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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嗎，李家小叔娶了個妓女回來。”村口的老槐樹下，幾個老人搖著蒲扇竊竊私語。
“這可真是奇了，那女人看著挺斯文的，怎么會...”
“誰知道呢，說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遠(yuǎn)處，一個瘦高的男人牽著一個女人的手走過田埂，女人低著頭，似乎在躲避村民探究的目光。沒人知道，五年后，一切都將改變...
01
1984年的夏天，青山村的天空藍(lán)得刺眼。
李明挑著兩筐新鮮的蔬菜往縣城走去，他已經(jīng)三十二歲了，村里像他這么大年紀(jì)還沒娶妻的男人不多。
不是沒人給他說過媒，只是每次相親都無疾而終。有人說他太老實，有人說他太木訥，還有人說他家太窮。
這些話李明都聽在耳里，卻不往心里去。他覺得命里有時終須有，無時莫強(qiáng)求。
日頭漸漸西沉，李明賣完菜準(zhǔn)備回村。走到半路的小溪邊，他聽到一陣微弱的呻吟聲。
“誰在那兒？”他警惕地問道。
沒有回答，只有更加痛苦的呻吟。
李明循聲走去，在溪邊的灌木叢后發(fā)現(xiàn)了一個年輕女子。她蜷縮在地上，臉上有明顯的淤青，嘴角還滲著血絲。
“你還好嗎？”李明蹲下身問。
女子驚恐地往后縮，眼中充滿戒備。
“別怕，我是青山村的，叫李明。我沒有惡意?！崩蠲髡f話的聲音總是輕輕的，像是怕驚擾了什么。
“我...我沒事，你走吧。”女子虛弱地說。
“你受傷了，需要治療。我家就在前面的村子里，不如先去我家休息一下？”
女子遲疑了片刻，終于點(diǎn)了點(diǎn)頭。
李明脫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女子身上，小心翼翼地扶她起來。女子看上去二十五六歲的模樣，雖然衣著有些褶皺凌亂，但能看出是城里的樣式，不像是鄉(xiāng)下人。
“我叫林芳?！甭飞?，女子輕聲說道。
“林芳，好名字。”李明笑了笑，沒再多問什么。
李明家只有一間正屋和一間側(cè)屋。他把林芳安頓在正屋里，自己去側(cè)屋打地鋪。
“你怎么把一個陌生女人帶回家了？”大哥李剛知道后，氣沖沖地找上門來。
“她受傷了，我總不能不管吧?！崩蠲髡f。
“你知不知道她是誰？”
“林芳，她說她叫林芳?！?/p>
“我是問她是做什么的！”李剛壓低聲音，“村里王嬸進(jìn)城賣雞蛋時見過她，在那種場所！”
李明愣住了：“什么場所？”
“就是...那種地方！縣城燈紅酒綠的地方！”李剛說完，啐了一口，“趕緊讓她走，別給咱李家丟人！”
李明沒有回答。那天晚上，他煮了一碗雞蛋面給林芳送去。
林芳的傷勢比想象中要重，不只是臉上的淤青，背上和手臂上都有傷痕。
“你...是被人打的嗎？”李明小心地問。
林芳低頭吃面，沒有回答。
“村里有人說...看見過你在縣城...”
“他們說什么了？”林芳抬起頭，眼神復(fù)雜。
“沒什么?！崩蠲鞑蝗绦恼f出口。
“他們說我是妓女對嗎？”林芳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會這樣?！?/p>
李明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默默地坐在一旁。
“我可以走，如果你嫌我...”
“不，你傷還沒好，先養(yǎng)好傷再說。”李明打斷她的話。
林芳注視著李明的眼睛，似乎想看透這個樸實的農(nóng)村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02
林芳在李明家住了下來。
開始的幾天，她大部分時間都躺在床上休養(yǎng)。李明每天下地回來都會給她帶一些野花野草，說是可以煮水洗傷口，消炎止痛。
林芳的傷慢慢好轉(zhuǎn)，開始能下床活動。她主動承擔(dān)起了做飯、打掃等家務(wù)。
李明發(fā)現(xiàn)林芳的手很巧，做的飯菜比自己好吃多了。她還會用一些野菜做出城里飯館才有的味道。
“你以前是在飯店工作嗎？”李明好奇地問。
林芳的手頓了一下，然后笑著說：“嗯，在飯店待過一陣子?！?/p>
村里人看到林芳留在李明家，議論更多了。
“聽說了嗎，李家小叔竟然留下那個女人！”
“嘖嘖，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明明知道那女人是做什么的?！?/p>
“可能是被那女人迷住了，聽說城里那些女人有手段得很。”
這些話傳到李明耳朵里，他只是沉默。但他看得出林芳很難過，雖然她從不說什么。
一天晚上，李明下決心問了林芳：“你...真的是他們說的那種人嗎？”
林芳沉默了很久，然后輕聲說：“我確實在那種地方待過，但不是你想的那樣。”
“什么意思？”
“我是被騙去的。”林芳的聲音很輕，“一開始說是去當(dāng)服務(wù)員，結(jié)果去了才知道是那種地方。我想逃，但他們扣了我的身份證，還說如果我跑了，會找人傷害我的家人?！?/p>
李明聽得心疼：“那你這次的傷...”
“我終于找到機(jī)會跑出來了，但被他們的人發(fā)現(xiàn)，打了一頓...”林芳的眼淚落了下來。
李明鼓起勇氣，伸手握住了林芳的手：“別怕，我會保護(hù)你。”
日子一天天過去，林芳和李明之間的感情悄然滋長。
李明從未有過這種感覺。林芳溫柔賢惠，又懂得很多他不知道的事。她會講城里的故事，會哼一些李明沒聽過的歌謠。
“我想娶你。”一個月后的一天，李明對林芳說。
林芳驚訝地看著他：“你知道村里人會怎么說嗎？”
“我不在乎?！?/p>
“你的家人呢？”
“我會和他們解釋?！?/p>
林芳眼中噙著淚水：“你真的想好了嗎？”
“想好了?！崩蠲鲌远ǖ卣f。
消息很快傳開，李家炸了鍋。
“你瘋了嗎？娶個妓女回家？”大哥李剛氣得臉都青了。
“林芳不是那種人！”李明難得地提高了聲音。
“整個村子都知道她是從哪里來的！你讓我們李家的臉往哪放？”
“你別管了，這是我自己的事！”
“好，你要娶就娶，但別指望我們?nèi)ツ愕幕槎Y！”李剛摔門而去。
村里人的閑言碎語更多了。他們說李明是被妖精迷住了，說林芳是來騙吃騙住的，甚至有人說林芳肯定有病，不然怎么會做那種營生。
面對這些，李明只字不提，但每次聽到這些話，他的拳頭都會不自覺地攥緊。
林芳多次勸李明再考慮考慮，但李明的態(tài)度始終堅定。
“我不在乎你的過去，只在乎你的現(xiàn)在和未來?！?/p>
03
1984年秋天，李明和林芳舉行了簡單的婚禮。
沒有熱鬧的鑼鼓，沒有村民的祝福，只有村長勉為其難地來證婚，還有幾個和李明要好的朋友來喝了杯酒。
李剛一家沒有出現(xiàn)，村里大多數(shù)人也都避而遠(yuǎn)之。
婚后的生活并不容易。李明依然每天下地勞作，林芳則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條，還在房前的一小塊地上種了些菜。
林芳很快適應(yīng)了農(nóng)村的生活。她學(xué)會了挑水、喂豬、洗衣服。有時還會去田里幫李明干活。
村里人見林芳樸實能干，閑話少了一些，但仍有人在背后指指點(diǎn)點(diǎn)。
有些孩子甚至學(xué)著大人的樣子，在李明家門前起哄：“妓女，妓女！”
李明心疼地看著林芳，但林芳總是笑著說：“沒關(guān)系，孩子不懂事?！?/p>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李明和林芳的感情越來越深，生活也漸漸有了起色。
林芳會做一些精致的小玩意兒，拿到集市上賣，竟然也能賣個好價錢。李明在她的建議下，開始種一些新品種的蔬菜，收成比以前好多了。
然而，李明漸漸發(fā)現(xiàn)林芳有些奇怪的地方。
有時，他會看到林芳一個人站在院子里，望著遠(yuǎn)方發(fā)呆。
有時，半夜醒來，發(fā)現(xiàn)林芳坐在窗邊，借著月光看一些信件，看完就小心地藏起來。
有時，林芳會說要去縣城買些日用品，一整天都不回來，回來時眼睛常常是紅的。
李明不知道這些意味著什么，但他選擇相信林芳。
婚后第二年，林芳懷孕了。
這本該是件喜事，但村里人的閑話又起來了。
“那女人以前那種生活，生出的孩子能健康嗎？”
“說不定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是李明的呢！”
李明把這些話都擋在外面，從不讓林芳聽到。他比以往更加細(xì)心地照顧著妻子。
林芳的孕期很不好過，常常嘔吐，人也消瘦了不少。
一次，李明去縣城幫林芳抓藥，意外地在藥店門口看到了一個穿著考究的男人，正和林芳說著什么。
林芳神色緊張，那男人則不停地點(diǎn)頭，最后遞給林芳一個信封，匆匆離開了。
李明沒有上前，直到那男人走遠(yuǎn)，他才裝作剛到的樣子，走向林芳。
“藥抓好了嗎？”他若無其事地問。
林芳明顯嚇了一跳：“啊，你來了...藥，還沒有，我剛到?！?/p>
李明注意到林芳慌忙把信封塞進(jìn)了口袋，但他沒有追問。
回家的路上，李明問道：“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訴我的?！?/p>
林芳看了他一眼，眼中有復(fù)雜的情緒：“我知道，只是...有些事情現(xiàn)在還不能說?！?/p>
“我會等你準(zhǔn)備好的時候?！崩蠲鳒睾偷卣f。
林芳的眼眶濕潤了：“謝謝你，李明。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yùn)?！?/p>
冬天，林芳生下了一個健康的男孩，取名李小山。
小山的到來給這個家?guī)砹诵碌南Ｍ突盍ΑＡ址嫉木褚埠昧撕芏?，臉上的笑容多了起來?/p>
李明家的生活也在慢慢好轉(zhuǎn)。林芳教李明種植一些經(jīng)濟(jì)作物，收益比普通農(nóng)作物高出許多。
村里人看到李明家的變化，態(tài)度也有了微妙的改變。有些人開始主動和林芳打招呼，甚至有人會請教她一些種植的竅門。
04
時間一晃就是三年。小山已經(jīng)會跑會跳，是個活潑可愛的孩子。
這天，李明下地回來，發(fā)現(xiàn)家門口圍了不少人。走近一看，大哥李剛正和幾個醉醺醺的村民站在院子里，林芳抱著小山站在一旁，臉色蒼白。
“怎么回事？”李明快步上前。
“你問問你這好媳婦兒！”一個醉漢指著林芳，“前兩天我去縣城，看見她鬼鬼祟祟地跟一個男人說話！”
“就是，誰知道她是不是又干起老本行了！”另一個人起哄道。
李明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你們胡說什么！”
“李明，你別護(hù)著她！”李剛說，“這些年我忍了，但你媳婦兒最近舉動太可疑了！經(jīng)常一個人去縣城，誰知道她在做什么！”
林芳緊緊地抱著小山，嘴唇顫抖：“我沒有...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說啊！”醉漢步步緊逼。
“夠了！”李明擋在林芳面前，“你們再說一句，別怪我不客氣！”
“喲，護(hù)得挺緊??！”醉漢冷笑，“你就不怕你兒子也不是你親生的？”
李明再也控制不住，一拳打在那人臉上。
混亂中，李明被人推倒在地，頭磕在石階上，頓時鮮血直流。
“李明！”林芳尖叫著沖上前。
看到李明受傷，那幾個醉漢也嚇醒了幾分，慌忙離開。李剛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走了。
林芳小心地扶起李明，顫抖著為他擦拭傷口。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不要道歉，不是你的錯。”李明虛弱地說。
那天晚上，林芳守在李明床前，眼淚止不住地流。
“李明，有些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什么事？”
“我...我不是真正的風(fēng)塵女子?！绷址家Я艘Т?，“但更多的事，我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你，這關(guān)系到很多人的安危。”
李明握住她的手：“我相信你，無論你是誰，從哪里來，你都是我李明的妻子?！?/p>
林芳靠在李明肩上，輕聲說：“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一切的?！?/p>
又是兩年過去，小山已經(jīng)五歲了，是村里公認(rèn)的聰明孩子。
這天，李明一家正在院子里吃晚飯，突然聽到外面一陣汽車的轟鳴聲。
在青山村，汽車還是稀罕物，更別說一下子來了好幾輛。
李明走出門一看，只見村口停著三輛黑色的轎車，從車上下來七八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朝著他家走來。
村民們紛紛出門看熱鬧，議論紛紛。
“誰家來客人了？”
“那是什么車啊，看著好氣派！”
“他們好像是沖著李明家去的...”
林芳聽到外面的動靜，臉色突變，她握住李明的手：“不管等下發(fā)生什么，請相信我，好嗎？”
李明不明所以，但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群人走到了李明家門前。為首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戴著眼鏡，面容嚴(yán)肅。
“請問，林芳小姐在這里嗎？”那人彬彬有禮地問道。
還沒等李明回答，林芳已經(jīng)走了出來。
那人看到林芳，神情明顯激動起來：“小姐，我們終于找到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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