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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如果小磊和小軍不是您親侄子，您會對他們這么好嗎？”兒子小輝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帶著不易察覺的酸楚。
我握緊電話，窗外黃昏的光斜斜地照進來，落在放滿三個孩子照片的柜子上。“小輝，血緣只是一種聯(lián)系，真正的親情需要用心澆灌?！?/strong>
電話那頭沉默了，我不知道未來會發(fā)生什么，但我從未后悔十五年前的決定...
01
我叫林秀芝，今年五十八歲，住在南方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里，有一個在外地工作的兒子小輝，還有兩個在本地工作的侄子小磊和小軍。
十五年前的那個雨夜，我永遠忘不了。電話鈴聲劃破寂靜，傳來哥哥嫂子出了車禍的消息。等我趕到醫(yī)院，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這個世界，留下兩個尚在讀初中的孩子。
小磊十四歲，小軍十二歲，兩個孩子站在醫(yī)院的走廊上，臉上還掛著淚痕，目光空洞地看著前方。
那一刻，我的心狠狠地揪了起來。沒有任何猶豫，我牽起了兩個孩子的手，盡管自己也是單親，還要撫養(yǎng)十五歲的兒子小輝。
“小磊，小軍，以后跟嬸嬸一起生活好嗎？”我蹲下身，看著兩個孩子稚嫩的臉龐。
小磊點點頭，小軍則撲進我的懷里哭了起來。那一刻，我在心里暗暗發(fā)誓，一定要把這兩個孩子撫養(yǎng)成人。
我家住在一個老舊的小區(qū)里，三室一廳的房子本來住我和小輝兩個人已經(jīng)寬敞，現(xiàn)在多了兩個孩子，倒也不顯得擁擠。但經(jīng)濟上的壓力一下子增加了許多。
我是一名普通的會計，工資不高。為了維持生計，我開始接一些兼職的賬務(wù)工作，有時候晚上在家加班到深夜，眼睛酸痛得幾乎睜不開。
盡管如此，我從未在孩子們面前表現(xiàn)出疲憊和困難。
每天早上，我比他們早起一小時，準備好三份不同的早餐——小輝喜歡吃咸的，小磊愛甜食，小軍則對水煮蛋情有獨鐘。
“嬸嬸，我來幫您洗碗吧?！毙±诮?jīng)常這樣說，他比同齡人成熟許多，總是主動分擔家務(wù)。
小軍則負責掃地拖地，小手笨拙地操作著比他還高的拖把，卻認真得讓人心疼。
小輝是家里唯一的兒子，剛開始對突然多出來的兩個“兄弟”還算友善，但隨著時間推移，他開始對我的注意力分配表示不滿。
“媽，您又給小磊買新書了？我的那套練習冊呢？”
“媽，為什么小軍可以看電視到九點，我初三了還要八點半就關(guān)燈睡覺？”
類似的抱怨?jié)u漸多了起來。我試圖解釋，每個孩子的情況不同，需要的關(guān)愛也不同，但小輝似乎始終覺得我偏心。
其實，我對三個孩子都傾注了同樣的愛。小輝學習壓力大，我會在晚上幫他檢查作業(yè)；小磊性格內(nèi)向，我會找時間陪他聊天；小軍膽子小，我會在他害怕時守在他身邊。
每個孩子的衣服、學習用品我都一視同仁，從不因為小磊和小軍是侄子就有所區(qū)別。但小輝似乎總是看不到這一點。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三個孩子一起度過了初中、高中的歲月。那些年，家里常常充滿笑聲，也不乏爭吵和眼淚。
但每到晚飯時間，我都會要求所有人坐在一起，分享當天的見聞，這是我堅持的家庭傳統(tǒng)。
每年春節(jié)，我都會帶著三個孩子去給哥哥嫂子上墳。站在兩塊并排的墓碑前，小磊和小軍總是沉默不語，而我則輕聲向哥哥嫂子訴說這一年里孩子們的成長變化。
“哥，嫂子，你們放心，孩子們都很懂事，學習也不錯。小磊這次期末考試全班第三，小軍在校運動會上得了短跑第一名?！?/p>
說這些話時，我總能感覺到小輝站在一旁，眼神復雜地看著我。那目光里有疑惑，有不解，也有一絲隱約的嫉妒。
高中時期，三個孩子的性格差異越來越明顯。
小輝性格直率，做事雷厲風行，但缺乏耐心；小磊沉穩(wěn)內(nèi)斂，善于思考，總是能在關(guān)鍵時刻給出中肯的建議；小軍則活潑開朗，對生活充滿熱情，是家里的開心果。
每當三個孩子因為一些小事爭吵時，我總是耐心地調(diào)解，教導他們互相尊重，互相包容。
但小輝似乎始終無法完全接受小磊和小軍的存在，他內(nèi)心深處依然認為我偏心兩個侄子。
02
“媽，您為什么總是站在他們那邊？”有一次，小輝氣呼呼地質(zhì)問我。
“小輝，我不是站在誰那邊，而是希望你們都好?！蔽逸p聲解釋，“小磊和小軍失去了父母，需要更多的關(guān)愛和支持?！?/p>
小輝撇撇嘴：“那我呢？我爸不也不在了嗎？”
我一時語塞。小輝的父親在他五歲時就離開了我們，從此再無音訊。這個傷口，我一直避免揭開。
“小輝，你和他們不一樣。你還有媽媽，而他們連父母都沒有了?！蔽遗ψ屪约旱穆曇舯３制椒€(wěn)。
這段對話之后，小輝變得更加沉默寡言，與我和兩個堂弟的距離似乎也越來越遠。
高考那年，小輝考上了北方一所不錯的大學，小磊去了本地的師范學院，小軍則進入了醫(yī)學院。送小輝去北方上學的那天，我握著他的手說：“媽媽以你為榮，好好學習，有困難就打電話?！?/p>
小輝點點頭，眼里閃著光：“媽，您也要保重身體?！蹦且豢蹋腋械叫牢?，覺得兒子長大了，懂事了。
誰知道，大學四年，小輝回家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即使假期也常常借口實習不回來。而小磊和小軍則經(jīng)?；丶铱赐?，幫我打掃衛(wèi)生，陪我聊天解悶。
“嬸嬸，您的風濕又犯了吧？我給您買了新的藥膏，聽說效果不錯。”小磊總是細心地發(fā)現(xiàn)我的不適。
“嬸嬸，我學校旁邊新開了家小館子，他們的紅燒肉特別符合您的口味，我給您打包了一份?！毙≤妱t經(jīng)常帶各種美食回來。
小輝畢業(yè)后，選擇留在北方工作，偶爾打個電話問候，但話語中總帶著距離感。每次我提到小磊和小軍，他就會變得沉默或迅速轉(zhuǎn)移話題。
一次，我忍不住問他：“小輝，你什么時候能回來看看媽媽？”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媽，我這邊工作很忙，可能短時間內(nèi)回不去。再說，有小磊和小軍陪著您，您不會寂寞的?！?/p>
我聽出了他語氣中的酸楚，想解釋什么，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掛電話后，我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望著窗外發(fā)呆。這些年來，我是否真的偏心了？還是小輝太過敏感？
小磊和小軍大學畢業(yè)后選擇留在本地工作。小磊成了一名中學教師，小軍在醫(yī)院實習。兩人經(jīng)常一起回來看我，有時一住就是整個周末。
我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節(jié)奏，白天上班，晚上一個人在家看看電視，周末期待兩個侄子的到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時光悄然流逝。
隨著年齡增長，我的身體開始出現(xiàn)一些小毛病。
膝蓋疼痛讓我爬樓梯變得吃力，眼睛也開始花得厲害，看報紙需要戴老花鏡。小磊和小軍每次來看我，都會帶一些保健品和藥物，細心叮囑我按時服用。
“嬸嬸，這個溫度計是電子的，可以自動記錄體溫，您早晚各測一次。”小軍有一次拿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嬸嬸，我在您床邊放了一個小夜燈，晚上起來不會摔跤了?！毙±趧t總是考慮得很周到。
而小輝呢，每次通話都是簡短的問候，從不過問我的健康狀況。久而久之，我也習慣了這種疏遠，不再主動提起。
那天是個再平常不過的工作日，我坐在辦公室里，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眼前發(fā)黑，幾乎站立不穩(wěn)。同事見狀急忙扶我坐下，喂我喝了點水。
“林姐，你臉色很不好，要不要去醫(yī)院看看？”同事小李擔憂地問。
我勉強笑笑：“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p>
但接下來的幾天，頭痛越來越頻繁，還伴隨著惡心和眩暈。終于，在一個周三的下午，我決定去醫(yī)院檢查。
醫(yī)院的走廊里人來人往，消毒水的氣味讓我有些不適。掛號、候診、抽血、做CT，一系列流程走下來，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
醫(yī)生看完CT片子后臉色凝重：“林女士，您的情況有些復雜，建議立即住院做進一步檢查和治療?！?/p>
“這么嚴重嗎？”我有些不敢相信。
“腦部有一個小腫塊，需要進一步確定性質(zhì)。越早治療越好?！贬t(yī)生的聲音很堅定。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住院意味著需要有人照顧，需要準備不少錢，還需要請假……種種問題一下子涌上心頭。
護士遞給我一張住院單：“需要聯(lián)系家屬來辦理手續(xù)。”
我拿出手機，猶豫了一下，是先打給小輝還是小磊？思來想去，我還是先撥通了兒子的電話。
03
“喂，小輝，媽媽這邊……”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媽，我正在開會，有什么事快說?！毙≥x的聲音有些不耐煩。
“醫(yī)生說我需要住院檢查，腦部有個小腫塊……”
“什么？”電話那頭傳來椅子挪動的聲音，似乎小輝走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嚴重嗎？”
“醫(yī)生建議盡快住院?！?/p>
小輝沉默了幾秒：“媽，我這邊工作實在走不開，這周有個重要項目要交付。要不您先住院，等我忙完這陣子再回去看您？醫(yī)藥費我來出?！?/p>
“好，你工作要緊，我自己能應(yīng)付?！蔽覐娮麈?zhèn)定地說。
“那好，您保重，有事再聯(lián)系。”說完，小輝匆匆掛斷了電話。
我站在醫(yī)院走廊上，手機貼在耳邊，聽著斷線的忙音，心里一陣酸楚。我知道小輝工作忙，但在這種時候，我多希望他能放下手頭的事情，哪怕說幾句安慰的話也好。
深吸一口氣，我又撥通了小磊的電話。
“小磊，嬸嬸在醫(yī)院……”我的聲音有些哽咽。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但緊接著小磊說的話讓我的淚水突然涌出眼眶，模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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