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輝從來沒想過，自己疼了五年的兒子，居然不是親生的。
那天晚上，他是在洗衣服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孩子上學回家換下的T恤，他一邊搓衣領(lǐng)一邊笑著和老婆喊：“你說咱兒子怎么出汗這么多，衣服一脫全是味兒，跟我小時候點都不一樣?！?/p>
王芳正在廚房切菜，聽了這話，手頓了頓，卻沒接話。
張建輝以為她沒聽清，又笑著補了一句：“你小時候也不是這樣，兒子這樣真不知道是隨了誰的?！?/p>
這回王芳還是沒回話，只說了句：“飯快好了，你洗完快去哄孩子寫作業(yè)?！?/p>
沒啥特別的，可張建輝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他想起前幾天帶兒子去體檢，醫(yī)生順口說了一句，“孩子耳廓的形狀跟您不太像啊?！碑敃r他也沒多想，只當醫(yī)生開玩笑?？涩F(xiàn)在越想越不對勁，孩子的五官也越來越像王芳，卻跟自己，怎么看怎么都搭不上邊。
那天晚上，他翻來覆去睡不著。天快亮時，他一個人跑去醫(yī)院偷偷做了親子鑒定，取了自己的頭發(fā)，也拿了孩子的牙刷和幾個指甲蓋。
七天后，結(jié)果出來，他在打印店門口看著那張冷冰冰的紙，整個人愣在原地。
結(jié)論只有一句話：排除親子關(guān)系。
他的腿一軟，坐在臺階上，整個人像丟了魂。眼淚嘩一下涌出來，連個能打電話哭訴的人都沒有。
晚上回到家，王芳正喂孩子吃飯，兒子吃得滿臉是飯粒，還咯咯笑著說：“爸爸你看，媽媽說今天我表現(xiàn)最好，可以看半小時動畫片哦！”
張建輝忍著眼淚，強顏歡笑地摸了摸他的頭，“乖?！?/p>
吃完飯，孩子上樓寫作業(yè)，他拉著王芳去了陽臺。他聲音發(fā)抖地問：“我想問你一句話，你要老實回答我?！?/p>
王芳抬頭，眼里有一絲遲疑：“什么事？”
張建輝從兜里掏出那張鑒定報告，“孩子，不是我的，對不對？”
王芳的臉瞬間白了。
她沒否認，也沒辯解，只是整個人靠在陽臺的欄桿上，沉默了一分鐘，然后才慢慢說：“你既然都知道了，我也不瞞你?！?/p>
張建輝顫聲問：“到底是誰的？什么時候的事？你怎么可以……我們都結(jié)婚七年了！”
王芳咬了咬唇，臉上的肌肉像繃著，“是我工作那年，調(diào)到市里的時候認識的一個人……那時候你在外地工地，一年回來兩次，我一個人，白天上班，晚上回出租屋……真的很孤單?！?/p>
“孤單？”張建輝怒了，“你孤單你就能去跟別人睡？我們那時候天天打電話，你還說愛我想我，我在外面省吃儉用打工養(yǎng)家，你這邊卻……你居然還給我戴綠帽子？！”
王芳紅著眼睛看著他：“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我和那人……斷了聯(lián)系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那時候你正好說要回來，我怕說了你會瘋掉。我也掙扎過，但我舍不得這個孩子。”
張建輝整個人搖搖欲墜，手指著她：“你怎么忍心？你讓我替別人生孩子，還對我笑著說‘你真像爸爸’……你不覺得惡心嗎？”
王芳哭了，“我也后悔，可是這幾年，你對孩子那么好，我真的不忍心拆穿了……我以為可以瞞一輩子。”
“瞞一輩子？！”張建輝眼淚終于控制不住，“那我這些年圖什么？我每天加班，就是為了給你們娘倆一個家，我吃泡面省房貸，我給孩子洗澡換尿布，他每次發(fā)燒我通宵守著……你一句‘不是故意的’，就當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他坐在地上哭得像個孩子，整個人崩潰得說不出話。
王芳蹲下來想拉他的手，被他一把甩開。
他咬牙切齒地看著她：“你說你愛我，結(jié)果你早就愛上別人了對吧？”
王芳低下頭，聲音很?。骸笆恰夷菚r候真的動心了，可他沒跟我走，我就……我不敢面對?！?/p>
“你不敢面對，所以就讓我來擦屁股？”張建輝瞪大眼，“你是怎么做到天天睡在我身邊，還演得這么好？”
那天晚上，孩子怎么都沒見到爸爸媽媽，直到半夜才發(fā)現(xiàn)客廳沒人，悄悄下樓，看到爸爸蹲在廚房抱著頭哭。
第二天，張建輝就搬出去了。
王芳帶著孩子住在原來的房子里，每天早晚都在看門口，孩子老問：“爸爸去哪了？”
她只能強忍眼淚說：“爸爸出差了?！?/p>
可她心里清楚，這個“出差”，也許是一輩子都回不來的離開。
再后來聽人說，張建輝一個人搬去了外地，換了電話號，整個人像變了個人，不愛說話，也不笑。有人在理發(fā)店碰見他，他正盯著墻上的親子游廣告發(fā)呆，一看見別人帶孩子，眼圈就紅了。
王芳偶爾給他發(fā)微信，也沒人回。她自己有時會夢見他回來，一起帶孩子去動物園，夢醒后淚流滿面。
她后悔嗎？
她說，后悔得晚了。
她曾經(jīng)以為感情是“湊合過”，是“將就一下”，可到最后才明白，有些錯，一旦犯了，就再也回不了頭。
而張建輝那個晚上，在廚房哭成一團的時候，也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
不是所有付出，都能換來一顆真心。
這段婚姻，沒有誰全錯，但傷得最深的，是那個什么都沒做錯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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