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部隊提干的第一年,決定休一個探親假,因為這也是我自到部隊以來第一次休假,心情格外激動。
我收拾好行李,心里盤算著回家后要好好陪陪父母,再約幾個老同學(xué)聚聚。
臨走前一天,老鄉(xiāng)崔衛(wèi)東找到我,遞給我一個鼓鼓囊囊的旅行包,笑著說:"老周,幫個忙,給我爹媽捎點東西回去。"
我接過包,沉甸甸的,隨口應(yīng)道:"行啊,反正順路。"
崔 我當(dāng)時沒多想,只覺得戰(zhàn)友之間幫個忙再正常不過。 火車一路顛簸,終于到了老家縣城。我先回了趟家,父母見我穿著軍裝回來,笑得合不攏嘴。 在家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我就拎著崔衛(wèi)東的包按地址找了過去。他家在城郊的一個村子里,紅磚瓦房,院子收拾得干干凈凈。 我剛敲了兩下門,里頭就傳來一陣腳步聲,開門的是個五十來歲的男人,皮膚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干農(nóng)活的。 "叔,我是崔衛(wèi)東的 老爺子一聽,立刻熱情地把我讓進(jìn)屋,嗓門洪亮地朝里屋喊:"老婆子,衛(wèi)東的戰(zhàn)友來了!" 不一會兒,崔衛(wèi)東的母親端著茶從廚房出來,身后還跟著個年輕姑娘。 那姑娘約莫二十出頭,扎著馬尾辮,眼睛亮得像兩汪清泉,嘴角帶著笑,一看就是個開朗性子。 我愣了一下,心想這該不會是崔衛(wèi)東的妹妹吧? 果然,老太太介紹道:"這是我們家丫頭,崔曉梅。" 崔曉梅大大方方地沖我點點頭:"聽我哥提起過你,說你是他們連隊的標(biāo)兵呢!"我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擺手:"別聽你哥瞎說。" 那天中午,他們死活留我吃飯。飯桌上,崔曉梅一個勁兒問我她哥在部隊的情況,訓(xùn)練累不累,吃得習(xí)不習(xí)慣,有沒有惹領(lǐng)導(dǎo)生氣。 我挑了些能說的講給她聽,說到崔衛(wèi)東在比武中拿了名次時,這丫頭眼睛都亮了,興奮地給她爸媽夾菜:"聽見沒?我哥厲害著呢!" 老太太笑瞇瞇地給我盛了碗雞湯:"你們這些孩子,在部隊互相照應(yīng)著,我們當(dāng)父母的就放心了。" 吃完飯,我起身告辭,崔曉梅突然說:"周大哥,你明天有空嗎?我想去縣城買點東西,能不能搭你的順風(fēng)車?" 我心跳突然快了兩拍,鬼使神差地點頭:"行啊,我正好要去縣城辦點事。" 回去的路上,我腦子里全是崔曉梅笑起來時嘴角那兩個小酒窩。 第二天一早,我騎著借來的摩托車去接她。 崔曉梅穿了件淡藍(lán)色連衣裙,頭發(fā)披散著,在晨光里顯得格外清新。 她輕巧地跳上后座,手虛扶在我腰側(cè)。路上風(fēng)大,她不得不湊近些說話:"周大哥,你在部隊還要待多久?。? 我大聲回答:"看情況,現(xiàn)在提干了,可能還得幾年。" 她"哦"了一聲,忽然說:"我覺得穿軍裝的人特別精神。"這話讓我胸口一熱。 那天我們在縣城逛了供銷社,看了場電影,又在國營飯店吃了餃子。 崔曉梅對什么都好奇,指著櫥窗里的紅綢帶問我:"這個扎頭發(fā)好看不?" 我老實回答:"你扎什么都好看。"她噗嗤笑了,耳根卻悄悄紅了。 傍晚送她回家時,她在院門口躊躇了一會兒,突然塞給我一個繡著梅花的手帕:"給你擦汗用。" 我攥著手帕,聞見一股淡淡的肥皂香。 歸隊前的半個月,我?guī)缀跆焯焱藜遗?。有時帶崔曉梅去河邊釣魚,有時就坐在她家院子里幫她爸修農(nóng)具。 她媽媽總變著法子做好吃的,有回還悄悄問我:"小周啊,你覺得我們家曉梅怎么樣?" 我正喝著水,差點嗆著,支支吾吾說:"挺、挺好的。" 老太太笑得眼睛瞇成縫:"衛(wèi)東來信說,你是個靠得住的好小伙。" 直到坐上返程的火車,我才意識到自己褲兜里還揣著崔曉梅偷偷塞的紙條,上面寫著"我等你下次休假"七個字,字跡工整得像小學(xué)生作業(yè)。 回到連隊第一天,崔衛(wèi)東就湊過來擠眉弄眼:"東西送到了?"我點點頭,他突然壓低聲音:"我妹給你繡的手帕用上了沒?" 我猛地抬頭,他哈哈大笑:"就知道你小子會上鉤!" 原來這廝早就謀劃好了,每次家信都跟妹妹夸我,還特意囑咐讓她來送東西。 見我瞪眼,崔衛(wèi)東摟住我脖子:"咋的?當(dāng)我妹夫委屈你了?我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后來我和崔曉梅通了整整兩年信。她總在信里夾片干花瓣,說這是他們學(xué)校后山的野花。 我則把每月的津貼省下一半,攢著買了一條她心心念念的紅綢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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