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NOS和《人民報》披露了荷蘭和美國怎樣共同訓練烏克蘭的間諜，并采訪了當年的情報人員。
2016年和2017年，荷蘭兩次為烏克蘭軍事情報局HUR執(zhí)行訓練任務。在阿姆斯特丹和鹿特丹，美國中央情報局和荷蘭公共情報局聯(lián)合訓練了數(shù)十名有才華的烏克蘭年輕士兵成為間諜。這項行動名稱為“金魚行動”（Goldfish）。
這是 2017 年夏天，對于前來鹿特丹伊拉斯謨大橋的游客來說，這是一幅美妙的圖景：一個漂浮的熱水浴缸，里面有一小群吵鬧的中年男子，他們只穿著內(nèi)褲。出租這艘船只的船主這樣宣傳他們正燃燒著木塊的船只： “生活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了?！?/p>
這是一個恰當?shù)目谔枺驗檫@艘有浴缸的“泡泡船”上的人——美國、荷蘭和烏克蘭情報機構的代表——有事要慶祝，他們共同培養(yǎng)了新一代烏克蘭的情報人員，以便在俄羅斯執(zhí)行秘密、高風險的行動。俄羅斯已經(jīng)占領烏克蘭東部和克里米亞部分地區(qū)三年了。
但另一個目標已經(jīng)實現(xiàn)：經(jīng)過多年的努力，烏克蘭人終于感到他們已經(jīng)打破了美國對他們的不信任之墻。
特朗普和澤連斯基
近八年過去了，一切都不同了。自特朗普就任總統(tǒng)以來，美國和烏克蘭關系顯著惡化，在共享情報方面也是如此。在特朗普與烏克蘭總統(tǒng)澤連斯基戲劇性會晤后，美國決定一周內(nèi)不與烏克蘭分享任何情報。
精心建立起來的關系已被破壞，或許已經(jīng)持續(xù)了好幾年。白宮鬧劇的第二天，烏克蘭將軍康德拉喬克（Valeri Kondratjoek）收到了一位美國高級情報官員朋友的短信，短信表示：“對于昨天發(fā)生的事情，我感到羞愧和抱歉。但是，我們會留下來并盡力支持你?！?/p>
對“金魚行動”的調(diào)查
荷蘭NOS專題新聞欄目《Nieuwsuur》和荷蘭《人民報》調(diào)查了烏克蘭和美國情報部門之間的關系。在基輔，雙方與時任烏克蘭HUR負責人的康德拉喬克詳細討論了此次行動。此外，還對四個美國和荷蘭情報部門進行了采訪和討論。
此前，有多家美國媒體報道過美國中央情報局參與建設烏克蘭情報機構，增強其情報能力，但荷蘭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此前并不為人所知。
康德拉喬克將軍是美國中央情報局與烏克蘭 HUR 密切合作的核心人物，他于 2015 年 6 月至 2016 年 10 月期間擔任 HUR 負責人。最初，他遭到了極大的懷疑。美國人知道，烏克蘭情報界——尤其是烏克蘭安全局SBU——還遠未擺脫俄羅斯的影響。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美國人都保持著距離，但俄羅斯在烏克蘭東部介入得越深，合作的需要就越大。美國人看到了潛力，尤其是 看到HUR，這是一個沒有克格勃歷史的烏克蘭年輕的情報機構。
康德拉喬克對華盛頓的訪問證明了他們的想法是正確的：這位將軍帶來了裝滿俄羅斯秘密文件的箱子，來展示他所能提供的東西。
大約在同一時間，一名美國中央情報局情報官員和一名荷蘭公共情報局 AIVD 員工在基輔會面。這次相遇純屬巧合——一個國際情報學校在那里舉辦了一次信息發(fā)布會——但兩人竟然是志趣相投的人。他們不僅一見如故，而且有著共同的擔憂：烏克蘭的未來以及來自俄羅斯的威脅。
西歐國家剛剛與普京就一條新的天然氣管道達成協(xié)議。為什么每個人看不到他們所看到的東西？兩人決定尋找烏克蘭軍事情報部門的負責人：康德拉喬克將軍。
他們能為他做什么？幾次會議之后，制定了一個具體計劃：荷蘭公共情報局AIVD和美國中央情報局CIA將聯(lián)合在荷蘭培訓烏克蘭間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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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叫“金魚行動”？
康德拉喬克將軍想出了“金魚行動”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取自俄羅斯的一個笑話，講的是兩個愛沙尼亞漁民釣到了一條特殊的金魚。魚用俄語說：如果你放開我，你可以許三個愿望，但其中一名漁民抓住了金魚并立即將其殺死。當被問及原因時，這位漁民說：“永遠不要跟我說俄語。”
第一次訓練于 2016 年夏天進行。大約十名烏克蘭士兵，均為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將持商務簽證前來阿姆斯特丹，他們以假名字分開居住在遍布全市的酒店，每家酒店不超過兩人。來自荷蘭和美國情報機構的培訓師通過 Airbnb 在阿姆斯特丹 Westermarkt 附近租了一套公寓。
早上，該地點充當教室，首先忘記你是在阿姆斯特丹，而是在莫斯科：你如何招募俄羅斯人？如何才能避免落入俄羅斯情報部門的手中？ “刷接觸”（ brush pass），即 “特工”和他的“經(jīng)紀人”如何在瞬間交換信息？如何在某人不知情的情況下獲取其敏感信息？
為了讓新手有不安的感覺，培訓人員讓他們在一周中途未經(jīng)通知就要更換酒店：“期望錯位”。
烏克蘭人正在接受各種情報術語的速成培訓，在角色扮演的游戲中，新兵必須避免被觀察小組抓獲。
有一次出了大問題：這些新兵違反了協(xié)議，晚上聚在一起喝啤酒，他們想慶祝一個烏克蘭節(jié)日，但被監(jiān)視小組抓住了。無論是否訓練，教練們都很生氣。
“金魚行動”持續(xù)了三周。最終，所有參與者都會獲得文憑。一位美國高級情報官員專程來到阿姆斯特丹一家餐館參加頒獎典禮，荷蘭情報部門的行動負責人也出席了會議。
儀式開始前，美荷烏三國情報首腦乘船穿越運河。
兩個以上國家的情報機構聯(lián)合開展行動的情況并不常見，康德拉喬克將軍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十多年后，他坐在基輔的廚房里說道：“我們變得平等了。我們不再是弟弟或妹妹，而是情報部門中的平等成員?！?/p>
一年后，其他新人再次接受了同樣的培訓，這次是在鹿特丹。在荷蘭接受培訓的間諜學生成為了隨后幾年 HUR 的骨干力量，他們被任命在烏克蘭和俄羅斯邊境的十二個秘密基地之一擔任領導職務。美國媒體此前透露，這些基地主要由中情局提供資金。
當2022年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時，這些基地轉(zhuǎn)變?yōu)闄C動的行動隊伍。此后，他們還在俄羅斯進行更多的破壞行動。 “金魚行動”的新兵也出現(xiàn)在世界其他地方，據(jù)一消息來源稱，其中一名新兵在古巴招募了幾名俄羅斯人。但最重要的是，新兵們已經(jīng)學會了如何不引人注意。
康德拉喬克將軍知道，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可能都不會遇到這種情況：一名當年的新兵現(xiàn)在已經(jīng)升任為現(xiàn)任軍事情報局局長基里洛·布達諾夫 (Kyrylo Budanov) 的副手。他負責在俄羅斯的間諜活動——就像他在荷蘭接受教育學到的一樣。
為了進行這次調(diào)查，荷蘭NOS的《Nieuwsuur》和《人民報》采訪了一共五位荷蘭、美國和烏克蘭的情報人士。其中一人，康德拉喬克將軍公開發(fā)表了講話。
有關“金魚行動”及其前期準備工昨更廣泛的重構，也將于周五在荷蘭《人民報》上發(fā)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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