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季元成坐在北京西郊的公寓里,窗外的梧桐樹葉已經(jīng)泛黃。
這是一個安靜的老年社區(qū),大多數(shù)老人都有子女定期探望,可唯獨季元成的兒女遠在海外,一年難得見上一面。
他的妻子章梅去世已經(jīng)三年,留給他的是這套偌大的房子和無盡的寂寞。
這一天,季元成像往常一樣整理書架,一本塵封已久的相冊從高處滑落。
啪的一聲砸在地上,散落出幾張泛黃的照片。
他彎腰拾起,忽然手指一顫——那是一張拍攝于1968年的黑白照片。
在照片中的年輕男子眉清目秀,穿著灰色的知青服,站在一片荒涼的麥田邊。
照片背面,有一行小字:甘肅武威,與芳華合影,1969年春。
"芳華..."季元成喃喃自語,聲音有些顫抖。
杜芳華是季元成二十歲時的初戀,那是在他被下放到甘肅武威的第二年。

01
1968年,正值"文化大革命"的高潮。
18歲的季元成響應(yīng)號召,告別北京的父母,作為知識青年被下放到甘肅武威的一個小村莊。
初到荒涼的西北,季元成經(jīng)歷了難以想象的艱苦。
干旱的氣候,貧瘠的土地,簡陋的土坯房,以及繁重的體力勞動。
很多城里來的知青受不了這樣的環(huán)境,紛紛想方設(shè)法回到城市,但季元成卻堅持了下來。
杜芳華是村里生產(chǎn)隊長的女兒,比季元成小兩歲,有著西北女孩少有的靈氣。
她不似其他農(nóng)村姑娘那樣羞怯,反而大方爽朗,樂于助人。
她經(jīng)常幫助季元成適應(yīng)農(nóng)村生活,教他如何使用農(nóng)具,如何在艱苦的環(huán)境中生存。
"北京來的文化人,種地還不如我們姑娘家呢。"
杜芳華常常這樣調(diào)侃季元成,然后又耐心地教他如何用鐮刀割麥子,如何在風(fēng)沙中保護眼睛。
季元成至今仍記得他們的第一次對話。
那是他到村里的第三天,正在井邊艱難地提水,杜芳華從身后熟練地接過了水桶。
"你這樣會閃了腰的,要這樣提。"
她示范著正確的姿勢,動作輕快而有力。
陽光照在她的臉上,那雙略帶笑意的眼睛明亮得讓季元成一時忘了回應(yīng)。
回憶中,季元成的眼睛有些濕潤。
他小心翼翼地將照片放回相冊,又翻出了更多的照片。
他們一起在麥田里勞作,一起在村口的老槐樹下讀書,一起在貧瘠的土地上努力生存的點點滴滴。
他們的感情是在那樣艱苦的環(huán)境中,一點一滴建立起來的。
季元成教杜芳華讀書寫字,帶她了解城市的生活;杜芳華則帶季元成融入農(nóng)村,教他如何在荒涼的大西北生存。
兩年后,他們已經(jīng)成為了村里人盡皆知的一對戀人。
那是一段純粹而美好的時光,盡管生活艱苦,但兩顆年輕的心靠在一起,足以抵御任何困難。
1972年,政策調(diào)整,一部分知青可以返城:季元成獲準(zhǔn)回到北京。
臨行前,他與杜芳華約定:等他回北京安頓好后,就來接她。
"我一定會回來的,等我。"站在村口,季元成握著杜芳華的手,鄭重承諾。
"我等你,不管多久。"杜芳華抿著嘴唇,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來。
但命運總是喜歡捉弄人。季元成回到北京后,給杜芳華寫了無數(shù)封信,卻鮮有回音。
僅有的幾封回信也都語焉不詳,透著一種奇怪的疏離。
半年后,季元成收到一封據(jù)說是杜芳華托人捎來的信。
在信中說她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父母的安排,嫁給了鄰村的一個年輕人。
"你應(yīng)該忘了我,好好生活。"信上這樣寫道。
季元成不敢相信,又給杜芳華寫了幾封信,全都石沉大海。
最終,他不得不接受這個現(xiàn)實。
時光飛逝,季元成后來考入大學(xué),畢業(yè)后進入一家國企工作,事業(yè)有成。
三十歲那年,經(jīng)人介紹,他認識了溫柔賢淑的章梅,兩人結(jié)婚生子,組建了家庭。
表面上,他的生活平靜而幸福,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最深處始終有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
每當(dāng)夜深人靜,杜芳華的面容總會浮現(xiàn)在季元成的夢中。
那個在荒涼土地上,眼神明亮的姑娘,成了他一生無法忘懷的記憶。
相冊的最后一頁,季元成看到了與章梅的結(jié)婚照。
他輕輕撫摸著照片上妻子的臉,心中充滿了愧疚。
章梅是個好妻子,照顧家庭,教育子女,一生默默支持他的工作,只是出現(xiàn)的時機不對...
"對不起,章梅。"季元成輕聲說,仿佛妻子就在身邊。

放下相冊,季元成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梧桐樹,思緒又回到了多年前的甘肅。
如今他已是古稀之年,妻子去世,兒女遠在海外,他開始思考自己的一生。
那些未完成的承諾,那些無法言說的遺憾,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里。
在這時,季元成的手機響了,是老知青群里的消息。
群里的老朋友王德勝剛從甘肅武威回來,發(fā)了幾張照片。
季元成隨意翻看著,突然一張照片讓他的心跳幾乎停止——那是村口的老槐樹。
雖然已經(jīng)枯萎了大半,但季元成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他和杜芳華經(jīng)常約會的地方。
于是,他急忙給王德勝打電話。
"老王,你這次去武威,有沒有打聽到杜芳華的消息?"季元成的聲音有些急促。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然后傳來王德勝略帶驚訝的聲音:
"老季,你還記得杜芳華?。课衣牬謇锶苏f,她好像還在當(dāng)?shù)?,但具體在哪個村子,我沒細問。"
這個消息如同一道閃電,擊中了季元成的心臟。
杜芳華還在那里?那當(dāng)年的信...是假的?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季元成心中升起:回去看看,哪怕只是確認她過得好,也算了卻一樁心事。
決定很快就拍板。季元成簡單收拾了行李,訂了前往甘肅武威的火車票。
他給遠在加拿大的兒子季明打了電話,簡單說明了情況。
"爸,您都七十八歲了,身體不好,怎么能一個人去那么遠的地方?等我放假回來陪您去。"季明在電話那頭急切地說。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這是我的事情,我必須自己去面對。"
掛了電話,季元成站在窗前,看著天邊的晚霞。
明天,他將踏上前往甘肅的列車,去尋找那個已經(jīng)塵封五十多年的記憶。
不管結(jié)果如何,他都想親眼看看,那個曾經(jīng)在荒涼土地上給予他溫暖的姑娘,如今過著怎樣的生活。
02
北京西站的候車大廳里人流如織,季元成拄著拐杖,緩慢地穿過人群。
檢票口,一位年輕的工作人員看著這位滿頭白發(fā)的老人,關(guān)切地詢問:
"老爺爺,您一個人出遠門???家里人知道嗎?"
季元成笑了笑:"知道,我兒子在國外,已經(jīng)通知他了。"
列車緩緩啟動,窗外的景色逐漸從城市的鋼筋水泥變?yōu)閺V袤的田野。
季元成靠在座位上,閉目養(yǎng)神,思緒卻飛回了五十多年前。
那時的他,也是乘著火車,充滿期待地前往未知的甘肅。
當(dāng)時的他雖然年輕,但面對下鄉(xiāng)的命運,心中充滿了忐忑。
如今的他已是古稀老人,卻因為對過去的執(zhí)念,再次踏上這條路。人生何其奇妙。
火車行駛了近三十個小時,終于到達了武威站。
季元成拖著疲憊的身體下了火車,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
武威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那個荒涼的小城了。高樓林立,街道整潔,車水馬龍,與當(dāng)年的記憶大相徑庭。
季元成在車站附近找了一家賓館住下,準(zhǔn)備第二天前往當(dāng)年下鄉(xiāng)的村子。
賓館的房間簡潔干凈,季元成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
他想象著明天可能的場景:杜芳華會是什么樣子?她是否還記得他?她的生活過得好嗎?這些問題在他腦海中盤旋,直到東方泛白。

清晨,季元成早早起床,租了一輛出租車前往五十多年前下鄉(xiāng)的村子——平安村。
"師傅,去平安村。"季元成對司機說。
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聞言有些疑惑:
"平安村?老人家,我開了二十多年出租車,沒聽說過這個村子啊。"
季元成愣住了,隨即想道:五十多年過去了,村名可能已經(jīng)變了。
他從包里拿出一張手繪的地圖,是他根據(jù)記憶繪制的。
"大概是這個位置,在武威城東南方向,大約三十公里。"季元成指著地圖說。
司機看了看地圖,恍然大悟:
"哦,您說的是現(xiàn)在的新民鎮(zhèn)吧?那邊以前確實有個平安村,現(xiàn)在已經(jīng)并入新民鎮(zhèn)了。"
車子駛出城區(qū),沿著平坦的柏油路向東南方向行駛。
路邊的景色漸漸從城市變?yōu)檗r(nóng)村,大片的農(nóng)田在視線中延伸,季元成的心跳隨著距離的縮短而加速,于是主動搭話排遣:
"我年輕的時候在這里當(dāng)過知青,那時候這里還是一片荒地。"
司機笑著說:"您是老知青啊,我父親也是知青,不過是在甘肅北部的地區(qū)。他常說,那是一段艱苦但值得懷念的歲月。"
司機的話讓季元成陷入沉思。艱苦但值得懷念,這個評價多么貼切。
車子駛?cè)胄旅矜?zhèn),季元成的心情越發(fā)緊張。
五十多年前的記憶與眼前的景象重疊,他努力辨認著曾經(jīng)熟悉的地標(biāo)。
"停一下,"季元成突然對司機說,"就是這里。"
車子停在一個岔路口,季元成下車,站在路邊,環(huán)顧四周。
這里曾經(jīng)是平安村的入口,有一棵巨大的老槐樹。
現(xiàn)在,老槐樹依然在,只是已經(jīng)枯萎了大半,樹干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
"我在這里等您,老人家,"司機關(guān)切地說,"您一個人去,要小心。"
季元成點點頭,拄著拐杖,沿著小路緩緩走進村子。
村子已經(jīng)面目全非,當(dāng)年的土坯房幾乎全部變成了磚瓦房或者小樓,整齊的水泥路取代了泥濘的小道,家家戶戶門前都停著摩托車或電動車。
季元成走在村子里,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他來到村中央,那里原本是生產(chǎn)隊的辦公室,現(xiàn)在變成了一個小廣場,幾位老人正在樹蔭下下象棋。
季元成走過去,禮貌詢問:"請問,有人認識杜芳華嗎?她原來是生產(chǎn)隊長杜大山女兒。"
幾位老人停下棋局,抬頭打量著季元成。
其中一位七十多歲的老人瞇著眼睛問:"你是誰???找杜芳華干什么?"
"我是季元成,五十多年前在這里當(dāng)知青。"季元成回答。
老人們交換了一下眼神,那位開口的老人站起身,仔細端詳著季元成的臉,忽然拍了一下大腿:
"我記起來了!北京來的季知青!當(dāng)年你和杜芳華走得很近,后來你回城了。"
季元成心頭一震:"您認識我?"
"認識,當(dāng)然認識,我是李福,當(dāng)年和你一起在三隊干活。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記得杜芳華啊?"
聽到這個名字,李福的臉色變得有些復(fù)雜:"杜芳華啊,她...她不在這個村子了。"
季元成的心一沉:"她...她還好嗎?"
李福沉默了下,似乎在斟酌如何回答:
"這個...說來話長。你找個地方坐下吧,我慢慢告訴你。"

他們來到村口的一家小茶館,點了兩杯茶。
李福喝了一口茶,緩緩開口:"你走后不久,杜芳華就變了個人,整天悶悶不樂,不愛說話。她爹——老杜隊長看不下去,想給她找個婆家,但她死活不同意。后來...后來她離開了村子,據(jù)說是去了縣城。"
"她沒結(jié)婚?"季元成驚訝地問。
李福搖搖頭:"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她一直沒回村里。有人說她嫁人了,有人說她一直單身。這么多年過去,真相如何,誰也說不清。"
季元成的心情復(fù)雜到了極點。一方面,他為杜芳華可能一直等待他而感到痛苦;另一方面,他又為當(dāng)年輕信了那封可能是假的信而后悔不已。
"李大哥,您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里嗎?"季元成急切地問。
李福搖搖頭:"不知道。這么多年過去了,誰也說不清。不過...杜隊長的侄子杜小軍現(xiàn)在是新民鎮(zhèn)的副鎮(zhèn)長,他可能知道。"
李福掏出手機,撥通了杜小軍的電話,簡單說明了情況。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然后答應(yīng)晚上下班后過來一趟。
季元成回到賓館,焦急地等待著晚上的到來。
傍晚時分,李福帶著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來到了賓館。那人西裝革履,一看就是干部模樣。
"季爺爺,您好,我是杜小軍,杜芳華的侄子。"中年人很有禮貌地向季元成問好。
季元成連忙站起來:"你好,你好,打擾你工作了。"
杜小軍擺擺手:"不打擾。李叔已經(jīng)告訴我情況了。說實話,我很震驚,沒想到季爺爺您還記得我姑姑,更沒想到您會專程從北京趕來找她。"
季元成的眼睛濕潤了:"我和你姑姑...當(dāng)年有過約定。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一直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杜小軍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考慮如何開口:
"季爺爺,實話告訴您,我姑姑這些年過得并不好。她一直單身,沒有結(jié)婚,在縣城做了一輩子小學(xué)教師,去年退休后身體就不太好,現(xiàn)在在縣醫(yī)院住院。"
季元成的心如同被重錘擊中:"她...她生病了?嚴(yán)重嗎?"
杜小軍的表情變得凝重:"挺嚴(yán)重的。醫(yī)生說...可能時間不多了。"
季元成的腿一軟,幾乎站立不穩(wěn),李福連忙扶住他:"老季,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杜同志,能帶我去看看你姑姑嗎?現(xiàn)在就去。"
杜小軍看了看手表:"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早了,醫(yī)院可能不讓探視了。明天上午吧,我開車帶您去縣城。"
季元成只好答應(yīng)。送走杜小軍和李福后,他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地板上,如同五十多年前的那個夜晚,他和杜芳華在村口的老槐樹下許下承諾的夜晚。
"芳華,我來晚了,對不起。"季元成對著月光低語,淚水悄然滑落。
03
天剛蒙蒙亮,季元成就起床洗漱,換上了帶來的一套整潔的衣服,又去附近的花店買了一束鮮花,在賓館大廳等待杜小軍的到來。
九點整,杜小軍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賓館門口,開著一輛黑色的轎車。
季元成小心翼翼地坐上副駕駛,手里捧著鮮花,整個人緊張得像個即將赴約的新郎。

車子駛出新民鎮(zhèn),沿著平坦的公路向縣城方向駛?cè)ァ?/p>
沿途的風(fēng)景優(yōu)美,青山綠水,與當(dāng)年荒涼的景象大相徑庭。
"季爺爺,您和我姑姑,當(dāng)年是什么關(guān)系?。?杜小軍一邊開車,一邊好奇地問。
季元成看著窗外,輕聲說:"我們曾經(jīng)相愛。"
簡單的四個字,卻包含了太多復(fù)雜的情感。
杜小軍似乎感受到了其中的分量,不再多問,專心開車。
一個小時后,車子駛?cè)肟h城,停在了一家看起來不太新的縣醫(yī)院門口。
季元成下車,看著醫(yī)院簡陋的外觀,心中涌起一股心疼。
緊接著,杜小軍引導(dǎo)季元成來到醫(yī)院的內(nèi)科病房。
走廊上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墻壁上的白漆已經(jīng)有些斑駁。
他們停在一間四人病房門口,杜小軍輕輕敲了敲門。
"姑姑,我來看您了,還帶來了一位客人。"杜小軍溫柔地說。
里面?zhèn)鱽硪粋€虛弱但清晰的女聲:"小軍啊,進來吧。"
季元成的心跳加速,他深吸一口氣,跟著杜小軍走進病房。
病房里四張病床,只有角落的一張有人。
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半靠在床上,身上蓋著一條淡藍色的毛毯。
她的臉很消瘦,但輪廓依然清晰,眼神雖然因為病痛而有些黯淡,但仍能看出當(dāng)年的明亮。
杜芳華看到杜小軍身后的季元成,先是一愣,隨即眼睛睜大,嘴唇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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