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回來了?！标惡普驹陂T口，手里的鮮花險些滑落。
“浩浩？你怎么...”母親驚訝的表情凝固在臉上，雙手不自覺地撫上隆起的腹部。
“媽，你這是...”陳浩指著母親的肚子，不可置信地問道。
“我...我有了孩子，”母親的聲音帶著緊張與羞澀，“你繼父快回來了，你們終于可以見面了。”
陳浩心頭涌起一股復(fù)雜的情緒，這趟回家之旅，似乎要比想象中更加震撼。
01
陳浩站在公交車站，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導(dǎo)航。
這是一條他曾經(jīng)無比熟悉的回家路線。
然而，如今卻顯得如此陌生。
他已經(jīng)整整四年沒有回過家了。
這四年里，他完成了大學(xué)學(xué)業(yè)，找到了理想的工作，甚至有了穩(wěn)定的女友。
唯獨與母親的關(guān)系，仿佛被凍結(jié)在了父親去世的那一年。
陳浩今年28歲，在一家IT公司擔任程序員。
他的生活表面上看起來有條不紊。
每天朝九晚五，偶爾加班。
周末和女友看場電影，或者在家打打游戲。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那個無法愈合的傷口。
那是在他高考那年，父親陳國強遭遇車禍，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那一年，他考上了理想的大學(xué)。
卻再也無法和父親分享這份喜悅。
母親周惠，今年48歲，在陳浩大學(xué)期間選擇了再婚。
當時，陳浩接到母親的電話，告知她已經(jīng)找到了新的伴侶。
電話那頭，是母親試探性的語氣：“浩浩，媽媽希望你能理解...”
而陳浩的回應(yīng)，只有長久的沉默和最后的一聲“隨你吧”。
從那以后，他便再也沒有踏進過家門一步。
公交車到站了，陳浩深吸一口氣，邁上了車。
窗外的景色漸漸變得熟悉。
童年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記憶中，父親總是騎著自行車，帶著他穿梭在這些街道上。
父親高大的背影，是他兒時最安心的依靠。
而如今，這個依靠已經(jīng)成為了永遠的記憶。
公交車在一個轉(zhuǎn)彎處搖晃了一下，將陳浩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
他看了看手表，距離到家還有二十分鐘。
這二十分鐘，對于他來說，像是一段漫長的時光隧道。
02
陳浩始終認為，母親背叛了父親的記憶。
父親去世僅僅一年，她就又找了新的伴侶。
在陳浩看來，這簡直是對父親最大的不尊重。
大學(xué)期間，他只在寒暑假時給母親打幾個簡短的電話。
每次通話，都充滿了尷尬和沉默。
母親試圖提及她的新生活，而陳浩總是巧妙地轉(zhuǎn)移話題。
畢業(yè)后，他直接留在了工作的城市，找了份穩(wěn)定的工作。
與母親的聯(lián)系，僅限于每月一次的例行電話問候。
女友林小雨認為他應(yīng)該理解母親的選擇。
“人不能一直活在過去，”她經(jīng)常這樣勸他，“你媽媽也需要自己的生活。”
但陳浩總是固執(zhí)地搖頭。
“你不明白，”他說，“那是我父親?！?/strong>
林小雨嘆了口氣，不再堅持。
她知道，這個心結(jié)，需要時間去解開。
然而時間似乎并沒有帶來太多改變。
直到上周，他們又一次談起了這個話題。
“浩浩，你媽媽生日快到了，”林小雨提醒道，“你打算怎么慶祝？”
陳浩愣了一下，他幾乎忘記了這件事。
“發(fā)個紅包吧，像往年一樣?！彼笱艿鼗卮?。
林小雨放下手中的筷子，認真地看著他。
“你不能一直這樣，”她說，“她畢竟是你媽媽。”
陳浩沉默不語，低頭吃飯。
“你知道嗎，我奶奶去世后，我爺爺一個人生活了近二十年，”林小雨繼續(xù)說道，“前年，他因為孤獨，差點抑郁?！?/p>
陳浩抬起頭，看著女友。
“人真的不該一個人太久，尤其是上了年紀的人，”林小雨的眼里帶著懇求，“去看看你媽媽吧，就當是為了我?！?/strong>
這句話觸動了陳浩。
他第一次認真思考，是否應(yīng)該放下過去。
03
經(jīng)過一夜的思考，陳浩決定給母親一個驚喜。
他記得，母親的生日就在這周末。
這或許是一個修復(fù)關(guān)系的好機會。
他沒有提前告訴母親，而是計劃直接出現(xiàn)在家門口。
林小雨聽到這個決定，欣喜若狂。
“我就知道你會這么做，”她笑著說，“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陳浩搖了搖頭。
“還是我一個人去，”他說，“我需要和媽媽好好談?wù)??！?/p>
林小雨理解地點點頭，不再堅持。
臨行前，她幫陳浩挑選了一束康乃馨，作為生日禮物。
“記得，不管發(fā)生什么，保持開放的心態(tài)，”她叮囑道，“試著理解她的選擇。”
陳浩點了點頭，親了女友一下，踏上了回家的路。
在去往車站的路上，他的心情忐忑不安。
四年了，他不知道家里變成什么樣子了。
更不知道如何面對那個素未謀面的繼父。
他猜想，那個男人應(yīng)該比母親年輕。
畢竟，像母親這樣的中年女性，通常會找比自己小幾歲的伴侶。
這個想法讓他心中涌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覺。
他試圖搖頭甩開這些想法，專注于即將到來的重聚。
公交車緩緩駛?cè)胧煜さ慕謪^(qū)，陳浩的心跳加速。
兒時的記憶在腦海中閃現(xiàn)。
他記得父親教他騎自行車的那個下午。
記得一家三口在小區(qū)花園野餐的場景。
記得父親因為加班錯過了他小學(xué)畢業(yè)典禮時的愧疚。
這些回憶，既溫暖又刺痛。
公交車在小區(qū)門口停了下來。
陳浩深吸一口氣，提著行李和鮮花，走向那個曾經(jīng)熟悉的家。
04
陳浩站在家門口，按下了門鈴。
多年未回，他甚至有些緊張。
門內(nèi)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
“來了，來了，”是母親的聲音，依然那么溫柔。
門鎖轉(zhuǎn)動，門緩緩打開。
“媽，我回來了?！标惡普驹陂T口，手里的鮮花險些滑落。
“浩浩？你怎么...”母親驚訝的表情凝固在臉上，雙手不自覺地撫上隆起的腹部。
陳浩的目光立刻被母親隆起的腹部吸引。
“媽，你這是...”他指著母親的肚子，不可置信地問道。
母親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和羞澀。
“我...我有了孩子，”她低聲說，“已經(jīng)五個月了?！?/strong>
陳浩感到一陣眩暈。
他的母親，已經(jīng)48歲了，居然又懷孕了？
這超出了他的認知范圍。
“快進來吧，外面冷，”母親側(cè)身讓開，“別站在門口了?！?/p>
陳浩木然地踏入家門。
家里的裝修煥然一新，但布局依然熟悉。
廚房里傳來燉肉的香味，是他最愛的紅燒排骨。
“你怎么不提前說一聲要回來？”母親關(guān)切地問，“我好去車站接你。”
陳浩放下行李，將鮮花遞給母親。
“生日快樂，媽，”他干巴巴地說，眼睛仍不時瞟向母親的腹部。
母親接過花，眼中閃爍著淚光。
“謝謝你，浩浩，”她哽咽道，“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p>
陳浩不知道如何回應(yīng)，只能尷尬地站在那里。
“你...還好嗎？”他小心翼翼地問，指了指母親的肚子。
母親的臉上綻放出幸福的笑容。
“醫(yī)生說一切正常，”她撫摸著腹部，“雖然年紀大了，但檢查都很好?！?/strong>
陳浩感到一陣復(fù)雜的情緒涌上心頭。
震驚、不解、擔憂，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失落。
他想起父親曾說過想要兩個孩子的愿望。
而現(xiàn)在，母親將與另一個男人實現(xiàn)這個愿望。
05
母親將康乃馨插入花瓶，安置在客廳的茶幾上。
“坐下吧，我給你倒杯水，”她說，“你一定渴了?！?/p>
陳浩坐在沙發(fā)上，環(huán)顧四周。
墻上掛著幾幅新的照片，但他沒有看到母親和繼父的合影。
母親端來一杯熱茶，坐在他對面。
“你看起來瘦了，”她心疼地說，“是不是工作太忙了？”
陳浩搖搖頭，不知如何開口問那個問題。
母親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一定很好奇，”她嘆了口氣，“關(guān)于這個孩子。”
陳浩點點頭，等待母親的解釋。
“說實話，這是個意外，”母親坦誠道，“我和你繼父都沒想到，這個年紀還能懷孕?！?/p>
陳浩皺了皺眉，但沒有打斷。
“醫(yī)生說這是個奇跡，”母親的眼中流露出幸福，“我們決定留下這個孩子。”
陳浩想問繼父是什么樣的人，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母親似乎察覺到他的猶豫。
“你繼父人很好，”她說，“他現(xiàn)在去菜市場買菜了，一會兒就回來?！?/p>
陳浩的心一緊，他即將面對那個“闖入”他家庭的男人。
“他很期待見到你，”母親繼續(xù)說道，“這些年，他一直鼓勵我和你多聯(lián)系?！?/strong>
陳浩不知該說什么，只能低頭喝茶。
母親看了看表，站起身來。
“我去準備晚餐，”她說，“你先休息一下，看看電視。”
陳浩點點頭，目送母親走進廚房。
他看著母親的背影，忽然感到一陣愧疚。
母親的頭發(fā)已經(jīng)有了不少白發(fā)。
但她的步伐依然輕快，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彩。
也許，她真的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幸福。
06
廚房里傳來切菜的聲音，勾起了陳浩的回憶。
他想起父親去世的那天，他正在考場上奮筆疾書。
考試結(jié)束后，他看到了十幾個未接來電。
當他回電時，聽到的是母親崩潰的哭聲。
“你爸...出車禍了...醫(yī)生說...沒救了...”
那一刻，他的世界崩塌了。
他匆忙趕到醫(yī)院，卻只看到了父親冰冷的遺體。
母親癱坐在地上，像是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
葬禮上，母親強撐著接待每一位來賓。
而他，只能木然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高考成績公布那天，他考上了父親生前最希望他去的大學(xué)。
他強忍淚水，對著父親的照片說：“爸，我做到了?！?/strong>
母親在一旁靜靜流淚，不發(fā)一言。
大學(xué)第一年，母親經(jīng)常給他打電話，噓寒問暖。
他也會時常回家，陪母親說說話。
然而，大二那年，一切都變了。
母親在電話里小心翼翼地提起，她認識了一個人。
“他對我很好，”母親說，“我想...給自己一個機會?！?/strong>
陳浩當時沒有說話，但心里已經(jīng)決定疏遠母親。
在他看來，母親太快就忘記了父親。
父親的離去，對他而言是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而母親卻似乎已經(jīng)開始了新的生活。
這讓他感到憤怒，也感到被背叛。
他開始拒絕回家，甚至拒絕接母親的電話。
直到母親告訴他，她決定再婚。
“我希望你能來參加婚禮，”母親懇求道，“這對我很重要?！?/strong>
陳浩冷冷地拒絕了。
“我很忙，”他說，“祝你幸福?！?/p>
然后掛斷了電話。
從那以后，他們的關(guān)系變得更加疏遠。
母親仍然堅持每月給他打電話，但通話總是簡短而尷尬。
他從未問過繼父的事情，仿佛那個人不存在一般。
而母親也識趣地避開這個話題。
直到現(xiàn)在，他才意識到自己對母親有多么不公平。
07
廚房里，母親忙碌的身影讓陳浩想起小時候的場景。
那時，父親常常坐在他現(xiàn)在坐的位置，看著母親做飯。
他起身，走到客廳的照片墻前。
照片中，母親的笑容溫暖而幸福。
有幾張是母親獨自的照片，在不同的景點前留影。
還有一張全家福，但因為角度問題，繼父的臉被光線遮住了。
陳浩注意到，繼父的身材輪廓看起來有些熟悉。
但他沒有多想，繼續(xù)觀察著家中的變化。
客廳的布置，依然保留著父親生前的風(fēng)格。
父親最喜歡的那把太師椅，仍然放在陽臺的角落。
茶幾上的煙灰缸已經(jīng)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盆多肉植物。
墻角的書柜里，父親的專業(yè)書籍依然整齊地排列著。
這些細節(jié)讓陳浩感到一絲安慰。
至少，母親沒有完全抹去父親的痕跡。
他走到書柜前，抽出一本父親經(jīng)常翻閱的建筑學(xué)著作。
書頁上，父親工整的筆記依然清晰可見。
這讓他眼眶一熱，差點落淚。
他小心地將書放回原處，繼續(xù)環(huán)顧四周。
餐桌上擺著一套新的餐具，但餐桌本身是父親親手做的。
櫥柜上，放著他小時候的照片。
照片里，他坐在父親的肩膀上，咧著嘴笑得燦爛。
廚房里，母親哼著小曲，聲音輕快而愉悅。
陳浩忽然意識到，也許自己真的太苛刻了。
母親有權(quán)利追求自己的幸福。
父親如果在天有靈，應(yīng)該也希望母親能夠好好生活吧。
這個想法讓他心中的結(jié)稍稍松動了一些。
就在這時，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深吸一口氣，準備面對那個素未謀面的繼父。
08
門開了，一個略顯疲憊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我買了你愛吃的鮮蝦，還有...”男人的話戛然而止。
陳浩看清繼父面容的瞬間，完全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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