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七十年里，葡超聯(lián)賽歷史的風(fēng)云變幻，很大程度上都濃縮在了波爾圖與本菲卡的對決之中。20 世紀 50 年代末，本菲卡這支 “雄鷹” 扶搖直上，超越同城對手葡萄牙體育，一躍成為葡萄牙足壇的霸主。而到了 90 年代，“巨龍” 波爾圖強勢崛起，力壓本菲卡。這七十年間，兩隊你追我趕，憑借激烈的競爭，輪流稱霸國內(nèi)足壇，其對決早已超越普通足球賽事的范疇，成為一種文化符號與精神象征。
一直以來，波爾圖都是本菲卡極為強勁的對手。然而時光回溯，也曾有一段歲月，波爾圖在與本菲卡的較量中幾乎毫無招架之力。正因如此，在葡萄牙北部，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一位曾被人們遺忘的前鋒，在面對由尤西比奧領(lǐng)銜的無敵之師本菲卡時，竟一口氣獨進四球。這一偉大壯舉，時至今日仍被球迷們銘記于心，津津樂道。
橫空出世的閃電戰(zhàn)
萊莫斯，這個名字，對于波爾圖和本菲卡的球迷而言，都有著特殊的意義，令人難以忘懷。不過，在這兩支球隊球迷群體之外，他卻鮮為人知，這也情有可原。他既未曾成為聲名遠揚的國際球星，除了那幾個意義非凡的比賽日外，也未在波爾圖隊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印記。然而，他卻以一種極為驚艷、震撼的方式，成功載入了足球史冊。
半個多世紀已然過去，波爾圖再無球員能在對陣兩大勁敵時，單場獨中四元。此前，唯有在 20 世紀 30 年代初，卡洛斯?努內(nèi)斯做到過這一壯舉。當時，在主場對陣葡萄牙體育的比賽中，他大放異彩，助力球隊以 10 比 1 的懸殊比分大勝。不過，相較于萊莫斯的進球，1971 年 1 月波爾圖所處的艱難處境，或許更值得人們關(guān)注。
彼時，距離波爾圖上次捧起聯(lián)賽冠軍獎杯，已然過去了 12 年。這并非他們經(jīng)歷的最長冠軍荒 —— 在 40 年代和 50 年代初，他們曾陷入更長時間的冠軍空白期 —— 但這一次的冠軍荒最終持續(xù)了 18 年，遠超之前的紀錄。
波爾圖跌入谷底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波爾圖那時已然習(xí)慣了失敗，而且還是慘敗。在 60 年代初期，他們尚能與本菲卡、葡萄牙體育角逐聯(lián)賽冠軍，那十年間的所有冠軍，均被這兩支球隊瓜分。本菲卡常常實現(xiàn)三連冠的偉業(yè)，而葡萄牙體育也能擊敗本菲卡，斬獲其中一屆冠軍?？傻搅?60 年代末期，波爾圖的聯(lián)賽排名，竟與科英布拉大學(xué)、塞圖巴爾維多利亞等小球隊不相上下，有時甚至還不如貝萊嫩塞斯或庫夫。
在達斯?安塔斯球場，波爾圖的日子異常艱難。上一賽季，俱樂部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聯(lián)賽最終僅排第 9 名，這堪稱葡超三大豪門歷史上最差的成績。他們僅僅比降級區(qū)高出 5 分，與冠軍葡萄牙體育相比，差距多達 22 分。就連瓦爾津和巴雷倫塞這樣的小球隊，成績都在他們之上。
主席與佩德羅托的全面沖突
當然，這也是俱樂部主席阿方索?平托?德?馬加良斯解雇若澤?瑪麗亞?佩德羅托后的首個賽季。隨后，馬加良斯還呼吁終身禁止佩德羅托以任何身份參與俱樂部事務(wù)。佩德羅托在 50 年代，可是球隊的關(guān)鍵球員，助力球隊贏得過兩次聯(lián)賽冠軍以及雙冠王，堪稱葡萄牙足壇最優(yōu)秀的中場球員之一。后來，他轉(zhuǎn)型成為教練，帶領(lǐng)葡萄牙 U21 隊斬獲首個國際賽事獎杯，盡管當時的 U21 歐錦賽尚處于試驗階段，并未得到歐足聯(lián)的官方認可。此后，佩德羅托執(zhí)教萊肖埃斯和科英布拉大學(xué)等球隊，都取得了相當出色的成績。
正是憑借這些輝煌成就，他來到了波爾圖。他試圖通過改良戰(zhàn)術(shù)體系、革新訓(xùn)練方法，讓俱樂部朝著更加職業(yè)化的方向發(fā)展，進而重現(xiàn)往日的輝煌，就如同本菲卡在過去十年所做的那樣，并取得顯著成效。他確實取得了一些積極成果，比如贏得了一項杯賽冠軍。但他也發(fā)現(xiàn)，更衣室里的一些大牌球員，并不太愿意接納這種更職業(yè)化的理念，這最終引發(fā)了教練與球員之間的激烈沖突。
佩德羅托原本以為自己能得到董事會的全力支持，可馬加良斯卻在背地里與球隊隊長們會面，并站在了他們那一邊。當佩德羅托拒絕保持沉默時，馬加良斯便依照慣例，將他解雇。馬加良斯還推動了一項議案，欲將佩德羅托逐出俱樂部，該議案在股東大會上順利通過。在接下來的數(shù)年里，每次佩德羅托前往安塔斯球場，都不得不由警察護送。
平托?達?科斯塔召回佩德羅托
時間證明，佩德羅托的理念是正確的。他在塞圖巴爾以及后來的博阿維斯塔，都取得了輝煌成就。而波爾圖直到時任足球總監(jiān)平托?達?科斯塔將他召回，才迎來了轉(zhuǎn)機。平托?達?科斯塔當時是馬加良斯董事會的成員，但他堅信，佩德羅托是唯一能夠拯救俱樂部的人。1969 - 1970 賽季及隨后幾個賽季的糟糕成績，足以證明波爾圖急需拯救。在那些黯淡無光的歲月里，1971 年 1 月 31 日這一天，宛如一道曙光，為球隊的未來帶來了一絲希望。
與上一賽季截然不同，這個賽季的波爾圖表現(xiàn)更為出色。整個賽季，他們始終穩(wěn)居聯(lián)賽前三名。甚至在早期客場挑戰(zhàn)里斯本時，與本菲卡 2 比 2 戰(zhàn)平，萊莫斯在這場比賽中獨中兩元。球隊主教練是安東尼奧?特謝拉，球隊主打防守反擊戰(zhàn)術(shù)，主要依靠青訓(xùn)球員，如庫斯托迪奧?平托、羅蘭多、瓦爾迪馬爾以及門將魯伊。球隊的核心球員，是同樣出自青訓(xùn)營的年輕中場帕萬，他天賦異稟，才華橫溢，曼聯(lián)在湯米?多切蒂的大力推薦下，對他產(chǎn)生了濃厚興趣，多切蒂在接下來的賽季還曾短暫執(zhí)教過他。鋒線上，與前本菲卡球員阿貝爾以及從蒂爾森斯加盟的諾布雷加搭檔的，正是萊莫斯。
從安哥拉到安塔斯球場
萊莫斯同樣出自波爾圖青訓(xùn)營，盡管他出生在安哥拉首都羅安達，而當時羅安達還是葡萄牙殖民帝國的一部分。16 歲時，他在當?shù)厍蜿犢M羅維里亞的出色表現(xiàn)，成功吸引了球探的目光，隨后他轉(zhuǎn)會至波爾圖，加入了 U18 梯隊。此后，他曾被短暫租借到博阿維斯塔，1970 - 1971 賽季初回歸波爾圖。他在貝薩球場留下了不錯的印象，但幾乎沒人能預(yù)想到，他日后會創(chuàng)造出看似不可能實現(xiàn)的奇跡。在對陣法倫斯的首秀中，他未能取得進球，波爾圖也輸?shù)袅四菆霰荣悺?/p>
本菲卡雖然在上一賽季將聯(lián)賽冠軍寶座拱手讓給了葡萄牙體育，但在過去 11 個賽季里，他們一共贏得了 8 次冠軍。幾年前，他們還闖入了第五屆歐洲冠軍杯決賽，可惜在加時賽中惜敗于曼聯(lián)。那支黃金一代的眾多優(yōu)秀球員，大多仍在隊中，尤西比奧自然是領(lǐng)軍人物。此外，他們在過去幾個賽季還引進了許多實力強勁的球員，如門將若澤?恩里克、溫貝托?科埃略、托尼、阿圖爾?若熱和內(nèi)內(nèi)，這些名字在接下來的十年里，深刻地影響著葡萄牙足球的發(fā)展走向。本菲卡前往北部挑戰(zhàn)波爾圖時，他們在聯(lián)賽積分榜上排名第三，落后領(lǐng)頭羊葡萄牙體育以及佩德羅托執(zhí)教的塞圖巴爾。而波爾圖則落后本菲卡 1 分。盡管如此，許多人都認為，吉米?哈根執(zhí)教的本菲卡會輕松戰(zhàn)勝主隊，可最終的結(jié)果卻令人大跌眼鏡。
雨傘、油漆和家具大豐收！
比賽當天，天氣寒冷，卻陽光明媚。像這樣的焦點大戰(zhàn)，安塔斯球場照例座無虛席。一些當?shù)毓緞e出心裁，決定為攻破里斯本豪門球門的球員提供豐厚獎品。班古品牌承諾，為首個進球的球員送上一把嶄新雨傘；一家當?shù)赜推岬瓯硎?，能打進兩球的球員可獲得兩罐油漆；要是有球員上演帽子戲法，便能得到一整套家具。以往波爾圖對陣本菲卡時，這些獎品往往無人問津，畢竟波爾圖的表現(xiàn)通常差強人意。但那個下午，有一個人將所有獎品統(tǒng)統(tǒng)收入囊中。
比賽在下午早些時候準時開球，波爾圖瞬間展現(xiàn)出強烈的斗志，向客隊發(fā)起猛烈沖擊。在開場的緊張階段，雙方球員僵持了約 20 分鐘，直到波爾圖打破場上僵局。這一切皆源于帕萬的精彩突破，他如入無人之境，輕松撕開對手防線，將球精準送到萊莫斯面前，萊莫斯只需輕輕一碰，球便越過恩里克把守的球門線。
“雄鷹” 無力反擊
中場休息時，許多人都期待本菲卡能在尤西比奧和其他前鋒上半場表現(xiàn)欠佳的情況下，做出有效調(diào)整。然而下半場開場僅 1 分鐘，諾布雷加的長傳精準找到萊莫斯，盡管射門角度極為刁鉆，萊莫斯卻毫不猶豫，果斷起腳，這記勢大力沉的射門，連素有 “貓若澤” 之稱的恩里克都猝不及防，球徑直入網(wǎng)。僅僅 8 分鐘后，這位出生于安哥拉，年輕時曾是本菲卡球迷的前鋒，用一記精妙絕倫的挑射，越過出擊的本菲卡門將，成功完成帽子戲法。門將在沖撞中將他撞倒在地，萊莫斯需要隊友攙扶才能起身，這也使得他未能盡情慶祝這一高光時刻。
萊莫斯依舊一瘸一拐，但當他打進第四球時，他還是強忍著傷痛，跑向歡呼雀躍的球迷?？瓢Ｂ曰蛟S認為受傷的萊莫斯威脅不大，故而對他有所疏忽。萊莫斯抓住這轉(zhuǎn)瞬即逝的機會，果斷遠射，徹底鎖定勝局。他拿走了所有承諾的獎品，不過按照慣例，他將這些獎品全部分給了全隊。在震耳欲聾的掌聲中，波爾圖全隊滿懷喜悅地離開了安塔斯球場。
這是波爾圖對陣本菲卡時取得的最為輝煌的一場勝利，這場勝利讓他們躍居積分榜第三位，燃起了沖擊聯(lián)賽冠軍的希望，畢竟當時聯(lián)賽還剩下 8 輪。但事與愿違，一場與科英布拉大學(xué)的平局，以及客場輸給庫夫，讓波爾圖的冠軍夢徹底破滅。本菲卡則開啟了連勝模式，最終登上積分榜榜首，在葡萄牙體育成績下滑的情況下，驚險奪得聯(lián)賽冠軍，葡萄牙體育最終僅比波爾圖高出 1 分。更為糟糕的是，波爾圖在葡萄牙杯四分之一決賽中，輸給了佩德羅托執(zhí)教的維多利亞隊。
波爾圖遭遇悲劇
厄運并未就此放過波爾圖，更多的悲劇接踵而至。比賽當天的明星球員之一帕萬，三年后在安塔斯球場對陣塞圖巴爾的比賽中，不幸離世。這一事件，成為葡萄牙足球歷史上最為標志性，同時也是最為悲慘的時刻之一。那時，萊莫斯在 1 月寒冷冬日里創(chuàng)造的輝煌，早已成為逐漸褪色的記憶。這位在射手榜上排名第四的前鋒，僅比偉大的尤西比奧少進 1 球，比最終的射手王阿圖爾?若熱少 5 球，但自那之后，他再也未能達到曾經(jīng)的巔峰狀態(tài)。
與里斯本球隊的球員不同，他被征召參加殖民戰(zhàn)爭，在幾內(nèi)亞比紹度過了整整一年?；貒螅麪顟B(tài)一落千丈。傷病的困擾、糟糕的場上表現(xiàn)，加上安東尼奧?奧利維拉、費爾南多?戈麥斯等年輕球員的崛起，以及秘魯國腳特奧菲洛?庫比拉斯的加盟，最終致使他在 1975 年離開波爾圖。此后，他在低級別聯(lián)賽中輾轉(zhuǎn)流離，先后效力于埃斯皮尼奧、帕雷德斯、維塞烏學(xué)院和圣若昂人等球隊，最后在因費斯塔結(jié)束了自己的職業(yè)生涯。
永載史冊
波爾圖或許即將迎來更加輝煌的未來，但萊莫斯卻沒能幸運地見證這一切。然而，歷史永遠不會忘記他那個無比輝煌的下午。每當人們談及波爾圖與本菲卡的對決，萊莫斯的名字總會第一時間浮現(xiàn)在腦海中。流芳百世，便是對他最大的褒獎。
編譯自portugoal
作者：米格爾?洛倫索?佩雷拉，節(jié)選自《帶向我那片地平線：葡萄牙足球之魂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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