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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要去?那邊不比咱這兒,一切都不一樣了?!蓖趺鞯?lián)u著蒲扇,眉毛擰成麻花?!捌呤畾q的人了,折騰啥!你咋知道那老姑娘還在不在?”

老王頭說話時,趙國興正往行李箱里塞藥。他抬頭,眼里有光:“四十年了,明德,四十年了。夢里我去了千萬遍,現(xiàn)實里怕啥?”

他左手攥著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得像花一樣。

“去吧,找到她...如果...”王明德欲言又止。

趙國興拍了拍老伙計的肩膀:“如果她已經嫁人生子,那我就祝福她,再看她一眼就回來?!?/strong>

他沒說完的是,如果她還記得他,如果她還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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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票拿好,別忘了護照。”王明德把趙國興送到太原機場,還是放心不下。

“知道了,知道了,你比俺閨女還啰嗦!”趙國興不耐煩地擺擺手,藏起嘴角的笑意。七十歲的人了,卻像個要去春游的孩子,眼睛里閃著興奮的光。

“給你閨女打電話了嗎?”

“打了,她說我犯傻??扇诉@輩子,總要做一次傻事,對吧?”趙國興從口袋里掏出那張褪色的照片,輕輕撫摸。

照片上的女孩二十出頭,穿著樸素的衣裳,笑容卻明艷動人,照片背面寫著:一九八二,給國興,美花永遠記得你。

王明德看著老友這副樣子,嘆了口氣:“到了給我發(fā)個信息,聽到沒?”

趙國興點點頭,拖著行李箱走進了安檢口。他拄著拐杖,背影顯得有些佝僂,但腳步卻很堅定。

王明德望著老友的背影,心里默念:但愿不會太失望。四十年了,誰都變了。

飛機起飛前,趙國興緊緊攥著那張老照片。

這么多年過去了,照片被他摸得邊緣都起了毛,但女孩的笑容依然清新。金美花,他在心里念著這個名字,仿佛能夠喚起記憶深處的溫柔。

飛機掠過云層,趙國興靠在窗邊,思緒回到了四十年前。

那是一九八二年,他二十九歲,作為翻譯被派往朝鮮參加一個技術交流團。

在平壤的一個工廠里,他遇見了二十三歲的金美花。她是工廠的技術員,精通俄語,經常被安排跟中國代表團交流。

金美花安靜,卻很聰明。她總是穿著樸素的衣裳,黑發(fā)束成馬尾,說話時喜歡微微低頭。

最初的交流都是公事公辦,但漸漸的,兩人發(fā)現(xiàn)彼此都喜歡詩歌,尤其是普希金的詩。

“你知道嗎,普希金說過,'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一次閑聊時,金美花輕聲背誦起來。

趙國興接上:“不要悲傷,不要心急!憂郁的日子里需要鎮(zhèn)靜...”

兩人相視一笑,那一刻,趙國興感到心里有什么東西突然亮了起來。

之后的日子,兩人開始借著工作之便多見面。工廠后面有個小花園,午休時他們會在那里吃飯,談論文學、音樂,有時只是靜靜地坐著,享受彼此的陪伴。

那時候見面不容易,但每次見面都格外珍貴。趙國興偷偷帶了一臺相機,為金美花拍了幾張照片。

那張他一直帶在身邊的照片,就是在工廠門口拍的。照片里的金美花沒有刻意擺姿勢,只是自然地笑著,眼睛里有著趙國興看不夠的溫柔與聰慧。

四個月的時間過得太快。臨回國前,兩人在工廠后的小花園見了最后一面。

“我會回來的,”趙國興緊握著金美花的手,“等我?!?/p>

金美花點點頭,眼里含著淚水:“我會等你,無論多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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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國興給了她一本《普希金詩集》,里面夾著一封信。金美花則送給他一塊手帕,上面繡著朝鮮傳統(tǒng)的花紋。

他們約定,趙國興會想辦法再回來,到時候,他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可是回國后,趙國興發(fā)現(xiàn)事情并不簡單。那時中朝關系雖然友好,但私人往來極為困難。

他寫了無數封信,但從未收到回復。他不知道是信件石沉大海,還是金美花已經收到但無法回應。

一年后,他收到了單位的調令,從太原調往深圳。那時改革開放剛開始,能去特區(qū)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

趙國興猶豫再三,還是接受了調令。他想,也許去了深圳,有了更好的條件,就能找到辦法去朝鮮,或者把金美花接來。

然而生活總是有著它自己的計劃。到了深圳,工作忙碌,生活節(jié)奏完全不同。一開始,他還經常寫信,寄往金美花在平壤的地址,但依然杳無音信。

兩年后,他的母親病重,他不得不回太原照顧。在醫(yī)院里,他遇見了護士張麗。張麗溫柔體貼,對他的母親照顧得無微不至。母親很喜歡她,經常對趙國興說:“麗麗是個好姑娘?!?/p>

母親去世后,趙國興沉浸在悲痛中。張麗默默陪伴,給了他莫大的安慰。半年后,在親友的撮合下,兩人結婚了。

婚后,趙國興告訴張麗關于金美花的事。張麗沒有生氣,只是靜靜地聽,然后說:“那是你的過去,我不會嫉妒。但現(xiàn)在,我們是一家人了。”

張麗的寬容讓趙國興感動,他決心做個好丈夫。他把那張金美花的照片和手帕鎖進了抽屜的最底層,試圖把那段記憶也一同封存。

日子一天天過去,趙國興和張麗有了女兒,取名趙小雨。小雨很像母親,溫柔懂事,卻也有父親的倔強。一家三口生活平淡而幸福,趙國興幾乎要忘記那段埋在心底的情愫。

直到三年前,張麗因病去世。整理遺物時,趙國興在張麗的針線盒底下發(fā)現(xiàn)了那塊金美花送的手帕。

手帕被洗得很干凈,疊得整整齊齊。他不知道張麗是何時發(fā)現(xiàn)的,也不知道她為何要把它保存得如此妥帖。

“傻瓜,”他對著張麗的遺照哭了,“你怎么這么好...”

喪妻之痛讓趙國興一度消沉。女兒小雨和女婿搬來與他同住了一段時間,怕他想不開。

慢慢地,趙國興開始整理自己的生活。

他重新找出了那張金美花的照片,放在床頭。七十歲了,他突然覺得生命所剩無幾,而心中最大的遺憾,就是不知道金美花過得怎么樣。

一年前,中朝關系有了新的發(fā)展,邊境旅游逐漸開放。趙國興從新聞中得知這一消息,心中的種子開始發(fā)芽。

如果他能去朝鮮,也許能找到金美花,哪怕只是知道她過得好,他也就滿足了。

女兒小雨極力反對:“爸,你瘋了嗎?七十歲的人了,去那么遠的地方干啥?再說,四十年了,人家早就不記得你了?!?/p>

趙國興固執(zhí)地搖頭:“我就去看一眼,不打擾她的生活。我只是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p>

小雨拗不過父親,只好請她的老同學王明德幫忙。王明德是退休干部,在旅行社有關系,能夠辦理赴朝旅游的手續(xù)。

就這樣,在全家人的擔憂和反對中,趙國興踏上了尋找初戀的旅程。

飛機緩緩降落在平壤順安國際機場。趙國興望著窗外,心跳加速。四十年了,這座城市變了多少?金美花還在嗎?她還記得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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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千思緒在腦海中翻騰,趙國興深吸一口氣,跟隨旅游團走出機艙。

02

平壤變了,變得趙國興幾乎認不出來。

高樓大廈拔地而起,寬闊的街道,整齊的建筑,一切都顯得那么現(xiàn)代化。趙國興坐在旅游大巴上,目不轉睛地望著窗外,試圖從每一個街角找到記憶中的影子。

“各位游客,我們現(xiàn)在路過的是平壤凱旋門,”導游金小姐用標準的中文介紹,“它比巴黎凱旋門還要高大...”

趙國興沒有認真聽,他的注意力全在尋找四十年前那個工廠可能的位置??墒浅鞘凶兓?,他完全辨認不出方向。

晚上,旅游團入住了平壤羊角島國際飯店。這是專門接待外國游客的酒店,條件還不錯。

但趙國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想到就在這座城市的某個角落,也許金美花正在入睡,他就激動得心跳加速。

第二天一早,趁著自由活動時間,趙國興悄悄離開了旅游團。按照規(guī)定,外國游客不能單獨行動,但他顧不了那么多了。

他攔下一輛出租車,用蹩腳的朝鮮語告訴司機:“我要去紡織廠...老的紡織廠?!?/p>

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聽到趙國興的朝鮮語,有些驚訝。他用朝鮮語回答,但趙國興聽不太懂。

“我是中國人,”趙國興掏出那張老照片,指著背景中隱約可見的工廠大門,“我想去這里。”

司機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趙國興,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他點點頭,發(fā)動了車子。

十分鐘后,出租車停在一條陌生的街道上。司機指著不遠處的一棟現(xiàn)代化建筑說:“新的,新的。老的沒了?!?/p>

趙國興下了車,失望地望著眼前的景象。原來的紡織廠早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現(xiàn)代化的服裝加工廠。

他漫無目的地在廠區(qū)外圍走著,希望能找到一絲過去的痕跡。突然,他看到一個老人坐在工廠側門的長椅上,正在曬太陽。

老人看上去七十出頭,頭發(fā)花白,穿著樸素但整潔的衣服。趙國興鼓起勇氣走過去,用簡單的朝鮮語問道:“你好,請問你知道以前的紡織廠嗎?”

老人抬頭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用還算流利的中文回答:“你是中國人?”

趙國興喜出望外:“是的!你會說中文?”

“以前和中國同志一起工作過,”老人微笑著說,“我叫樸成日,以前在老紡織廠當過工程師。”

趙國興激動地握住老人的手:“太好了!我叫趙國興,一九八二年來過這里,參加技術交流團?!?/p>

“八二年?”樸成日回憶道,“那時我剛到廠里沒多久。老廠在十年前拆了,現(xiàn)在是新工廠?!?/p>

趙國興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張照片:“你認識她嗎?金美花,當時是技術員,會說俄語和中文?!?/p>

樸成日接過照片,瞇起眼睛仔細看了看,然后驚訝地說:“金美花?我認識她!她是我們廠的翻譯,后來調到了對外聯(lián)絡部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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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國興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現(xiàn)在還好嗎?”

樸成日的表情變得復雜起來:“金美花同志...她...”

趙國興緊張地等待著下文,手心都是汗。

“她已經不在這個工廠工作了,”樸成日說,“我記得她在九十年代初調走了。具體去哪里,我不太清楚。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我記得她沒有結婚,”樸成日說,“至少在她離開工廠之前沒有。當時大家都很奇怪,因為她是個好姑娘,有不少追求者,但她始終沒有接受任何人。”

這句話讓趙國興的心同時感到溫暖和痛苦。她等了他,至少在那段時間里等了他。但他辜負了她的等待。

“你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她嗎?”趙國興急切地問。

樸成日思索了一會兒,說:“你可以去人民大學習堂查詢一下。那里有居民檔案室,如果她還在平壤,應該能查到?!?/p>

趙國興感激地道謝,正準備離開,樸成日叫住了他:“你是她的...親人?”

趙國興苦笑著搖搖頭:“我是...一個老朋友?!?/p>

樸成日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問什么。

人民大學習堂在市中心,是一座巨大的圖書館。趙國興到那里時已經是中午了。他的腿有些疼,但顧不上休息,直接去詢問檔案室的位置。

工作人員告訴他,外國人不能隨便查詢居民檔案,需要特殊許可。趙國興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大廳里來回踱步。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制服的中年男子走過來,用中文問他:“你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

趙國興如獲至寶,急忙把自己的來意說了。中年男子自我介紹說是大學習堂的管理員,姓金。

“金同志,我真的很需要找到這個人,”趙國興懇切地說,“我從中國來,就是為了見她一面?!?/p>

金管理員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趙國興焦急的表情,思考了一會兒說:“這樣吧,你告訴我詳細信息,我?guī)湍悴橐徊椤2贿^不能保證能查到?!?/p>

趙國興把金美花的名字、大概年齡、以前的工作單位都告訴了金管理員。金管理員記下信息,讓趙國興在閱覽室等候。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趙國興坐立不安。兩個小時后,金管理員終于回來了,表情有些凝重。

“找到了嗎?”趙國興急切地問。

金管理員點點頭:“找到了一些信息。金美花同志確實在一九八二年到一九九二年期間在紡織廠工作,后來調到了對外文化聯(lián)絡委員會?!?/p>

趙國興的心懸了起來:“那她現(xiàn)在在哪里?”

金管理員遲疑了一下,輕聲說:“很抱歉,根據記錄,金美花同志已經于二零一二年去世了?!?/p>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趙國興感到一陣眩暈,不得不扶住桌子才能站穩(wěn)。

金美花去世了,在他決定來尋找她的十年前就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他永遠沒有機會告訴她,這些年他有多么思念她,多么后悔當初的分離。

“她...是怎么...?”趙國興艱難地問道。

“記錄顯示是心臟病,”金管理員回答,“她生前住在平壤東城區(qū),葬在革命烈士陵園?!?/p>

“烈士陵園?她是...烈士?”

金管理員解釋道:“她為國家對外文化交流做出了貢獻,被授予了榮譽稱號。”

趙國興沉默了,心中五味雜陳。金美花過世了,但她似乎過得不錯,有了自己的成就。這多少給了他一些安慰。

“我能去她的墓地看看嗎?”他問。

金管理員猶豫了一下,說:“烈士陵園通常不對外國游客開放,但...我可以幫你安排一下。不過你得保證遵守規(guī)定,不拍照,不久留?!?/p>

趙國興感激地點頭:“謝謝你,真的非常感謝。”

第二天早上,金管理員安排了一輛車,親自帶趙國興去了烈士陵園。陵園位于城市郊外的一座山上,環(huán)境幽靜肅穆。

“金美花同志的墓在東區(qū)第三排,”金管理員指給趙國興看,“我在這里等你,請不要太久?!?/p>

趙國興獨自走向墓地,步履蹣跚。他的心跳得很快,既期待又害怕。這是他四十年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能夠“見到”金美花,即使只是一塊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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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幾排墓碑,他終于找到了金美花的墓。墓碑并不大,上面刻著她的名字、生卒年月,以及簡短的生平介紹。

照片顯示,她去世時已經是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但眼睛里依然有著趙國興熟悉的神采。

墓前擺著一些鮮花,看起來經常有人來祭拜。

趙國興在墓前站了很久,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他從口袋里掏出那本《普希金詩集》,那是他特意帶來的,和四十年前給金美花的一模一樣。

“美花,我來晚了,”他輕聲說,“對不起...”

他把詩集輕輕放在墓前,然后緩緩跪下,給金美花鞠了三個躬。

“這么多年,我一直記得你,”他哽咽著說,“我結了婚,有了女兒,但我從未忘記你。我希望你過得好,希望你幸福。如果有來世,我一定不會再放開你的手...”

就在這時,一個陌生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你是...趙國興?”

03

趙國興猛地轉身,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站在不遠處。男子穿著樸素的灰色西裝,面容清瘦,眼睛卻格外有神。

可當看清男子的臉后,趙國興卻頓時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