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聽我娘說,山上的那個土匪才十八歲,就已經(jīng)當(dāng)了寨子里的大當(dāng)家,是個不好惹的人物,讓我千萬別去招惹他。
我娘在時,我恪守規(guī)矩,小心翼翼地活著。
我娘走后,我心里卻有了別的想法,我要去招惹那長林山的大當(dāng)家,最好讓他一怒之下殺了我那渣爹和妹妹。
1
我爹是平陽縣的縣令,我娘是商戶之女。
我爹娶我娘時說的很好聽,此生唯她一人,可是我知道,我爹他實際上是看不上我娘的出身的。
不為別的,只因為士農(nóng)工商,商排最末。
聽府里的張嬤嬤說,我出生在一個雪夜,只是我娘生我時我爹卻不在。
那一夜,我娘抱著我,一整晚沒合眼兒。
第二天中午,我爹回來了,還抱著一個嬰兒。
我爹說這是他兒時伙伴的遺腹子,而這孩子的娘因為難產(chǎn)也撒手人寰了。
于是我爹把那孩子寄養(yǎng)在了我娘的膝下,從此往后我便多了一個妹妹。
府里下人多嘴,因此自打我記事兒我就知道了我那妹妹并非我娘親生。
所以我也奇怪,為什么我娘對我不屑一顧,卻把妹妹捧在了手心,當(dāng)作眼珠子一般呵護。
我穿著灰撲撲的粗布麻衣長大,妹妹卻有一柜子流光溢彩的錦緞做成的華服。
我有著一把硌人的骨頭和滿手粗糙的老繭,而妹妹的皮膚卻是吹彈可破的模樣。
只是有一句話,卻是我娘只和十六歲的我說過的。
我娘說,山上的那個土匪才十八歲,就已經(jīng)當(dāng)了寨子里的大當(dāng)家,是個不好惹的人物,千萬別去招惹他。
2
我娘說這話的時候已經(jīng)病了,過了不足兩月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娘走之前終于想起了我,把我叫到了床前,支起身子抱住了我。
她說,她對不起我,可她只能這么做。
我說,我不怨她。
我確實不怨我娘,我對她其實沒有過多的情感,沒有愛,又怎么會生出怨呢?
我娘不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她聽見我那么說只是滿足地笑了笑,而后便溘然長逝。
我推開門,離開了我娘的屋子,發(fā)現(xiàn)天上飄起了雪花,又是一個雪夜。
或許我娘在她的彌留之際又想起了生我的那一夜,只不過那一夜,是一個生命的開始,這一夜,卻是一個生命的結(jié)束。
有什么溫?zé)岬囊后w從臉頰劃過,笑話,怎么會有孩子對自己的娘沒有感情的呢,所以那句“不怨”也是假的,自己騙自己罷了。
3
我去了我爹的院子,想去告訴他,娘走了。
當(dāng)我站在我爹的門外,卻聽見了妹妹的嬌嗔。
“爹爹,你什么時候迎我娘進門?”
我欲敲門的手愣住了,杵在了門外,像塊木頭。
我爹的聲音也傳了出來:“日子差不多了,那個婆娘也快死了,等她死了,我就把你娘風(fēng)風(fēng)光光娶進門?!?/p>
“那姐姐呢,爹爹怎么給姐姐解釋?”
“給她解釋什么?她沒了娘,再沒人管得了她,到那時我便把她嫁給村兒里的李瘸子,李瘸子雖然老了點,但好在有錢,到時候再給憐兒添兩臺嫁妝?!?/p>
我爹口中的憐兒,便是我的妹妹江心憐。
他們肯定沒料到我會在這個時間出現(xiàn)在這里,所以才敢說得如此肆無忌憚。
不過我也感謝他們的粗心大意,才給了我離開這里的機會。
4
我回到了我的院子,連夜收拾了包袱,其實也沒什么東西,不過是一點衣物和二兩碎銀。
我走的時候路過我娘的院子,不知道我娘是更想讓我爹給她安置后事,還是離這個地方遠遠的。只不過我娘她活著的時候都沒有想過離開這里,所以她大抵是想留下的。
于是我便鉆了我小時候刨出來的狗洞,一個人離開了這里。
我出了府,還沒跑出去多遠,就被一只不知從何處伸出來的手拉住了褲腳。
這一變故驚得我后背瞬間激起了一層冷汗,險些驚叫出聲,只不過我沒有忘記我爹想用我給江心憐添嫁妝的事情,所以我在沒有跑出平陽縣的時候我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我定了定心神,順著那只手看了過去,是一個蜷縮在墻角的乞丐。
“你想要什么?”我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蹲下身去,拿了一兩銀子遞給了乞丐,對著他小聲道,“錢都給你了,放我走吧?!?/p>
他有些驚奇地看著我,但是卻沒有松手,我咬了咬牙,把剩下的一兩銀子也遞給了他:“這回真沒了,放我走吧。”
“你叫什么名字?”乞丐的聲音有些嘶啞,但是聽得出來他的年歲并不大。
“江雪,我叫江雪,讓我走吧?!?/p>
他終于松開了手。
5
我被人打暈了,再醒來時我又回到了我生活十六年的破敗的小院子。
兩個婆子見我醒來便快步走到了我的床前,將我摁在了床上,力氣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
一個丫鬟跑了出去,應(yīng)該是去報信了,果然沒過一會兒我爹江興華就帶著江心憐來了。
看著他們站在一起的樣子我才知道真正的父女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
看得出來他們對于我娘的離開真是一點也不傷心。
“江雪,你娘昨夜走了”我爹臉皮上掛著一個虛偽的悲傷的表情,“但是你昨夜為何跑了?”
還不等我說話江心憐就迫不及待地開口:“爹爹請了郎中來看,娘是被人下毒了!我看你就是做賊心虛,看不慣娘對我比對你好,所以才給娘下了毒!”
轟隆一聲,有什么東西在我腦海里炸開了。
我娘,是被人下了毒?她不是病死的!
我抑制不住面上的震驚與委屈,卻沒想到這樣的表情卻觸怒了江興華,他不悅地皺了皺眉:“你這表情什么意思?難不成想說我和憐兒冤枉了你?”
“改日你便嫁給村里的李瘸子,用你的后半生給你娘贖罪吧!”江興華說完這句話便拂袖而去。
江心憐卻留了下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被兩個婆子摁住的我,露出一個得意洋洋的笑容:“我的好姐姐,你可能不知道,爹爹也給我尋了一門好親事,聽說對方的叔父是在當(dāng)今的太子手下當(dāng)差的,雖然家底不如我們家,但也算攀上了太子呢?!?/p>
“是你給娘下的毒?”我不在意江心憐以后會嫁給誰,那些和我沒有關(guān)系,我只想知道我娘是遭了誰的毒手。
江心憐一臉鄙夷地看著我:“你才猜出來嗎?說給你聽也無妨,反正你馬上就要嫁給李瘸子了,往后你說的話也不會有人信的。”
雖然心里已經(jīng)有了猜測,但聽到江心憐親口承認后我的眼淚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娘對你這么好,你為什么要害娘!”
江心憐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冷笑,走到了床邊揚起手用了十足的力氣扇了我一巴掌:“你可知道我又有多么羨慕你?你的娘親一直在你的身邊,而我呢?就是因為你的娘親,我的娘親才得住在外面!”
“都是因為你這個賤人,都是因為你!”江心憐撲過來掐住了我的脖子,姣好的面容如今卻很是猙獰,“還有你娘那個賤人!都是因為你們,我和我娘才會分開十六年,我只能偷偷去看她!”
“小小姐快撒手吧,一會她死了該怎么辦??!”一個婆子看著我漲得通紅的臉開口求了情,但是我知道的,她不是為我求情,而是為了她自己,我若是死了,她們就是江心憐的替罪羊。
江心憐還算是聽話,松開了手,沖著猛烈咳嗽的我柔柔笑了笑,仿佛剛才的人不是她:“這屋子這樣小,可別悶到姐姐了,門窗便開著吧?!?/p>
6
那兩個婆子可真是盡心盡力,時時刻刻都要看著我,江心憐的一句話更是讓她們開了一夜的門窗,她們裹得厚實,但我只穿了一層單衣。
第二日我就得了風(fēng)寒,昏昏沉沉之間我聽到那兩個婆子說府里來了大人物,她們也想去看一眼,至于我,把門窗鎖好,不讓我跑了就是了。
我聽到那兩個婆子走了過來,停到了我的床前。
“大小姐這是得了風(fēng)寒吧,要不,去請個郎中?”
“請什么郎中,這樣沒力氣折騰才好,也方便我們?nèi)タ纯茨俏淮笕宋??!?/p>
“也行吧?!?/p>
過了不知多久,我終于聽到兩個婆子離開了我的屋子,關(guān)上了門,又給門落了鎖。
我的機會來了。
在確定她們走遠了之后,我睜開了眼,從床上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了桌椅旁。
我的十六年人生不盡人意,府里的婆子丫鬟都可欺我,所以她們不知道我是何時養(yǎng)成了上房揭瓦的本領(lǐng),也不知道床頭屋漏無干處的滋味。
我把桌椅并到了柜子旁,從椅子上到了桌子,又從桌子上到了柜子,而后揭開了那早就松動的瓦片,手肘一撐,我便一躍而出,迎接了清晨刺目的陽光。
不過我還是太過高估了我自己,風(fēng)寒造成的體弱和頭昏讓我從房頂滾了下去,不過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我落入了一個干燥而溫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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