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跪》片名引發(fā)熱議,網(wǎng)友都覺得太小氣了
文/葉雨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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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外交部發(fā)布的宣傳短片《不跪》引發(fā)輿論熱議。這個以單字為名的作品,本欲傳遞中國外交“挺直脊梁”的剛毅姿態(tài),卻因直白生硬的表達方式招致部分網(wǎng)友詬病。這場爭議絕非簡單的“命名技術之爭”,而折射出當代中國在重構國際話語體系時,如何平衡歷史底蘊與時代語境、民族情感與普世價值的深層命題。
一、命名之惑:文化基因與時代語境的碰撞
(一)單字命名的文化悖論
中國文字以“一字見乾坤”著稱,但《不跪》的“不”字卻陷入兩難境地:一方面,“不”字承載著《道德經(jīng)》“反者道之動”的辯證思維,暗合《周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的剛健精神;另一方面,單字命名易陷入“非此即彼”的二元對立陷阱。在《論語》中,孔子強調(diào)“君子和而不同”,而“不跪”的絕對化表達,可能讓外界誤讀為中國放棄“以和為貴”的外交傳統(tǒng),轉(zhuǎn)而采取對抗性姿態(tài)。這種命名策略,恰似用青銅鼎的紋飾裝飾芯片,雖具文化厚重感,卻與數(shù)字時代的傳播規(guī)律存在錯位。
(二)國際傳播的“語義鴻溝”
當“不跪”被翻譯為“No Kneeling”時,文化內(nèi)涵的流失更為顯著。在西方語境中,“Kneel”雖可關聯(lián)“屈膝投降”,但更多指向體育賽事的賽前儀式或宗教禮拜動作,難以承載中國“士可殺不可辱”的文化尊嚴觀。反觀中國古代外交命名智慧:鄭和船隊稱“寶船”,彰顯和平通商之意;張騫出使西域稱“鑿空”,凸顯開拓精神。這些命名既避免對抗性詞匯,又通過意象傳遞價值觀。當前中國外交命名若過度依賴否定性表達,可能重蹈西方“文明沖突論”的窠臼,陷入“為反對而反對”的邏輯怪圈。
(三)民族情緒的“度”之困境
公眾對《不跪》的批評,本質(zhì)是對“民族自尊”與“國家成熟”關系的深層思考。近代中國歷經(jīng)百年屈辱,民眾對“站起來”的渴望刻骨銘心,但這種歷史記憶不應成為束縛外交話語創(chuàng)新的枷鎖。正如費孝通所言:“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天下大同?!碑敶袊饨幻?,既要喚醒歷史記憶中的精神圖騰,更要展現(xiàn)“美美與共”的格局。若執(zhí)著于“不跪”式的悲情敘事,可能使外交話語停留在“受害者心理”層面,難以塑造引領性大國的形象。
二、歷史鏡鑒:從“弱國心態(tài)”到“大國風范”的命名嬗變
(一)晚清外交:屈辱命名的集體記憶
《南京條約》的“協(xié)定關稅”條款、《辛丑條約》的“懲辦禍首”條款,這些命名背后是“弱國無外交”的慘痛現(xiàn)實。彼時清廷在談判中被動接受西方擬定的條約名稱,連“賠款”都需用“撫恤”等婉辭遮羞。這種命名權的喪失,本質(zhì)是主權尊嚴的淪喪。歷史的教訓警示我們:外交命名不僅是語言藝術,更是國家實力的晴雨表。
(二)新中國外交:從“反帝”到“共贏”的范式轉(zhuǎn)換
1950年代“抗美援朝”的命名,既彰顯保家衛(wèi)國的正義性,又避免直接對抗性表述;1971年“恢復聯(lián)合國合法席位”的措辭,用“恢復”替代“加入”,暗含對歷史正義的堅持;2013年“一帶一路”倡議的命名,以“路”與“帶”的意象傳遞開放包容理念。這些成功案例表明,中國外交命名已從“斗爭哲學”轉(zhuǎn)向“建設性思維”,在堅守原則的同時,注重塑造共同利益的交匯點。
(三)新時代命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話語體系
在“一帶一路”高峰論壇、亞洲文明對話大會等場合,中國提出“共商共建共享”“和合共生”等理念,其命名藝術堪稱典范。例如“數(shù)字絲綢之路”既傳承陸海絲路精神,又賦予時代內(nèi)涵;“全球發(fā)展倡議”用“倡議”替代“計劃”,展現(xiàn)平等協(xié)商姿態(tài)。這些命名實踐證明:中國外交話語創(chuàng)新的關鍵,在于將“和而不同”的哲學智慧轉(zhuǎn)化為國際社會可理解、愿接受的公共產(chǎn)品。
三、破局之道:在歷史縱深中淬煉外交話語
(一)從典籍中萃取“中國式表達”
可借鑒《尚書》“協(xié)和萬邦”的治理智慧、《孫子兵法》“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的戰(zhàn)略思維,將“剛?cè)岵钡臇|方哲學融入外交命名。例如將反制單邊制裁的行動命名為“衡平之策”,既體現(xiàn)《周禮》“以平為準”的法治精神,又暗含“制衡”的現(xiàn)代意涵;將科技合作計劃命名為“格物計劃”,既傳承《大學》“格物致知”的求知精神,又彰顯科技自立自強的決心。
(二)以“意象思維”超越“概念對抗”
避免“戰(zhàn)爭-和平”“對抗-合作”的二元對立命名,轉(zhuǎn)而采用更具詩性的意象表達。如將應對氣候變化的行動命名為“青綠工程”,取法《千里江山圖》的生態(tài)意境;將人文交流項目命名為“絲路雅集”,呼應《蘭亭集序》的文化雅韻。這種命名方式既能喚起共同文化記憶,又能消解西方對“中國威脅論”的刻板印象。
(三)構建“三維命名坐標系”
1.歷史維度:深挖“鄭和下西洋”“萬國來朝”等歷史符號,賦予其“和平合作、開放包容”的新解。
2.現(xiàn)實維度:緊扣“全球發(fā)展倡議”“全球安全倡議”等頂層設計,打造具有標識度的命名體系。
3.未來維度:借鑒“元宇宙”“碳中和”等全球性概念,提出“數(shù)字文明共同體”“氣候命運共同體”等前瞻性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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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在命名中尋找文明的坐標
外交命名之爭,實則是中國如何以文明型大國姿態(tài)參與全球治理的縮影。從敦煌壁畫中的“飛天”到空間站里的“天宮”,從《詩經(jīng)》中的“周雖舊邦,其命維新”到今天的“人類文明新形態(tài)”,中國始終在傳承與創(chuàng)新中尋找平衡。未來的外交命名,既不必困守“不跪”式的悲情表達,亦無需刻意模仿西方的概念體系,而應如《考工記》所言:“天有時,地有氣,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為良。”當我們將五千年的文明積淀、四十年的改革智慧、新時代的戰(zhàn)略愿景熔鑄于命名藝術時,自能創(chuàng)造出既具歷史縱深感、又具當代穿透力的外交話語體系。這或許正是《不跪》風波給予我們的深層啟示:大國風范的塑造,既需要“不畏浮云遮望眼”的定力,更需要“潤物細無聲”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