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劉梅，今年四十五歲，初中學歷。在小縣城一家超市做了十幾年的收銀員，掙得不多，但日子也算安穩(wěn)。
幾年前，我和我媽相依為命，她走了以后，家里就只剩我一個人。
我和前夫離婚后，孩子判給了他，這些年我一直單身。要說有什么遺憾，大概就是沒能給媽更好的生活。
我爸劉建設，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年輕的時候跟著村里的工程隊到處跑，掙了些辛苦錢。媽去世后不到半年，他就娶了村里一個寡婦，比他小了快二十歲。
我知道他一直想有個兒子，可惜媽生了我之后就再也沒懷上。他再婚，多半也是為了圓他的兒子夢。
我一直覺得，我媽的死，跟我爸的偏心脫不了干系。
02
媽叫王秀蘭，是個勤勞善良的女人。她一輩子都圍著我和爸轉，省吃儉用，把最好的都留給我們?？杉幢闳绱?，她在我們家的地位卻始終不高。因為我是個女兒。
記得小時候，家里條件不好，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回肉。每次吃飯，爸總是把肉夾給堂弟，說是男孩子要多吃點才能長身體。
我媽心疼我，偷偷地給我夾了一塊，卻被爸狠狠地瞪了一眼：“女孩子吃那么多干啥？將來都是要嫁出去的，吃再好也是別人家的?！?/p>
我媽沒吭聲，默默地把碗里的肉夾回了堂弟碗里。那一刻，我看到了她眼里的委屈和無奈。
后來，我考上了縣里的初中，那是我們村里頭一個考上初中的女孩。我高興地把錄取通知書拿給爸看，他卻淡淡地說：“上初中有什么用？女孩子讀那么多書也沒啥用，還不如早點嫁人?！?/p>
我媽卻堅持讓我上學，她說：“梅啊，你爸是老觀念，你別聽他的。女孩子也要有自己的本事，將來才能過得好。”
為了供我上學，我媽白天在田里干活，晚上還要幫別人縫衣服，掙點零花錢。她經(jīng)常累得腰酸背痛，卻從來不在我面前抱怨。
初中畢業(yè)那年，我考上了一所中專，學的是財會專業(yè)。這在當時已經(jīng)算是很不錯的選擇了?？墒?，我爸卻不愿意讓我去上，他說：“讀中專要花不少錢，咱家沒那么多錢。還不如早點出去打工，掙錢貼補家用?！?/p>
我媽又一次站了出來，她說：“梅啊，你聽媽的，一定要去上學。這是你改變命運的機會?！?/p>
為了讓我順利入學，我媽偷偷地把家里養(yǎng)的兩頭豬賣了，湊夠了我的學費。
我上了中專之后，每個月都會給家里寄錢。我媽總是把錢攢起來，說是給我將來嫁妝。
后來，我結了婚，生了個女兒。因為我生的是個女兒，我婆婆一直對我冷眼相待。我老公是個老實人，什么都聽他媽的。我在婆家受了不少委屈，我媽總是勸我忍忍。
“梅啊，女人結婚了就要以家庭為重，多忍讓一點，日子才能過得安穩(wěn)?！彼偸沁@么說。
可是，我的忍讓并沒有換來幸福。女兒五歲那年，我和老公離婚了。離婚后，我?guī)е畠夯氐搅四锛?。我媽心疼我，總是安慰我，說：“離了就離了，咱不稀罕。媽養(yǎng)你一輩子?！?/p>
那幾年，我媽的身體越來越差，經(jīng)常生病。我?guī)е奶幥筢t(yī)，花了不少錢?？墒?，她的病情并沒有好轉。
我爸對媽的態(tài)度卻越來越冷淡，他總是嫌棄媽拖累他，花他的錢。有一次，我聽到他和村里人聊天，他說：“娶了這么個病秧子，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
我聽了心里難受極了。我媽為這個家操勞了一輩子，到老了卻落得這么個下場。
媽去世前，拉著我的手，斷斷續(xù)續(xù)地說：“梅啊，媽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你爸……他太偏心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說完，她就閉上了眼睛。
媽去世后，我心里空落落的，感覺像是失去了整個世界。我爸卻顯得很平靜，甚至有些高興。
媽去世不到半年，他就娶了村里的那個寡婦。我看著他喜笑顏開的樣子，心里說不出的憤怒。
我質問他：“爸，你這么快就再婚，對得起我媽嗎？”
他卻理直氣壯地說：“你媽都走了，我總不能一個人過一輩子吧？再說，我也想有個兒子，傳宗接代?！?/p>
我聽了，氣得渾身發(fā)抖。我媽為他操勞了一輩子，到頭來卻比不上一個兒子。
我媽在世的時候，一直住在老房子里。那房子雖然破舊，卻是我們一家人生活過的地方，充滿了回憶。
我媽去世后，我把老房子重新修繕了一下，想著以后可以回去住住?？墒?，我爸卻說：“那房子太破了，住著不舒服。我打算把它拆了，蓋個新房子?！?/p>
我不同意，我說：“那是我媽住了一輩子的房子，我不想拆?！?/p>
他卻不顧我的反對，執(zhí)意把房子拆了。
新房子蓋好后，他把我和我媽的東西都扔了出來，說是要給他的新老婆騰地方。
那一刻，我徹底心寒了。我爸的心里根本就沒有我和我媽，他只想著他自己。
03
前天，我爸突然給我打電話，讓我回老家一趟。我心里有些不安，但還是回去了。
到家后，我看到我爸和他的新老婆坐在堂屋里，一副嚴肅的樣子。
“梅啊，你回來了?！蔽野挚粗艺f，“這次叫你回來，是有一件事要跟你說?！?/p>
“什么事？”我問。
“是這樣的，你弟弟快結婚了，需要一套房子?！蔽野诸D了頓，接著說，“我想著，你現(xiàn)在一個人住，老房子也空著，不如就把那房子給你弟弟吧?！?/p>
我聽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辛辛苦苦掙錢買的房子，他竟然想直接給我弟弟？
“爸，你在說什么？那房子是我自己買的，憑什么要給我弟弟？”我氣憤地說。
“你弟弟是男孩子，將來要傳宗接代的。你是女孩子，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人了?！蔽野掷硭斎坏卣f。
“爸，你到現(xiàn)在還這么重男輕女嗎？我已經(jīng)四十五歲了，難道在你眼里，我還是個外人嗎？”我感到無比的失望。
“梅啊，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你弟弟的情況你也知道，他沒房沒車，很難找到對象。你就當幫幫他吧?！蔽野值男吕掀乓苍谝慌詣裎摇?/p>
我看著他們，心里一片冰涼。我知道，在他們眼里，我永遠比不上一個兒子。
“爸，我不會把房子給弟弟的。那是我用自己的血汗錢買的，我有權利決定它的歸屬。”我堅定地說。
“你……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我爸氣得臉色發(fā)青，“你要是不把房子給你弟弟，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我冷笑一聲：“好啊，那就當沒我這個女兒吧。反正，你心里也從來沒有過我這個女兒。”
說完，我轉身離開了家。我知道，我和我爸的關系已經(jīng)徹底破裂了。
站在村口，我回頭望了一眼那個曾經(jīng)充滿回憶的家，心里百感交集。
也許，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就一定能夠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至于我爸，就讓他活在他的重男輕女的世界里吧。
也許，這樣對他，對我，都是一種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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