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我家在山西晉中一個不起眼的小村子,家里一共有四口人:爹娘、我和妹妹。
爹是村里公認的種地好手,扶犁撒種樣樣在行;娘也是出了名的能干,地里活不輸男人,家里更是收拾得井井有條;妹妹今年十六,在鎮(zhèn)上上中學(xué),是我們家最有學(xué)問的。
我今年二十二,個頭一米七八,不但跟著爹學(xué)會了全套農(nóng)活,還去縣里參加過拖拉機手培訓(xùn),是村里少數(shù)幾個會開拖拉機的后生。
爹娘最近總為我的婚事著急上火......
大清早我還在被窩里,就聽見娘跟爹說:"后溝老劉家的小子,比咱建軍還小一歲,昨兒個媳婦都過門了..."那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我聽見。
我翻了個身,把臉埋在被子里,心里嘀咕:"急啥,我才二十二......"
晌午在地頭干活,爹突然就來一句:"你瞅西頭老張家新娶的媳婦,干活多麻利,聽說還是初中畢業(yè)哩。"說完還要瞟我一眼。
晚上收工回來,不是娘有意無意地提起張嬸的侄女,就是爹念叨后村李家閨女。我只能假裝沒聽見,盯著鞋尖發(fā)愣。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過去,直到那天夜里,娘讓我第二天去鎮(zhèn)上打煤油,這才讓我暫時從這些嘮叨中暫時解脫出來。
1984年夏末的一天夜里,正在補衣服的娘突然對我說道:“家里的煤油快見底了,你明天去鎮(zhèn)上打兩斤煤油,順道把編好的草帽給賣了。"
我正蹲在門檻上磨鐮刀,聞言頭也不抬地"嗯"了一聲。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我就上路了,十里土路走得后背滲出汗珠,趕到鎮(zhèn)上時,集上已經(jīng)有了不少人。賣完草帽買好煤油后,我就匆匆忙忙回家去了。
就在快要出鎮(zhèn)子的時候,路旁一條窄巷里突然傳來一聲尖叫:"救命??!"
我拿起扁擔(dān)就往巷子里沖。只見兩個流里流氣的小青年,一個穿著花襯衫,一個留著長頭發(fā),正拉扯著一個穿藍布裙子的姑娘。
"住手!"我大喊一聲沖過去。
花襯衫回頭就罵:"關(guān)你屁事!"揮拳朝我打來。我側(cè)身一躲,卻被長頭發(fā)從后面踹了一腳?;靵y中,花襯衫一拳砸在我左眼上,頓時眼前一黑,熱辣辣的疼。
我顧不上疼,抄起扁擔(dān)就掄。兩個小流氓見勢不妙,罵罵咧咧地跑了。
那姑娘嚇得直哆嗦,我捂著腫起來的眼睛問她:"沒事吧?"
我的左眼火辣辣地疼著,可當姑娘抬起頭的那一刻,這疼痛突然變得不值一提。
她約莫二十出頭,瓜子臉上掛著淚痕,像是清晨沾了露水的葡萄。
"大哥,你的眼睛..."她怯生生地指著我腫起的眼眶。
"沒事,小傷。"我胡亂抹了把臉,這才發(fā)現(xiàn)手心全是汗,"我送你回去吧,這路上不太平。"
她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回她家的路上,她走在前頭,我跟在后面,左眼一跳一跳地疼,心里卻涌動著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直到姑娘的身影消失在柳樹溝的村口后,我還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
我悄悄記下了她進的那戶人家——村口第二棵老槐樹旁,青磚門樓貼著褪色的春聯(lián),院里種著棵棗樹。
回到家時,娘正在灶臺前燒火。
見我捂著眼睛進來,她"哎呀"一聲扔下柴火就撲過來:"這是咋弄的?"
我支支吾吾地把事情說了,末了又補一句:"娘,你和我爹不是天天催著我結(jié)婚嗎?要我說呀?找媳婦就該找這樣的姑娘。"
我剛說完就看見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手上的動作都輕快了幾分:"柳樹溝的?姓啥?多大年紀?"
"打聽清楚了,是老趙家的閨女,"那天晚上,爹很晚才回家,據(jù)說是幫我打聽那姑娘家去了。
娘的聲音突然高了八度:"我就說嘛!建軍平時見了姑娘都躲著走,今兒個居然..."話說到一半又壓低了,"你看見他沒?眼睛都笑瞇了,腫著個眼眶還傻樂。"
"急啥?得先托人去問問..."
“明天吧,明天我就去找王嬸,讓她去柳樹溝看看?!?/p>
"你這老婆子,也不跟孩子商量..."
"商量啥?建軍那點心思,全寫在腫眼泡上了!"
"八字還沒一撇呢..."
"咋沒一撇?"娘不服氣,"咱建軍救了她,這就是天定的緣分!你忘了前年瞎子劉算的卦?說建軍二十三歲上有喜事..."
娘急得跟什么似的,第二天雞剛叫頭遍就挎著籃子去了媒婆王嬸家。
王嬸第二天就來了信兒:"趙家應(yīng)得痛快!說后天正好是雙日子,讓建軍過去相看相看。"
得知后天要去相親的消息,我的心就像被春雷驚了的蛤蟆,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那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我就被娘從被窩里拽了起來。
"快起來!王嬸待會兒就到,你還磨蹭啥?"娘掀開我的被子,手里還攥著一把熱毛巾,不由分說就往我臉上糊。
爹蹲在院里磨鐮刀,見我出來,難得地咧嘴一笑:"喲,今兒個精神!"
我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穿著那件壓箱底的藍的確良褂子,連褲線都被娘用搪瓷缸裝了熱水熨得筆直。
王嬸來得比預(yù)想的還早,一進門就拍著大腿笑:"建軍啊,今兒可要好好表現(xiàn)!"她手里拎著個紅布包,里頭裝著說親用的四樣禮——紅糖、掛面、點心和一塊花布。
去柳樹溝的路上,我的心跳得比拖拉機還響。王嬸一路絮絮叨叨,說趙家怎么怎么好,姑娘家怎么怎么勤快,可我一句都沒聽進去......
我剛邁進趙家院子,正在修犁頭的趙叔猛地抬起頭,手里的榔頭懸在半空。
他瞇起眼打量了我兩秒,突然"嘿"地笑出聲,轉(zhuǎn)頭朝灶房喊:"孩兒她娘,人來了!"聲音里帶著藏不住的喜氣。
這時,我才注意到院子里的棗樹下還站著個姑娘。
她穿著件半新的碎花布衫,聽見腳步聲,她猛地轉(zhuǎn)過身來——
我呼吸一滯......
那是一張非常秀氣的臉!柳葉眉,杏核眼,鼻梁高挺,嘴唇像顆飽滿的櫻桃。若不是右臉上那片暗紅色的胎記,她定是個百里挑一的美人。
"淑蘭!傻站著干啥?還不招呼客人?"趙叔說道。
看見我出神,王嬸趕緊壓低聲音說:"建軍,這姑娘咋樣?"
聽王嬸這樣問,我不由得愣住了:“什么怎樣?我那天見得不是她呀?”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事,王嬸趕緊問道:“建軍,你莫不是瞧上二丫頭秀蘭了?”
我梗著脖子點頭,嗓子眼發(fā)緊:"那天在鎮(zhèn)上......"
"快打?。?王嬸急得直拍大腿,聲音壓得更低了,"秀蘭早許給縣里供銷社王主任的外甥了!"
我猛地扭頭看向淑蘭,腦子嗡的一聲,像是被人當頭敲了一悶棍。
"淑蘭這丫頭多好啊!你聽嬸子說——"
她掰著手指頭,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往我耳朵里鉆:"淑蘭針線活是村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納的鞋底三年都磨不破;灶上的手藝更不差,搟的面條一根是一根,煮在鍋里都不帶斷的......"
王嬸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淑蘭的好,可那些話飄進耳朵里,卻像隔著一層厚厚的棉花。
"建軍?建軍!"王嬸使勁拽我的袖子,"你這孩子,發(fā)什么呆呢?"
我猛地回過神,發(fā)現(xiàn)一屋子人都盯著我看。
"我......"嗓子干得冒煙,話都說不利索,"我想起來......拖拉機......拖拉機還沒加油......"說完就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最后幾乎是小跑著出了院門。
"這孩子!"王嬸急得直跺腳。
我一路跑回家,剛進院門,娘就迎了上來:"咋這么快回來了?相看得咋樣?"
我聲音發(fā)顫:"娘,我要娶的是秀蘭!不是那個臉上有胎記的淑蘭!"
娘愣住了:"啥?啥淑蘭?"
這時王嬸也急匆匆得追進了院子,拍著大腿道:"哎喲建軍!你咋說跑就跑?人家淑蘭多好的姑娘,你這不是打人臉嗎?"
娘一把拉住王嬸:"等等!你說清楚,到底咋回事?"
王嬸一愣:"你不是說建軍看上趙家閨女了嗎?"
"是啊,就是那個叫秀蘭的姑娘!"
"哎呀!"王嬸一拍腦門,"秀蘭早就有了人家了!我以為你們知道,說的是大閨女淑蘭呢!"
娘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你咋不早說?"
王嬸訕笑著搓手:"老姐姐,這事兒怨我......昨天我去趙家的時候,她家特意囑咐說要先緊著大閨女來,我想著淑蘭年紀確實不小了..."
娘氣得直拍大腿:"可咱建軍中意的是二丫頭?。?
"要不...我再去趙家說說?"王嬸瞅了眼蹲在院角的我,"其實淑蘭這閨女..."
我站在那兒,突然覺得渾身發(fā)冷——原來從頭到尾,都是我們自己鬧了個大笑話。
王嬸走后,屋里一下子靜了下來。
娘嘆了口氣,拉過板凳坐在我跟前小心翼翼地開了口:"建軍啊,那姑娘...真有那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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