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的深冬,乘馬崗農(nóng)協(xié)的鄉(xiāng)親們拿起武器,吶喊著來到大地主丁枕魚的家門口,他們高喊著口號,誓要打倒地主惡霸。

丁枕魚囂張地跳出來,毫不在意地叫囂:
“我可是王樹聲的舅爹!你們這幫窮鬼能拿我怎么樣!”
王樹聲是農(nóng)協(xié)的創(chuàng)辦人,正是他號召鄉(xiāng)親們同土豪劣紳作斗爭,得知舅爹的咄咄逼人后,王樹聲氣得七竅生煙,抄起家伙便帶人來到丁枕魚家門口。
丁枕魚一看到王樹聲,聲音不自主地又提高了八度:“五伢,快來幫幫舅爹!這幫窮鬼們真是反了!”

王樹聲氣得牙癢癢:“今天我王樹聲要革命!誰反對農(nóng)協(xié),別說是親戚,就是我的親娘老子,我也要跟他斗!”
說完這話,王樹聲抄起一根繩子,上去就把舅爹綁了個結實,隨后拉到農(nóng)協(xié)里關了起來,丁枕魚不會想到,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刀劈舅爹,大義滅親
宣布革命這年,王樹聲不過21歲,這一年可以說是他人生的分水嶺。此前他曾在董必武開設的武昌高小就讀,接觸到了不少革命思想,從那時起,鬧革命就成了王樹聲的追求。
為此,王樹聲21歲時加入了共產(chǎn)黨,成為了一名革命志士,當北伐軍接連打下漢口、武昌后,他覺得自己也該做些什么,便創(chuàng)辦了農(nóng)民協(xié)會,號召鄉(xiāng)親們拿起武器,和地主惡霸作斗爭。
農(nóng)協(xié)成立大會上,王樹聲高聲吶喊:鄉(xiāng)親們!窮人翻身的日子到來了!貧苦的農(nóng)民兄弟們團結起來,和土豪劣紳作斗爭!

在王樹聲的號召下,飽受欺壓的農(nóng)民紛紛加入農(nóng)協(xié),拿起鋤頭開始了革命。
王樹聲的舅爹丁枕魚是當?shù)氐拇蟮刂?,手里有著上千畝的土地,還有十幾套房屋,平日里魚肉鄉(xiāng)里無惡不作,被他欺壓過的百姓無不懷恨在心,農(nóng)協(xié)一成立,鄉(xiāng)親們便紛紛喊著打倒丁枕魚的口號。

這晚,王樹聲帶領鄉(xiāng)親們活捉丁枕魚后,將他關押在農(nóng)協(xié)里,但沒多久后,丁枕魚的兒子丁岳屏便得知了消息。
和老爹一樣,丁岳屏也是個地痞流氓,平日里作惡多端,聽說老爹被農(nóng)協(xié)抓走后,當即糾集另一個劣紳的弟弟王聾子,帶領一萬余名匪徒,打算救出丁枕魚等人。
一伙人不由分說地席卷了乘馬崗,所過之處猶如蝗蟲一般寸草不生,到處燒殺搶掠,直逼麻城城下。
王樹聲豈會讓這幫匪徒如愿,他隨即帶領五百余名農(nóng)民軍,用自制的長矛綁上石塊當作武器,依仗著麻城城墻和丁岳屏一伙展開了拉鋸戰(zhàn)。

作戰(zhàn)中,王樹聲一馬當先,抄起長矛同匪徒交戰(zhàn),可盡管王樹聲率眾拼死抵抗,礙于人數(shù)實在太過懸殊,眼看匪徒就要攻入麻城,十萬火急之下,王樹聲想到了一個方法。
片刻后,王樹聲帶著幾名戰(zhàn)士渾身是血地殺出重圍,隨后朝著武漢的方向疾馳而去!他要去武漢搬救兵!
一路上,王樹聲水陸兼程,披星戴月,不敢休息片刻,總算是趕到了武漢,請到了農(nóng)講所的學生軍相助。
待王樹聲和學生軍返回麻城時,丁岳屏不知從哪里聽到了風聲,眼見形勢不對,如喪家之犬般地奪路而逃,倉皇逃竄回了老巢。
緊接著,王樹聲組織農(nóng)協(xié)召開公審大會,丁枕魚等幾名在押的惡霸地主被押解到現(xiàn)場。
大會上,王樹聲言辭激烈地細數(shù)丁枕魚幾人的惡行,最后宣布判處幾人死刑!在場的鄉(xiāng)親喊聲雷動:槍斃他們!
“對付這群惡霸要節(jié)約子彈,用刀砍!”王樹聲高聲說。
言畢,王樹聲抽出一把大刀,朝著舅爹走去。
丁枕魚早就被嚇破了膽,顫抖著用結結巴巴的聲音向王樹聲喊著:
“老五啊,你……行行好!快救……舅爹一命吧!”
王樹聲怒目圓睜,揮刀呵斥:
“這是你自作孽!你罪行累累,今天外孫就要革命給你看!”
一道凜冽的寒光閃過,丁枕魚的頭顱瞬間飛出數(shù)米,噴涌出的鮮血將腳下黃沙染紅,王樹聲單手握刀,眼神中滿是堅定。
目睹此情此景的鄉(xiāng)親們無不心頭震動:王樹聲大義滅親,他這革命可是鐵了心的?。?/p>
幾日后,王樹聲為革命大義滅親的壯舉傳播開來,一時間,整個大別山的鄉(xiāng)親們誰不知道,乘馬崗的項家沖出了個少年英雄!
在王樹聲的以身作則下,麻城的有志青年們紛紛投身革命,用自己的雙手,去改寫麻城的一片天!
王樹聲刀劈舅爹,絲毫不給親戚留情面,實際上他對待自己同樣如此,甚至更加嚴格!哪怕是有毛主席的安慰也不行!
艱難突圍,自我批評
那是在1936年的10月,王樹聲在中央的指示下,帶領西路軍渡過黃河,占領古浪要地。
此時的王樹聲剛剛結束長征,留下了不少病根,常常渾身發(fā)疼夜不能寐,但在接到中央的命令后,他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刻隨隊出發(fā),對于自己,王樹聲自始至終都是這樣的嚴格。
途中,第九軍與敵軍三個騎兵旅相遇,王樹聲沉著應戰(zhàn),帶領戰(zhàn)士與敵軍拼殺。
苦戰(zhàn)過后,第二縱隊以傷亡慘重的代價成功占領了古浪,可沒等王樹聲休息片刻,敵軍便組織了反攻,而且還是重炮旅。
好不容易擊退了敵軍的反擊,卻在向河西走廊方向轉移時,又遭遇了馬步芳的馬家軍!

面對危機,王樹聲從容不迫,將戰(zhàn)士們劃分成組,相互配合著進攻,歷經(jīng)一番苦戰(zhàn)后,不僅成功擊退了馬家軍,還一舉殲敵2000余名,最后成功撤退!
雖然第九軍成功撤退,但卻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這一戰(zhàn),第九軍不能說是勝利。
這晚,王樹聲坐在桌前,不斷地回顧著戰(zhàn)役的經(jīng)過,每一處細節(jié)都逃不過他的大腦,他用嚴謹?shù)膽B(tài)度回想著種種細節(jié),復盤每一次的進攻和撤退,為之后的作戰(zhàn)積累經(jīng)驗。
12月份,王樹聲帶領西路軍打通新疆通道,但與新疆軍閥盛世才的部隊遭遇,激烈地作戰(zhàn)隨即展開。
由于敵軍裝備精良且背靠大本營,王樹聲和西路軍始終沒取得上風,甚至到3月份時只剩下3000余人!

不得已之下,王樹聲帶領部隊撤退到祁連山附近和敵軍展開游擊戰(zhàn)。
之后的三個月里,王樹聲帶領戰(zhàn)士們同敵軍周旋作戰(zhàn),由于祁連山環(huán)境惡劣,且部隊缺乏補給,到最后成功突圍時,只剩不到10人!
為了返回陜北,王樹聲一路乞討,挖野菜、啃樹皮,歷盡千難萬險后終于回到了陜北。
在陜北,王樹聲見到了毛主席,他自知西路軍沒有完成中央下達的任務,即使敵眾我寡,條件艱苦惡劣,他也未曾為自己開脫:我對不起黨!無論中央給我什么處分,我王樹聲全都接受!
王樹聲就是這樣的嚴格,一個將嚴格刻進骨子里的軍人!于他而言,沒能完成中央下達的任務,就是失職,沒有任何的理由和借口!
毛主席沒有回答,只是重重地拍了拍王樹聲的肩膀,沉聲道:西路軍失敗不是你個人的責任,你能回來,就是勝利!

雖然毛主席出言安慰,可王樹聲的心里卻始終放不下這事兒,此后多年他一直將這段經(jīng)歷銘記在心底,不時回顧總結經(jīng)驗以警示自身。
除了這次西路軍事件外,“中原突圍”也是王樹聲心中的一個坎,盡管這次突圍被陳毅元帥評價為“一個偉大的勝利”。
1946年7月,30萬蔣軍將5萬中原軍包圍在湖北宣化店,王樹聲所在的縱隊突圍到湖北西北地區(qū)后,奉命在此地建立根據(jù)地。
但此時部隊面臨前后夾擊,軍心不穩(wěn),再加之王樹聲正身患疾病,不久后便離開了鄂西北,使得他對此事一直耿耿于懷。
后來,王樹聲在自傳中提及此事,他這樣寫道:當年沒能成功堅持下來,除對敵后戰(zhàn)爭的戰(zhàn)略意義認識不足外,對部隊的思想動員也有著嚴重不足……后來我因病離開了鄂西北,對根據(jù)地的建立和斗爭的形勢產(chǎn)生了不利影響……
這就是王樹聲的嚴于律己,也是一種自我批評,即使中原突圍最后成功,他也秉持著嚴格的態(tài)度來審視自己,這就是王樹聲嚴格,甚至是苛刻的自我評價標準。
如此嚴格的標準下,王樹聲度過了二十余年的戎馬生涯,即便建國后脫下了軍裝,他也依然秉持著這種作風,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身邊之人。
嚴于律己,克己奉公
建國之后,王樹聲先后擔任湖北軍區(qū)司令、國防部副部長、軍械部部長等職務,后來轉到了軍事研究科學院擔任副院長,搭檔葉帥進行軍事科學的研究工作。

當時科學院的工作十分繁忙,王樹聲又有舊疾,再加上北京一到冬天就寒冷刺骨,工作人員便準備為王樹聲開個“小灶”。
具體而言,就是工作人員會將飯菜送到他的辦公室里,不用王樹聲親自去食堂打飯,這樣可以適當照顧他的身體。
然而就是這么簡單的一件小事,王樹聲都嚴詞拒絕!
他說:“再大的將軍也是一個兵,是兵就得服從管理!就得自己打飯!”
自打這以后,再也沒有同志敢向王樹聲提出“照顧性建議”,而將軍親自到食堂排隊打飯一事,也在科學院傳開,后來甚至傳遍了軍中。
這其中還有一段插曲,一日王樹聲照常到食堂打飯,看見一位戰(zhàn)士的手中拿著許多飯盒,顯然這是為他的領導們打飯。
王樹聲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覺得這是特權,是搞特殊!如此作風不應出現(xiàn)在軍事科學院中,會影響科學院的風氣。
于是,在下一次會議上,王樹聲嚴厲批評了這種現(xiàn)象:一些領導同志讓下屬幫忙打飯,這會影響到其他排隊的同志。
當年在延安,毛主席都要親自去食堂打飯!你們這是在搞特殊!這種情況必須改正!

除了打飯問題外,王樹聲在其他方面也洞若觀火,在他的嚴格要求下,科學院整體的風氣有了很大的改觀。
生活上,王樹聲同樣如此,從來都是不搞特殊、嚴于律己,他雖是大將,卻時時刻刻以一個兵的標準要求自己。
他的住處,并非國家統(tǒng)一為干部配備的別院,而是一處簡單的平房,為當初他擔任軍械部部長時的舊居。
即便是這樣的一座舊居,王樹聲也將他劃分出幾間房間,留給警衛(wèi)員和工作人員居住,而他自己的房間,則是一間不到10平米的書房。
有關部門按照標準,為王樹聲設計了一所新住所,城建部門也多次為他劃分了建房地址,無奈王樹聲始終不同意,甚至直到臨終時,都是居住在這棟破舊的平房里。
王樹聲對待家人也是十分嚴格,他的妻子楊矩每天上下班從未坐過專車,而是和群眾一樣擠公交,甚至還需要倒兩班車才能抵達單位,每天來回一趟要花費兩個小時。

子女就更不用說了,他的四個子女自小便被父親嚴加管教,也養(yǎng)成了嚴于律己的作風,從來都不會要求什么。
對于那些親戚們,王樹聲一視同仁,他從未利用手中的職權為任何一位親屬安排工作。
在建國之初曾有一位麻城的親屬來到北京找到王樹聲,希望他能夠幫忙安排工作,不僅被一口回絕,還被王樹聲好好訓導了一番,此后再也沒有親屬來找王樹聲“走后門”。
至于王樹聲自己,就更不會走后門了。
1971年的大年初二這天,王樹聲來到北京某一部隊的駐地,打算來探望自己的小女兒王季遲。
就在王樹聲朝著大門走去時,一旁的哨兵攔下了他:同志,請排隊填表等待。
王樹聲本想掏出上衣口袋里的軍官證,但轉念一想,這樣不是搞特殊嗎?想到這里他便默默轉頭,走向長長的隊伍末尾,和其他前來探視的家長一樣,耐心地排隊等待。
等候一個多小時后,王樹聲才總算是填好了表,而等他見到小女兒時,時間又過去了半個小時。
見到女兒后,王樹聲匆忙說了幾句話,隨后掏出特地為女兒買的點心遞了過去,隨后又囑咐了幾句,便匆匆離開了,為的是不打擾女兒的工作。

除了家人和親屬,王樹聲身邊的工作人員也“領教”過他的嚴格,有一次他的警衛(wèi)員就因為偶然的“善意”,被王樹聲嚴加呵斥。
那是在1972年年底,王樹聲的長子王魯光結婚。
由于家里十分簡樸,沒什么家具,王魯光便把院子里的一個石頭茶幾搬到了屋里,再蒙上一層桌布,放上兩把舊椅子,當作桌子使用。
王樹聲的警衛(wèi)員看到這一幕后,心里覺得太過寒磣,有些看不過去,便自作主張地把單位休息室里的兩把金絲絨椅子和一張大理石茶幾給搬了回來,用來布置新房。
警衛(wèi)員本想著等婚禮一結束,便立刻送回去,沒成想王樹聲看到后直接叫住他:你這是干什么?公家的東西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
警衛(wèi)員只得如實交代,王樹聲頓時兩眼一瞪,指著警衛(wèi)員呵斥道:
“你趕緊給我送回去!公家的東西不能動!這是規(guī)定你不知道嗎?!”
這就是王樹聲的嚴格,事事嚴格、人人嚴格,而這樣的嚴格作風,他秉持了一生,哪怕到了生命盡頭,他也在用嚴苛的要求作自我批評。
1973年底,王樹聲因病住院治療,周總理得知后親自前來探望,也肯定了王樹聲為國家、為黨做出的貢獻,然而王樹聲卻回答說:50多年以來,黨對我的關懷無微不至,但是我為黨、為國家做的工作太少了……
這就是王樹聲,一位一生都秉持著嚴格作風的將軍,小到食堂打飯,大到領兵作戰(zhàn),王樹聲始終都是以最嚴格的標準約束自己,他是一名高高在上的將軍,但也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兵。

1974年1月7日,69歲的王樹聲因病去世,這位繃緊心弦一輩子的將軍,如今終于可以放松下來,用大把的時間去游歷大好山河,好好走一走、看一看這片他為之傾注了畢生心血的炙熱土地……
參考:
黨史博采:《王樹聲:共和國大將,大義滅親親手處決自己親舅,紅四方面軍的一面旗幟》2024-01-07

平安校園 2022-04-15 王樹聲大將的故事

黨史縱覽 2022-08-15 大將王樹聲革命生涯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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