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知青故事是上海老知青劉建軍老師講述的,他說時間過去了半個多世紀,當年在吉林延邊插隊落戶的點點滴滴他還記憶猶新,特別是說起他的朝鮮族大哥崔龍哲,劉老師就很激動,他說不論什么時候,崔龍哲大哥永遠都是他的親兄弟。
時間過去了這么多年,劉建軍至今還清楚地記得,他是1969年3月份和同學們一起乘坐火車離開上海的。離開上海那天,劉建軍生活了十六年的老弄堂里人聲鼎沸,街坊四鄰都來為他送行。劉建軍背著行囊,懷揣著復雜的心情,告別了熟悉的老弄堂和親人們,奔赴遙遠的吉林延邊插隊落戶。
那時的劉建軍剛過了十六歲生日,還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年,對未來充滿了迷茫與忐忑。令劉建軍沒想到的是,吉林延邊這片黑土地多年后成了他生命中難以割舍的第二故鄉(xiāng),在這里,他收獲了一段跨越時空、延續(xù)至今的深厚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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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載上海知青的列車不分晝夜,日夜兼程,歷時三天三夜,抵達了吉林省延邊朝鮮族自治州境內(nèi)的延吉縣。在縣城做了短暫停留,大家又乘坐解放牌大卡車繼續(xù)前行,最終劉建軍他們十名上海知青被分派在靠山屯插隊落戶,隊長崔阿澤西(大叔)安排劉建軍他們住在了隊部的三間朝鮮族風格的草房子里,讓他媳婦臨時幫知青們燒火做飯。
靠山屯的三月還跟冬天沒有多大區(qū)別,寒風凜冽,仿佛能將人的身體凍透。初來乍到的劉建軍和其他知青,對東北的氣候極不適應,他們幾名男生跟著崔隊長上山打了兩趟燒柴,手腳都凍裂了,臉蛋也凍腫了。
崔媽達邁(崔隊長的媳婦)是個心軟的人,看到一幫十六七歲的上海知青不適應東北地區(qū)的寒冷,就不讓知青們上山打柴了,崔隊長和他家兒子崔龍哲趕著隊里的牛車到山上拉了幾天燒柴,足夠知青們燒兩三個月了。
一個月后,殘雪已漸漸消融,天氣也逐漸轉(zhuǎn)暖,一年一度的春耕備耕生產(chǎn)又要開始了,第一天往地里挑糞時,崔媽達邁像變魔術(shù)一樣,一下子就變出了十個棉墊肩,她拆了崔隊長的一件舊棉襖和一條舊棉褲,又找了一些舊布,把舊布料洗干凈,給每一名知青都縫制了一個棉墊肩。當崔媽達邁把棉墊肩給知青們戴在肩膀上時,大家都很感激也很感動,一名女知青用她剛學會的第一句朝鮮語哽咽著叫了一聲阿瑪尼(媽媽),禁不住熱淚盈眶。
春耕開始以后,崔隊長就讓男知青跟他學習耕地耙地,學習使喚耕牛??粗鴦e人熟練地駕馭耕牛,耕地耙地,劉建軍卻手忙腳亂,不是耕得深淺不一,就是差點讓耕牛跑了。隊長崔阿澤西沒有絲毫的責備,而是手把手地教他,從如何套牛、耕地,到怎樣清潔犁耙上的泥土。崔隊長就像父親一樣,關(guān)心愛護著上海來的這幫知青,知青們都發(fā)自內(nèi)心地敬重崔隊長。在崔隊長的耐心指導下,劉建軍他們慢慢學會了干各種農(nóng)活,逐漸掌握了農(nóng)活的技巧,也慢慢融入到了靠山屯的艱苦生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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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隊長的兒子崔龍哲比劉建軍大兩歲,他淳樸善良性格開朗熱情,從劉建軍來到靠山屯的第一天起,他就像個大哥哥一樣,方方面面都很關(guān)照劉建軍,帶著他熟悉村里的每一個角落,替他干農(nóng)活,給他送好吃的,知青們都羨慕劉建軍有一個關(guān)心他愛護他的朝鮮族大哥哥。
到了夏天,歇晌時他們一起去河里摸魚捉蝦,一起游泳。冬天農(nóng)閑時節(jié),不去山上打柴的時候,崔龍哲就帶著男知青上山下套子捉野兔,也到冰面上滑冰嬉戲,寒冷的天氣絲毫阻擋不了他們的熱情。
每天晚飯后,崔龍哲都會到知青集體戶來聽劉建軍給他講上海的繁華,講外灘的高樓大廈,講弄堂里的趣事;崔龍哲也給劉建軍他們講靠山屯的趣聞軼事,講朝鮮族的風俗文化,講那些在黑土地上發(fā)生的傳奇故事,也教知青們學說朝鮮語。漸漸地,劉建軍和崔龍哲成了親如兄弟的好朋友。
1973年秋天,崔龍哲結(jié)婚了,他娶了屯子里最漂亮的朝鮮族姑娘金英玉。結(jié)婚那天,知青們都去崔隊長家?guī)兔?,也都隨了兩元錢的禮金??紤]到自己和崔龍哲的特殊感情,除了兩塊錢的禮金,劉建軍還給崔龍哲買了暖水瓶和洗臉盆,外加兩條帶紅喜字的毛巾。
自那以后,劉建軍的衣服臟了,金英玉就幫他洗,衣服破了,金英玉就幫他縫補,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也會把劉建軍叫到家里來一起吃。劉建軍有些過意不去,崔龍哲就對他說:“我是你哥,咱倆是親兄弟,你嫂子給你洗衣服還不應該嗎?你有啥過意不去……”
一晃就到了1974年秋天,劉建軍被招到開纖廠當了工人,這意味著他要離開這個生活了五年的小山村,離開朝夕相處的鄉(xiāng)親們,離開親如兄弟的崔龍哲。得知這個消息后,崔龍哲雖有不舍,可他還是希望自己的好兄弟去當工人,畢竟當工人月月都能開工資,還吃國庫糧,比在農(nóng)村當農(nóng)民要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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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建軍離開靠山屯那天,屯子里的鄉(xiāng)親們紛紛前來送行,崔媽達邁為他煮了十幾個雞蛋,還包了一包朝鮮族泡菜,崔媽達邁知道劉建軍最愛吃她腌制的泡菜。崔阿澤西一直把劉建軍送到村口,語重心長地說:“孩子,到了新地方,要好好工作,不忙的時候就回來看看……”崔龍哲夫妻倆一直把劉建軍送到汽車站,看著他坐了開往開纖廠的客車。大客車駛出了老遠,崔龍哲夫妻倆還站在原地不停地揮手。坐在車上的劉建軍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感受,禁不住淚水打濕了雙眼。
到了開纖廠后,劉建軍努力工作,憑借著在靠山屯練就的吃苦耐勞的精神,很快就適應了工廠的工作和生活。第一個月開了工資,他就利用休班的時間,買了禮物,坐車回到了靠山屯,回去看望崔隊長和他的龍哲大哥。
1978年春天,劉建軍和一名上海來的女知青結(jié)為夫妻,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有了一個可心的家庭。他結(jié)婚的時候,崔阿澤西親手為他做了一個紅松木的小餐桌,金英玉嫂子給他做了精美的被褥,婚禮也是崔阿澤西和他的龍哲大哥幫忙操辦的。
有了幸福的家庭,有了可愛的女兒,一切都步入了正軌,但劉建軍從未忘記在靠山屯度過的那段難忘時光,從未忘記那些給予他關(guān)懷和幫助的鄉(xiāng)親們,他時常帶著妻子和女兒回屯子看望崔阿澤西一家人和鄉(xiāng)親們。
2004年初冬,崔阿澤西去世了,第一時間,劉建軍帶著妻女趕回屯子,跪在崔阿澤西靈前嗚嗚痛哭,他和崔龍哲一樣,以兒子的身份行了叩拜大禮,送了崔阿澤西最后一程。
歲月匆匆,幾十年的時間如白駒過隙一般轉(zhuǎn)瞬即逝了。劉建軍在開纖廠辛勤工作了大半生,退休后,他終于回到了闊別已久的上海。上海雖是他的故鄉(xiāng),可在劉建軍心中,總有一塊地方留給了遙遠的靠山屯,因為那里是他的第二故鄉(xiāng)。
回到上海后,劉建軍和崔龍哲依然保持著密切聯(lián)系,逢年過節(jié),他都會給崔龍哲的老母親寄錢寄物,也給崔龍哲的孩子們買衣服寄上海特產(chǎn),他們通過電話分享著彼此的快樂和煩惱,也分享生活中的一些瑣事。崔龍哲的孩子考上了大學,劉建軍第一時間送去祝福;劉建軍的孫子出生了,崔龍哲也寄來了精心準備的禮物。雖然相隔千里,但他們的心始終緊緊相連。
2017年春天,崔龍哲九十二歲的老母親去世了,劉建軍和他妻子第一時間趕回了靠山屯,跪在了老人家的靈前,行了叩拜大禮。
現(xiàn)如今,劉建軍和崔龍哲都已步入老年,但他們的聯(lián)系從未間斷。逢年過節(jié),他們都會通過視頻互相問候,分享生活中的喜怒哀樂。這份跨越了半個多世紀的深厚情誼就如一杯老酒,在歲月的長河里愈久彌香。劉建軍說,第二故鄉(xiāng)的龍哲大哥,永遠都是他的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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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快節(jié)奏的時代,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似乎變得越來越淡薄,但劉建軍和崔龍哲的兄弟情誼,卻如同一束溫暖的光,照亮了人們的心靈。他倆的故事讓我們相信,真正的友誼不會因為時間和距離而生疏,只要心中有彼此,這份兄弟情誼就會永遠延續(xù)下去,直到永遠。
作者:草根作家(感謝劉老師提供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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