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操作時，他們會先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開卡包背面，將里面的卡全部取出。隨后篩選出高卡位的卡片，再從一堆普通卡中隨意挑選一張放回卡包，最后用透明膠帶將卡包仔細粘好。
為防止"露餡"，在直播過程中，這些動過手腳的卡包背面是絕對不會面向鏡頭的。
也有部分"聰明"人，連剪子都不用動。有些卡包本身就設有透氣孔，他們便巧妙地利用可視挖耳勺，直接從透氣孔輕輕戳進去，如此便能窺見卡牌情況，提前知曉有哪些高位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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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還有人通過稱重的方式作弊，因為高位卡相較于普通卡，重量上可能會存在差異。
隨著科技發(fā)展，如今的手段則更為先進，一些大型直播公司甚至配備了專門的掃卡機，只需拿機器輕輕一掃，卡包內(nèi)的信息便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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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直播間都存在這樣的操作：從鏡頭范圍之外將卡包取過來放到展示盒內(nèi)。
但凡是從鏡頭外拿進來的卡包，基本上都是經(jīng)過了處理的，主播可以隨時‘調(diào)包’。
實際上，大部分用戶都很難抽到高級卡，只有那些頻繁下單的老顧客，或是出手闊綽、一擲千金的大客戶才有‘歐’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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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喜歡拆卡，小麗曾應聘到一家拆卡公司作主播。面試那天，一進會議室她就驚呆了，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各樣拆封的卡包。
因為是新人，老板對她進行了單獨培訓，告訴她如何給粉絲"甜頭"，如何控制高級卡的出現(xiàn)時機，如何說"下單必歐"等話術(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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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麗記得，她的第一場直播給她的都是普卡，雖然直播間里吆喝的是9.9元拆UR，但實際上她的卡包里一個UR也沒有，真正的UR放在一個貼了UR標簽的盒子里。
"公司也做自己的品，開播時旁邊擺著各種盒子，各類高位卡都標注得明明白白，想讓你中就給你，不想讓你中就不給，出卡概率全由主播自己掌握。因為工資和銷售額綁定，主播不得不配合公司弄虛作假。"
在拆卡公司工作了幾天，小麗就不干了，她過不了良心那道坎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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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卡愛好者們心里都清楚，在線下實體店購買卡牌，或者到二手平臺收購，價格往往要比直播間低得多?？杉幢闳绱耍杂泻芏嗳藢幵付嗷〝?shù)倍價錢，也熱衷于在直播間抽卡，到底為什么呢？
"這背后，玩的是情緒價值，也摻雜著賭徒心理。當然，也有獵奇心態(tài)在作祟。"
在小歐眼中，自己線下購買卡牌并拆封，固然也能收獲驚喜與期待，但直播間卻有著線下難以比擬的新鮮刺激玩法。
比如"疊疊樂"，假如購買一包哪吒卡牌，里面若開出SR級別的飛天豬，商家會額外贈送25包卡牌。要是這25包中又開出飛天豬，就再追加25包，如此循環(huán)往復，只要有就一直加，如俄羅斯套娃般，非常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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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直播間動不動就抬箱，一些‘土豪’玩家瘋狂下單，其實他們看重的并非卡牌本身，而是充滿不確定性的‘賭’。"
主播們似乎深諳心理學，將"斯金納箱"的間歇性獎勵機制運用得淋漓盡致。他們會在拆卡過程中刻意制造"就差一點"的錯覺——"哎呀，差一點就是SSR了！""下一包必出黑背！"
諸如此類話術(shù)不斷刺激著觀看者的多巴胺，讓人產(chǎn)生"再試一次"的沖動。
作為一名資深的二次元愛好者，Joy也曾一時興起在直播間下單，但很快她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很多直播間打著拆卡的幌子，搞起了‘猜星座’‘押數(shù)字’的游戲，這就是博彩??！"
理智的Joy果斷收手，但前男友卻"深陷囹圄"，沉迷拆卡直播無法自拔，前前后后投入了10來萬。Joy苦口婆心，勸說無果后，二人分手。
"前男友"的故事在拆卡圈子里并不鮮見，當收藏的樂趣被賭博的快感取代，理性往往最先離場。
"說白了這就是賭博，"江濤直言，"你想用一包卡的錢去賭整盒必出的稀有卡，甚至貪心想要更多，那就別怪人家在背后‘出老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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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卡最初是動漫愛好者表達熱愛的一種方式。通過收集和交換卡牌，二次元愛好者們得以更深入地融入動漫世界，感受角色魅力。
這種純粹的收藏樂趣，構(gòu)成了卡牌文化的底色。
然而，當下的拆卡直播間卻在上演一場令人憂心的異化過程——卡牌的文化價值被抽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場以流量和利潤為導向的"數(shù)字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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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社交平臺上的卡牌價格參考
"以前我們拆卡，是真心喜歡某個動漫IP，想收集完整的角色圖鑒。現(xiàn)在的主播卻把卡牌當成賺錢工具，直播間里烏煙瘴氣，已經(jīng)完全背離了拆卡的初衷。" Joy說。
變化的背后，折射出整個行業(yè)的價值扭曲。在這個看似熱鬧的領(lǐng)域里，良心與暴利正在進行無聲的較量。
那些堅持原汁原味拆卡的主播，由于拒絕使用各種營銷套路，往往人氣低迷、收入微薄。而那些深諳消費者心理、精心設計各種套路的主播，卻能在短時間內(nèi)積累巨額財富。
孫敏曾"蹲"過一個拆卡主播，每次直播都原封不動地拆盒、拆包，她觀察了他整整5天，結(jié)果第6天，他突然停播了，再也沒有出現(xiàn)。
還有一個主播，堅持"真拆"幾個月后也不播了，據(jù)說是不賺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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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某拆卡直播間的角落
"正經(jīng)做卡牌直播的，貌似都不長久。"孫敏感慨。
不過，在卡牌市場的利益江湖中，還遠不止直播間里的套路。整個卡牌產(chǎn)業(yè)鏈條上的各方勢力，都在以各自的方式逐利，形成了一張錯綜復雜、緊密相連的利益網(wǎng)。
卡游公司以盲盒形式售賣卡牌，評級機構(gòu)借評級服務推高卡牌估值并收取費用，二手商家通過倒賣稀有卡牌賺取差價，各方在利益鏈條中賺得盆缽滿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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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社交平臺上的卡牌價格參考
有數(shù)據(jù)顯示，2024年上半年，卡牌公司卡游在某短視頻平臺的銷售額高達2.78億元，遠超2023年全年的8000萬，成為僅次于泡泡瑪特的潮玩巨頭。
而拆卡直播間里的主播，僅靠一臺手機、一堆撲克牌大小的卡片，就能創(chuàng)造單晚近百萬元的流水。
這些數(shù)字的背后，是無數(shù)消費者，包括一些未成年人被裹挾的身影。
"‘造假’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既然知道有問題還要去玩，我們有什么辦法呢？"江濤說。
（應受訪者要求，本文均采用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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