作者聲明:本專欄依據(jù)嚴謹史料寫成,為杜月笙歷史傳記,非虛構(gòu)類小說

真正的江湖大佬必有一套由表及里,洞穿迎面之人的看家功夫。

這是情智雙商,更是參悟世事后的深沉閱歷。

尋常人遇到姿態(tài)擺的足,架勢拿的兇的,往往會被嚇倒;庸人遇到刻意保持平淡,拼命標榜無欲的,往往會被騙倒。但在如杜月笙這樣的江湖大佬看來,這兩類人恰恰是漏洞明顯之人。

物極必反。

參透這兩種表象,前者要么是在心虛什么,要么是在記恨什么;后者要么是心里太陰,要么是心里太臟。

很顯然,號稱統(tǒng)兵十萬,在上海灘火車北站擺出一副耀武揚威、殺氣騰騰架勢的畢庶澄,屬于前者。

此前,杜月笙雖然跟畢庶澄幾乎沒有正面打過交道,但透過幾個細節(jié),他將此人參的十分透徹。

在醞釀怎么給畢庶澄挖陷阱,設(shè)牢籠時,杜月笙對張嘯林分析說:“我在書上聽過一個故事,皇太極收服洪承疇,要害是落到洪承疇肩上的一塊灰土。見洪承疇不經(jīng)意間將那塊灰土撣去了,皇太極就料定此人實際惜命的很。這畢庶澄,我看也是如此,真要有決一死戰(zhàn)之心,哪會整日還穿那一身鮮衣艷服。至于他擺出的架勢,不過是在怨恨兩年前在上海灘遭過冷遇,現(xiàn)在要用耀武揚威的架勢討回來。”

張嘯林說:“了解內(nèi)情的都說這家伙實際是個風流胚子。”

杜月笙說:“如今他陣仗繃得緊,弓拉得滿,對我們是好事體,最容易垮堤的就是這種人?!?/p>

張嘯林說:“上次拉張宗昌,我們用的是富春樓老六的場子,這次索性就讓這風流胚子來個故地重游。”

杜月笙說:“這個說法好,兩年前是艷羨不已,眼下是唾手可得。不過這次我們要把戲碼唱足了,不讓他垮堤不算達成目的?!?/p>

說到這里,張嘯林忽然擔憂起來,他問杜月笙:“火車北站這陣仗拉的,萬一這風流胚子硬不給面子,這臺階我們還真不好向下搭?!?/p>

杜月笙笑著說:“他拿拿架勢是一定的,但臺階不會不下。奉系派他來,也是想用他的腦筋打牢上海灘碼頭,眼下我們和張宗昌的關(guān)系還是好的,無論是有所取,還是有所顧慮,三大亨的面子,他先裝著,最后一定得給出來。況且我們還要打富春樓老六這張艷牌,有這張艷牌,就怕他架勢拿不到一個回合,就得入我們的局?!?/p>

杜月笙、張嘯林的這一番算計,其實倒影出了一個江湖道理,在江湖高人那里,所謂難纏之人從來都是一個偽命題,一堆亂麻看上去棘手扎人,但理順了,亂麻就是贏人的籌碼,只要你能摸清每根亂麻的源起之處。

與張嘯林定下對付畢庶澄的大計后,杜月笙趁夜親自到汕頭路,登門造訪上海灘頭號花魁、富春樓老六。

見到富春樓老六,杜月笙開門見山:“老六,眼下上海灘的局面很兇險,維系不好,毀于一旦也是有可能的,你的作用不亞于當年北京城的賽金花?!?/p>

富春樓老六問:“杜先生,還是那句話,你的話就是令箭,只是我不明白,上海灘業(yè)已成了孤島,我能做什么?”

杜月笙說:“知道在火車北站拉鐵絲網(wǎng),布置防線的人是誰嗎?”

富春樓老六說:“聽說是張宗昌手下。”

杜月笙說:“此人叫畢庶澄,兩年前你我和他都謀過面,那時他還是個小角色,如今一身殺氣,耀武揚威地卷土重來了,只有你能消磨掉他的威風殺氣。”

聽到這里,富春樓老六明白了一些,她一臉江湖氣地詢問杜月笙:“杜先生的意思是給他挖個胭脂阱?”

見富春樓老六上了道,杜月笙開始切入核心,他說:“這次跟兩年前拉攏張宗昌不同,逢場作戲在戲碼上不夠,老六你必須拿出看家手段,讓他徹底迷進去?!?/p>

富春樓老六問:“這個畢庶澄是什么樣的人?”

杜月笙說:“一個眼下繃得緊的風流胚子。”

有這一句話,富春樓老六放心了,她很有把握地對杜月笙說:“富春樓的胭脂阱最陷這種人?!?/p>

據(jù)杜月笙的門徒回憶,那一晚,杜月笙和富春樓老六密談了很久,胭脂阱挖的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