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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北京一戶人家正給他們80高壽的壽星公過生日,一家人齊聚一堂,其樂融融。壽星雖然年紀大了,但精神還不錯,樂呵呵地享受溫馨的家庭氛圍。

正當他們沉浸在歡聲笑語中時,門鈴卻突兀的響了起來。明明家人朋友早已到齊,這時候還會有誰來呢?

壽星妻子帶著疑惑去開門,來人令她驚喜不已,那張百姓熟悉的臉龐,分明是周恩來周總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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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總理自帶了好酒,親切的稱壽星公為“老熊”,然后笑瞇瞇進了門,兩人明顯一副老熟人的樣子。

“老熊”其人

能讓周總理特意看望的人,自然不會是普通人,一定是為國家做出過重大貢獻。

“老熊”全名熊瑾玎,可以說他的一生都投身于共產(chǎn)黨,在革命與新中國建設(shè)中發(fā)揮了巨大作用。

1886年,熊瑾玎在湖南長沙出生,睜眼看見的是腐朽而衰敗的清末。

他出生的時代不好,民間一片怨聲載道,衣不蔽體的流民,骨瘦如柴的窮人到處都是。相比之下,熊瑾玎是個幸運兒,不僅能吃飽穿暖,還能入私塾讀書,哪怕只是舊式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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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受做醫(yī)生的家人影響,他學著傳統(tǒng)封建的文字,仁義正直的本性卻半點沒有被歪曲。尤其接觸新思想后,他徹底擺脫了封建思想的禁錮,清醒地審視這個需要救治的社會。

熊瑾玎20歲時,他參加了師范速成班,學習了新思想,接觸了一些思想覺醒的知識分子。之后他嚴于律己,以崇高的品格要求自己。

他嘗試做過普通工人,也做過學校教員,甚至接觸政治做過鄉(xiāng)佐。最后,他如其他接受新思想的知識分子一樣,希望以自己為火種,為新一代照亮前路,從事了教育工作。

1918年,熊瑾玎32歲,革命浪潮襲來,他放棄了穩(wěn)定的教書育人的生活,轉(zhuǎn)而投身革命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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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他這個年紀,多數(shù)人都不敢輕易做出改變,畢竟上有老下有小,家中的主要收入往往靠唯一的壯年男子。

時局動蕩,放棄手中的工作,也許要很久才能找到下家,也可能就此失業(yè)。

且在清末環(huán)境中成長起來的人,一旦錯過少年時的思想啟蒙,人到中年大多變得麻木,隨波逐流。而一有風吹草動,只會躲起來保全自身,要他們站出來直面危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熊瑾玎不但主動接觸革命人士,甚至第二年直接參與了五四運動,成為一名革命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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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他還只是一個文人,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寫文章??蓪λ枷氡唤d的大眾來說,文字的力量終究有限,只有掃除積弊,改變大環(huán)境,才能讓他們覺醒。

在參與革命運動的過程中,他與毛澤東相識,并無比認同他的觀點。

當毛澤東提出要培養(yǎng)革命人才,曾做過教育工作的熊瑾玎發(fā)揮所長,再次進入教育行業(yè),借教學便利培養(yǎng)年輕的后備人才。

之后,毛澤東發(fā)覺光靠文字難以拯救腐朽的社會,于是提出要武裝革命。而熊瑾玎在經(jīng)歷了第一次大革命后,也深表認同,并正式加入共產(chǎn)黨。

可武裝革命就代表要人要武器,最重要的就是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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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的是,當時組織里的年輕人很多都恥于談錢,這也是熊瑾玎沒有一開始就加入共產(chǎn)黨的原因。

他到底年紀更大,閱歷更豐富,看事情不再那么片面單純,不再那樣理想化。三十多年的生活經(jīng)歷告訴他,沒有錢寸步難行,所以他一直主張要辦實體經(jīng)濟。

因為“錢”這個話題,他最初和組織里的年輕人常常發(fā)生爭論,之前雖然一直有為組織提供經(jīng)濟幫助,但始終沒有下決心要加入。

直到他對國民黨感到失望后,有了毛澤東這樣志同道合的朋友,才決心成為一個共產(chǎn)黨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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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他以前也負責過組織經(jīng)費方面的工作,并做過長沙縣財產(chǎn)保管處長,于是黨中央便任命他為中央機關(guān)的會計,負責管理和籌措經(jīng)費。

肩負重任,熊瑾玎終于有機會大展拳腳,將自己辦實業(yè)的主張轉(zhuǎn)為行動。他以商人的身份前往上海,開辦了“福興”商號,經(jīng)營地下網(wǎng)絡(luò),與喬裝成顧客的共產(chǎn)黨員互通消息。

工作之余,他還意外收獲了一段姻緣,夫妻二人相輔相成,相互扶持走過戰(zhàn)火歲月。

特務(wù)夫妻

熊瑾玎偽裝成商人時,已經(jīng)42歲,商號在他的經(jīng)營下生意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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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賺錢,能成為大老板當然是好的,這樣他一邊可以賺取活動經(jīng)費,一邊可以利用假身份接觸上流人士,套取更多情報。

但他孤身一人,沒有任何家人在身邊,這并不符合一般事業(yè)有成的大齡男人的情況。

當然,熊瑾玎并不是從沒有過婚姻,只是他與原配是包辦婚姻,本就沒有感情。他投身革命后,原配家人害怕被他連累,所以早早就解除了他們的婚姻關(guān)系,連兩人的孩子也被原配帶走了。

之后他一直忙于革命,沒有精力,也不敢輕易開始一段新的婚姻,才一直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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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他過單身生活沒什么不好,可現(xiàn)在他身份不同了。以他的能力和財力,如果被得知他是個光棍,肯定會有人給他牽紅線或投懷送抱。

生活中多出與組織和任務(wù)無關(guān)的外人,被過多關(guān)注私人生活,只會給他造成阻礙。恰好這地下網(wǎng)絡(luò)建立后,消息太多他分身乏術(shù),也需要一個幫手。

于是,為掩人耳目和減輕他的工作負擔,周恩來就調(diào)配了一個女黨員去做“老板娘”。這個女黨員熊瑾玎認識,叫朱端綬,在從前二人就有過交集,雙方留下的印象都還不錯。

朱端綬比熊瑾玎小了22歲,她做老板娘時也才19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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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是熟人,朱端綬熟悉了工作后,很快就能與熊瑾玎打好配合,這對“夫妻”成功瞞過了所有人。

而打配合的過程中,他們隱隱有了假戲真做的苗頭。

朱端綬正是容易陷入愛情的年紀,熊瑾玎年紀比她大了很多,同時身上歲月沉淀后的沉穩(wěn)魅力也吸引著她。

同進同出幾個月,二人對彼此的品行都有所了解,朱端綬認為熊瑾玎是個值得托付的人??伤檻]熊瑾玎是否有家庭,所以一直沒有進一步發(fā)展的想法。

而熊瑾玎面對聰穎有活力的搭檔也久違的動了心,主動寫詩表明心意,并在知道她的顧慮后,一五一十將自己的情況交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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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熊瑾玎已經(jīng)離婚后,朱端綬才接受了他的追求,在周恩來的批準下,兩人結(jié)成了真正的夫妻。

他們各司其職,熊瑾玎主要負責籌措經(jīng)費,朱端綬則是負責秘密聯(lián)絡(luò)和傳遞消息。

三年間,熊瑾玎陸陸續(xù)續(xù)開了三個酒店和一個錢莊,可觀的收入成為共產(chǎn)黨活動經(jīng)費的重要來源。

而熊瑾玎自己則是能省則省,絕不多花,實實在在的一堆錢幣,在他眼里都是前線救急救命的物資。

朱端綬經(jīng)營的地下網(wǎng)絡(luò)在絕對隱蔽的前提下,也不妨礙信息交通,身為通訊員,她將收集和傳遞消息的工作完成得很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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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年紀不大,做事卻已經(jīng)十分老練,且臨危不亂,從未出過錯。

這夫妻二人就像定海神針,只要看見他們兩個,秘密聚首的黨員就覺得安心。

可惜家賊難防,熊瑾玎和朱端綬再謹慎也防不住內(nèi)部叛徒。

“福興”商號因叛徒的出現(xiàn)而被迫關(guān)閉,熊瑾玎被迫放棄手下已成氣候的產(chǎn)業(yè),和朱端綬一起逃往其他地區(qū)。

說熊瑾玎舍得這些錢是假的,共產(chǎn)黨當時處境艱難,經(jīng)費籌集不易,他失去的不是自己的財產(chǎn),而是組織的經(jīng)費。少了他這份收入,共產(chǎn)黨的經(jīng)濟狀況更是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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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他再度回到上海,卻又被叛徒指認,如果不是宋慶齡出面周旋,他早就被國民黨殺害。

朱端綬前去看望時被捕,好在上次離開上海后,兩人對外就不再用夫妻的身份,被拘押的八個月間,她堅持自己與熊瑾玎沒有親密關(guān)系才逃過一劫。

“最可信賴”證明

熊瑾玎被關(guān)押期間,朱端綬重操舊業(yè),接來自己的家人,培養(yǎng)妹妹做助手,借錢開了一家小酒店。

她和熊瑾玎一樣,將自己放在最后,酒店收入除去養(yǎng)家糊口的必要花費,其余都被用做接濟被捕黨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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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達五年時間,朱端綬不離不棄,隔段時間就會去看望獄中的熊瑾玎,兩人互相鼓勵,攜手度過至暗時期。

1937年,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熊瑾玎得以提前出獄,與家人團圓。

考慮到他的年紀和身體,加上戰(zhàn)亂期間也不適合做生意,周恩來不再委托他籌集經(jīng)費的事,而是將他調(diào)到較為安全的崗位。

于是,熊瑾玎在棄文從商后又重新拿起了筆,做起《新華日報》的總經(jīng)理,朱端綬則任會計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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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華日報》在現(xiàn)在是一個兼具權(quán)威性與知名度的報刊,可在熊瑾玎接手時,它還處處受限,處于??C中。

因為有了共同的外敵,抗戰(zhàn)期間國共兩黨才統(tǒng)一戰(zhàn)線,面上維持和平。但在戰(zhàn)場后方,兩方的較量從未停止。

文字的力量沒有武力直觀,勝在潛移默化。

當時大部分的民眾愚昧,聽風就是雨,他們再如何思考也跳不出統(tǒng)治者圈定的范圍。所以自古以來,掌控百姓的思想,攥緊他們獲取信息的渠道就是統(tǒng)治手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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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華日報》是共產(chǎn)黨的報刊,上面有太多打開思想囚籠的鑰匙,國民黨不愿意讓它的影響力變大,卻也不能直接關(guān)閉報社。

所以國民黨一邊假裝大度允許它發(fā)行,一邊動作不斷,找各種由頭妨礙報社正常運營。

國民黨所用手段花樣百出,不僅限制發(fā)行量,還直接封鎖紙張源頭。

此外,他們也會到報社鬧事,打砸設(shè)備,毀損報紙,連送報的報童也遭遇無妄之災,毫無緣由地被拘押。

這些事?lián)Q成一個純粹的讀書人,可能毫無應(yīng)對的辦法,只能任由他們欺壓,最后不得以關(guān)閉報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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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換成對經(jīng)商頗有心得,經(jīng)歷了大風大浪的熊瑾玎,國民黨越是要打壓,他就越要向上,將報社發(fā)展起來。

得益于從商的經(jīng)驗,無論是熊瑾玎還是朱端綬,對管賬和理財都不陌生。在他們的經(jīng)營下,報社利用有限的經(jīng)費,不僅維持了正常發(fā)行,甚至越做越大,從入不敷出到銷量可觀。

而夫妻二人初心不改,流水般的收入,又被他們流水般地送往組織,不貪分毫。好像他們經(jīng)手的不是沉甸甸的錢幣,而是不值錢的破爛。

對組織而言,他們是“模范夫妻”,是“王牌特工”,可對孩子來說,他們算不上是好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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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瑾玎與自己和原配所生的兒子分離的早,且戲劇性的是,這個兒子走上了和父親完全不同的道路。

熊瑾玎自己是共產(chǎn)黨的干部,他的兒子熊笑三卻成了國民黨的主力。

至于他和朱端綬,夫妻二人共生育了五個孩子。但因為他們堅持公私分明,哪怕孩子餓了病了,也不愿意挪用公家的錢救急,導致孩子就這樣夭折,最后只有一個長大成人。

也是他們這樣的大公無私,才深受周恩來的信任,說他是“紅管家”,為了組織奉獻所有。

解放后,新中國百廢待興,熊瑾玎也閑不下來,他仍盡自己所能地工作,直到他的身體確實無法負擔更多才離職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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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人雖然不在眼前了,但周恩來心里一直掛念這個老戰(zhàn)友,所以在他80大壽時才會親自去祝壽。

那天,他帶去的不止是兩瓶上好的雕花酒,還有一份保他們一家平安的證明:"在內(nèi)戰(zhàn)時期,熊瑾玎、朱端綬同志擔任中央最機密的機關(guān)工作,出生入死,貢獻甚大,最可信賴。"

這份“最可信賴”證明,使夫妻二人晚年免受許多風雨,享受功臣該有的平靜生活。

1973年,熊瑾玎病危,自己也病重的周恩來趕去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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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熊瑾玎已經(jīng)說不出話,連呼吸也用盡了力氣,只能由朱端綬代他感謝前來探望的每一個老友,不久他就病逝,精彩而又值得的一生就此落幕。

而他的名字將與紅管家和王牌特工的名號一起,被鐫刻在歷史里程碑上,贏得生前身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