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11月4日。
在北京某刑場上,隨著一聲槍響,一個被萬人唾罵、千夫所指的罪人倒下了。
他殺害了親生父母,并將雙親尸體肢解成幾十段碎塊,拋尸多處,其狀令人慘不忍睹。
這個畜牲不如的殺人犯就是北京市豐臺區(qū)無業(yè)人員,36歲的劉勇。
他為什么這樣喪失人性?又為何下此毒手?事情還得從頭說起。
1991年5月10日。凌晨1點多鐘,由北京南站開往佳木斯的139次列車已開走多時了,站臺上空蕩蕩的,只有站臺西側放著的一個紅色人造革皮箱格外顯眼。
“這是誰的皮箱呀?”當夜值班的搬道員李小勤檢車路過站臺時發(fā)現(xiàn)了箱子。他喊了幾聲看沒人答話,便招呼工友姚子把紅箱子搬到了道房旁。
這時,兩個年輕人或是出于好奇心,或是想貪便宜,用改錐撬開了紅箱子,拿鐵鍬撥了撥里邊的東西,感覺發(fā)軟,就再沒敢動,并立即報告了車站派出所。
經(jīng)派出所民警檢查,發(fā)現(xiàn)紅箱內(nèi)裝的是一個大號黃藍色相間的編織袋,編織袋里有一個白塑料袋,塑料袋里裝的是一具沒頭、沒上肢和雙腿的男性軀干。

北京鐵路公安處接到車站派出所的報告后立即派人趕赴現(xiàn)場,又進行了詳細勘查,認定此案系一起重大殺人碎尸案。
案犯原準備拋尸139次列車上,因未得手而將紅箱子扔在站臺上,案犯很可能在距現(xiàn)場不遠的地方居住,有可能繼續(xù)拋尸,要求所屬各派出所密切協(xié)作,開展偵查。
1991年5月11日。
早晨6點30分左右,北京市供電局公安處處長陳殿起在右安門西城根大街散步時,發(fā)現(xiàn)右安門大橋西側路旁綠化帶內(nèi)有4個黑色手提包,即將此情況馬上報告給白紙坊派出所。派出所民警當場打開一個包查看,發(fā)現(xiàn)包里有一只人體小腿。
在場民警覺得事情嚴重,趕緊上報市公安局刑偵處。刑偵處副處長王殿棟帶領偵查人員火速趕到現(xiàn)場,經(jīng)勘查、檢驗所見:一號包(勘驗人員編)內(nèi)有三個小包,均由白布及塑料布包裹,分別裝有左右上肢、左右小腿(連足)各一只;二號包內(nèi)也裝有三個白布小包,包內(nèi)裝有右大腿一只、左右小腿(連足)各一只;三號包內(nèi)有兩個小白布包,分別裝有左上肢一只,左大腿一只;四號包內(nèi)有三個小白布包,分別裝有兩只大腿和一只右上肢。

1991年5月12日。上午8點左右,北京市密云縣(2015年11月,撤銷密云縣,設立密云區(qū))馮家峪派出所民警曾立軍下夜班回家,在石佛村汽車站等班車時,附近青平綜合商店的張國清向他反映:昨天中午,有幾個人開著汽車到商店來,存在商店一個紅色人造革皮箱、兩個黑色手提包,說過兩天來取,其中一個……”剛說到這,汽車來了,曾急于回家,急急忙忙上車走了。
第二天,曾立軍騎自行車上班路過青平綜合商店,忽然想起張國清沒說完的話,便找到張詢問,張講:“存在我這的兩個包中,有一個往外滴血,存包的人到現(xiàn)在沒來取”。
曾覺得這事挺蹊蹺,就把滴血的包拉出來,打開一看,倒吸一口涼氣,原來里邊裝的是一些爛肉和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他立即用養(yǎng)路三隊的電話向所長報告了情況。經(jīng)縣、市公安局刑偵隊勘查,發(fā)現(xiàn):紅色皮箱內(nèi)有紅黃藍色相間的大號編織袋一個,內(nèi)裝一白布包,里邊是一具無頭,無雙肢雙腿的女性軀干;兩個黑色包里各裝男女人頭一個。
市公安局刑事科學技術部門檢驗人員將3處碎尸聚集,拼出兩具完整尸體,并確認尸體為一男性,一女性,均系老年人,認定在上述3處發(fā)現(xiàn)的尸塊為同一兇案中兩名被害者。

兩名老年受害者是誰?殺人第一現(xiàn)場在哪里?兇手又是誰?
市公安局二處會同北京鐵路公安處迅速組織警力成立“5·12”專案組,開始了全面的偵查。
據(jù)調(diào)查了解,劉勇殺害父母的起因只是一些家庭瑣事,但綜觀全案,這起兇案的發(fā)生又不是偶然的,可以說老少輩都有一定的責任。
首先,父母對孩子疏于管教,劉勇從小就流氓、盜竊成性。
1966年,劉勇初中畢業(yè)后就不再上學,在家無所事事。因流氓、盜竊等問題,被密云縣公安局教育兩次,宣武區(qū)公安局責令其參加學習班半年。
1973年6月,劉勇到密云縣西路公社沿村插隊,他不是安分守己的參加生產(chǎn)勞動,而是經(jīng)常盜竊作案。1975年7月,劉勇伙同其弟劉剛(判刑十年)等人在密云縣溜門撬鎖盜竊160多元及糧票、半導體收音機等物。1975年8月,劉勇被分配到北京印刷二廠鉛印車間當工人,他不思悔改,繼續(xù)作惡。1977年1月,劉勇與本廠工人王某亂搞兩性關系致王懷孕,他為逃避處分,先后流竄到濟南、徐州、鄭州等地靠盜竊為生。
4月,因伙同他人在鄭州盜竊旅客火車票時,被當場抓獲押回北京拘留。
12月,因上述行為,劉勇被勞動教養(yǎng)三年。

80年代初,劉勇的家從密云縣遷至市區(qū)后,其父劉銘德工作單位還在密云縣,因路遠經(jīng)常不回家;其母也因家務事多,忙著上班,對劉勇的教育力不從心,眼看著其步入犯罪的深淵,而無能為力。
1981年10月,劉勇伙同本廠工人常某,盜竊本廠《棒針編結花樣》書380余冊(價值350余元),銷贓后獲贓款250余元,劉分得100余元,常分得150余元。同月,劉勇又伙同原北京第二皮鞋廠學徒工趙某,盜竊本廠《棒針編結花樣》書200冊(價值180余元),銷贓后獲贓款88元,劉分得78元、趙分得10元。同月,劉勇又伙同本廠工人沈某盜竊《電影畫報》100冊(價值60元),未及銷出即被公安機關查獲。為此,劉勇被判處有期徒刑3年。
其次,父母管教方法不當,致使矛盾激化,釀成慘案。
平時,劉勇的父母對其所做的一件件壞事非常氣憤,沒少說他罵他,但在管不了時則采取了不管不問放任的態(tài)度。
劉勇在交待他犯罪的原因時曾這樣說:“我恨我母親是從1981年開始的。這年我因偷書被判刑3年,在茶淀服刑。服刑期間,我常給家里寫信,讓父母給我寄一些生活必需品,可一直沒有回音。我刑滿釋放回京后,母親不讓我在家住,使我非常傷心,也很生氣……我母親從來就沒管過我。剛從監(jiān)獄出來,我身上沒有錢,向母親要錢她就是不給,而老四要錢她就給。”
1985年初,劉勇離婚以后,經(jīng)朋友介紹認識了新疆庫爾勒市農(nóng)二師二十九團林場自動離職的工人趙玲玲(女,32歲)。此后,劉勇常往來于北京——庫爾勒之間跑買賣。
1990年10月,劉勇從新疆回來對其母親說:“我要和趙玲玲結婚,你給我一些錢?!碑敃r,劉勇的母親滿口答應,還讓劉勇把趙帶回北京開結婚證。
1991年4月19日,劉勇、趙玲玲及趙的兄嫂等人一起來到北京籌辦婚事。誰知劉母又變了卦,毫不客氣地對趙玲玲說:“我憑什么給他(指劉勇)錢呀,”又對劉、趙說:“你們先回新疆,然后我把錢給你們寄去?!?/p>
劉勇本來就對其母懷恨在心,其母又在這關系到他個人婚姻大事的問題上出爾反爾,他此時的心情可想而知。
劉勇不學好,干了那么多壞事,在所在街道是出了名的。劉的一個親戚曾這樣說過:“劉勇吃喝嫖賭樣樣俱全,并且經(jīng)常詐騙錢財。他不愛說話,但辦事心里有數(shù),特別陰險,心狠手毒,有報復心?!?/p>
5月初,劉勇因婚事不成和賣魚賠本,又欠下2萬元外債,心情格外煩躁。當債主王某登門討債時,劉母又對他講:“你起訴就起訴吧,劉勇沒有多大出息,掙不了大錢?!睙o異于火上澆油。當劉勇從王某那里聽到這些話時,氣的直咬牙。
除上述種種原因外,導致劉勇殺害父母更直接的原因應該是5月6日晚上9時左右劉與其母的一場爭論:
劉:“咱家有多少錢?”
母:“哪有錢呀!”
劉:“你先取出一點錢還給王某。”
母:“你的妹妹就快回來了,這錢要給她留著?!?/p>
劉:“你自己想想,我跟著你們享什么福了,1983年回來就沒了工作,你們要是給我點錢,我就是賣菜也不會這樣,老四要錢你就給,你也太沒人情味了?!?/p>
母:“今天你就是說出……,我也不給你錢?!?/p>
劉:“我欠王某的錢兩年了,要先應付應付呀?!?/p>
母:“王某是你的朋友,再拖一些時間?!?/p>
劉:“你看這合適嗎?人家摩托車都賣了,不是特別困難不會跟我要這錢的?!?/p>
母:“不管怎么說,也不給你錢。”
劉:“你別逼我死去,你想人家一去公安局告我,被判幾年出來還有什么出路,你這不是逼我死嗎?”
母:“你愛死不死,我不管,今天這錢就是不給你?!?/p>
劉:“真的?!”
母:不語。

此時的劉勇臉色陰沉,眼睛充滿血絲,轉身到了陽臺,拿起一根正準備打家具的桌腿,沖進屋里:“你給不給我錢,你逼我死的話,我先讓你死!”
“我早就活夠了,一分錢不給你,”劉母的話還沒落音,劉勇上去照著其母的頭就打了一下,劉母沒有反抗,也沒躲避。這一棒打得好狠呀,劉母的臉上、身上的左側都是血,噴出的血都濺到了墻上。兇狠的劉勇覺得還不解氣,又在其母頭上連續(xù)打了六七棒,可憐的劉母一聲都沒吭就死了。
不久,劉勇的父親按門鈴,劉勇把燈關上,拿著桌腿去開門。
“你媽呢?”
“在大屋沙發(fā)上坐著呢?!?/p>
“怎么不開燈呀?”
“我哪知道?!?/p>
劉父進大屋后隨手打開燈說:“小勇你怎么這樣,怎么能打你母親呢?”
劉父當時聲音很大,廚房的窗戶又開著,劉勇怕鄰居聽見,又怕其父去報告,不容分說,從背后給了其父一棒。這時,劉勇和父親廝打起來,父親畢竟年老體弱,哪里是兒子的對手,劉勇不顧一切地掄起桌子腿在其父頭上亂打,其父也當場死亡。
劉勇殺害雙親后,把兩具尸體放進壁柜里,簡單地刷洗了墻、沙發(fā)、茶幾和地板上的血跡后,坐在沙發(fā)上想著今后怎么辦,一直到天亮。第二天早晨8點鐘左右,劉勇騎自行車來到廣渠門友達旅館找到趙玲玲,把殺死父母的事全告訴了趙。
趙玲玲生來沒遇到過這種事,嚇得直哆嗦:“你太殘忍了,我害怕,你快讓我回家吧。”
劉勇說:“你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連累他人?!?/p>
據(jù)趙玲玲以后交待,她在得知劉勇殺人后,因怕劉將自己也殺害,才沒敢去報告,并且?guī)椭鷦⒂码[匿罪證的。趙玲玲不僅為劉勇洗了血衣,還跟著劉買回沙紙、手鋸、塑料布、排筆、刷墻粉、黑手提包和編織袋。

二人回到家中,又將地板、沙發(fā)、茶幾刷洗一遍,并粉刷了兩遍墻壁;二人邊干邊謀劃如何將家里的東西和房子賣掉,然后逃往新疆,隱名埋姓躲藏起來。
商量已定,劉、趙二人便緊鑼密鼓地行動起來。先是把電視機、電冰箱等大件電器拉到附近委托商店賣出,而后找熟人聯(lián)系出賣家具等物品和房子。同時,又到花市王麻子剪刀門市部買來一把頭號砍刀和一把三號菜刀。
晚上,劉勇一個人將其父母的尸體肢解,將碎尸裝進準備好的箱子和手提包里。
此后三天,劉趙二人開始拋尸活動。
9日晚11點多鐘,用自行車將一個紅色人造革皮箱馱到北京南站,準備放到139次列車上,因車上檢查很嚴,不得已將箱子放在3號站臺上;11日凌晨4點多,雇一輛三輪車將4個黑色手提包扔在右安門大橋西北側路旁的綠化帶內(nèi);11日午12點多,花400元雇一輛出租車到密云縣,將一個紅色人造革皮箱和兩個黑色手提包放在青年綜合商店內(nèi)。
偵查人員經(jīng)過兩天緊張的調(diào)查取證,無名碎尸案漸漸有了眉目。兩名受害人是一對夫婦,女的叫楊涉田,58歲,原系北京市計算機配件四廠技術員(已退休);男的叫劉銘德,64歲,原系北京市密云縣商業(yè)局一般干部(已退休)。二位老人有5個子女,都不在身邊生活,唯有老大劉勇由于沒有正式工作和離婚經(jīng)?;丶易?。

據(jù)調(diào)查了解,出事的這幾天劉勇就在家中,而且,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他既不去尋找父母,也不去報案,反而賣了家中的電視機等物品,并且急急忙忙托人出賣房子。
偵查員們根據(jù)這些跡象,確定劉勇和其女友趙玲玲為重大殺人嫌疑犯。
5月14日上千10時許,家住崇文區(qū)東花市大街57號的苑某和趙玲玲到劉勇家拉出賣的東西時,被蹲守多時的市公安局二處的偵查員阻攔,并將趙玲玲抓獲。
經(jīng)訊問得知劉勇就在苑某家中,偵查人員即讓苑某帶路,在其家中將劉勇擒獲。
審訊中,劉勇和趙玲玲如實交待了自己的全部罪行,并表示了深深地懺悔。
然而,法律是無情的,他們受到了嚴厲的懲罰。

1992年8月14日,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被告人劉勇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以包庇罪判處被告人趙玲玲有期徒刑七年,剝奪政治權利一年。
這樣一起行兇殺害親生父母,并碎尸滅跡的慘案,竟起因于家庭瑣事,其中教訓不值得人們深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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