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丨陰謀炮擊天安門的美國特務李安東
前言
“此案是第一個涉外大案，國際影響極大，切不可有一點差錯。”彭真在西花廳聽完匯報之后，對正準備離開的李國祥作出
指示。
1950年國慶節(jié)前夕，北京公安局偵查處的偵查員截獲了一封信件，信件的內(nèi)容從字面上看，不過是一封簡單的購銷通知，但偵查員經(jīng)過分析，感到其中隱藏了一個大陰謀，而這個大陰謀針對的恰恰就是天安門......
案件初現(xiàn)端倪
“有關
國家間
諜的材料，往一局一處偵查科集中！”第一次全國公安偵查工作會議結(jié)束之后，公安部副部長楊奇清作出指示。1950年4月，公安部獲得重要情報，美國情報組織與在我國大陸潛伏的國民黨特務相互勾結(jié)，進行顛覆新中國的活動，為了打擊這些間諜活動，公安部決定徹底清查
國家間
諜。
圖丨楊奇清舊照
很快來自全國各地有關
國家間
諜的材料就堆滿了偵查科曹純之科長的案頭，雖然當時曹科長還不到三十歲，但卻極富情報工作的經(jīng)驗，被人們尊稱為“老曹”。在眾多的材料中，華北軍區(qū)情報處提供的材料最豐富，搜集到這些信息的徐省吾教授因此被借調(diào)到偵查科協(xié)助工作。
徐省吾教授早年在日本留學，抗日戰(zhàn)爭時期被迫為日本人服務，之后隨日軍來到北平，被華北軍區(qū)情報處發(fā)展為情報員。在徐省吾教授搜集到的這些材料中，許多都直指一個美國人在京設立的“美國新聞處”。
所謂的新聞處不過是美國情報機關在我國設立的情報機構(gòu)，長期居住在北京、天津兩地的戰(zhàn)敗國僑民經(jīng)常出入這里，這些僑民中有部分人曾經(jīng)是間諜，抗日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被美國人收買繼續(xù)從事間諜活動。
圖丨李安東舊照
曹純之所帶領的
偵查
科一直視“美國新聞處”為一大隱患，偵查員們的主要任務，就是觀察經(jīng)常出入這里的可疑外國人，進而發(fā)現(xiàn)他們的蛛絲馬跡，尋找外國間諜的犯罪事實。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觀察之后，意大利人李安東進入了偵查員的視線。
李安東出生于上海一個意大利商人家庭，一直到10歲才返回意大利，1919年李安東重新回到中國，成為一名軍火商人，為軍閥們提供軍火。1933年開始，李安東積極搜集中國的機密情報，并直接協(xié)助蔣介石從意大利購買了大批飛機。
抗戰(zhàn)爆發(fā)之后，李安東和日本特務相互勾結(jié)，以記者的名義刺探中國情報供給日軍，引起了中國愛國人士的強烈不滿。1946年6月，李安東被北平警備司令部逮捕，并押送軍事法庭受審。一年之后國民黨政府檢察官宣布，李安東無罪釋放。
險些被判為戰(zhàn)犯的李安東出獄之后才得知，自己的“救命恩人”正是美國戰(zhàn)略情報局，李安東也自然而然地被發(fā)展為美國的情報人員，并接受美國駐華武官包瑞德的直接領導，之后還發(fā)展了多名情報員，其中包括日本人山口隆一、德國人甘納斯、意大利人哲立以及法國人魏智。
圖丨美國駐華武官包瑞德
1950年4月，美國國務院命令美國駐北平領事館撤離中國大陸，除了少部分人員撤到美國駐香港領事館以外，其余人員全部撤回美國。自此美國駐華武官包瑞德離開中國，前往東南亞擔任情報機構(gòu)負責人。
五個月之后，包瑞德來到香港與李安東秘密接頭，想要找一個名正言順回北京的對象。就在他物色“特使”的時候，曹純之也正在對李安東周圍的一系列關系展開查找工作。9月25日，偵查員在哲立的家門口發(fā)現(xiàn)了北京師范大學音樂系助教程夢，兩人交談了一會之后程夢便離開了哲立家。
在北平解放前，哲立的妻子曾經(jīng)在燕京大學擔任鋼琴教授，是程夢的鋼琴老師，國民黨逃到臺灣之后，哲立的妻子也隨包瑞德去了臺灣。就在程夢的情況上報到曹純之那里的時候，程夢家所屬的居委會也上報一個情況，程夢的大姐程娜從香港回到北京探親。
圖丨年輕時候的李安東
程娜同樣也是燕京大學的畢業(yè)生，其英國籍丈夫在解放前和包瑞德有過交往，目前在香港開銀行。種種跡象都能和包瑞德聯(lián)系到一起，偵查員立刻對程娜展開調(diào)查，并從她的脂粉盒中找到了包瑞德的半張名片。
當時程娜不明就里，還辯解說自己是受包瑞德的委托，回到北京請哲立幫忙，幫包瑞德的妻子賣掉在北京存放的鋼琴。曹純之立刻嚴肅告知程家姐妹，他們正在被包瑞德利用從事間諜工作。經(jīng)過一番思想工作之后，程家姐妹同意協(xié)助
偵查
員破案。
在
偵查
員的安排下，程娜和哲立見了面，在拿到包瑞德的半張名片之后，哲立立刻驅(qū)車前往李安東的住所，李安東明白包瑞德是向他們下達了行動命令，隨即通知山口隆一，馬上和東京方面取得聯(lián)系。
圖丨日本間諜山口隆一
山口隆一找到一位賣熏魚的伊拉克女子，交給她一個信封請其代為郵寄，這個伊拉克女子早已經(jīng)在
偵查
員的監(jiān)視之下，而這封信也成為破獲李安東一伙人從事間諜活動的關鍵。
陰謀真相揭開
9月26日一大早，伊拉克女人前往東單國際郵局將信件寄出，北京市公安局偵查處的偵查員立刻截獲了這一封信件，信件是用日文寫成的，大致內(nèi)容是：
“所購滅火機于10月1日發(fā)貨，一切按既定計劃進行。
致以熱烈
的
問候
山口隆一”
從字面上看似乎并沒有什么破綻，不過是
一封
購銷合同，但偵查員經(jīng)過分析之后就感覺有些蹊蹺，首先信件是寫給日本的一個間諜組織，這個組織并沒有關于消防方面的業(yè)務，為何他們要購買消防器材？
圖丨李安東的法西斯黨證
其次山口隆一對外的身份是法文圖書館的一個圖書目錄編輯，并非商人，為何要為間諜組織購置滅火器？正當偵查員一頭霧水的時候，
信箋
中所附的便條讓偵查員大吃一驚，便條上用英文寫著“重要情報”，上面是用鉛筆繪制的天安門草圖，畫面上有兩條拋物線，其中一條直指天安門城樓頂部中央，旁邊用日文標注：
“從日本買來的消防壓水機，能超過這個屋頂?！?br/>
另一條拋物線則指向天安門中央主席臺上的一個人，旁邊同樣有日文標注：“到現(xiàn)在
水
還是達不到這里。”在便條上還寫有這樣一段文字：
“據(jù)說最初
試用
的地方在天安門，水從屋頂
越
過去，是一件趣事。所謂天安門系紫禁城正中間的一個門，其前有人民廣場，每當政府慶典之日，政府中有名望的人登在天安門城樓上，檢閱軍隊分列式和民眾的行列，以前的消防壓水機僅能
壓至
毛主席站著的位置?！?br/>
圖丨炮轟天安門草圖
偵查處處長感到事情的嚴重性，拍照之后立即向公安部作了匯報，偵查處長李國祥當即召開會議討論案情，當天是9月27日，距離國慶節(jié)一周年的日子僅剩下3天時間，屆時國家領導人將登上天安門城樓，和群眾們一起慶祝這個盛大的節(jié)日。
當時一位偵查員分析，自己覺得這張圖就是將天安門當作炮擊目標，自己在軍事大學學過這方面的知識，最小的六零迫擊炮最大射程3500米，所有偵查對象中，李安東、山口隆一所住的地方距離天安門最遠，直線距離也沒有超過2000米。
“我這就去向中央?yún)R報！”李國祥聽完之后匆匆趕往中南海，如果偵查員的分析正確，那么后果將不堪設想。公安部部長羅瑞卿、副部長楊奇清和李國祥匆匆來到西花廳，向周總理和彭真匯報了這一情況，周總理仔細看完信件后指示：
“事不宜遲，迅速破案，偵查工作進入一級戰(zhàn)備，堅決將這伙狂妄至極的敵人消滅在‘十一’慶典之前?！?br/>
圖丨彭真舊照
彭真也指示李國祥要迅速破案，并囑咐他要嚴格將與此案無直接聯(lián)系的其他人員區(qū)別開，只逮捕主要罪犯，即使是原先美國方面的情報人員，只要與此案無直接關系，沒有證據(jù)一律不準動他們：
“此案是第一個涉外大案，國際影響極大，切不可有一點差錯?！?br/>
隨后周總理和羅瑞卿將這一情況報告給毛主席，毛主席得知后沉穩(wěn)地說：“轟炸也好，打手榴彈也好，打迫擊炮也好，都不準動，照樣閱兵和游行。”
9月28日清晨，曹純之將公安部的偵查力量和兄弟部門的
偵查
力量進行了任務分工，并向大家作了案情介紹。上午七時，李國祥按時到達并下達作戰(zhàn)命令，各組分別前往不同的地方逮捕李安東等間諜分子。
圖丨李安東被捕現(xiàn)場
最先逮捕的是甘納斯，當時甘納斯正提著皮箱要出門，被及時趕到的偵查員攔住了去路。第二個被逮捕的是山口隆一，當時他正在魏智的法文圖書館中，山口隆一甚至在被捕時還在狡辯：
“我抗議！那是我們正當?shù)纳虅召Q(mào)易，與間諜活動毫無關系！”
哲立被逮捕時含糊地對偵查員說：“只是正在策劃，就被你們發(fā)現(xiàn)了。”在逮捕李安東時，偵查員假稱派出所查戶口“騙”開了大門，偵查員一窩蜂地涌入李安東家，將槍口對準了李安東，確定身份后偵查員向李安東當面宣讀逮捕令：
“李安東先生，你違反中國法律，陰謀搞武裝行動，我們奉命逮捕你?！?br/>
圖丨公安人員在李安東家查獲大量證據(jù)
李安東無奈在逮捕證上簽字，然后被戴上手銬押上囚車，隨后幾名間諜分子被押往公安局預審科的所在地草嵐子。由于李安東等人是外國人，公安部調(diào)集了許多外語人才去協(xié)助審訊，楊奇清副部長親自到草嵐子主持審訊工作。
結(jié)果大快人心
偵查員經(jīng)過對李安東家里的搜查，發(fā)現(xiàn)了大量關于解放區(qū)政治、軍事等情報資料的文件，不少文件上還有我軍部隊的番號和領導人的姓名，甚至偵查人員還搜出李安東寫給美國紐約大主教查普曼的信件，其中寫道：
“感到被當成間諜槍斃的恐懼?！?br/>
圖丨從李安東家繳獲的迫擊炮
在山口隆一的家中，偵查員搜集到寫有新中國領導人和政協(xié)代表信息的卡片210份，其中包含有這些人的基本情況、職務、住址等信息。雖然這些情報算不上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在當年的歷史條件下，完全能夠成為構(gòu)成間諜罪的證據(jù)。
由于臨近國慶節(jié)，審訊的工作尤為緊張，在前幾次的審訊中，李安東和山口隆一矢口否認自己正在從事間諜活動，但是在眾多的證據(jù)面前，他們無法再繼續(xù)抵賴，尤其是偵查員從李安東家中搜出一堆金屬，拼裝之后就是一門小型的迫擊炮。
李安東和山口隆一不得不承認，托人寄出去的那封信是寄給美軍駐日情報處的，他們奉包瑞德的命令，準備在新中國成立一周年之際，利用迫擊炮轟擊天安門，加害我國領導人，趁機制造混亂。
圖丨毛主席在天安門城樓上脫帽致意
誰都沒有想到，包瑞德這位美國駐華武官，居然是美國方面的間諜。當年他作為首批美軍觀察組組長到達延安，周總理等人還親自到機場迎接，毛主席還為包瑞德授過勛章。10月1日，毛主席登上了天安門城樓，整個天安門廣場都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之中，在登上天門城樓前，毛主席鎮(zhèn)定地對周圍人說了一句話：
“如果真遇到打炮，誰也不許跑。”
國慶節(jié)慶?；顒禹樌Y(jié)束之后，經(jīng)過九個多月的反復審訊，偵查員又相繼抓獲了法文圖書館的經(jīng)理，法國人魏智和潛伏在易縣地區(qū)的天主教紫衣主教，意大利人馬迪儒，同時為間諜組織傳遞情報、藏匿物品的中國人
馬
新清也一并遭到了逮捕，至此李安東間諜集團的七名成員全部落網(wǎng)。
圖丨羅瑞卿向法庭宣讀起訴書
1951年8月17日下午，李安東間諜集團的七名成員，在北京軍事管制委員會軍法處內(nèi)接受審判，羅瑞卿擔任公訴人，向法庭宣讀了對李安東等人的起訴書。最終軍法處處長王斐然對七名罪犯進行宣判：
“被告李安東、山口隆一，為美國政府搜集我國情報，策劃武裝暴動、謀殺我國家元首及中央人民政府其他首長，兩被告均處死刑。
被告馬迪儒為國民黨匪幫組織特務武裝，破壞解放區(qū)，為美國政府搜集我國情報，并為陰謀暴動充當美國政府特務的李安東隱藏軍火武器，處無期徒刑。
被告魏智搜集我國情報，
供給
美國政府，窩藏陰謀暴動充當美國特務的山口隆一，處徒刑十年?！?br/>
圖丨“炮擊天安門案主犯”被槍決
宣判之后，李安東和山口隆一被押上汽車，前往天橋的刑場，汽車特地從東交民巷經(jīng)過，沿途的群眾群情激昂，揚眉吐氣。下午五時，隨著兩聲槍響之后，李安東和山口隆一結(jié)束了他們罪惡的生命，至此建國后第一大反間諜案完美收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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