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門被重重關上,張強站在走廊中央,手里緊握著那冰冷的解雇通知。

走廊上同事們的目光如同鋒利的刀刃,刺得他渾身發(fā)疼。

"八年,就這樣結束了?"他苦笑著自語。

電話突然響起,是財務部的小李:"張總,你被裁不是巧合,我發(fā)現(xiàn)了些東西……"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騷動,隨后嘈雜聲中,小李急促地低語:"千萬小心,他們在……"

通話被突然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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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周一早晨的例會剛剛結束,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會議室,給每個人鍍上一層金邊。

張強抬手看了看表,剛過九點,今天是他在公司的第2923天,這個數(shù)字他記得很清楚。

會議室里,團隊成員陸續(xù)收拾著各自的資料,空氣中彌漫著剛煮好的咖啡香氣。

“張總,晚上的客戶會談需要準備什么材料?”小林站在門口問,手里還拿著記滿筆記的平板電腦。

張強合上筆記本電腦,正準備回答,卻看到人事部李經(jīng)理在小林身后向他招了招手。

“張總,能來一下我辦公室嗎?”李經(jīng)理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聲音也比平時低了幾分。

張強注意到李經(jīng)理眼神閃爍,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這不是個好兆頭。

“小林,你先整理一下A項目的進度報告,我去去就回?!睆垙娖届o地吩咐助理,心里已經(jīng)隱約感到不安。

走廊上,李經(jīng)理走在前面,步伐比平時快了許多,好像背后有什么東西在追趕一般。

人事部的門牌在走廊盡頭閃著冷光,張強每走一步,心里的不安就擴大一分。

張強跟著李經(jīng)理走進人事部辦公室,門剛關上,他就注意到桌上放著一份文件。

那份文件很薄,但在張強眼中,卻仿佛有千斤重,因為他認出了那是公司標準的離職協(xié)議。

李經(jīng)理繞到辦公桌后坐下,用手指輕輕推了推那份文件,卻遲遲不開口。

房間里的空調呼呼作響,寒意似乎不只來自空調,更來自那份擺在桌上的文件。

“公司決定進行結構調整,你的崗位…被裁撤了。”李經(jīng)理終于開口,但避開張強的視線,推過那份文件。

這句話如同一枚炸彈,在張強心中爆炸,震碎了他八年來對公司的全部忠誠和期待。

“你說什么?”張強的聲音有些顫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西裝褲縫。

李經(jīng)理清了清嗓子,伸手打開那份文件的第一頁:“這是董事會的決定,補償方案已經(jīng)寫在里面了,非常優(yōu)厚,是平時薪資的三倍?!?/p>

“三倍薪資就能抵消八年的付出嗎?”張強在心中質問,但他沒有說出口。

張強低頭看著那份文件,上面寫著“崗位優(yōu)化”、“結構調整”、“即日生效”等冰冷的字眼。

每一個詞都像刀子一樣刺進他的心臟,八年的忠誠在這些冰冷的術語面前顯得如此廉價。

“我想知道原因。”張強的聲音出奇地平靜,這種平靜背后是他極力壓抑的情緒風暴。

李經(jīng)理抿了抿嘴唇,手指不安地在桌面上敲打著:“公司業(yè)務重組,高層認為需要新的思路和理念?!?/p>

張強盯著李經(jīng)理的眼睛:“這不是真正的原因,李經(jīng)理,我們共事多年,請你誠實地告訴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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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經(jīng)理被他的目光盯得不自在,移開視線看向窗外:“這是上面的決定,我只是執(zhí)行者?!?/p>

“我可以見董事長嗎?”張強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他想知道為什么,想親口問問那個曾經(jīng)拍著他肩膀說“有你真好”的人。

“董事長這周都在國外參加會議,這個決定是由新上任的陳副總負責執(zhí)行的?!崩罱?jīng)理小心翼翼地回答。

張強聽到這個名字,心里有了幾分明悟,那個半年前空降的副總,董事長的發(fā)小,一直對他的部門頗有微詞。

“陳總對我的團隊有什么不滿嗎?”張強試探性地問道,想找出這突如其來變故的線索。

李經(jīng)理搖搖頭:“不是針對個人的,張總,只是公司戰(zhàn)略調整需要?!?/p>

張強深吸一口氣,問道:“給我一個理由,八年,我為這個公司拼了八年,放棄了多少個周末和節(jié)假日,錯過了多少家人的生日和聚會。”

這句話像是壓垮李經(jīng)理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表情松動了:“公司戰(zhàn)略調整,你的部門將與技術部合并,由陳總的侄子王浩接管,這是公司的最終決定?!?/p>

李經(jīng)理說完,似乎放下了一塊石頭,但又立即緊張地觀察張強的反應。

張強感覺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他聽說過這個王浩,大學剛畢業(yè)不到兩年,靠著關系進入公司才三個月。

他想起兩周前在電梯里偶遇王浩,那個年輕人對他點頭致意時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異樣的審視。

現(xiàn)在想來,那時候這一切恐怕已經(jīng)在密謀中了,而他還蒙在鼓里,繼續(xù)為公司殫精竭慮。

“所以我被一個毫無經(jīng)驗的關系戶替代了?”張強的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苦澀。

李經(jīng)理沒有回答,只是低頭翻動文件,指著最后一頁:“這里需要你簽字確認,補償款項會在三個工作日內打到你的賬戶?!?/p>

張強沒有接過筆,而是直視李經(jīng)理:“我需要多久交接?讓我猜猜,是不是越快越好?”

李經(jīng)理的臉紅了,他低聲說:“今天下午,王浩已經(jīng)在等你了?!?/p>

“今天下午?”張強冷笑一聲,“看來公司是迫不及待要我離開了?!?/p>

“這是人事安排,我也是執(zhí)行者?!崩罱?jīng)理辯解道,隨后彎腰從辦公桌下拿出一個紙箱,“這是給你裝私人物品的。”

紙箱嶄新,沒有一絲褶皺,像是剛從倉庫取出來的,這份“體貼”卻讓張強更加心寒。

“謝謝你的'關心',李經(jīng)理?!睆垙娊舆^紙箱,語氣中的諷刺讓李經(jīng)理不安地移開了視線。

張強未簽字的離職文件仍然攤開在桌上,但他已經(jīng)站起身準備離開,決定給自己留一點尊嚴。

“張總,文件…”李經(jīng)理弱弱地提醒道。

“我需要先冷靜一下,再考慮是否簽字?!睆垙姷穆曇衾涞孟癖?,他此刻只想盡快離開這個令他窒息的地方。

李經(jīng)理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點了點頭:“那…請下午兩點前再來一趟,王浩兩點到辦公室交接。”

張強沒有回答,推開門走了出去,辦公室的門在他身后緩緩關上,像是無聲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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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幾個同事看到張強手中的紙箱,立刻明白了什么,紛紛低下頭,假裝沒看見。

張強挺直腰板,一步一步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

02

走回辦公室的路上,張強的腦海中不斷閃回八年前初入公司的場景,那段記憶鮮活得仿佛就在昨天。

那時候公司還是一個十人小團隊,擠在一個不到一百平米的辦公室里,每個人身兼數(shù)職。

他放棄了國企的鐵飯碗,懷揣著夢想加入這家創(chuàng)業(yè)公司,起初月薪甚至不及國企的一半。

董事長親自面試了他,說看中的是他的韌勁和專業(yè)能力,承諾公司發(fā)展后會有更大的平臺。

第一個月的工資到手只有五千元,還不到他在國企時的一半,但他從未后悔,反而更加努力工作,希望證明自己的價值。

張強幾乎每天工作到深夜,節(jié)假日更是泡在辦公室,為的就是把項目做好。

他記得第一個大客戶簽約那天,團隊熬了三天三夜完成方案,董事長激動地拍著他的肩膀說:“有你真好!”

那一刻,所有的辛苦和疲憊都化為了滿足和成就感,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這個創(chuàng)業(yè)團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三年后,公司發(fā)展到五十人規(guī)模,張強被提拔為部門經(jīng)理,帶領一個十人小團隊。

那次為了挽救一個重要客戶的項目,他連續(xù)工作了七十二小時,最后因為過度疲勞住進了醫(yī)院。

董事長親自到醫(yī)院看他,帶著全公司簽名的卡片,說他是公司的功臣,是大家的榜樣。

他感覺公司就像一個大家庭,而他是這個家庭中被珍視的一員。

五年時,公司突破百人規(guī)模,張強的團隊成為公司業(yè)績的主要來源,他也晉升為總監(jiān)。

辦公室墻上掛著他獲得的各種獎狀:年度最佳員工、最佳團隊領導者、創(chuàng)新項目獎…每一份榮譽背后都是無數(shù)的汗水。

去年年會上,董事長還在臺上說:“張強是公司的中流砥柱,是我們共同成長的見證者?!?/p>

那時候,臺下掌聲雷動,他眼眶濕潤,心中充滿了成就感和歸屬感,誰能想到此刻的掌聲會如此短暫。

如今,時過半年,他居然要拎著裝滿八年回憶的紙箱,像個可隨意替換的零件一樣,離開這個傾注了他全部青春和熱血的地方。

張強站在自己辦公室門口,抬頭看了一眼門牌上閃亮的“業(yè)務總監(jiān)”四個字,這個頭銜凝聚了他八年的汗水和心血。

他深吸一口氣,調整好情緒,推開了門,打算用最后的尊嚴完成這段不公平的告別。

辦公室里,助理小林正在整理文件,看到張強進來,手中的動作立刻停住了,眼圈紅紅的,想說什么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你已經(jīng)知道了?”張強輕聲問道,放下手中的紙箱,盡量保持鎮(zhèn)定,不想在年輕的助理面前失態(tài)。

小林點點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張總,這太不公平了,您為公司做了這么多,怎么能說裁就裁?”

“在商言商,沒什么公平不公平?!睆垙娒銖娦α诵Γ@笑容比哭還難看,滿是苦澀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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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強走到辦公桌前,撫摸著那張陪伴他多年的實木辦公桌,上面的劃痕和咖啡漬都是歲月的痕跡,每一處都有故事。

“去幫我找一下財務部的小李,就說我有急事找他,不要告訴別人?!睆垙妼π×终f道,聲音出奇地平靜。

小林擦了擦眼淚,點點頭:“我這就去,您需要我?guī)湍頄|西嗎?”

“不用,我想自己來?!睆垙娋芙^了,這些年的回憶,他想親手收拾,親手告別。

小林離開后,張強環(huán)顧這間他工作了八年的辦公室,墻上掛著與重要客戶的合影,書架上擺滿了專業(yè)書籍和行業(yè)資料。

他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熟悉的城市景觀,那座正在建設中的摩天大樓,他見證了它從地基一直長到現(xiàn)在的四十層。

恍惚間,他看到了無數(shù)個加班的夜晚,自己伏案工作時窗外的萬家燈火,那些為了項目犧牲的周末和節(jié)假日。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回憶,小林帶著財務部的小李匆匆走進辦公室。

“張總,我把小李帶來了?!毙×终f完,識趣地退出辦公室,輕輕關上了門。

小李神色緊張,環(huán)顧四周后走到張強面前,壓低聲音說:“我猜你已經(jīng)知道了,對不起,我也是剛剛才聽說。”

“這事太突然了,連財務部都是今早才收到通知,一點風聲都沒有提前走漏?!毙±顗旱吐曇粽f。

張強苦笑一聲:"我想知道為什么,真實的原因。"

小李左右看了看,確認沒人偷聽,才小聲說:"是那個陳明,他半年前空降副總,是董事長的發(fā)小。"

"我知道這個人,但我從沒跟他有過任何沖突。"張強皺起眉頭,不解地說。

"不是沖突的問題,"小李的聲音更低了,"他要給他侄子鋪路,而你的位置最合適。"

張強握緊了拳頭又松開:"王浩?那個剛來三個月的大學生?他能接手我的工作?"

"當然不能,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姓王,是陳明的親侄子。"小李的話像一把刀插進張強的心。

張強突然想起什么:"最近公司財務狀況怎么樣?我聽說有幾個大項目資金周轉有問題。"

小李的表情變得更加嚴肅:"不太好,但具體數(shù)字只有財務總監(jiān)和董事長知道,我只是聽說…"

"聽說什么?"張強追問道。

"聽說陳明這半年來,接管了幾個大項目的資金審批權,還把幾個老員工調離了財務核心崗位。"小李小心地說。

張強若有所思:"所以我被裁,不只是為了給王浩騰位置?"

"我不確定,但最近公司的財務流程變得很奇怪,很多支出沒有按照原來的流程走。"小李頓了頓,"你要小心,交接的時候別惹麻煩。"

辦公室門突然被敲響,小林探進頭來:"張總,王浩來了,說是來交接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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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趕緊起身:"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微信聯(lián)系。"說完,他匆匆離開了辦公室。

張強整理了一下表情,對小林說:"讓他進來吧。"

王浩走進辦公室,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穿著一身名牌,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

“張總,真不好意思,公司安排我接替您的工作?!蓖鹾频脑捖犉饋矶Y貌,眼神卻充滿輕蔑。

張強強迫自己保持冷靜:“項目文件都在這里,客戶聯(lián)系方式在這個表格里,進行中的項目狀態(tài)報告在這個文件夾?!?/p>

王浩隨意翻看了幾頁,問道:“這些項目的利潤空間有多大?客戶的底線是什么?”

“每個項目都有詳細的預算和執(zhí)行方案,按照公司規(guī)定和客戶約定執(zhí)行就好?!睆垙娖届o地回答。

王浩撇了撇嘴:“聽說你做事太死板,不懂得變通,可能這就是公司要換人的原因吧?!?/p>

張強深吸一口氣,沒有接話,繼續(xù)整理自己的物品。

“對了,聽說A項目的客戶很難搞,你有什么特別的處理方式嗎?”王浩繼續(xù)問道。

“尊重客戶需求,按時保質完成工作,沒有什么特別的方式?!睆垙姾喍痰鼗卮?。

王浩笑了笑:“我叔叔說了,做生意就是要懂得變通,該花的錢一定要花?!?/p>

張強停下手中的動作,直視王浩:“每一分錢都要對得起公司和客戶的信任,這是底線。”

王浩不以為然地擺擺手:“行了,老一套的說辭,我懂,交接完了嗎?我約了朋友吃飯。”

張強將最后一份文件遞給王浩:“這是客戶的聯(lián)系方式,都交接完了?!?/p>

“那就好,你的東西收拾好了就可以走了。”王浩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辦公室。

張強站在原地,感覺一股怒火從心底升起,但很快又被無力感取代。

他慢慢將辦公室里屬于自己的物品裝進紙箱:臺歷、水杯、幾本專業(yè)書籍、墻上的獎狀。

最后,他取下辦公桌上全公司去年團建時的合影,看著照片中每個人燦爛的笑容,眼眶濕潤了。

辦公室外,幾個同事偷偷向里張望,眼神中充滿同情,卻又不敢公開表達。

“張總,我們…”一個年輕員工鼓起勇氣走上前,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張強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別辜負自己的能力。”

他抱著紙箱走出辦公室,經(jīng)過開放區(qū)時,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目送他離開。

電梯門關上那一刻,張強終于松懈下來,靠在電梯墻上,閉上眼睛,任淚水無聲滑落。

03

第二天清晨,張強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屏幕上顯示是公司前臺小王的號碼。

“喂,小王?”張強揉了揉眼睛,聲音還帶著睡意。

“張總!出大事了!公司倒閉了!”小王的聲音歇斯底里,幾乎是在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