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掠過亞布力山林梢頭,熊貓館3800平方米超大室外運動場鋪滿了金色光斑。張全富把最新一批四川空運來的竹子摔碎在晨露中——要趕在“姑娘”和“大兒”開始新一天“營業(yè)”前,把100多公斤“口糧”逐一挑選干凈……

這是中國緯度最高的大熊貓館獨有的春日剪影。當四川臥龍的熊崽們尚在春困,亞布力的熊貓姐弟思嘉和佑佑已經(jīng)在奶爸張全富“爹系養(yǎng)熊”的直播間里皮毛抖擻。彈幕飛速刷屏,持續(xù)熱度的直播間成了哈爾濱亞冬會余溫發(fā)酵的“甜蜜煩惱”。不斷涌入國際游客的亞布力熊貓館,承接住了賽事效應(yīng)的流量沖刷。5個東北奶爸用9年“喪心病狂”的“極致寵愛”,生長出“冰雪經(jīng)濟與人文溫度共生”的城市冰雪IP進化模式。
PART. 0 1
從“亞布力頂流”到“亞冬會外交官”:
中國大熊貓不止在四川
張全富的網(wǎng)名叫“奔跑的雞骨架”。這個曾渴望瘦成“雞骨架”的39歲東北糙漢,經(jīng)常在直播間被貓粉調(diào)侃:奶爸跟他“大姑娘”和“大兒”一樣,都圓滾滾的。
上午10點,張全富在擁擠的游客區(qū)拉開手機支架。來不及撣掉工裝上的竹刺碎屑,他忙對著手機咧嘴一笑:“家人們早!”

“東北話說熊”直播開啟,“雞骨架”科普主播上線——鏡頭推近“咔吧咔吧”啃竹子的思嘉:“我們的竹子是四川空運來的,摔碎竹子,是為了減少它們的牙齒磨損。家人們看思嘉這吃相,像不像咱東北人啃苞米?”“便便不是臭的啊,跟家人們說,是竹子味……”“耳朵后壓是要撒嬌,舔鼻子說明緊張……”

全情啃竹的佑佑突然停下動作,豎起耳朵“偷聽”奶爸聊天,張全富調(diào)侃:“看,佑佑又‘卡熊’了!”
他在與貓粉們的“行為預測游戲”中屢屢獲勝:“看思嘉吃完竹子會不會翻跟頭?哎真翻了看見沒?”“看佑佑今天拆不拆吊床?哎得嘞,這家伙開始了啊……”

近年,全國旅游熱潮帶動了各地熊貓館火爆,“熊貓頂流”高居熱搜。思嘉和佑佑如今不僅擁有超話、粉絲遍布全國,亞冬會前后,陸續(xù)有從新加坡、馬來西亞專程過來追星的“死忠粉”——他們穿著思嘉、佑佑頭像的T恤,蹲在館里,一看就是一周。南京和杭州的貓粉去年在亞布力熊貓館過的春節(jié);北京鐵粉一年來亞布力四五趟,不追萌蘭,只追“亞布力頂流”……
粉絲激增,“爾濱”爆火,加之亞冬會賽事效應(yīng)——張全富意識到,他的一雙“兒女”,不止屬于亞布力。
網(wǎng)上,越來越多營銷號瘋狂“二創(chuàng)”思嘉和佑佑。為此,張全富無論多忙,堅持日更“東北話熊貓日?!倍桃曨l。他希望借助流量平臺,以專業(yè)飼養(yǎng)員的經(jīng)驗和角度,通過思嘉和佑佑的成長故事,讓“顛覆認知的熊貓真相”通過專業(yè)科普“出圈”。
令“老父親”驕傲的是,2024新版教材中,“大姑娘”思嘉作為唯一的國寶代表,“榮登”小學一年級課本《科學》封面。

不止于此。他的“大姑娘”和“大兒”在亞冬會期間同樣取得了“驕人戰(zhàn)績”:有國外技術(shù)官員、運動員和媒體抱著亞布力旅游投資集團開發(fā)的“冠軍熊貓”玩偶,“組團”來打卡;韓國記者把手繪思嘉畫像掛進媒體中心;馬來西亞貓粉借觀賽之機,組了個直播團,20多人在零下二十多度的戶外蹲了8小時,只為捕捉佑佑雪地打滾鏡頭;日本運動員交換“冠軍熊貓”Pin并與思嘉合影,話題在日本社交平臺高活躍度……

在亞冬會語境下,以熊貓為媒——“亞冬會外交官”思嘉和佑佑做到了。越來越多國際友人看到,“中國大熊貓,不止在四川”——在哈爾濱,國寶同樣擁有“傾國傾城的美貌”和“治愈一切的微笑”。
PART. 0 2
從汶川到亞布力
是重生之路也是雙向奔赴
川蜀萌獸,實“喜冷”。相較其他地區(qū)的熊,思嘉和佑佑“玩雪武力值拉滿”。零下二十多度的亞布力,姐弟倆見天兒在雪地里打滾。以前只聽得懂四川話的雙熊,現(xiàn)在只要一聽奶爸們東北話喊“開飯啦”,便顛顛兒來“炫飯”。按張全富話說,“東北孩子胃口好,攢點兒脂肪輕松過冬”。

與其他基地孵化和野馴功能不同的是,亞布力熊貓館作為中國最北大熊貓展示區(qū),肩負著配合保護機構(gòu)研究極寒環(huán)境適應(yīng)性機制、驗證特殊地區(qū)異地保護技術(shù)的使命。館長張全富和杜斌、王宏禹、潘世偉、陳彥合等5名飼養(yǎng)員,24小時輪崗的“硬核”任務(wù),是提供食材和精準營養(yǎng)補充,以及持續(xù)性行為觀察——是名副其實的“鏟屎官奶爸”。

“二胎奶爸爹系養(yǎng)熊”,一直是張全富直播的“圈粉利器”:在他眼中,思嘉“靜若處子,動若瘋兔”,見過大世面,性格大咧咧;佑佑“肌肉線條好看”,社恐又社牛,愛“打包”竹子到高處。東北父親,跟兒子一般直來直去,但對女兒格外“膩乎”,操心難免多一些。于是貓粉好奇,奶爸到底偏心誰?
張全富連微信頭像都是思嘉美照,但堅稱自己“一碗水端平”:“比如我們用食物做訓練,要是不小心多給了思嘉半塊,得趕緊補給佑佑。熊貓不說啥,當?shù)男睦镆袛?shù)。”

中國熊貓界一直流傳著“南思嘉、北二胖”的佳話。米奇耳、微笑唇的“美女熊”思嘉,有著堪比電影劇本的“熊生”。她與同父異母的佑佑,是明星熊貓盼盼的后代。2006年出生于汶川核桃坪基地的思嘉,兩歲親歷汶川地震,顛沛流離,在云南一家動物園打了7年工,身心俱疲,2016年與佑佑北上4000公里,來到亞布力。
彼時,師范專業(yè)出身的張全富,剛辭掉在哈爾濱的計算機工作,回老家亞布力的森林動物園喂馬和羊駝。園里一下來了倆“頂流”,張全富至今仍記得第一次鉆進人群看思嘉和佑佑——眼睛黑黢黢的,但“就覺得那眼神里有渴望,眼睛會說話”。
那一年,思嘉10歲、佑佑8歲。像是有了某種情感鏈接,張全富“原本平淡的生活,一下子明亮了起來”。他每天一下班就蹲在游客區(qū),別人看熊貓,他盯飼養(yǎng)員。“偷師”半年,成功“逆襲”。專業(yè)受訓同時,他嚴格遵循老飼養(yǎng)員的經(jīng)驗:不要把后背對著大熊貓,籠舍外也不行;為避免病菌交叉,所有奶爸不能養(yǎng)寵物……

命運轉(zhuǎn)折發(fā)生在上崗沒多久,一次打掃衛(wèi)生,張全富雙手扶住玻璃。思嘉發(fā)現(xiàn),搖頭晃腦湊過來,突然站起身,隔著玻璃和奶爸“貼手手”。張全富第一次在工作中強烈感覺到一種使命感,他正在“被信任、被需要”。
9年過去了,思嘉和佑佑從青壯年進入中老年。曾經(jīng)與代碼打交道的奶爸,如今每天精準記錄的一雙“兒女”的精神狀態(tài)、采食情況、活動量、體重及便重……這是一份外界艷羨、實則高強度的工作。它要求飼養(yǎng)員絕對的耐心與專注。不僅如此,奶爸們每天要摔上百公斤竹子,手臂永遠“疤痕摞疤痕”,眼睛經(jīng)常被竹刺扎傷,因長期受潮與負重患上關(guān)節(jié)病和腰間盤突出……

但張全富仍覺得,這是他“最有干勁兒”的9年。
“思嘉現(xiàn)在毛色锃亮,能照鏡子。”這些變化,貓粉們一路看在眼里。他們記得,奶爸們曾將“五一”假期全部收入,為思嘉和佑佑建了一個五層木制觀景臺,搞了個“東北迪士尼”;它們擁有冬季專屬雪滑梯、夏季鮮花步道,內(nèi)舍日更插花裝飾,有奶爸量身定制的竹編貴妃椅……思嘉18歲“成人禮”:奶爸們提前3個月種下300平米花海,搭配五層水果蛋糕和玫瑰主題豐容玩具,讓歷盡滄桑的思嘉重現(xiàn)幼熊般靈動……

這是5個東北糙漢奶爸笨拙的真誠,也是令全國貓粉津津樂道的“熊貓奶爸零差評”。
PART. 0 3
從共情到共生陪伴
人文溫度也是城市IP
熊貓是獨居動物,成年大熊貓其實較少與飼養(yǎng)員互動。但張全富體會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是“斗智斗勇,互相包容”。比如“豐容”,圈養(yǎng)動物容易出現(xiàn)刻板行為,為幫思嘉和佑佑動起來,奶爸會想方設(shè)法增加它們的取食難度,把食物藏在樹上、棲息架上、涼亭上,還會挪動陳設(shè)、更換玩具,給它們堆雪人……“時不時‘搞點事情’,其實就是增加取食難度,為了讓它們多活動,動動腦筋?!睆埲徽f,“需要站在它們的角度去共情,去感受它們每天都生活和心情狀態(tài)?!?/strong>

更多是實戰(zhàn)中摸索,畢竟“每只熊貓性格都不一樣”。張全富“一個眼神”就能看出思嘉和佑佑各種小情緒。“它們接不同奶爸的食物,動作和表情都不一樣??繗馕叮词刮覀兩砩隙际窍疽何秲海鼈円材茌p松區(qū)分?!蹦跖c信任感的建立,比想象的容易?!耙驗槲覀儚膩聿挥抿_的,只要喊它們,一定有食物在手。東北話叫‘仗義’,養(yǎng)動物也一樣。不是掌控,是尊重每個生命如其所是?!?/p>
真正勾連起人與動物情分的,總是那些溫柔細小的時刻。原本大咧咧的張全富,這些年“語言能力退化不少”。剛開始直播,他硬著頭皮上,羞澀得很??梢恢v起這些小事兒,只要不露臉,連播四五個小時不停。
帶著全國網(wǎng)友“云養(yǎng)東北熊”,直播不僅是“一解貓粉相思之苦”?!肮采惆椤?,這是張全富的創(chuàng)新思路——利用直播,邀請全國貓粉共同觀察,通過多重視角,實現(xiàn)對思嘉和佑佑更多元的行為觀察與反饋。

不再是單向輸出?!案劢z能學到特別多。比如他們說,哪哪哪的大熊貓什么樣,人家有什么先進經(jīng)驗,我們聽了特別獲益?!标P(guān)于直播,貓粉們更是幫張全富搜集有價值的信息,引導他去同行直播間學習。亞布力熊貓館文創(chuàng)產(chǎn)品亞冬會期間銷量同比增長超80%,“文創(chuàng)開發(fā)這部分,貓粉的體驗與反饋具有重要指導意義。”

去年,亞布力熊貓館憑靠研發(fā)熊貓原創(chuàng)課程,做了上百場研學。為迎亞冬會,場館硬件與服務(wù)雙升級,智慧導覽系統(tǒng)新增AR互動;抖音直播峰值觀看達230萬人次,東北熊貓IP美譽度持續(xù)提升——線上推廣加上線下活動,賽事流量轉(zhuǎn)化實績,利用亞冬會背書與“后亞冬效應(yīng)”,城市冰雪IP生長裂變,完成了流量轉(zhuǎn)化與客源留存閉環(huán)。
下一步,亞布力熊貓館將實行冰雪經(jīng)濟IP差異化競爭策略,計劃通過“亞冬會主題熊貓IP聯(lián)名展”、“冰雪冠軍與熊貓互動”等活動,延續(xù)賽事文化記憶;提升文創(chuàng)產(chǎn)品開發(fā)與產(chǎn)業(yè)鏈延伸,強化品牌獨特性。同時拓展研學“四季運營”模式,打破“冬強夏弱”瓶頸。張全富的目標是,利用“后亞冬時代”和長尾效應(yīng),提升直播實踐深度,打造冰雪IP的可持續(xù)生命力。

暮色漸沉
思嘉與佑佑“下班”
熊貓館內(nèi)舍的燈光次第亮起
這是中國北緯45°美好的生態(tài)和弦——
科技與生命共生
流量與溫度共振
熊貓奶爸們
正用天寒地凍里迸發(fā)的熱忱
建構(gòu)充滿溫度的冰雪文化坐標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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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聯(lián)網(wǎng)新聞信息服務(wù)許可證編號:23120170003
來源丨 哈爾濱日報記者 王坤/文/攝/視頻拍攝并制作 部分圖片由亞布力熊貓館提供
編輯丨 翟曉晨
責編丨 郭啟迪
審核丨 范思瑤
統(tǒng)籌丨 劉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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