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遠川,你真的要回去?那地方有什么好的,你不是說過再也不回去嗎?”電話那頭,我的妻子語氣帶著疑惑。
“只是個老同學(xué)的婚禮,去一天就回來?!蔽夷笾埣恚Z氣平靜。
“那地方有什么值得你記掛的?”她還在追問。
我沉默了片刻,眼前浮現(xiàn)出一張模糊的臉:“沒什么,只是覺得,有些事情,也該面對了?!?/strong>
1
2013年春節(jié)剛過,我收到了發(fā)小柯永強的婚禮邀請信息。
我原本打算隨便包個紅包寄過去,附上幾句客套的祝福,就像過去十五年對家鄉(xiāng)所有的事情一樣,保持距離。
但他又留言了:“遠川,這次你一定要回來,我結(jié)婚你不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p>
柯永強,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發(fā)小,他五歲時教我捉蝴蝶,十歲時替我挨過一頓打,十八歲時送我離開青石村。
那一年,他拍著我的肩膀說:“遠川,外面的世界很大,你一定要闖出個樣子來,讓那些笑話你的人后悔?!?/p>
而現(xiàn)在他終于要結(jié)婚了,我有什么理由不去?
婚禮的日期是三月十五,距今只有一周時間,我訂了后天的機票,然后從市區(qū)坐車回青石村。
妻子不理解我為什么要回去,我也說不清楚,或許是時間久了,原本鋒利的記憶也變?nèi)彳浧饋怼?/p>
“就當是一次旅行吧,”我對妻子說,“我很快就回來?!?/p>
離開的那晚,我夢見了青石村的老樟樹,夢見了村口的小河,夢見了河邊晾曬的衣服,鮮艷如一面面旗幟。
醒來時額頭上全是汗,我摸了摸左胸口,那里有一道早已愈合的傷疤,是十八歲那年留下的。
飛機在下午兩點準時起飛,透過舷窗,我看著城市的輪廓逐漸縮小,心卻莫名其妙地緊縮起來。
三個小時后,飛機降落在市區(qū)的機場,我租了一輛車,沿著蜿蜒的山路向青石村駛?cè)ァ?/p>
春天的山區(qū),草木初醒,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青草的氣息,這氣息太熟悉了,仿佛從未離開過。
車子爬上最后一道山坡,前方出現(xiàn)了一塊寫著“青石村”的石碑,被歲月磨得模糊不清。
我停下車,深吸一口氣,十五年了,我終于回來了。
村子比記憶中小了很多,土路兩旁的房子大多已經(jīng)破敗,只有少數(shù)幾棟新建的二層小樓點綴其間。
街上幾乎看不到年輕人,只有幾個老人坐在門前曬太陽,看到我這個陌生人,警惕地打量著。
我把車停在村口的小雜貨店前,店門上掛著“永強百貨”的招牌,看來是柯永強的店。
一個駝背老人拄著拐杖從店里走出來,瞇著眼睛看我:“小伙子,找誰?。俊?/p>
“我找柯永強,”我說,然后遲疑了一下,“我是柯遠川?!?/p>
老人的眼睛突然睜大了,手中的拐杖啪嗒一聲掉在地上:“老天爺,柯遠川?你是那個......”

話沒說完,從店里沖出一個魁梧的身影,一把抱住了我:“遠川,真的是你!”
2
我被熊抱得喘不過氣來,掙扎著說:“永強,你要勒死我了!”
柯永強這才松開手,上下打量著我,眼中滿是驚喜:“好小子,出息了?。】纯催@身行頭,這車,在城里混得不錯嘛!”
我笑著捶了他一拳:“你也不賴,都開店了?!?/p>
永強的臉上有幾道深深的皺紋,眼角的魚尾紋在笑起來時格外明顯,這些都是歲月的刻痕。
“走,進屋坐,”他拉著我的手腕往店里走,“今晚住我家,明天就辦喜事,你可算趕上了?!?/p>
店里的貨架上擺著各種日用品,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正在柜臺后面玩手機。
“小虎,這是你川叔,從城里來的?!庇缽娤蛐∧泻⒔榻B道。
小男孩禮貌地叫了聲叔叔,然后繼續(xù)低頭玩手機,永強無奈地搖搖頭:“現(xiàn)在的孩子,整天盯著手機。”
我笑著問:“你兒子?”
永強點點頭:“前妻留下的,跟我生活?!?/p>
店后面連著一間堂屋,幾個婦女正在包餃子,看到我們進來,都好奇地打量我。
“這是我遠川兄弟,”永強向她們介紹,“專程從城里回來參加我的婚禮?!?/p>
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擦了擦手,笑著說:“這位就是柯遠川啊,永強常提起你?!?/p>
我客氣地點點頭,心里卻在想:是因為我,還是因為那段往事?

永強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輕聲說:“別多想,都過去了?!?/p>
他把我?guī)У胶笤阂婚g收拾得很干凈的客房:“你就住這兒,好好休息,明天有你忙的?!?/p>
“新娘子呢?”我問,“不介紹給我認識一下?”
永強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古怪:“她...回娘家了,明天你就見到了?!?/p>
我沒有多問,只是說:“恭喜你,老兄,終于找到幸福了?!?/p>
永強拍了拍我的肩膀,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說:“明天你就知道了?!?/p>
晚飯是在堂屋里吃的,一大桌子菜,葷素搭配,看得出是專門為我準備的。
飯桌上,鄰居們紛紛過來敬酒,說些恭維的話,“遠川出息了”“在城里當老板了”之類。
酒過三巡,永強的臉漲得通紅,眼睛卻異常明亮:“遠川,十五年了,你恨過我們青石村嗎?”
我愣了一下,然后搖搖頭:“沒有,那不是村子的錯?!?/p>
“那你恨過......那個人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酒精讓我的大腦有些遲鈍,但我還是明白他指的是誰:“恨過,但現(xiàn)在......算了,都過去了?!?/p>
永強突然抓住我的手,聲音顫抖:“遠川,我有件事要告訴你,明天......”
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突然走過來,打斷了他的話:“永強,該去村委會了,村長等著呢?!?/p>
永強只好站起來,拍拍我的肩膀:“我去去就回,你先休息?!?/p>
我點點頭,看著他跟著那個男人離開,心里卻莫名地不安起來。
3
夜深了,村子里安靜得只剩下幾聲犬吠。
我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十五年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那一年,我十八歲,剛高中畢業(yè),和沈秋棠已經(jīng)定了親,準備年底結(jié)婚。
沈秋棠,青石村最漂亮的姑娘,我從小就喜歡她,她的笑容像春天的陽光,溫暖又明亮。
我們是青梅竹馬,小時候一起下河摸魚,一起在山坡上放牛,一起走過通往學(xué)校的小路。

十五歲那年,我偷偷給她寫了一封情書,她紅著臉答應(yīng)做我的女朋友。
十七歲那年,我們在村后的小樹林里接了第一個吻,她的唇像櫻桃一樣甜。
十八歲,在兩家父母的見證下,我們訂了親,約定年底結(jié)婚,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可是好景不長,我父親突發(fā)腦溢血倒下了,家里為了給他治病,花光了所有積蓄,還欠下了一屁股債。
村里開始有了閑言碎語,說柯家敗落了,說我娶不起媳婦了,說沈家要退親了。
我不信,我去找秋棠,她哭著說不會變心,但我看得出她眼中的猶豫和恐懼。
一個月后,噩夢成真,沈家正式提出退婚,理由是我家經(jīng)濟條件變差,無力承擔婚事。
當時的村長——沈秋棠的舅舅,在村民大會上公開宣布:“柯家要敗了,沈家不能跟著倒霉?!?/p>
我站在人群中,看著秋棠低著頭,一言不發(fā),心如刀絞。
最后是秋棠的父親走到我面前,把訂婚時給的彩禮退了回來:“小伙子,不是我們看不起你,是命不好啊?!?/p>
我不記得自己當時說了什么,只記得自己像瘋了一樣沖出村子,在山上整整坐了一夜。
第二天,我回家收拾行李,告訴母親我要去城里打工,再也不回來了。
臨走前,永強送我到村口,他說:“遠川,別灰心,男子漢大丈夫,總有出頭之日?!?/p>
我問他:“秋棠呢?”
他搖搖頭:“聽說下個月就要嫁去鎮(zhèn)上了,對方是個開拖拉機的,家里有兩層樓?!?/p>
我笑了,笑得很難看:“祝她幸福?!?/p>
然后我轉(zhuǎn)身離開,沒有回頭,因為我知道,如果回頭,就會看到那個背叛了我的人。
十五年了,我從小工做起,坐過地下工廠,睡過馬路邊,餓過肚子,凍過手腳,最終在城里站穩(wěn)了腳跟。
如今我有了自己的公司,有了體面的生活,有了疼我的妻子,這些都是青石村給不了我的。

而此刻,我躺在家鄉(xiāng)的床上,卻感到一種莫名的失落,仿佛遺失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窗外,一輪明月高懸,照著村口那條熟悉的小河,十五年前,我就是順著這條河離開的。
4
清晨,我被鞭炮聲驚醒,這是婚禮的前奏。
推開窗,院子里已經(jīng)熱鬧起來,幾個男人在支帳篷,幾個婦女在擺桌椅,空氣中彌漫著煙火氣。
我洗漱完畢,換上帶來的西裝,走出房門。
永強已經(jīng)穿上了新郎的紅色唐裝,胸前別著大紅花,看起來喜氣洋洋。
“遠川,你來得正好,”他拉住我的手,“幫我去接新娘子,車子已經(jīng)在外面等著了?!?/p>
我有些驚訝:“這不是伴郎的活嗎?”
永強拍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你去吧,我讓伴郎在村口等你們?!?/p>
沒等我回應(yīng),他就被其他人拉走了,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原地,莫名其妙。
門外停著一輛掛滿彩帶的小面包車,幾個年輕人正往車上貼“囍”字。
“柯哥,車準備好了,咱們這就去接新娘?!币粋€小伙子遞給我一枝香煙。
我接過香煙,問道:“新娘家在哪?”
“就在山那邊的沈家灣,開車二十分鐘就到。”
沈家灣,我的心突然揪緊了,那是沈秋棠的家鄉(xiāng)。

路上,幾個年輕人嘰嘰喳喳地討論著等會兒要怎么“刁難”新娘,我卻心不在焉,盯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
二十分鐘后,車子停在一個小院門前,院子里已經(jīng)站滿了人,大門上貼著嶄新的對聯(lián)。
“新娘家到了,”司機回頭對我說,“柯哥,該你出場了?!?/p>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院子里的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讓我走到大門前。
按照當?shù)亓?xí)俗,我敲了敲門,高聲說道:“我們是來接新娘子的!”
屋內(nèi)傳來一陣笑聲,然后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門不好開,新郎官得表表誠意!”
這是典型的“鬧洞房”環(huán)節(jié),我配合地塞了個紅包進門縫。
門開了,露出幾個笑嘻嘻的女人,她們圍成一圈,中間應(yīng)該是新娘子。
“新郎呢?”一個女人問。
我解釋道:“新郎在家等著,我是來幫忙接親的?!?/p>
女人們讓開一條路,我看到了坐在床邊的新娘。
她穿著紅色的嫁衣,頭上蓋著紅蓋頭,看不清面容,但那熟悉的輪廓卻讓我心跳加速。
我走上前,按照習(xí)俗伸出手:“新娘子,該出嫁了。”
她的手輕輕伸出來,搭在我的手心里,冰涼冰涼的。
就在這一刻,她的手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我聽到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是誰?”她的聲音幾乎是氣聲。
我低聲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柯遠川?!?/p>
她的手一下子縮了回去,仿佛被燙到一般,我隱約聽到她在紅蓋頭下發(fā)出一聲低低的抽泣。
5
就在這一刻,我終于確認了自己最不愿面對的猜測——永強的新娘,就是沈秋棠。十五年前她選擇背棄我們的感情,如今命運竟然讓我親自來接她出嫁。
而她的反應(yīng)告訴我,這樁婚事背后,隱藏著我所不知道的故事。
屋子里安靜得可怕,女人們顯然感受到了氣氛的異常,面面相覷。
我深吸一口氣,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p>
按照習(xí)俗,我應(yīng)該牽著新娘的手走出房門,但我不敢碰她,只是站在一旁,等她自己站起來。
沈秋棠慢慢地站起身,在伴娘的攙扶下走向門口,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一路上,車里鴉雀無聲,原本嘻嘻哈哈的年輕人們也感受到了不對勁,默默地開著車。
我坐在副駕駛,不敢回頭看后座的沈秋棠,只是透過后視鏡偷偷瞄她。
紅蓋頭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緊緊攥著手帕的手,指節(jié)發(fā)白。
到了永強家門口,早已聚集了許多村民,鞭炮噼里啪啦地響起來。
我下車后,站在一旁,看著伴郎上前接替了我的位置,把沈秋棠扶下車。
永強站在門前,臉上堆滿笑容,但當他的目光與我相遇時,我看到了他眼中復(fù)雜的情緒。
婚禮按照傳統(tǒng)流程進行,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對拜,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沈秋棠一直低著頭,像個木偶一樣配合著儀式,直到掀蓋頭的環(huán)節(jié)。
永強輕輕揭開紅蓋頭,露出了沈秋棠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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