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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角鐵馬叩響暮色時,
我總錯覺是你在輞川別業(yè)撥響《郁輪袍》的尾音。
那支竹笛該是沾過我們?nèi)ツ暝诮B興沈園拾的杏花笛孔里還嵌著半片《釵頭鳳》的殘紅。

你舉著二十四骨竹傘追風(fēng),
傘面洇開的墨痕像極那年我們在虎跑泉邊,
看雨絲將弘一法師手書的“息謗”二字暈染成青黛。
此刻雨水正沿著青石板敲打《璇璣圖》的回文詩,
那些被歲月磨平的棱角,
原是時光寫給我們的無字情書
——你總說泛黃的《花間集》里藏著溫庭筠未寄出的魚玄機(jī)箋紙,
可曾記得某個驚蟄夜,
我們偷折李清照“卷簾人比黃花瘦”的半闋詞,
蘸著松煙墨種進(jìn)汝窯瓷盆?
后來那株詞芽竟抽出《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記載的茱萸枝,
在霜降時結(jié)出米芾的煙雨果,
你笑著說是我們偷喝了吳道子畫里的云液。
茶煙里的云是米友仁失手打翻的硯池,
我們看它從鮭魚白洇染成琥珀色,
恍若那年你披著楊萬里“兒童急走追黃蝶”的斗篷,
在黃山云海間追逐石濤的飛白。
你說云是天空的留白,
可曾憶起我們蜷在揚(yáng)州八怪紀(jì)念館的漏窗下,
看月光將你鬢角的白發(fā)紡成顧愷之的頰上三毫?
那些欲說還休的夜,
連宣紙上的飛白都藏著《子衿》里“青青子佩”的余溫。
夏夜流螢提著顧城的燈籠掠過《古詩十九首》時,
你總愛把張繼的漁火折成紙船,
說里面盛著半盞未喝完的孟婆湯
——子時的銅漏忽然響起你三十歲那年的咳嗽,
驚醒了建盞里沉睡的茶沫,
卻見你偷藏的星子正在釉面游弋,如李商隱的錦瑟無端五十弦。
月夜里寫信是危險的,羊毫剛蘸飽“愿我如星”的墨,
宣紙便滲出你眼角的淚光。
那年你枕著《長恨歌》入眠,
發(fā)間簪著半朵風(fēng)干的合歡,說等墨色干透就寄給白居易。
可我們終究成了敦煌藏經(jīng)洞里那卷被蟲蛀的《放妻書》,
錯別字在月光下長成并蒂蓮。
銅漏吐納的更聲何止是更鼓?
分明是李清照打翻的茶盞,
將“死生契闊”的誓言洇成北宋官窯哥窯冰裂紋
——你總說每道裂痕里都住著個李商隱,
在“此情可待”的韻腳里反復(fù)拓印我們的指紋。
某個雪夜你忽然指著冰紋說:“看,
這道像不像那年我們在斷橋邊踩出的腳???”

原來所有離別都早已在釉色里預(yù)演。
花盆里種落日那日,你捧著《浮生六記》里的蕓娘香屑,
說這是向陶淵明借來的暮年。
我們埋下的何止是黃昏?
分明是那年在寒山寺拾到的半片楓葉,
葉脈里還淌著張繼的夜泊鐘聲。
某日嫩芽破土?xí)r,葉片上竟浮著王勃的霞光,
這才懂范成大“童孫未解供耕織”的天真,
原是教我們把魚尾紋譯注成年輪。
晚風(fēng)偷飲窗前茶香那夜,你焙著武夷巖茶哼起《牡丹亭》,
說陸羽的魂魄正躲在建水紫陶的跳刀紋里窖藏蜜意
——銀針穿過燈暈時,帶起1983年春衫的樟腦氣息,
卻見你眼角的細(xì)紋里,
游出崔鶯鶯“隔花陰人遠(yuǎn)天涯近”的錦鯉,
銜著半句未唱完的“良辰美景奈何天”。
我們的影子在晨昏線里交疊成《洛神賦》的殘譜,
你總把“生年不滿百”唱成搖籃曲,
可曾聽見我發(fā)間抽芽的李商隱,
正將“曉鏡但愁云鬢改”譜成昆曲?
最動人的情話原是晨起那盞冷茶,
浮沉著盛唐的月光與我們被歲月磨圓的棱角。
你說要用元稹的誓言喂養(yǎng)案頭那盆落日,
我卻看見光陰在你掌心長成良渚玉琮的饕餮紋

——當(dāng)某天白發(fā)成為另一片雪原,
你忽然指著法門寺地宮出土的越窯秘色瓷說:“看,
這苔痕多像那年我們在靈隱寺數(shù)過的羅漢松針?!?/p>
原來所有等待都化作釉下彩,在窯火中淬煉成永恒的青。
暮年該是幅未裝裱的惲壽平?jīng)]骨花卉,
我們在留白處寫“閑敲棋子”,
濃墨處卻洇出白居易的淚。
你總把誓言折成紙船放進(jìn)溪流,
可曾記得在沈園題壁時,
我們偷喝了陸游的黃縢酒?
酒漬至今還暈在《釵頭鳳》的"難"字上,像枚永不結(jié)痂的朱砂痣,
恰似南唐李后主研朱墨的澄心堂紙。
此刻檐角鐵馬又響,
茶煙里浮起半闕《釵頭鳳》,
你鬢角的銀絲纏住我的羊毫,
在宣紙上寫就“曾經(jīng)滄?!?。
案頭那盆落日已亭亭如蓋,
葉片上滾動的銀河星子,
分明是你那年藏在《西廂記》里的耳語:
“原來'執(zhí)子之手'的'子',是光陰在宣紙上走失的偏旁。”

昨夜雨打芭蕉,
你忽然說聽見光陰在跳胡旋舞。
我數(shù)著你掌心的紋路,忽然懂得《牡丹亭》里杜麗娘還魂的深意
——原來所有離別都是伏筆,
所有皺紋都是年輪寫給春天的情書。
你指著窗外說:“看那片云,
像不像我們初遇時你戴的紗巾?”
我望著你眼角的細(xì)紋,
看見四十年前的月光正從你瞳孔深處漫上來,
漫過我們共同收藏的用青金石研磨佛青的敦煌殘卷、宋瓷冰紋、
蘇繡套針技法縫制的明式家具榫卯,在紫檀案幾上凝成琥珀色的黃昏。
我們的故事不過是光陰長河里兩粒依偎的荻花,
在永恒的漩渦里,
將“與子偕老”的誓言紡成越窯秘色瓷上那抹雨過天青的淚痕。
某個梅雨時節(jié),你翻出我舊年寫的信箋,
說墨跡里的飛白像極了我們錯過的那些晨昏。
我笑著指給你看:“這里洇開的痕跡,
是那年你煮茶時濺上的水珠;
這道裂痕里還嵌著1999年爭吵的松針。”
原來所有傷痕都是光陰蓋的郵戳,寄往永恒的地址。
又像良渚玉琮的神人獸面紋,
在五千年的月光下依然溫?zé)崛绯酢?/p>
你總說玉琮上的刻痕是祖先留給我們的密碼,
可曾發(fā)現(xiàn)那些紋路多像我們掌心的愛情線?

某個雪霽的清晨,我們呵著白氣在窗上畫玉琮紋樣,
你忽然說:“等春天來了,把這些饕餮紋種進(jìn)花盆,會不會開出并蒂蓮?”
我笑你癡人說夢,卻在轉(zhuǎn)身時看見你眼角的淚光,
比北魏供養(yǎng)人壁畫上的金箔更灼亮。
茶涼了又續(xù),續(xù)了又涼,
我們守著銅漏數(shù)盡更聲。
你說要把每個瞬間都釀成女兒紅,
用你1987年的眉黛研磨青金石,在洞窟的陰影里描摹你的輪廓。
你笑著戳我額頭:“老不正經(jīng),倒像李商隱寫《無題》時的模樣。
”可分明見你鬢邊銀絲在燭火中顫動,
恍若那年我們在龍門石窟看見的飛天飄帶。
最難忘某個中元夜,
我們放河燈時遇見賣茉莉的老嫗。
你捧著花說香氣像極我們初吻時的味道,
風(fēng)干的茉莉始終保持著擁抱的弧度,
如今夾在泛黃的信箋里,
每次翻開都溢出那年七月的月光。
你總說要把這些碎片繡成百衲衣,
給光陰披上;我卻想把它們?nèi)圻M(jìn)建窯兔毫盞,在茶煙里看往事浮沉。
昨夜你又在燈下補(bǔ)我的舊衫,
銀針牽引1983年的絲線穿過樟腦霧靄。
我說該換件新的了,你卻固執(zhí)地說:“線腳里藏著四十年的體溫,拆了可惜。
”忽然想起《長恨歌》里“惟將舊物表深情”,
原來最動人的情話不在錦心繡口,
而在縫補(bǔ)時穿梭的千絲萬縷。
你咬斷線頭時,我看見光陰在你指間打了個結(jié),系成同心模樣。
此刻東方既白,
案頭那盆落日已化作朝霞。
你指著新抽的嫩芽說:“看,這是光陰給我們的情書。”
我望著你眼角的笑紋,
忽然明白所謂永恒,不過是無數(shù)個晨昏里,
我們共同喂養(yǎng)的那縷茶煙。
當(dāng)某天連銅漏都停止歌唱,
我們的故事仍會在哥窯冰裂紋里流淌,
像越窯秘色瓷在海底沉睡千年,
釉面依然流轉(zhuǎn)著月光與約定的微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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