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趙玉蘭，今年53歲，初中學(xué)歷，早些年在我們小縣城的一家食品廠上班，后來廠子倒閉了，我就一直在外做些零工。
現(xiàn)在在縣城里一家早餐店幫工，一個月能掙五千多塊錢。
老伴早年去世，我一個人把兒子趙志偉拉扯大，沒再嫁人。
他現(xiàn)在結(jié)婚了，有了自己的小家。
我住在縣城邊上的老居民樓里，房子還是老伴在世時單位分的。我沒退休金，也沒有什么存款，靠打工掙錢。
生活本可以過得平平穩(wěn)穩(wěn)，可是自從兒子結(jié)婚以后，我的日子就像掉進了無底洞。
我本想著，兒子結(jié)婚了，我就輕松了，可后來才知道，做了婆婆，反而比當(dāng)媽時還要累。
兒媳婦是個城里姑娘，家境不錯，婚禮辦得體體面面，都是我一分一分?jǐn)€出來的積蓄，還有親戚朋友湊的。
婚后他們在城里買了房，是女方家出的首付，我兒子貸款還貸，我每月也拼命往里貼點兒，就怕他們小夫妻壓力太大。
可這一貼，就像開了口子的水缸，怎么也止不住。
02
我記得最開始是兒媳婦懷孕那年。
她辭了職在家養(yǎng)胎，兒子一個人上班，日子緊了點。
我想著她懷孕辛苦，就每月多給一千塊錢讓她補補身體。
等孩子出生后更是不得了了，奶粉、尿布、輔食樣樣都要花錢。
我每月五千的工錢，幾乎全貼補他們家，自己只留幾百塊零用。
我不是沒想過拒絕?？梢幌氲綄O子還那么小，兒子也確實壓力大，我就心軟了。每次看到兒媳婦曬孫子的照片，寫著“今天寶寶吃了牛油果泥，贊助人：奶奶”，我心里也覺得甜滋滋的，覺得自己做得值。
可這種“甜”，很快就變了味。
有一次，我早上四點鐘起床去店里和面，累得手都抬不起來。中午休息時，我打開手機無意中刷到親家母的朋友圈。她發(fā)的也是孫子的照片，配文卻是：“帶娃實在太累，幸虧有阿姨幫忙，不然這把老骨頭也要累散架?！?/p>
我心頭一緊，心想她不是一直說自己在家?guī)廾?？怎么請?a class="keyword-search" >保姆？孩子不是我兒子他們帶的嗎？我忍不住點開她朋友圈往下翻，越看心越?jīng)觥?/p>
原來親家母在家根本沒帶孩子，她去跳舞、去旅游、去做美容，朋友圈曬的全是生活享受。她朋友評論：“你這日子過得真是神仙都羨慕。”她回復(fù)：“我女兒孝順，女婿也懂事，不讓我操心?！?/p>
我一下就明白了，原來他們一家子根本沒把我當(dāng)一家人。
我打工貼補他們家，親家卻在享受生活；我凌晨起床干活，她在保健中心做按摩；我穿著舊衣服舍不得買新的，她卻曬著新買的金項鏈說“犒勞一下自己”。
我忍了下來，沒和兒子說。他工作忙，我也不想添麻煩。可后來的一件事，徹底讓我寒了心。
那次是孫子生病住院，我急匆匆趕過去，結(jié)果兒媳婦在電話里冷冷地說：“媽，不用了，我媽已經(jīng)來了，您還是別折騰了。”我站在醫(yī)院門口，手里拎著熱好的湯，一下子不知道該往哪走。
我站在那兒，像個多余的人。
晚上回家，我忍不住跟兒子發(fā)了個微信：“媽最近身體不太舒服，可能干不動活了，不能再每月貼錢給你們了。”
他發(fā)了個“哦?！焙竺婢蜎]了下文。
我以為他會問問我身體怎么了，會擔(dān)心我，哪怕一句“注意休息”也好?？伤裁炊紱]說，就像我只是個自動取款機，停了就沒用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照常上班，但心里卻像堵了塊石頭。有天晚上，我做夢夢見自己還是年輕時候，帶著兒子在田里干活，他喊我“媽，我餓了”，我趕緊把自己帶的餅子掰給他吃。
醒來后，我眼淚止不住地流。
我這輩子，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他身上了，可他從沒想過我是誰。
我開始試著和自己對話。為什么我要一直貼補他們？他們真的需要嗎？還是我自己放不下那個“做媽”的身份？
那天，我辭了職。老板很驚訝：“你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干了？”
我笑了笑：“累了，想歇歇?！?/p>
我沒告訴他們，我其實是想過一次自己的生活，哪怕晚了點，也想試一試。
我拿著最后一個月的工資，買了新衣服，去理發(fā)店修了頭發(fā)，又去菜市場買了點水果回家。路上有熟人看見我，還夸我氣色好，我笑著說：“歇下來啦，不干了。”
回到家，我把手機靜音，關(guān)了微信提示。那一刻，我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
兒子后來打來電話，說家里要交物業(yè)費，問我能不能先幫忙墊上，我淡淡地說：“媽現(xiàn)在沒工作了，自己都得省著點用，幫不上了?！?/p>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說：“哦，那算了?！?/p>
我沒再說話，掛了電話后，心里卻意外地平靜。
我終于明白，有些“躺平”，并不是放棄生活，而是重新拾起自己的尊嚴(yán)。
03
現(xiàn)在，我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去公園散步，回來做飯，看劇，種花。我學(xué)著做以前沒時間做的事，也開始和以前疏遠(yuǎn)的老姐妹聯(lián)系上了，一起聊天喝茶。
兒子偶爾還會打電話來，但次數(shù)少了。我不再強求他什么，也不再自責(zé)內(nèi)疚。我終于明白，母親不該是一口無底的井，更不該是一臺永不停歇的提款機。
我盡了一個母親該盡的責(zé)任，現(xiàn)在，是時候把生活還給自己了。
未來的日子，我不再為別人而活。我想為自己活一次，即使晚了，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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