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年間,在京城西直門外,有一處古樸典雅的深宅大院。這里是宋家的府邸,府邸的主人名叫宋浩白。

宋浩白出身書香世家,自幼飽讀詩書,學富五車,在朝中任職多年,因剛正不阿、清正廉潔,深受同僚敬重。

在宋家府邸后院,有一間彌漫淡淡墨香的書房。雕花紅木書案上整齊擺放著上好的文房四寶,端硯中的墨汁散發(fā)出獨特的氣息。書架上經(jīng)史子集,山野雜談,一應俱全。

宋浩白極其珍視這間書房,勝過于他在官場的榮耀,外出時必定鎖門,不允許任何人擅自進入。就連書房前的精致庭院,沒有他的許可,也不得踏入。

如此行徑,旁人很是不解,但無人敢問。當然,即便有人忍不住問了,他也不會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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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中,越是生人莫近的地方,往往越是容易引起人們的好奇,也就越想進去查探究竟。

有年盛夏的午后,京城酷熱難耐,連樹上的蟬都有氣無力地鳴叫著。宋浩白最小的外甥,十歲的鄭熙元,正百無聊賴地在府中閑逛。

他穿著薄薄的衣衫,手中的蒲扇不停地搖著,卻依然覺得燥熱不已。路過書房前的庭院時,忍不住趴到門邊,從門縫中往里偷窺。

鄭熙元的家住在江寧府,每年暑期會來京城小住一段日子。而宋府中,就這地方他從未進去玩過,早就好奇得不行。

當看到樹下有一大片陰涼,鄭熙元心中一動,扔了蒲扇,搬來梯子架在院墻邊,隨后翻了進去。

庭院的地面上,長滿了翠綠的青苔。腳踩上去不僅不打滑,反而像踩在柔軟的絨毯上一樣舒適。而且,這里莫名地比外面要涼爽許多。

此外,院中花木品種繁多,相互映襯,好看得很。這么清幽寧靜的地方,鄭熙元一下就喜歡上了。心道,難怪舅舅不讓外人進來,原來是要自己獨享。

宋浩白膝下無子女,平日里把這外甥看得極重。仗著這點,又仗著自己年紀小,鄭熙元是不怎么害怕舅舅責罵的。

找了一棵大樹,靠著樹干坐了下來。一陣微風吹過,鄭熙元頓覺愜意得很。困意上頭,他閉上眼睛打算在這里睡個午覺。

就在這時,從書房處突然傳出女子的聲音,先是嘆了口氣,繼而又輕聲吟詩,“日暮鄉(xiāng)關(guān)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夢里常聞兒語笑,醒來看取舊時裘?!?/p>

鄭熙元覺得奇怪,舅母過世多年,奴婢又不許進來此地,那么會是誰在書房里呢?

好奇之下,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書房的窗戶。微微彎下腰,眼睛透過窗縫向里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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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書房的一把竹椅上坐著一位女子,妝容精致,柳葉眉下,一雙美目顧盼生姿。女子面前有一面大鏡子,高約五尺,邊框雕刻著精美的龍鳳圖案。

當鄭熙元的目光不經(jīng)意地落在鏡子上時,瞬間瞳孔收縮,臉上的神情也凝固了。鏡中映照出的,并非這位美麗的女子,而是一只渾身雪白的狐貍!

鄭熙元嚇得臉色蒼白,雙腿發(fā)軟,差點癱倒在地。他緊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發(fā)出一點聲音。

同時,心中驚訝不已,書房里為何會有只狐妖呢?

鄭熙元躲在窗外,額頭上布滿了汗珠。心中雖充滿恐懼,卻又忍不住好奇想要看看這只狐妖接下來會做什么。他深吸一口氣,又悄悄地往窗縫望去。

女子似是也察覺到了鏡中自己的影像,臉上頓時露出緊張的神情。她放下手中的書,迅速站起身,走到鏡子前,繞著鏡子不停地呵氣。

漸漸地,鏡面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霧氣,狐貍的影像也變得模糊不清。這時,女子停止呵氣,重新坐回竹椅上,拿起書繼續(xù)吟讀。

過了一會兒,鏡面上的霧氣慢慢消散,鏡子照出的就是她美麗的身影了。

鄭熙元擔心被她發(fā)現(xiàn),輕手輕腳地退了回去。等翻出院墻,他的心還在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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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宋浩白處理完朝中事務,回家中吃飯。飯后,照例監(jiān)督鄭熙元溫習功課。

鄭熙元低頭佯裝看書本,可心思卻不在此。幾次想問書房狐妖的事,話到嘴邊,又忍了下去。

他覺得,就算自己開口問了,也是得不到答案的,舅舅肯定不會告知。

鄭熙元是個心思純澈,容不得半點塵埃的孩子。此刻,他心里膈應得難受,舅舅如竹如蘭般君子似的人物,怎么會與狐妖沾上關(guān)系呢?

接下來的兩日,鄭熙元過得寢食難安。終于忍不住,跟宋浩白告辭,說自己想回江寧去。

宋浩白覺得奇怪,往年他最盼望來此,住上三個月都不舍得走。說家中父親管得太過于嚴厲,不如宋府自在,這次為何只住幾日就要離開?

以為是自己給他布置的課業(yè)太多,以致要逃離,于是主動提出帶他出去游玩幾日。

鄭熙元不肯,堅決要離去。宋浩白很是不舍,再次挽留。

鄭熙元道:“外甥想爹娘想得緊,昨兒夜里還夢到他們,實在不愿分離太久?!?/p>

宋浩白垂目,沉默半晌,才緩緩點了點頭。

此后過去五年,鄭熙元再沒來過京城。每年暑期,宋浩白都會寫信邀請,而鄭熙元總是以這樣或那樣的理由拒絕。

有次過新年,宋浩白去江寧看望長姐,當面問外甥為何不愿再去自己家?

鄭熙元還是那個理由,不想與父母分離。

宋浩白苦笑,沒再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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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悠悠,又是五年過去,鄭熙元赴京參加會試。因有父母同行,且提前了一個月抵達,于是一起住進宋府。

宋浩白見到他們非常高興,趕忙吩咐下人在花廳設下晚宴,盛情款待。

席上,宋浩白興致極高,不停地給外甥夾菜,詢問江寧家中諸事。

而鄭熙元卻心不在焉,自他踏入宋府的那一刻,往昔那只白狐在鏡中驚現(xiàn)的場景,如鬼魅般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是以,應答間多有敷衍。

見狀,宋浩白關(guān)切地說道:“熙元,你長途跋涉,想必累了,飯后早些回房休息?!?/p>

鄭熙元點頭稱是,草草吃了幾口便放下碗筷,起身告辭。

回到安排好的房間,望著窗外月色如水,他卻無心睡眠。

這些年雖沒來宋府,但和舅舅的書信是沒斷過的。

心中反復思量,此次要不要向舅舅詢問那狐妖之事呢?

宋浩白才華卓絕,鄭熙元從小就很崇拜他,得知舅舅被狐妖迷惑后,深深為他感到痛惜。

如此思索了足有半個時辰,鄭熙元最終下定決心,要去找宋浩白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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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浩白已不在花廳,管家告訴他,主人去了書房。

鄭熙元頭腦一熱,轉(zhuǎn)身徑自朝書房大步走去。

此時,府中很是安靜,唯有他的腳步聲在青石路上回響

來到書房前的庭院,大門是開著的。一眼望過去,花木在月光中投下的影子猶如張牙舞爪的怪物,令他心生寒意。

書房的門虛掩著,透出一絲微弱的燭光。窗戶沒開,隱約可見兩人影子交錯。

鄭熙元握緊拳頭,定了定神,緩步朝書房走去。

就在他靠近書房時,里面?zhèn)鞒雠说偷偷泥ㄆ?,夾雜著宋浩白輕聲地安慰。

鄭熙元心中煩躁,沒有任何猶豫,不假思索地推開門。正見宋浩白抱著個女人,用手輕撫她后背。

“舅舅,人妖殊途!這么多年了,您還是執(zhí)迷不悟嗎?”鄭熙元忍不住低吼起來,聲音中充滿了憤怒與痛心。

宋浩白被這突如其來的闖入驚得一怔,眉頭瞬間皺起,但并未放開懷中的女人,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悅:“熙元,你忘了府中的規(guī)矩嗎?這里除了我,不許旁人擅自進來。”

女人把頭埋在他懷里更深了,似乎壓根沒打算離開。

此舉在鄭熙元看來,多少有幾分挑釁的意味,他怒斥道:“不知羞恥的狐妖,盡做媚惑好人的事情,看我今日怎么收拾你?!?/p>

說罷,從袖中掏出幾張符箓,作勢要朝女人甩過去。

這次來宋府,鄭熙元是提前做了準備的。他在江寧找到一位有道行的老道士,花了重金從其手中求得鎮(zhèn)妖符箓,就等著此刻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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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浩白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迅速擋在女人跟前,強忍怒氣跟鄭熙元說:“休要再胡鬧,趕緊回你的屋去。”

鄭熙元挺直腰身,打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說服他,“舅舅,您知道為什么十年來我不愿再來這兒嗎?就是因為這個狐妖!我對這種東西深惡痛絕,而您卻偏偏要和她在一起。人和妖怎能共處?您莫要再犯糊涂了,免得毀了名聲,遭人恥笑?!?/p>

說話間,他又嘗試著要將手中的符箓?cè)拥脚松砩先ァ?/p>

宋浩白額頭上青筋微微跳動,他再也壓不住心中怒火,大聲呵斥道:“熙元,這是你親生母親!你怎能如此無禮?”

這話如同一聲驚雷,讓鄭熙元愣在當場,手中的符箓差點滑落。

“母親?這怎么可能?” 鄭熙元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帶著深深的震驚和懷疑,“舅舅,您莫不是被這狐妖迷了心智?我是您長姐的兒子,您長姐??!忘記了嗎?”

宋浩白苦笑著搖頭,“熙元,我是你親生父親啊,我會弄不清你是誰的兒子嗎?”

“浩白,不要再說了……”身后的女子緊緊拉住他的手,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哀求他不要再繼續(xù)說下去。

宋浩白輕輕拍了拍女子的肩頭,“瞞了他二十年了,難道還要瞞下去?再瞞下去,你這一生還等得到他喊你一聲娘嗎?”

女子默然,雙手不自覺地揪著衣角,眼神中滿是不安和擔憂。

書房內(nèi)的燭火晃動,將三人的影子扭曲拉長,此刻的氛圍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鄭熙元冷靜下來,目光在宋浩白和女子之間游移。這時他才注意到,女子雖還是十年前的女子,可面容蒼老了許多。頭發(fā)雖被頭巾包裹住,卻還是露出幾縷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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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猜疑間,宋浩白長嘆一聲,緩緩說道:“熙元,這些事瞞了你多年,如今也到了該說清楚的時候?!?/p>

“年輕時,我隨友人一起登山。那天正好下過了一場雨,我貪戀山頂險峻的景色,不顧友人的勸告,非要獨自登高望遠。結(jié)果不慎腳下打滑,摔下了山?!?/p>

“幸得沈月救了我,傷好后,我喜歡上了她。她告訴我,說自己乃是狐妖,勸我遠離。但我不在乎,人生短暫,若婚姻只看重門第背景,計較利益得失,而不顧及是否真心相愛,這樣的結(jié)合,我絕不希求?!?/p>

“對我而言,真心相愛遠比任何條件都來得重要,無論對方是人是妖,這份感情都不應被舍棄。然而,我到底想簡單了,沒有保護好沈月。”

“宋家四代單傳,沈月為了不讓我無后,毀了自己一部分的修為,生下了你。我與你娘商量了一番,給你取名為熙元?!?/p>

“我單純地以為,從此我們一家三口可以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哪知有不善之人以‘人妖相通’的罪名將我告發(fā)到皇上那兒,令我被關(guān)入大牢?!?/p>

“過了一段日子,沈月得知太后將命不久矣,她便毀了自己大半的修為替太后續(xù)命,使得龍顏大悅,這才讓我得以釋放,官復原職。”

“而她卻因此大傷元氣,凝聚成人形的時間越來越短。她不想讓兒子知道有自己這樣一個母親,便讓我把你送去江寧,交給你大姑撫養(yǎng)。為人父母者,哪愿意與親生骨肉分離,全都是無奈之舉啊。”

“每年你來家中度假,你娘都很想跟你相認,但每次都因擔心連累你,害怕你會因此遭人恥笑而作罷。她只能在暗中看著你,你高興,她便高興。你生氣或不悅時,她便惶恐不安,不知該如何安慰你才好?!?/p>

“十年前,你擅闖庭院,發(fā)現(xiàn)她狐妖身份,雖沒揭穿,但從此不肯再來。你可知你娘有多傷心嗎?此后,她無心修煉,一心只為你前途著想?!?/p>

“我每回寄給你的那些讓你拍案叫絕的文章,你真以為是我所寫的嗎?朝中事務一向繁忙,我哪里得空寫那些文章呢,都是你娘模仿我的筆跡精心寫給你的。只要對你有益,她不眠不休也要為你做好?!?/p>

“因少修煉,其身漸衰,老態(tài)速于常人。為了你和我,她犧牲良多?!闭f到這里,宋浩白稍作停頓,目光深沉地看著鄭熙元,“我明白這一切對你來講或許難以接受,但還是希望你能理解我們的苦衷,并接納你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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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熙元僵立在原地,低著頭,心中五味雜陳。他從未想過自己所敬佩的舅舅竟然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而那個他一直認為是狐妖的女人,其實是他的母親。

靜下心,以往的記憶如潮水般在腦海中翻涌。想起幼年時,大姑父對他超乎尋常的嚴厲,與宋府里舅舅給予的寬容疼愛形成鮮明對比。

如今想來,那些來自宋府的特殊關(guān)懷,都是親生父母默默地守護。再想到十年間,那些令自己受益匪淺的文章,背后是母親耗費心血,以日漸衰老為代價換來的,鄭熙元感到強烈的不安。

沉默良久后,他緩緩抬起頭,目光看向母親沈月。燭光搖曳間,映照出她略顯蒼白的面容和眼中盈盈的淚光。這一瞬間,他發(fā)現(xiàn)母親眉眼間竟與自己有著幾分相似。

“……”鄭熙元嘴唇艱難地張了張,就在宋浩白以為他會喊出遲到二十年的稱呼時,鄭熙元突然向他們深深鞠了一躬,而后,轉(zhuǎn)身向外跑掉了。

“熙元……”沈月腳步踉蹌地朝大門追去,但最終還是停下腳步,扶著門框無奈地望著他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宋浩白很想罵人,卻又沒法罵出口,這能怪兒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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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熙元跑出宋府,不知到哪里去了。宋浩白令人找遍了京城,也沒找著。

宋浩白的長姐宋浩華和姐夫鄭常坤氣得唉聲嘆氣,不停地責備宋浩白心太急,為何不能等會試之后再把真相告訴熙元。

宋府亂成一鍋粥,宋浩白急得嘴唇上都起了泡。沈月安慰他,“兒子大了,有自己的主張,他不會有事的?!?/p>

宋浩白明白,她定是又用了自己僅存的一點修為替兒子卜了一卦。雙手緊緊握住妻子的手,無語凝噎。

會試的前夜,鄭熙元沒有回來,宋浩華夫婦以為他不會參加考試了,不禁又把宋浩白埋怨了一通。

可沒想到,鄭熙元不僅去考了,還拿到了頭名。只是,他還是沒有回宋府,不曉得躲到哪去了。

殿試,鄭熙元也去了。不枉他自小擔了個“神童”的稱號,引經(jīng)據(jù)典,對答如流,令皇上大為欣賞,欽點他為新科狀元。

瓊林宴上,鄭熙元有意避開宋浩白,氣得宋浩白很想痛罵這個“孽子”。但一看到他蒼白強打精神的面龐,又舍不得責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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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過后,鄭熙元主動回了宋府。對于這段日子他去了何處,閉口不談。

書房中,鄭熙元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沈月,“你若真想要我這個兒子,就把它喝掉?!?/p>

他的語氣很生硬,不禁令人懷疑這瓷瓶中所裝之物是否有毒。

宋浩白想阻止妻子,卻見她已經(jīng)接過,爽快地把瓷瓶中的東西喝了。

無論兒子有什么要求,做母親的,都會答應。

只是喝完后,沈月方才反應這瓶中是何物,眼眶濕潤,喃喃道:“兒啊,你這又是何苦呢?!”

宋浩白不解,正欲詢問。卻見鄭熙元已經(jīng)跪下,鄭重地對著他倆磕了三個響頭,“你們用你們的方式愛我,也請允許我用我的方式愛你們?!?/p>

原來,瓷瓶中裝著的,是鄭熙元的心頭血。

沈月沒有多少修為了,自然壽命也不會長久。宋浩白深知這點,才會把真相告訴鄭熙元。

鄭熙元哪里會不清楚父親的心意呢,只是父母給他的愛太沉重了,沉重得他無法接受。

那夜,他跑出宋府,連夜趕往江寧,去找之前認識的老道士,請教救母親的方法。

老道士說:“這事有何難的。延緩她繼續(xù)衰老下去,只需取你幾滴心頭血,喂給她喝即可?!编嵨踉卮穑皠e說幾滴心頭血,就是挖了我整顆心還給她都是應該的?!?/p>

老道士笑道,“你倒是個孝子。不過,做這事之前呢,還有個條件,你須得是狀元郎。否則整顆心挖出來,都等同于廢物?!?/p>

鄭熙元不以為然,“這有何難,你等著看便是。”

他自小極其聰穎,又被姑丈嚴厲教導二十年。姑丈鄭常坤是何許人呢?曾是翰林院的侍講學士,因生性淡泊,喜好田園景色,故辭官回故里,學陶公“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在他的教導下,鄭熙元覺得做狀元郎猶如囊中取物那般簡單。

老道士掐指算了算,沒再多說,隨他去了京城。

鄭熙元怕被宋家人發(fā)現(xiàn)此事受到阻止,沒敢聲張。等中了狀元,被取了心頭血后,才敢見父親。瓊林宴上,之所以避開他,僅是怕父親擔心自己而已。

事已至此,宋浩白夫婦不好責備他,只是心疼這孩子太不愛惜自己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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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熙元把姓改了回來,更名為宋熙元。他的心頭血僅是讓沈月延緩衰老,修煉還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書房中的那面鏡子,仍舊會在某些時刻顯現(xiàn)出沈月的真實模樣——一只白狐的身影,即便當時用肉眼看過去,她與普通人并沒什么不同。

宋熙元好奇得很,問母親為何會這樣。

沈月輕聲解釋,“這大約就是你們口中的照妖鏡。但對我而言是法器,預示著我還能在人間待多久?!?/p>

宋熙元聽了,若有所思。

此后的日子里,他推掉一切不必要的事務,專心陪伴在母親身邊,監(jiān)督她修煉。

有時,他會陪著母親在庭院中散步,聽她講很多年前修煉時的趣事,也聽她講和父親之間的愛戀。他發(fā)現(xiàn),母親不僅才情出眾,內(nèi)心更是善良溫柔。

宋府的書房,依舊彌漫著墨香,卻不再是“禁地”,而是一家人共享天倫之樂的溫馨之地。

后來,宋熙元憑借自己的才學與品德,在官場中一路順遂。由于他太聰明了,有人戲稱他是狐之子。

宋熙元毫不隱瞞,坦然承認。但是呢,卻無人真的會相信。

直到他的孫輩長大,才有人慢慢相信了。

這段人狐相戀、開花結(jié)果的故事,在時光的醞釀下愈發(fā)醇厚,成為了一段佳話。它在大街小巷中被人們口口相傳,令世人羨慕不已。

故事講到這里,差不多就要結(jié)束了。

這里說一個小番外,在宋浩白年邁時,十歲的小孫子陪他到庭院賞花。

望著繁花,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有些感慨:“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小孫子撓撓頭,一臉茫然,不知如何回應。

書房里,沈月聽見這話,嘴角浮起一抹淺笑,隨即提筆蘸墨,在紙上寫下四個字——“次第花開”。

未來雖不可預見,但美好總會如期而至。

(此文由笑笑的麥子原創(chuàng),未經(jīng)允許,請勿轉(zhuǎn)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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