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紫月。冷月皎皎下,重樓宮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富麗堂皇。殿外重樓花接連盛開,就如居住在這里、紫色裙裾上繡有朵朵詭譎妖異的重樓花、容貌華美的女主人。芙宮內(nèi)侍一片岑寂。一襲紫裙迤地,龍樓皇后側(cè)坐在重金色的臥榻上,望著榻上合目而睡的男人,怔怔許久。只不過四十左右的年紀,他的發(fā)上已纏滿銀絲。細心如她,怎會發(fā)現(xiàn)不了男人眼角懸掛著的微小淚珠。明辰,又是明辰。都死了這么多年了,他仍是忘記不了。就連奄奄一息的夢中都掛念著。忽的感覺玉手被一力道握住,沙啞矣矣的聲音恍若從前世傳來:?“阿紫。?”紫月驚覺,連忙應聲,急道:?“陛下您醒了……”王篡靠著引枕撐起身子,只道:?“再不醒,這國就要沒了。?”紫月寂然,自從北漠使節(jié)光臨的這幾個月,圣上不知怎的連續(xù)用不同的罪名誅殺朝中賢臣,先是何太傅,再是左丞相,就連曾經(jīng)身為太子的李長君都相繼被廢,那接下來……

紫月不敢想象。合眼,靜靜道:?“原來陛下也知道國快沒了。?”口吻淡淡,?“看來陛下的意思,是要和臣妾一起坐以待斃了??”王篡一驚,恍若如夢初醒,掄起拳頭狠狠往榻上砸去,惱怒道:?“公孫邯那狗賊!”“柔芙公主不知所向,東宮被廢……”紫月涔然苦笑,?“陛下,您什么時候鬧夠了,就跟臣妾說一聲,我們慢慢改。?”“東宮……你還跟我談東宮!”王篡暴跳如雷,森然的目光陰逼向紫月,一字一句道:?“那孩子是怎么來到,你心里應該最清楚!”紫妃驟然冷笑:?“當初進宮也并非我愿!你以為我當真稀罕這個皇后的位置?我也從沒教長君喚你一聲父王,因為你不配!”王篡不怒反笑,道:?“所以朕給了他這么多,也是時候收回來了,并非李家人,何來資格繼承王位??”“可后宮已再無子嗣了……”紫月聽著,唇邊寒意褪去,眼邊流出淚來,一滴一滴劃過臉龐,冰冷異常,?“這就是這幾年來您執(zhí)意放棄統(tǒng)治北魏、甚至拱手相讓的原因?就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紫月目光驟冷,站起身來,語氣不帶絲毫感情:?“活該姐姐早早死去,若是還活著,看到陛下您這副自暴自棄的模樣,恐怕是氣得吐血了罷!”字字如刀,冰冷而又毒灼。王篡沒力氣在說閉嘴這兩個字,只一聲聲咳嗽起來。驀地,門外珠簾被人掀起,一位同樣四十上下的男人踱步走進,伴隨著古怪的笑聲,來者正是公孫邯。?“陛下與娘娘在聊什么呢,聊得這么歡,也跟微臣敘敘??”紫月冷笑道:?“公孫大人何須見外?躲在門外偷雞摸狗可不像大人的做出來的。怎么,風水輪流轉(zhuǎn),大人也打算改行換業(yè)了??”“娘娘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風趣。?”公孫邯仍是笑,十分古怪的笑?!澳銇碜鍪裁???”王篡忍住怒意,低聲逼問。公孫邯理了理玄色的袍子,極盡貴態(tài),才不緊不慢道:?“五日后,就五日后。微臣邀芙宮眾生看一場煙花,陛下……可愿??”

煙花,煙火,火。逐漸聽出端倪,王篡不敢置信的將目光落在公孫邯身上,心下竟是遏不住的笑意,這天下原早已是北漠當家!“好大的膽子……”紫月早已氣得渾身發(fā)抖,粉面煞白,在寒風中顫抖著?!澳锬锷园参鹪辏园参鹪?。?”公孫邯得意的笑著,緩緩道:?“這場煙花,貴國不看,也得看?!獎e忘了,那丫頭,還在我國太子手里……”王篡的瞳孔,驟然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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