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0月22日,秋風料峭,夜闌人靜。山東膠南市(2012年9月,撤銷黃島區(qū)、縣級膠南市,設立新的黃島區(qū)。)寶山鄉(xiāng)大張八村,突然被一陣凄厲的警笛聲驚醒。人們紛紛奔出院落,蜂擁向出事地點——劉本煥家。

劉家庭院里的悲慘場面頓時把人們驚呆了:蜷縮如弓的劉兆業(yè)躺于血泊之中,腦袋象個血葫蘆;其父劉本煥面若死灰,此時已被象征法律尊嚴的鐵銬銬住雙手,押上警車;其母秦素英披頭散發(fā)跪在尸首旁,呼天搶地,哭得死去活來,且聲嘶力竭地呼喊著:“是俺殺了他!是俺殺了他呵……”

面對此情此景,善良的人們止不住眼淚直淌。而那些知情者,卻搖頭喟然長嘆: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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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本煥夫妻就劉兆業(yè)這么一個孩子。常言說舐犢情深,何況僅一棵獨苗兒呢!正常的親昵疼憐是可以理解的。糟糕的是夫妻倆溺愛過分了。

自孩子出生時起,就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中怕跌了,恨不能將這獨子鎖進保險箱。這樣,兆業(yè)自孩提時代就染上了頤指氣使的小皇帝脾氣,想干啥就干啥,想要什么就要什公,一意孤行,根本不給商量的余地。干不成,要不到,就哭,就鬧,父母完全成了他的奴仆,抬手就打,張口就罵,常常把父母整治得團團轉(zhuǎn)。

這是在家里。家外,社會上,學校中,小小的兆業(yè)是出了名的“淘氣包”、“搗蛋客”,追雞攆狗,打架斗毆,整日價無事生非。惹出事來,劉本煥夫妻不是設法批評教育,而是千方百計替其子遮掩短處,給兒子爭理兒。

有一次,兆業(yè)把一只癩蛤蟆拴到一女孩的辮子上,女孩嚇個半死,驚出一場病來。女孩的父母找到劉家,兆業(yè)母親竟一口咬定沒有這事,斷定那是使壞的孩子編出來的,怪女孩的母親偏聽偏信,繼之便惡言辣語派了這母親一頓不是,硬將人家轟出大門。

兆業(yè)有了這保護傘、擋箭牌,就更加有恃無恐,為所欲為了。

他干脆把學校當成了旅館和娛樂場所。三日打魚二日曬網(wǎng),隨意來去。老師看這孩子如此放任下去很危險,于是就重點教育,誰知說輕了不理,說重了就罵。老師數(shù)次家訪,均多乘興而去,敗興而歸。老師沒轍可走了,苦惱地想,只要他不在學校鬧亂子,就慢慢調(diào)教吧!小小的兆業(yè)卻不來校則罷,來了就要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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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他把自己的大便抹上黑板,全班孩子都炸了。老師被逼無奈,只好硬著頭皮又去家訪。秦素英一見老師進門就已猜出個八九,于是把臉打提高高的,眼珠翻上天去。不等老師把事兒說全,她就一聲斷喝“俺就知沒有好事!好事咋能輪到俺們頭上呢!俺兆業(yè)是只軟柿子,誰都想捏兩把哩!……”

這位性兒軟綿的女老師被嗆咽得淚水汪汪,可憐兮兮地離去!

劉本煥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人,平常對兒子也是百依百順,然而這次卻覺得兒子做得有點出格,就破天荒地訓斥了一句:“你不該把屎往黑板上抹……”

話未說完,其子就忽地跳過來,啪、啪,朝老子臉上甩了兩記響亮的耳光。劉本煥被煽得兩眼冒火,便順手拍了兒子屁股一把,劉兆業(yè)哇地大哭了。

這竟惹惱了秦素英,她猛虎般撲向劉本煥,沒鼻子沒臉一頓拳打腳踢……

劉兆業(yè)破涕為笑,使勁兒拍手喝彩……

畸形的愛,終于培育出了一棵畸形的苗子,結(jié)出了行兇放火、糟踏婦女等諸種惡果。

而令秦素英做夢都想不到的是,自己竟成為受害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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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年齡的增長,劉兆業(yè)開始對異性產(chǎn)生興趣。

那時,恰逢資產(chǎn)階級自由化滋生蔓延,裸照及黃色書刊充斥市場,幾近泛濫成災。在這場人為的災害里劉兆業(yè)混完初中,爾后,染一身惡習的他就回到社會了。

回鄉(xiāng)后,他整日吊兒郎當,游手好閑,半點正業(yè)不務。他除了向父母索要鈔票,肆意揮霍以滿足自己的物質(zhì)欲之外,其余全部精力都傾注到了女人身上。白天,站大街,對過往的婦女評頭論足,說粗話,做下流動作。動不動就四處趕集、逛商場,專門往婦女堆里鉆……

到了夜間,就埋頭在亂七八糟的讀物中……

凡此種種,劉本煥夫妻早已耳聞目睹,但他們卻原諒了兒子,以為這都是因沒有成家的緣故。于是,夫妻倆就四處托人,想盡快弄回個兒媳婦。然而,其子的劣跡早已聞名鄉(xiāng)里,說來說去說不動一個姑娘。

劉兆業(yè)不但不從自身找原因,反而謾罵父母是沒用,害得他要打光棍了。

面對兒子的無理取鬧,本煥夫妻竟感覺慚愧,妻子怪丈夫說:“是呵,你要能當個村長鄉(xiāng)長,那些小妖精怕要擠破咱的屋哩!誰在你手里下生算倒了霉!”

劉兆業(yè)那惡性燃燒的欲火已不可遏止了。僅1987年,就先后九次企圖強奸女性,均未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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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8月20日夜,他在村街攔住其覬覦已久的姑娘趙某,勒令趙某嫁給他。他限期三天,到時若不答應,揚言就把姑娘殺掉,然后放火燒毀她家房屋。趙某只好告訴了父母。其父來到劉家說明了情況,秦素英卻劈頭蓋臉將人家痛罵一頓,聲稱這敗壞了她兒子的好名聲,并威脅說:“要是俺兆業(yè)打了光棍,俺就死在你家炕上去!”

當天夜里,劉兆業(yè)便潛入趙家放火,幸虧趙家早有提防,火被及時撲滅。

這把火迫使趙劉兩家的“矛盾”公開化了。劉兆業(yè)上躥下跳,聲言他跟趙某睡過很多回了,并編造出許多不堪入耳的細節(jié)。講完后就叫嚷說他無法活了,他要殺人啦!趙家這才知道應該求助于司法部門。

1988年9月22日,劉兆業(yè)被膠南市公安局依法逮捕。

獲釋后的劉兆業(yè)絲毫沒有洗心革面的意思,反而破罐破摔,所行更加肆無忌憚,侮辱婦女已到了明目張膽的地步。本煥夫妻知道有些不妙了,卻不設法禁止,依然用老法子:快找兒媳婦!

那時人販子的活動范圍已涉及到了魯南地區(qū),這夫妻倆就決定買兒媳婦,于是就開始了艱苦卓絕的“攢錢運動”。這期間,劉兆業(yè)的罪惡活動更趨頻繁而公開化了。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摟抱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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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煥兩口子眼瞅其子有“二進宮”的危險,只好婉言相勸。失去人性的劉兆業(yè)破口大罵其父、其母,并對其母動了邪念。自此,這禽獸不如的色狼便向母親伸出罪惡的雙手。

那一刻,秦素英渾身驀地生出一層雞皮疙瘩,羞愧得恨不能立時死去!但她轉(zhuǎn)念又想,只要他能收住性子,從此不再惹禍招災,就隨他吧!

于是這位母親邁出了步入深淵的關鍵性一步……

劉兆業(yè)很快就向其母提出了更加無恥的要求……

秦素英忍受著撕心的痛楚,默認了!為了讓這棵獨苗子別再去蹲公安局……

事情一發(fā)而不可收,一次、二次、三次……素秦英眼睜睜地看自己滑進悲慘的深淵,卻不加阻止,只一味忍受著非人的折磨。

其實,此時阻止已很困難了。與此同時,劉兆業(yè)又把父親看成眼中釘、肉中刺,而這位懾于雌威、對其子同樣遷就忍讓的父親,終于吶喊著要砸爛這個孽種……

凡事無理也要爭三分的秦素英,這次撲通給丈夫跪下了。她涕淚婆娑給兒子講情:“他爹,咱就這根獨苗苗哇,他死了,咱還活個啥!就忍耐著點吧,買回媳婦就沒事了……”

老實巴腳的劉本煥無計可施,死命揪扯自己的頭發(fā),嗚嗚泣哭……

劉兆業(yè)欲壑難填,試圖長期霸占其母了。他從無中生有地尋釁打罵父親,終于發(fā)展到了公然迫使其父母分居。劉本煥起初寧死不從,哭喊著:“這讓俺的老臉往哪兒擱呵!”

劉兆業(yè)就兇殘地揍他,邊揍邊嚷:“要是不分,就把你兩口子全部打死,我再去上吊!”

秦素英又給丈夫跪下了,傷心傷肺地“開導”說:“他爹,就依他吧,咱活著就這么點指望了!咱快點兒攢錢,快點兒攢……”

善良而愚昧的劉本煥雖說心如刀絞,但卻想不出別的法子,只知抱頭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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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劉兆業(yè)與秦素英公開姘居。劉本煥把堆破爛兒的西廂屋拾掇出來,開灶單過。

然而,爺兒倆的敵對情緒沒有就此消除,反倒日漸惡化了。家一分為二,但活動范圍依舊是同一院落,一日見面數(shù)次,劉兆業(yè)一瞥見其父的影子就罵不絕口。劉本煥無數(shù)次地想到他無臉活了,但他又丟不開苦難中的老伴,而最掛心的還是那個孽種了。

劉兆業(yè)一面惡毒地咀咒著父親,一面就真地變著法子將其父往絕路上逼引。

梅雨季節(jié),把西廂屋的屋頂砸個窟窿,寒冬臘月,將父親的鋪蓋卷澆上冷水;動不動就把父親做好的干糧拋入豬圈……

常常劉本煥正吃著飯,劉兆業(yè)怒氣沖沖地闖進去,一腳將飯桌踢翻……

機關算盡,這惡魔發(fā)現(xiàn)其父仍沒顯露去死的意思,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10月22日晚,喪心病狂的劉兆業(yè)提了把鐮刀來到剛要出門散心的父親跟前,揮鐮朝其父砍去。劉本煥的臉頰頓時被砍出一道深長的口子,鮮血直淌,疼痛鉆心。老漢的忍耐被迫突破極限了!他順手抓起一把鐵锨,倏地朝劉兆業(yè)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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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兆業(yè)自小沒有挨過父親一次認真的打,根本不防其父還手,結(jié)果鐵锨正中頭部,他一下子被拍倒了。氣頭上的劉本煥又接連拍出數(shù)锨,其子很快一命嗚呼!

當理智稍微清醒些時,劉本煥一頭撲倒在鮮血淋漓的尸首上,嚎啕大哭!這時秦素英慌慌張張地趕出屋子。她以為父子倆還是跟平常那樣“小打小鬧”,然而……

劉兆業(yè)惡貫滿盈,死,也許是其應得之下場。但法律不允許隨意懲治他人,哪怕他是死囚犯。因此,劉本煥也被依法押上了審判臺。

一個家庭就這樣毀了!秦素英當然痛不欲生、追悔莫及,但已經(jīng)太晚了!

催人驚醒的警笛聲漸漸遠去了,大張八村劉家的這場悲劇結(jié)束了。然而它留給我們——特別是天下的父母們認真思索的東西是這樣多、這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