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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23年秋,江南連日陰雨,蘇杭運(yùn)河上白帆如鱗,好一派水上風(fēng)光。

但,終究秋雨綿綿,難掩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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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府長洲縣衙內(nèi),副縣令沈恪正批閱卷宗,忽聞門外傳來急促的叩門聲。

門房老張冒雨而入,渾身濕透,喘道:“大人,城南張家村出事了!”

沈恪心中一凜,忙命人備馬。

馬蹄聲破開雨幕,不多時便至村口。

村口老槐樹下,10多名村民跪地痛哭,雨水混著淚水糊了滿臉。

“大人,求您做主?。埣夜颖粣喊灾芡ù蛩懒恕睘槭椎拇迕窀嬷饲昂笤?。

張公子乃張員外之子,張員外是村中鄉(xiāng)紳,一向為人良善,常常給窮苦鄉(xiāng)民舍米舍鹽,深得鄉(xiāng)民擁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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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張員外突然暴斃,撇下新婚不久的張家獨(dú)子,撒手人寰。

員外死后不久,員外夫人也因悲傷過度,追隨員外而去。

張公子先后埋葬雙親后,和小娘子一起兢兢業(yè)業(yè)守護(hù)家業(yè)。

不想,村里惡霸周通早就覬覦張家產(chǎn)業(yè)和小娘子的美貌。

多次來張家騷擾,張公子自幼多病羸弱,被氣得一病不起。

這天,周通又帶來一幫幫閑潑皮,前來找茬,張公子氣不忿,和其打斗起來,終因寡不敵眾,竟活活被周通打死。

張家小娘子勇敢護(hù)夫,用一把剪刀扎傷了周通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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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通一伙見出了人命,紛紛畏罪潛逃,周通也不顧后背有傷倉皇逃走。

鄉(xiāng)民們趕緊把張家小娘子保護(hù)起來。

沈恪得知心中一緊,因為他早已知道那周通之惡,只是沒成想,居然膽大包天到如此程度。

他忙道:“帶我去見那小娘子。”

鄉(xiāng)民將沈恪領(lǐng)至一戶農(nóng)舍。

只見破敗的草堂內(nèi),少女蜷縮在柴堆旁,發(fā)間金釵已歪斜,眼眸卻清澈如星。

她見沈恪進(jìn)來,掙扎著要起身行禮,卻被沈恪按住:“姑娘莫怕,本官定會查明真相?!?/p>

少女哽咽道:“小女子名喚阿箬,父母早亡,張郎是唯一親人。那周通……大人您也知曉?!?/p>

沈恪一時語塞。

周通他確實知曉,那人是他縣衙的正知縣周顯之子,兩人政見不同,早有不和。加之,其子如此惡霸一方,欺凌百姓,兩人更增嫌隙。

只是管教子女,畢竟是他人家事,身為副職的沈恪不便明說。

沒想到,如今釀出如此大禍,沈恪握緊拳頭,眼中閃過怒意。

此案若不妥善處置,恐寒了百姓的心。身為地方父母官,還有何顏面,面對父老鄉(xiāng)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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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他詢問阿箬,是否愿意和他回府,讓夫人給她安排了住處?

阿箬趕緊磕頭謝恩,道:“小女子愿意為夫人鋪床疊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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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日后,沈恪以“勘查水患”為由,邀周顯同游虎丘。

兩人泛舟山塘,沈恪看似閑談,實則步步緊逼:“周大人,令公子周通近日可好?”

周顯笑道:“犬子頑劣,讓沈大人見笑了。”

“頑劣?前日張家村可是有人命官司。”沈恪將茶盞重重一放,茶水濺出,“若周大人不秉公處理,本官便上奏朝廷,參你縱子行兇!”

周顯臉色微變,卻仍強(qiáng)作鎮(zhèn)定:“沈大人言重了,待我回去教訓(xùn)教訓(xùn)那不成器的東西?!?/p>

“我聽聞那張公子是在和犬子互毆中,自己摔死。且犬子也受了重傷,有兇器位證。

我還聽說,兇手現(xiàn)在你的府上?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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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恪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他深知周顯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卻未料到對方竟會鋌而走險。

當(dāng)夜,沈恪正在家中書房讀書,梁上突然跳下幾名黑衣人,不容分說,就對他連軋數(shù)刀,之后破窗而逃,沈恪倒在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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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日后,沈恪逐漸醒來。他料到周顯會對自己下手,早已有了防備,那晚,他內(nèi)里穿了鎧甲,沒有被歹徒戳中要害,才得以保全了性命。

妻子柳氏泣道:“陸大人已經(jīng)在你床前守護(hù)了一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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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大人,單字一個銘字,是松江府華亭縣縣令,與沈恪同科進(jìn)士,素以剛正聞名。

他聞訊趕來,見沈恪傷勢,怒道:“周顯竟敢公然行兇!我這就上京告御狀!”

沈恪搖頭:“此事牽連甚廣,若貿(mào)然進(jìn)京,反遭株連。倒不如……”

他看向窗外,阿箬得知自己連累了恩公大人,正默默垂淚,發(fā)間的金釵在陽光下灼灼生輝。

“不如讓阿箬與陸兄義結(jié)金蘭,以婚約為名,護(hù)她周全?!?/p>

陸銘一怔,隨即會意:“沈兄此計甚妙!只是……”

“陸兄不必多言,此事關(guān)乎百姓對朝廷的信任,非如此不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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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月后,陸銘與阿箬的“婚禮”在虎丘寺舉行。江南名士云集,卻無人知曉這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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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顯得知此事,拍案大怒:“好個沈??!竟敢讓本官顏面掃地!”他連夜召集家丁,欲在宴席上生事。

酒過三巡,周顯突然起身,擲出一紙休書:“陸銘,你這窮酸書生,竟敢配娶行兇嫌犯?況這阿箬早被張家退婚,是個不祥之人!”

阿箬臉色煞白,陸銘卻冷笑:“周大人莫要血口噴人。阿箬父母雙亡,何來退婚之說?”

話音未落,沈恪突然從帷幕后走出,手中高舉一沓卷宗:“本官已查明,周通行兇殺人,有鄉(xiāng)民畫押作證,證據(jù)在此!阿箬保護(hù)丈夫,屬正當(dāng)防衛(wèi)。周顯派人暗中次殺本官,嫌犯均已供認(rèn)不諱。”

周顯臉色驟變,卻見陸銘身后閃出數(shù)名錦衣衛(wèi)——原來沈恪早料到周顯會狗急跳墻,已暗中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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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wèi)將周顯押入大牢,周通亦被就地正法,沈恪升為正職。

百姓歡呼雷動,阿箬和陸銘順利完婚。

次年,阿箬產(chǎn)下一白胖小子。沈恪和夫人前去道賀,見阿箬頭上的金釵映襯出她母性的光輝,縣令大人甚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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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虎丘寺的鐘聲遙遙傳來。

沈恪與陸銘并肩而立,望著百姓歡慶的煙火,心中皆是感慨:這世間最重的義,不在名利,而在護(hù)佑弱者的赤誠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