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魏玉蘭,今年62歲,來自一個偏遠的小縣城,中師畢業(yè)后就在縣教育局的幼兒園干了大半輩子,五十七歲正式退休,現(xiàn)在每月退休金六千多,日子過得去,不富裕,但也不至于捉襟見肘。
我老伴早些年查出肺癌,走得早,走的時候女兒才剛大學(xué)畢業(yè),那會兒我一邊操持家務(wù),一邊供她上學(xué),后來她在城市找了工作,還嫁了人,過日子也算安穩(wěn)。
我只有一個女兒,叫劉倩,今年三十五歲,在一家房地產(chǎn)公司做行政,工資不高,工作也不穩(wěn)定。

她老公王志遠是做互聯(lián)網(wǎng)的,聽說項目多,收入不固定。
我心疼女兒,知道她一個人帶兩個孩子不容易,雖然王志遠沒出軌、沒家暴,但就是不上進,家里大事小事全靠我女兒撐著。
從她第一個孩子出生開始,我每月都會貼補她生活費,一開始是一千,兩千,到后來漲到三千、四千。

她也從沒拒絕,甚至有時候主動開口要。我想著她是我唯一的女兒,我不幫她,難道還指望那沒用的女婿?
可是直到那天,在菜市場碰到親家母,我才意識到,我一直以來的付出,或許只是我一廂情愿罷了。
02
那天是周五,早上天氣還不錯,我習(xí)慣性地起早,想著買點排骨做個蓮藕湯,給女兒送去。她小的那個孫子最近有點咳嗽,我想著湯養(yǎng)人。

菜市場人不少,我挑著菜,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魏姐?你也來買菜呀?”我一抬頭,是王志遠的媽媽,親家母。
她穿得光鮮,一身新衣裳,手里提了幾大包,笑得合不攏嘴。我倒是有點驚訝,平時她很少露面,孩子出生她也沒怎么照顧過,劉倩生二胎的時候,我在醫(yī)院陪了七天七夜,連王志遠自己都沒請幾天假。
我笑著點點頭,“是啊,給倩倩買點菜,她這幾天忙得很,兩個孩子都感冒了?!?/p>
親家母笑了笑,說:“哎呦,我跟你說啊,我這幾天剛從海南回來,和老頭子去那邊住了一個月,暖和得很。王志遠給我們報的團,還包機票住宿,孝順得很?!?/p>
我愣了一下,“他給你們報團?他不是說最近手頭緊么?”
親家母一愣,然后笑得有些尷尬,“他哪有緊張啊,前兩天還換了輛車,說是舊車油耗高,不劃算?!?/p>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輛新車我見過,女兒說是貸款買的,王志遠說不會花家里的錢。我還以為是女兒自己貼的……
那一刻,我有些恍惚。原來這幾年我勒緊褲腰帶省出來的錢,不是用在兩個孩子身上,而是讓他們一家人活得更光鮮了。
我回到家,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叵脒@些年,我每月給她打錢,她總是說:“媽,你幫我?guī)Ш⒆舆€給我錢,我真是太過意不去了。”可她從沒真的說不要。

我記得去年的時候,我牙疼得厲害,去醫(yī)院檢查醫(yī)生說要做根管治療,要三千多。我舍不得,想等等。女兒知道后,只說:“媽,你多喝水,實在疼我給你買止疼藥?!蔽覜]怪她,想著她手頭緊。
可現(xiàn)在想來,她手頭緊,是我一廂情愿的理解。
那天晚上我沒做飯,坐在床邊,腦子里全是親家母說的那句:“他哪有緊張啊,前兩天還換了輛車。”
我忽然覺得,自己這些年好像活成了一個笑話。
第二天,我沒去菜市場,也沒去女兒家。中午女兒打電話來,說孩子發(fā)燒了,我問她有沒有帶去醫(yī)院,她說帶了,掛了水,讓我放心。
我遲疑了一下,說:“你們不是剛換車,手頭應(yīng)該也還寬裕,別省孩子的事?!?/p>
她沉默了一下,說:“媽,你什么意思?。课揖退阍倮щy,也不會在孩子身上省?!?/p>
我沒再說話,掛了電話。
晚上,她又打來電話,問我是不是不舒服,怎么沒送湯過去。我說我牙疼,明天準(zhǔn)備去醫(yī)院。
她說:“你不是說等下個月發(fā)工資再去嗎?”
我沉默了幾秒,輕聲說:“我想了想,還是早點治吧?!?/p>
她那頭沒再說話,我也沒多解釋。
接下來的幾天,她沒再打電話,微信也不常發(fā)。我心里明白,她可能有些不高興,也可能在等我低頭認(rèn)錯。
可我這次,決定不再低頭了。
我去銀行,把女兒的自動轉(zhuǎn)賬取消了。那是我?guī)啄昵霸O(shè)置的,每月一號自動打四千過去,我從沒間斷過。
我想,這也許是時候停下來了。
幾天后,她終于打來電話,語氣有些不高興:“媽,這個月的錢還沒到,是不是卡出問題了?”
我淡淡地說:“我取消了。我準(zhǔn)備留著自己看病。”
她沉默了幾秒,聲音低了下來:“媽,你是不是聽誰說什么了?”
我沒說話。
她又說:“你知道我不容易,王志遠他……他也不是不掙,他就是沒規(guī)劃。”
我輕聲說:“你們一家四口住大房子,開新車,去旅游,而我連看牙都在猶豫。倩倩,我不是不幫你,是我也老了,我也怕將來生病沒人管。”
她沒再說話,只說了句:“我知道了?!比缓髵炝穗娫?。
那天晚上,我睡得特別沉,像是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
03
日子還是照常過,我開始慢慢學(xué)會為自己花錢。牙治好了,買了點新衣服,甚至還報了個廣場舞班。
女兒那邊,電話少了,但偶爾也會問候幾句。她沒再主動要錢,我也沒有再主動給。
親家母的那番話,像一面鏡子,讓我看清了自己多年來的自以為是。 我以為的愛,其實成了他們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囊蕾嚒?/strong>
我不恨女兒,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但我不能再為她一味犧牲自己。人到晚年,最大的幸福,是活得有尊嚴(yán)。
也許有一天,她會明白,有個什么都為她考慮的媽媽,是多么難得。
但那一天之前,我想先學(xué)會好好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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