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刀97
題記：從1942年3月中國遠征軍入緬作戰(zhàn)到今春，時光遠逝80余年......
▲他們，滾過了80多年前的血與火，歸來哪能是少年？
小刀97原創(chuàng)/再發(fā)于清明
【清明?影像志】
——祭詞——
那一年春天，我輾轉(zhuǎn)于滇緬公路大理漾濞段
過永平、到功果、至更遠
一路上，當?shù)乩相l(xiāng)告訴我：
這是一條英雄路、救國路
我訝異于滇西山野中
鄉(xiāng)村父老竟有這樣的用詞
足見“滇緬公路”4個字，已融入他們的骨髓
那是抹不掉的民族記憶！
從來1942年到1945年
曾有40萬中國青年
從這條路上走過，很多人再也沒回來
這個清明，我為他們
點上燈……
01
這條路讓今天的年輕人
讀懂一個詞：遠征軍
▲陳布雷起草、蔣介石修改的《告入緬將士電稿》（原件現(xiàn)藏重慶某館，可點擊放大看），
從2013年春天起
為尋找一代人沉寂的血
我先后九次走進云南滇緬公路
沿著那一代青年早年留下的汗氣
邁過青草和山崗
在黃昏中傾聽
太陽墜下群山的聲響
這是滇西的暮春，天空始終沉默著
只有云，會不時綻開慘淡的笑
讓落日的紅，燙得我心痛——
從1942年3月到1945年5月
先后有40萬中國青年走過這條路
他們中的很多人，再也沒有回來
他們?nèi)チ四睦铮?/p>
這是時間在追問，也是我在追尋
▲滇緬公路長約千余公里。40萬報國者中，有10萬還是20萬人再沒回來？
02
這條路上有
戰(zhàn)士·面孔·歷史
▲這些年輕的血性面孔，是那個時代的網(wǎng)紅。原本想放一張偽娘照片作比對，又怕臟了先輩的眼
沖鋒號,柯野-礪劍戰(zhàn)歌
“老兵不死，只是凋零”
這是二戰(zhàn)名將麥克阿瑟的名言
雖是名言，但我不太相信
畢竟只有神才不死——人能嗎？
80年過去了
在滇西，在更遼闊的大地
一代又一代成長的青年
仍在從心底祭奠那一代青年
這讓我明白：
他們凋零的，只是肉身
不死的，是精神！
是民族崛起的魂！
我，雖然不認識遠去的他們
但他們真實的面容
仍然打動我
即便他們已經(jīng)凝固成
烽火歲月中的銅像……
03
這條路上有
前驅(qū)者痛楚的血痕
這是一張抗戰(zhàn)中國的著名照片
他是誰，他來自哪里
他倒在什么地方？
有人說他是遠征軍
有人說是他是川軍
不管他是誰，他肯定是一個
歿傷于鐵馬冰河的戰(zhàn)士！
山之上，國之殤
在所有的危難時刻
這個國
從來就不缺勇敢的青年！
他們迎著林中響箭
沖鋒，倒下，綻血
拔出箭簇，繼續(xù)沖鋒
雖然照片是黑白
但我分明看到了一代前驅(qū)者
鮮紅的血……
(照片來自章東磐主編的《國家記憶》。在美國國家檔案館記載中，照片主人是一名受傷的中國士兵，由美國通訊兵拍攝于1945年4月)
04
這條路上
有過神情的驚異和神態(tài)自若
滇緬戰(zhàn)場大反攻前夕
搭乘美軍運輸機的中國士兵
正通過駝峰航線
空運到印度去受訓
這是一群農(nóng)家子弟
第一次乘飛機
也是他們第一次面對照相機
每個人的表情既嚴肅又略帶驚奇
閃光燈亮起時
歷史，記住了這一刻
也記住了，父輩的承擔——
他們正從天空飛過
去迎接血火的洗禮
而地面上的小戰(zhàn)士
把鎮(zhèn)定自若的微笑和頂好
留給了今天
▲據(jù)查，這個小兵上戰(zhàn)場時，年僅14歲
遠征軍中
不僅有強硬的農(nóng)家子弟
也有中國最優(yōu)秀的學子
一寸山河一寸血
十萬青年十萬軍
僅西南聯(lián)大，就有八百人投軍
那是時代對青年的召喚
沒有偽娘
只有前行的勇者！
▼八百西南聯(lián)大學子，只是大后方青年參軍的一部分。聯(lián)大學子有5人在空戰(zhàn)中殉國
▲據(jù)查，這個小兵上戰(zhàn)場時，年僅14歲▲據(jù)查，這個小兵上戰(zhàn)場時，年僅14歲
05
這條路上
是七尺男兒身能舍已
山之上，一群壯士翻越而來
持風雷，為民族存亡發(fā)出吶喊
當烏云湮沒太陽時
有人注定要拍案而起
沒有歌聲，只有濤聲
沒有哭泣，只有憤怒
當壯士的身影在滇緬路上
凝固成青色的雕像
他們生命的年輪
再也長不出鮮活的新芽
是七尺男兒身能舍已
做千秋雄鬼死不還家！
沖出國門的勇士
不避諱馬革裹尸
來自民間的疼痛
鑄就滇西久遠的榮光
蔚藍的天空下
他們依然在張開鷹的翅膀
飛翔
▲血火戰(zhàn)場：寧可為國死，決不后退生！
06
今天這條路上
曾經(jīng)的他們正漸行漸遠
▲在云南大理漾濞的秀嶺，我看到了還有37公里原汁原味的滇緬公路。時光久遠，先輩難尋
塵歸塵，土歸土
今天的滇緬公路
已經(jīng)被荒草掩沒
但遠去的軍歌
仍然在路的上空盤旋——
- 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
- 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zhàn)云！
那10萬旌旗，那40萬將士
都是中國最優(yōu)秀的兒女
那泅渡鐵馬冰河的如林槍刺
那戰(zhàn)歿于滇緬的年輕士兵
那消失在野人山的鮮活生命
真的已被山風，吹得了無痕跡了嗎
不！不！不！
只要有熱血拋灑的地方
歷史，就會有記憶！
文字的力量雖然有限
而真實的影像
更能讓今天的青年有所感知
雖說前驅(qū)者，幾乎都已歸隊往生
但旌旗下的芳華
仍然放射著，耀眼的榮光！
07
這條路上
他們只剩零星的記憶
02
03
04
▲人人都會老，兵也會。血為國灑，捍衛(wèi)中華
我在滇西采訪，每遇老兵
他們對眼前已經(jīng)沒有記憶
但對八十年前的身份
卻記憶猶新——雖然
今天他們都已歸隊，遠行天國
漾濞老兵陳寶?。?/p>
- “我是第2軍第9師25團少尉指導員。我的師長叫張金廷，團長叫李劍霜。”
漾濞老兵陳繼武：
- “我是第6軍預(yù)備2師第4團第3連，迫擊炮排上士軍需。我的師長叫顧葆裕，團長叫李頤?！?/li>
永平老兵申忠：
- “我是第54軍198師594團特務(wù)連勤務(wù)兵。我的師長叫葉佩高，團長叫覃子斌?！?/li>
龍陵老兵張發(fā)春：
- “我是71軍88師262團3營7連機槍手。我的軍長叫鐘彬，師長叫胡家驥，團長叫彭鍔?！?/li>
08
泅渡鐵馬冰河
這條路最終掩沒于荒草......
幾年過去后
山民給我打來電話說
你曾采訪過的他們，全走了……
我沉默著，不知能說什么
他們曾經(jīng)的經(jīng)歷
正如當年的戰(zhàn)報所訴——
- 攻城戰(zhàn)役，尺寸必爭
- 處處激戰(zhàn)，我敵肉搏
- 山川震眩，勢如雷電
- 尸填街巷，血滿城垣
嗚呼，從1942到今天
83年了！
太陽在上，先輩在上！
如果他們當年20歲
今天也該是百歲老人了
當年的40萬青年
還余有百人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但我清楚：
父輩的旗幟，民族的血魂
會永遠在后人心中
飄揚、凝聚、上升為精神的力量！
▲從漾濞秀嶺遠眺蒼山，滇緬公路坦露在陽光下。鳥在鳴唱，我卻再也聽不到遠去的腳步
【中國遠征軍】
本期除部分彩色照片外，黑白照片均源自網(wǎng)絡(luò)
- 遠征軍是抗戰(zhàn)時期中國入緬對日作戰(zhàn)的部隊。
- 1941年12月根據(jù)《中英共同防御滇緬路協(xié)定》，由第5、第6、第66軍編成，計9個師10萬余人。1942年3月，遠征軍入緬發(fā)起滇緬作戰(zhàn)。失利后退回云南。
- 1943年4月，重建遠征軍司令部，后稱滇西遠征軍，一部撤至印度，稱中國駐印軍。
- 1943年10月至1945年3月，中國駐印軍和中國遠征軍在緬北、滇西反攻中，收復緬北大小城鎮(zhèn)50余座，收復滇西失地8.3萬平方公里，共殲滅日軍4.9萬余人。
- 遠征軍也付出了重大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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