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二十年的春天，南京城飄著柳絮。五十歲的朱棣站在玄武門上，望著遠(yuǎn)處漢王府的金瓦在陽光下刺眼，忽然對身邊的太監(jiān)說：“去青州宣旨的人回來了嗎？”太監(jiān)撲通跪地：“漢王說...說青州的水土養(yǎng)不活真龍?！崩匣实圻o城墻磚縫里鉆出的野草，指甲縫滲出血絲。這個他曾經(jīng)最疼愛的兒子，就像當(dāng)年北平城頭那支射偏的箭，終究扎進(jìn)了自己的眼眶。
一、開局王炸的皇二代
建文二年的北平城頭，20歲的朱高煦渾身是血。他剛剛帶著八百騎兵沖破南軍重圍，馬蹄下踩著瞿能將軍的人頭。城樓上觀戰(zhàn)的朱棣突然大笑：“看見沒？這才像老朱家的種！”話音未落，一支流箭擦著他耳畔飛過。朱高煦翻身下馬，把父親撲倒在地的瞬間，第二支箭釘在了他方才站立的位置。
這場靖難之役，成了朱高煦人生的分水嶺。白溝河大戰(zhàn)時，他率軍直搗李景隆中軍大帳，刀鋒卷刃了就掄起馬鞍砸人；東昌血戰(zhàn)，他背著受傷的朱棣在死人堆里爬了三里地。史書記載，每當(dāng)燕軍陷入絕境，總能聽見朱高煦野獸般的嘶吼：“燕王家的小狼崽子在此！”
可狼崽子終究不是真龍。永樂二年立儲時，朱棣在謹(jǐn)身殿盯著兩個兒子看了一整夜。老大朱高熾拖著病體還在批奏折，老二朱高煦卻在殿外舉石鎖顯擺肌肉。老皇帝那句“世子多疾”，成了困住朱高煦二十年的魔咒。
二、作死三件套：頂撞、炫功、搶皇位
永樂七年的元宵夜，南京城滿街花燈。太子車駕剛過洪武門，突然竄出八匹棗紅馬，拉著的鎏金車架與太子儀仗一模一樣。百姓們目瞪口呆地看著漢王府的車夫甩響馬鞭，硬生生把太子車隊擠進(jìn)了巷子。朱高煦掀開車簾大笑：“大哥該減減肥了，你這車把朱雀大街都堵嚴(yán)實了！”
這種荒唐事，在永樂朝成了家常便飯。漢王府的管家曾向刑部報案，說廚房丟了三百斤木炭。后來錦衣衛(wèi)在秦淮河撈出一尊燒焦的太子塑像，木炭灰里還摻著朱高熾的生辰八字。朱棣氣得摔了茶盞，卻在下令懲戒前想起東昌城外的救命之恩，最后只是罰了半年俸祿。
最讓文官們咬牙切齒的，是朱高煦總愛在早朝時抖摟戰(zhàn)功。有次解縉勸他尊重太子，這位王爺竟當(dāng)庭扯開衣襟，指著滿身傷疤吼叫：“老子的血比你們墨水還多！”后來太子黨的楊士奇寫了首打油詩：“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唯有漢王戰(zhàn)袍不干。”滿朝文武傳抄時，朱高煦卻以為是夸他，特意讓人裱起來掛在王府正廳。
三、仁宗寵弟埋禍患
洪熙元年的濟(jì)南府，欽差捧著圣旨的手在發(fā)抖。新登基的朱高熾不但沒治弟弟的罪，反而給漢王府添了三千畝封地。使者念到“特賜東海明珠一斗”時，朱高煦突然掀翻香案：“我爹的龍椅本該是我的！”嚇得明珠滾了滿地，被看熱鬧的百姓撿走大半。
這般羞辱，仁宗皇帝只是搖頭苦笑。他記得小時候弟弟舉著木刀要“保護(hù)大哥”，記得靖難時那個背著自己逃命的少年。登基當(dāng)天，他特意把漢王府的廚子叫來：“老二愛吃炙羊肉，叫光祿寺每日送半只去?！笨蛇@份心意全喂了狗，朱高煦在府里扎了三個稻草人，分別貼著“病癆鬼”、“軟腳蝦”、“短命相”。
直到宣德皇帝登基，這場鬧劇才迎來高潮。朱高煦聽說侄子要從南京回京繼位，連夜在德州官道埋下伏兵。沒想到新皇帝提前走了，等他收到消息時，朱瞻基的登基詔書已經(jīng)傳遍天下。更丟人的是，他派出的刺客在追丟圣駕后，居然迷了路。
四、用實力證明“不作死就不會死”的終極奧義
宣德元年的中秋夜，樂安州火光沖天。朱高煦穿著繡金蟒袍坐在城門樓，腳下堆著連夜趕制的三百套龍袍。他特意讓繡娘在衣角縫上“永樂二年父皇口諭”，覺得這樣就能讓天下人信，第二天官兵圍城時，守軍見到皇帝詔書里寫著“投降者賞銀百兩”，竟自己開了城門。
被押回京城的路上，這位王爺還在嚷嚷：“當(dāng)年靖難老子帶八百人就敢沖陣，你們?nèi)f大軍算什么！”經(jīng)過濟(jì)南時，有個老者隔著囚車柵欄嘆氣：“王爺可記得永樂八年的元宵？您縱馬踏碎的彩燈里，有老朽兒子準(zhǔn)備娶親的龍鳳燭?！敝旄哽沣读税胩欤蝗话l(fā)瘋似的搖晃囚車：“成王敗寇！老子不服！”
最后的結(jié)局像個黑色笑話。宣德帝帶著御膳來看叔叔，本想在史書上留個“仁德”美名。結(jié)果朱高煦假裝摔倒，趁機(jī)勾住皇帝腿彎。看著九五之尊摔了個四仰八叉，他笑得眼淚直流：“你爺爺摔下馬時，還是老子當(dāng)?shù)娜鈮|！”這句話徹底斷送生機(jī)，三百斤的銅缸扣下時，他還在吼叫：“朱棣的種沒一個硬骨頭！”
如今故宮倉庫里，那件炭火熏黑的龍袍靜靜躺著。金線繡的五爪金龍斷了兩根趾甲，據(jù)說是朱高煦被罩在銅缸里掙扎時抓破的。每當(dāng)導(dǎo)游講起這段，總有游客追問：“他圖什么呢？”有個老爺子說得妙：“有人生來是龍，有人偏要當(dāng)爆竹，炸個響兒才痛快?！?/p>
據(jù)說，朱高煦被炙烤的慘叫聲持續(xù)了三個時辰。但鮮有人知的是，在最后時刻，這個瘋子居然哼起了北平小調(diào)。那是靖難之役勝利那天，朱棣在慶功宴上教兒子們唱的軍歌。銅缸里傳出的走調(diào)歌聲混著皮肉焦糊味，嚇得行刑的錦衣衛(wèi)連夜去大鐘寺求了護(hù)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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