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01
1987年的冬天,朝鮮咸鏡北道的一戶普通家庭迎來了第一個孩子。
金珍熙,一個注定被時代和家庭雙重遺忘的女孩。
她的哭聲很小,仿佛從出生起就懂得不該打擾別人。
三年后,妹妹金智英的降生,徹底改變了家里的重心。
小小的珍熙站在嬰兒床邊,看著父母圍著妹妹轉,眼神里的失落無人在意。
“珍熙,去把衣服洗了?!逼邭q時,母親遞給她一盆臟衣服,這成了日后無數(shù)家務的開始。
而同齡的孩子還在院子里玩耍,嬉鬧聲透過窗戶傳來,珍熙只能默默聽著。
智英則不同,她天生會撒嬌,知道如何用甜甜的笑容獲得父母的寵愛。
“爸爸,抱抱!”五歲的智英張開雙臂,父親立刻滿臉笑容地將她舉高。
珍熙站在一旁,手里還拿著洗碗布,無人注意她渴望的眼神。

學習成為珍熙尋求認可的唯一途徑。
每天放學后,她都埋頭做作業(yè),直到深夜,只為看到父母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滿意。
“珍熙考了第一名?!卑嘀魅卧诩议L會上說,父親點點頭,僅此而已。
“智英雖然只考了中等,但她性格活潑,很受同學喜歡?!甭牭竭@話,父親驕傲地笑了。
高中畢業(yè)那年,珍熙的成績足以進入平壤最好的大學。
全家人坐在破舊的餐桌前,氣氛異常沉重。
“家里只能供一個人上大學?!备赣H的話像一把刀,切斷了珍熙的夢想。
“智英更適合讀大學,她有社交能力,將來好找工作?!蹦赣H補充道,看都沒看珍熙一眼。
珍熙的手在桌下握成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卻沒有反駁。
那晚,她一個人躺在床上,無聲地哭到天明。
2010年,23歲的珍熙在新義州邊境市場的一家手工刺繡店工作。
每月微薄的工資大部分都交給了家里,支持智英在平壤的大學生活。
刺繡成為她唯一的寄托,一針一線中,她仿佛能繡出另一種人生。
顧客們稱贊她的手藝精湛,卻沒人知道那些精美圖案背后是多少個孤獨的夜晚。
“姐,我需要一臺新筆記本電腦,學校要求的。”電話里,智英的聲音依然甜美,卻帶著理所當然。
珍熙答應了,盡管這意味著她接下來三個月不能買新衣服。
她的衣柜里,幾件褪色的衣裙已經(jīng)穿了多年,袖口和領子都已經(jīng)磨損。
這就是珍熙的人生,一個為他人而活的影子。
2010年初春,新義州邊境下起了淅瀝的小雨。
珍熙正在店里整理刺繡品,門外突然閃進一個陌生的身影。
“請問可以進來躲一下雨嗎?”來人用生硬的朝鮮語問道,聲音里帶著異國口音。
珍熙抬頭,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約莫三十歲左右,皮膚黝黑,眼神卻很溫和。
“請進。”她輕聲說,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時滲出的淚水。
男人微笑著點頭致謝,站在展示柜前欣賞著珍熙的作品。
“這些都是你做的嗎?太美了。”他指著一幅山水刺繡,眼中閃爍著真誠的贊美。
珍熙聽不太懂,但能感覺到他的欣賞,臉上泛起一絲難得的紅暈。

男人見狀,掏出手機,打開翻譯軟件,輸入中文后展示給珍熙看。
“你的作品非常精美,充滿靈魂?!狈g過來的文字顯示在屏幕上。
珍熙讀懂后,嘴角微微上揚,這是她很久沒有過的笑容。
“謝謝。”她輕聲說,然后低下頭繼續(xù)手中的刺繡。
男人沒有離開,而是繼續(xù)通過翻譯軟件與她交流。
“我叫李強,來自中國湖南,在這里采購特產(chǎn)。”他一字一句地輸入。
“金珍熙?!彼喍痰鼗貞?,不習慣這種主動的交流。
雨停了,李強卻似乎忘了離開的初衷,繼續(xù)隔著語言的障礙與珍熙聊天。
臨走時,他買下了珍熙親手繡的一條手帕,付了比標價高出一倍的錢。
“這值得更高的價格?!彼ㄟ^翻譯說,然后留下自己的聯(lián)系方式離開了。
珍熙捧著那張寫有電話號碼的紙條,心中泛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一周后,李強再次出現(xiàn)在店門口,這次帶了一盒巧克力。
“上次忘了自我介紹,我經(jīng)常來朝鮮做生意,最近會常來新義州?!彼梅g軟件解釋道。
珍熙接過巧克力,小心翼翼地放在柜臺下,不知該說什么。
“可以請你吃晚飯嗎?我想了解更多關于朝鮮刺繡的事。”翻譯軟件顯示著他的邀請。
她猶豫了,從小到大,沒人這樣重視過她的興趣和才能。
“好的,謝謝?!弊罱K,她點了點頭,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那頓晚飯在邊境小鎮(zhèn)的一家朝鮮餐廳里進行,兩人各自對著翻譯軟件說話,笑容卻不需翻譯。
之后的日子,李強每次來新義州都會去找珍熙,有時帶些小禮物:一條絲巾,一本畫冊,一個小小的木雕。
這些禮物不貴重,卻是珍熙生命中第一次被人用心對待。
她開始期待他的到來,開始在他要來的日子里多花些時間梳妝。
02
三個月后的一天,李強邀請珍熙幫他做翻譯,一起參觀邊境貿(mào)易會。
那是她第一次走出小店,看到更廣闊的世界。
貿(mào)易會后,李強帶她去坐摩天輪,在緩緩上升的座艙里,他們俯瞰著邊境兩側的風景。
夕陽將天空染成金紅色,映在珍熙的臉上,讓她整個人都在發(fā)光。
“珍熙,我喜歡你?!崩顝娪蒙鷿某r語說出這句話,沒有借助翻譯軟件。
珍熙驚訝地看著他,眼中閃爍著不敢相信的光芒。
“我不富有,只是一個普通的生意人,但我會對你好?!彼^續(xù)說,語法混亂卻真誠。
這一刻,摩天輪剛好到達最高點,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珍熙沒有立即回答,但她溫柔的注視已經(jīng)泄露了心意。
之后的日子,他們開始偷偷約會,克服語言障礙的方式有時令人忍俊不禁。
李強學會了幾句簡單的朝鮮語,珍熙也開始學習基礎中文。
他們用畫圖、手勢和眼神交流,有時一個詞要比劃半天,卻樂此不疲。
“這是什么?”珍熙指著一種從未見過的水果問道。
李強在紙上畫出荔枝的樣子,然后做出剝皮、吃肉、吐核的動作,逗得珍熙笑出聲來。
珍熙教李強如何區(qū)分朝鮮語中相似的發(fā)音,他總是念錯,卻從不放棄。
在這片國境邊緣的土地上,愛情跨越了國界,也跨越了語言。
對珍熙來說,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被珍視的溫暖。
相識半年后的一個傍晚,李強正式向珍熙提出了共同的未來。
“嫁給我,跟我回中國生活,好嗎?”他用已經(jīng)流利不少的朝鮮語問道。

珍熙沉默了,這個提議意味著她將離開熟悉的一切,踏入未知的世界。
“我需要考慮一下?!彼罱K說,眼神中既有向往又有恐懼。
那晚回家,珍熙輾轉難眠,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畫面。
留在這里,她的生活不會有任何改變,依然是那個被忽視的影子。
離開,意味著冒險,意味著可能獲得新生,也可能面臨更大的痛苦。
第二天清晨,珍熙決定告訴家人這個消息,至少試探一下他們的反應。
“有個中國商人向我求婚了。”她在晚餐時輕聲說道,聲音幾乎淹沒在餐具的碰撞聲中。
餐桌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抬起頭看向她,仿佛第一次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
“中國商人?你瘋了嗎?”父親皺眉,語氣中帶著不屑。
“你怎么認識的?他是什么人?做什么的?”母親的問題接連不斷。
智英則冷笑一聲:“姐姐終于找到出路了?”
珍熙低著頭,一一回答著家人的質(zhì)問,感覺自己像個犯人。
“不行,絕對不行!”父親最后拍了桌子,“朝鮮女孩怎么能嫁到外國去?”
珍熙沒有反駁,但心里已經(jīng)有了決定。
晚上,她聽到父母房間傳來低聲的討論。
“其實,如果那個中國人真有錢,倒也不是不可以考慮。”父親的聲音透過薄墻傳來。
“是啊,現(xiàn)在智英在平壤讀書花錢如流水,家里確實困難。”母親附和道。
“如果能要到一筆像樣的彩禮,或許能解決我們的燃眉之急?!?/p>
珍熙站在墻邊,心如刀絞,原來在父母眼中,她的婚姻只是一筆交易。
第二天,她紅著眼告訴李強,家里不同意這門婚事。
李強看著她哭腫的眼睛,輕輕握住她的手:“讓我去見你的父母,正式提親?!?/p>
03
一周后,李強帶著禮物登門拜訪,珍熙的父母表面客氣,眼中卻藏著算計。
茶過三巡,父親終于說出了他的條件:“我們家珍熙是大學水平的人才,彩禮至少要二十萬人民幣?!?/p>
這個數(shù)字在2010年的中朝邊境,幾乎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
珍熙震驚地看著父親,想說什么卻被母親的眼神制止了。
李強沉默片刻,鄭重地點頭:“我會準備的,請給我三個月時間?!?/p>
送走李強后,珍熙第一次與父母激烈爭吵。
“你們怎么能這樣?他不是有錢人,二十萬對他來說太多了!”她質(zhì)問道,聲音因憤怒而顫抖。
“那是你的價值,如果他真心愛你,這點錢算什么?”父親冷漠地回答。
“如果他拿不出這筆錢,說明他不夠愛你,更不夠資格娶你?!蹦赣H補充道。
珍熙無言以對,淚水模糊了視線。
回到房間,她給李強發(fā)了一條短信:“對不起,我不該讓你面對這些?!?/p>
李強很快回復:“別擔心,我答應過你的事,一定會做到。”
三個月的時間,珍熙幾乎每天都在擔憂和內(nèi)疚中度過。
她不知道李強如何籌集那筆錢,只知道他減少了來新義州的次數(shù),電話里總說在忙。
而父母卻開始為即將到手的彩禮做打算,甚至已經(jīng)給智英買了一臺新電腦。
這讓珍熙更加確信,離開是她唯一的選擇。
即使前方是未知,也好過留在這個從未真正愛過她的家。
三個月后,李強如約而至,帶著二十萬元人民幣的彩禮。

他神色憔悴,卻掩不住眼中的喜悅:“珍熙,我做到了。”
珍熙既感動又心疼,緊緊握住他的手:“你是怎么湊到這么多錢的?”
李強笑了笑:“別擔心,我們的新生活會很好的。”
婚禮在兩周后舉行,簡單得近乎寒酸。
父母忙著清點彩禮,幾乎沒時間關心婚禮的細節(jié)。
賓客寥寥,大多是鄰居和遠親,沒有什么真心的祝福。
智英全程冷眼旁觀,偶爾投來嘲諷的目光:“嫁給中國人,真是委屈你了。”
珍熙恍惚間想起童年的夢想,那些被遺忘的小小愿望,此刻都變得遙不可及。
新婚之夜,在邊境小鎮(zhèn)的一家簡陋旅館里,李強終于告訴了珍熙實情。
“為了湊這筆彩禮,我賣掉了湖南老家唯一的房子。”他苦笑著說。
“還向親戚朋友借了不少,我們回去后要從零開始了?!?/p>
珍熙驚呆了,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我可以...”
李強輕輕擦去她的淚水:“因為我愛你,想給你一個家,哪怕這個家一開始什么都沒有?!?/p>
那一刻,珍熙在心里發(fā)誓,一定要讓這段婚姻幸福,不辜負李強的付出。
“對不起,給你帶來這么多麻煩?!彼吭谡煞蚣珙^,聲音哽咽。
“不說這些了,明天我們就啟程去湖南,開始我們的新生活。”李強攬住妻子的肩膀。
第二天清晨,珍熙最后一次回到家中,收拾自己為數(shù)不多的行李。
父母正在客廳數(shù)錢,聽到動靜才抬頭看她。
“你要走了?”母親問,語氣平淡如在問今天的天氣。
“嗯,再見,媽媽,爸爸?!闭湮踺p聲說,期待一個擁抱或祝福。
父親只是點點頭:“路上小心。”然后繼續(xù)低頭清點鈔票。
最后看了一眼從小長大的家,珍熙轉身離開,沒有回頭。
智英在門口攔住了她:“姐,你真的要走啊?”
珍熙點點頭,第一次從妹妹眼中看到一絲不舍。
“也許在中國你會過得更好吧?!敝怯⒆罱K說,聲音里有一絲羨慕,還有更多的不屑。
“保重?!闭湮鹾喍痰氐绖e,這是她能說的全部。
04
2011年初,一個寒冷的早晨,珍熙和李強帶著簡單的行李,坐上了前往中國的列車。
列車緩緩駛過鴨綠江大橋,珍熙看著窗外漸行漸遠的故鄉(xiāng),心中五味雜陳。
“要不要后悔?”李強握著她的手問。
珍熙搖搖頭,露出一個堅定的微笑:“我們會幸福的,對嗎?”
李強點頭:“一定會的,我向你保證?!?/p>
列車繼續(xù)向前,駛向未知的未來。
珍熙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只知道身邊這個男人為了她傾其所有。
而這,或許就是愛情最真實的模樣。
湖南長沙的第一印象是潮濕和陌生。
下火車時,撲面而來的濕熱空氣讓珍熙一時不適應。
“這里就是長沙,我們的新家。”李強盡量用輕松的語氣說道。
珍熙勉強笑了笑,緊緊抓住李強的手,仿佛抓住了唯一的依靠。
坐了三個小時的長途汽車,他們來到李強的老家——湖南郊區(qū)的一個小鎮(zhèn)。

“我叔叔一家住在這里,我們暫時會和他們住在一起。”李強解釋道,語氣中有些歉意。
珍熙點點頭,心里卻涌起一絲不安。
李強的叔叔一家住在一棟老舊的三層樓房中,他們被安排在最上層的一個小閣樓里。
“就這么點地方,將就住吧?!笔迨宓恼Z氣不太友善,上下打量著珍熙。
“傾家蕩產(chǎn)娶個外國媳婦回來,值當?shù)??”嬸嬸小聲嘀咕,以為珍熙聽不懂?/p>
晚飯是嬸嬸做的家常菜,辣得珍熙幾乎流淚,卻強忍著一口一口吃下去。
“朝鮮人不吃辣吧?”嬸嬸問,眼神里帶著一絲嘲諷。
“她會慢慢適應的?!崩顝娞嫫拮踊卮穑o她夾了些青菜。
飯后,叔叔問起李強的工作計劃。
“我聯(lián)系了城里一個朋友,他那里有個倉庫管理的工作,明天去面試?!崩顝娬f。
“就你那點本事,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叔叔一臉不屑,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好好讀書?!?/p>
珍熙聽不太懂他們的湖南話,但能感覺到氣氛的不友善。
回到小閣樓,李強歉疚地看著珍熙:“對不起,暫時只能住在這里。”
珍熙搖搖頭:“沒關系,我們會慢慢好起來的?!?/p>
第一晚,珍熙幾乎沒怎么睡著,濕熱的空氣、陌生的環(huán)境,還有心中的不安,都讓她輾轉反側。
次日清晨,李強出門找工作,留下珍熙一人在家。
“你會說中文嗎?”嬸嬸用緩慢的普通話問她。
珍熙搖搖頭,用生硬的發(fā)音說:“一點點?!?/p>
“那你會做家務吧?”嬸嬸指著堆積如山的衣物。
就這樣,珍熙開始在叔叔家承擔大部分家務,就像回到了朝鮮的家中。
洗衣服、掃地、做飯,這些都成了她的日常工作。
最困難的是與人交流,村里人對這個“外國媳婦”充滿好奇。
“聽說是朝鮮來的,花了二十萬彩禮呢!”
“那么貴?長得漂亮嗎?值那個價錢嗎?”
“肯定是沖著中國戶口來的,朝鮮那邊窮?。 ?/p>
這些議論聲常常在珍熙經(jīng)過時響起,她聽不太懂,卻能感受到那種審視的目光。
有時候,也有善意的鄰居會試圖與她交流。
“你好,我叫張梅。”一位中年婦女用普通話向她打招呼。
珍熙靦腆地點頭回應:“你好,我是珍熙?!?/p>
“你長得真漂亮,難怪李強愿意花那么多錢。”張梅笑著說,語氣中沒有惡意。
漸漸地,珍熙開始學習一些簡單的中文對話和湖南方言。
每天,她會在紙上寫下幾個新單詞,反復練習,直到能夠熟練使用。
飲食也是一大挑戰(zhàn),湖南菜的辣味對于習慣清淡口味的珍熙來說簡直是折磨。
但她堅持每天嘗試,從最微辣的菜開始,慢慢適應這種異國風味。
晚上,李強回來后,會教她更多的中文,耐心地糾正她的發(fā)音。
“今天過得怎么樣?”他總是這樣關切地問。
珍熙會報以微笑:“還好,我學會了幾個新詞?!?/p>
她從不提及白天遭遇的白眼或是難堪,不想給丈夫增添負擔。
李強在城里找到了工作,每天早出晚歸,工資不高但足以維持基本生活。
兩個月后,叔叔開始抱怨他們住得太久。
“當初說好只住一個月的,現(xiàn)在都快三個月了!”
“是啊,多一個人吃飯就多一雙筷子,更別說是兩個人了?!眿饗鸶胶偷馈?/p>
李強沉默地聽著這些抱怨,回到閣樓后,珍熙看到他眼中的疲憊和無奈。
“我們搬出去吧,租個小房子?!彼钠鹩職馓嶙h。
李強搖頭:“我的工資還不夠租房子,再等等,我在找第二份工作?!?/p>
生活就這樣艱難地繼續(xù)著,珍熙開始理解,愛情在現(xiàn)實面前有多么脆弱。
但她沒有放棄,因為比起從前的生活,至少現(xiàn)在有人真心愛她,這就足夠了。
05
日子一天天過去,珍熙漸漸適應了湖南的生活節(jié)奏。
她的中文進步很快,已經(jīng)能進行簡單的日常交流。
“你中文說得越來越好了?!崩顝娦牢康卣f,為妻子的努力感到驕傲。
珍熙笑了笑:“我要學會和人交流,這樣才能幫你分擔壓力。”
李強每天工作十多個小時,回家時總是疲憊不堪。
珍熙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開始思考自己能做些什么。
一天,她在街上看到有人賣朝鮮泡菜,突然有了靈感。

回家后,她對李強說:“我想試著做些朝鮮泡菜賣,你覺得怎么樣?”
李強驚訝地看著她:“你想工作?”
“我不能只是等著你養(yǎng)我,我們應該一起努力?!闭湮鯃远ǖ卣f。
李強思考片刻,點了點頭:“好,我明天去市場買些材料回來?!?/p>
就這樣,珍熙開始在家中制作朝鮮泡菜和小吃。
她記得母親教她的每一個步驟,每一種配料的比例。
第一批泡菜做好后,李強帶著它們?nèi)チ藛挝弧?/p>
“同事們都說很好吃,問還有沒有。”晚上,李強興奮地告訴珍熙。
這是珍熙來到中國后第一次感到自己是有用的。
很快,訂單開始增多,有時候甚至供不應求。
珍熙每天忙著腌制、調(diào)味、包裝,雙手經(jīng)常被辣椒和鹽水浸得通紅。
但她并不在意這些辛苦,因為每完成一單,就意味著家里多了一份收入。
三個月后,他們積攢了一些錢,終于可以搬出叔叔家,租了一間小房子。
“雖然簡陋,但好歹是我們自己的家了?!崩顝娬f,眼中滿是希望。
珍熙環(huán)顧這個不足三十平米的小屋,心中充滿了感激。
“這里很好,真的。”她真誠地說,眼中閃著淚光。
小屋雖簡陋,但有了屬于自己的空間,珍熙終于有了家的感覺。
她將房間收拾得干干凈凈,用自己做的刺繡裝飾墻壁,讓小屋充滿了溫馨。
李強每天下班回來,看到的是妻子燦爛的笑容和一桌可口的飯菜。
“你的廚藝越來越好了,連辣椒都能接受了?!崩顝娦χ澝赖馈?/p>
珍熙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每天都在練習,想做出你喜歡的味道?!?/p>
泡菜生意也越做越好,珍熙開始嘗試制作其他朝鮮小吃。
李強幫她在縣城集市租了個小攤位,每周末兩人一起去擺攤。
“朝鮮美食,正宗朝鮮口味!”李強大聲吆喝,引來不少好奇的顧客。
珍熙則安靜地站在一旁,為顧客介紹每種食品的特點和制作方法。
她的中文已經(jīng)能應付日常交流,雖然發(fā)音不標準,卻格外真誠。
顧客們喜歡這個溫柔的異國女子,常常多買一些帶回去與家人分享。
半年后,他們積累了一些固定客戶,收入逐漸穩(wěn)定。
珍熙每天早起準備食材,中午制作,傍晚打包,生活忙碌卻充實。
偶爾,她也會想起遠在朝鮮的家人,但更多的是對新生活的珍視。
“你想家嗎?”一天晚上,李強突然問道。
珍熙沉默片刻,輕輕點頭:“有時候會想,但這里也是我的家了?!?/p>
李強摟住妻子的肩膀:“等我們再攢些錢,就給你家里打個電話。”
珍熙笑了,眼中滿是感激:“你真好。”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平凡卻幸福。
2012年初,珍熙的泡菜生意已經(jīng)小有名氣。
一些餐館老板開始向她批量訂購,供應顧客。
“我們需要擴大生產(chǎn)了?!崩顝娕d奮地說,“也許可以考慮開個小店。”
珍熙心動不已,但也有些擔憂:“開店需要很多錢吧?”
“我們可以先找個小門面,慢慢來?!崩顝姽膭畹?。
經(jīng)過一番尋找,他們在縣城找到了一個不到二十平米的小門面。
雖然位置不太好,租金卻很便宜,正合他們的預算。
裝修是李強下班后親自動手,珍熙則負責清潔和裝飾。
他們買不起新家具,就到二手市場淘來舊桌椅,自己刷漆修整。
珍熙用自己的刺繡作品裝飾墻壁,讓簡陋的小店增添了幾分溫馨。
06
一個月后,“珍熙朝鮮料理”正式開業(yè)。
開業(yè)當天,李強打印了一百份傳單,在縣城各處發(fā)放。
珍熙則準備了幾道拿手小吃,免費供人品嘗。

第一天,來店里的顧客寥寥無幾,大多數(shù)人只是好奇,嘗過后便離開。
“沒關系,剛開始都是這樣的?!崩顝姲参渴涞恼湮酢?/p>
珍熙點點頭,強忍著淚水:“明天我會做得更好?!?/p>
第二天,珍熙起得更早,準備了更多品種的朝鮮小吃。
她特別注意調(diào)整了口味,加重了一些辣度,以適應當?shù)厝说目谖丁?/p>
慢慢地,店里的客人開始增多,有些人成了回頭客。
“你家的冷面真正宗,比城里那些朝鮮餐廳的還地道。”一位顧客稱贊道。
珍熙聽懂了贊美,臉上露出羞澀的笑容:“謝謝,歡迎再來。”
一個月后,小店已經(jīng)有了固定的客源,每天能有小幅盈利。
李強和珍熙都松了口氣,這意味著他們的決定是正確的。
“我們做到了?!币惶齑蜢群螅顝娢罩湮醯氖终f,“這都是因為你的努力?!?/p>
珍熙搖搖頭:“是我們一起的努力。”
小店逐漸有了名氣,甚至有城里人特意驅(qū)車前來品嘗。
珍熙每天都在思考如何改進菜品,提升服務質(zhì)量。
她開始學習制作更多朝鮮傳統(tǒng)美食,豐富菜單。
同時,她的中文也越來越流利,能與客人輕松交流。
李強看到妻子的成長和自信,感到無比欣慰。
他辭去了城里的工作,全職幫珍熙打理小店。
2012年年底,小店的生意已經(jīng)相當穩(wěn)定,每月有可觀的收入。
這時,珍熙想起了遠在朝鮮的家人。
“我想給家里打個電話?!彼龑顝娬f,“看看他們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李強點頭同意:“應該的,這么久沒聯(lián)系,他們可能很擔心你?!?/p>
第二天,珍熙在國際長途電話亭撥通了家里的電話。
聽到母親的聲音,她的眼淚瞬間涌出:“媽媽,我是珍熙?!?/p>
電話那頭先是一陣沉默,然后是母親的聲音:“珍熙?真的是你嗎?”
“是我,媽媽,我在中國過得很好?!闭湮跄ㄈパ蹨I,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靜。
“你父親最近身體不好,醫(yī)藥費很貴...”母親的話題很快轉向家里的困難。
珍熙心一緊:“爸爸怎么了?嚴重嗎?”
“高血壓,需要長期吃藥,家里很緊張。”母親嘆氣道。
珍熙想起父母收下的二十萬彩禮,心中有些疑惑,但還是說:“我會寄錢回去的。”
母親的聲音立刻歡快起來:“真的嗎?那太好了,你妹妹也需要錢交學費。”
掛斷電話后,珍熙陷入了沉思。
回到店里,她把情況告訴了李強。
“你想寄錢回去?”李強問,語氣中沒有責備,只有關心。
珍熙點點頭:“畢竟是我的父母,如果他們有困難,我應該幫助?!?/p>
李強沉思片刻,點頭同意:“好,我們現(xiàn)在有能力了,應該幫助家人?!?/p>
就這樣,珍熙開始每月寄500元回朝鮮老家。

這筆錢對他們來說不算小,但珍熙覺得這是她作為女兒應盡的責任。
然而,每次電話聯(lián)系,父母都說錢不夠,總有新的困難需要解決。
珍熙心中有疑慮,但還是選擇相信父母,甚至逐漸增加了匯款金額。
李強看在眼里,雖有顧慮,卻從不阻攔妻子的決定。
“你有心事?”一天晚上,他問道。
珍熙搖搖頭:“只是有些想家?!?/p>
李強抱抱她:“我們正在創(chuàng)造更好的生活,總有一天,你會帶著驕傲回去看他們?!?/p>
珍熙靠在丈夫肩上,心中充滿感激和力量。
無論面對什么,至少她不再是孤獨一人。
07
隨著小店生意的穩(wěn)定,珍熙和李強的生活也逐漸步入正軌。
每月寄錢回家成了珍熙的習慣,從最初的500元逐漸增加到1000元。
“你父母的病好些了嗎?”李強偶爾會問。
珍熙搖搖頭:“好像一直不太好,醫(yī)藥費很貴。”
李強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默默支持妻子的決定。
電話那頭,父母永遠有說不完的困難:醫(yī)藥費、智英的學費、房子漏水需要修繕...
珍熙有時會懷疑,但又很快自責:也許他們真的生活艱難,自己不該懷疑。
2013年春,“珍熙朝鮮料理”的名氣在縣城越來越大。
每到飯點,小店總是座無虛席,常常需要排隊等候。
“我們需要一個更大的店面?!崩顝娞嶙h,“現(xiàn)在的地方太小了?!?/p>
珍熙同意,但也有顧慮:“擴大店面需要很多錢,我們的積蓄夠嗎?”
李強計算了一下:“如果申請小額貸款,加上我們的積蓄,應該可以。”
經(jīng)過一番考察,他們在縣城繁華地段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店面。
裝修更加講究,廚房設備也全部更新,投入不小。
新店開業(yè)那天,珍熙穿上了朝鮮傳統(tǒng)服裝,站在店門口迎接客人。
她已經(jīng)能說一口流利的中文,甚至帶點湖南口音,讓顧客倍感親切。
“金珍熙朝鮮料理”正式取代了原來簡單的“珍熙朝鮮料理”,成為當?shù)刂蛷d。
生意興隆,每月收入可觀,珍熙逐漸增加了寄回朝鮮的金額。
“我覺得我應該多寄些,畢竟家里條件不好?!彼龑顝娬f。
李強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點頭:“你決定就好?!?/p>
每月2000元,對于2013年的湖南縣城來說,已經(jīng)是不小的一筆錢。
而珍熙和李強依然過著節(jié)儉的生活,為了能寄更多錢回家。
“你看,這件衣服補一補還能穿。”珍熙拿著一件已經(jīng)洗得發(fā)白的襯衫說。
李強心疼地看著妻子:“我們不缺錢買新衣服?!?/p>
“省下來可以多寄點回家?!闭湮踺p聲說,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2015年初,珍熙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

這個消息讓全家人都欣喜若狂,李強更是每天小心翼翼地照顧妻子。
“我要少寄些錢回家了?!闭湮鯖Q定,“孩子出生后會有不少開銷?!?/p>
電話里,母親聽到這個消息后沉默了一會,然后才說:“那孩子出生后,一定要多拍些照片給我們看?!?/p>
沒有祝福,沒有關心,只有這樣簡單的一句話。
珍熙強忍著失落:“好的,媽媽,我會的?!?/p>
懷孕期間,珍熙依然堅持工作,只是減少了勞動強度。
李強心疼妻子,請了兩個幫工分擔壓力。
“你應該多休息?!彼恢挂淮蔚貏裾f。
珍熙搖搖頭:“我沒事,能做的工作還是要做。”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珍熙生下了一個健康的男嬰。
他們給孩子取名李民俊,希望他聰明俊秀,前程似錦。
“他真像你?!崩顝娍粗焖膬鹤樱壑袧M是慈愛。
珍熙幸福地笑了:“也像你,看這眉毛?!?/p>
有了孩子后,珍熙的生活更加忙碌,但也更加充實。
白天照顧店鋪,晚上照顧孩子,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
盡管如此,她還是堅持每月寄錢回家,只是金額減少到了1500元。
母親在電話里抱怨錢不夠用,珍熙只好耐心解釋:“現(xiàn)在有孩子了,開銷大。”
“你妹妹研究生畢業(yè)了,工作了嗎?”珍熙試探性地問。
“工作了,在政府部門,但工資不高。”母親的回答讓珍熙半信半疑。
隨著民俊的成長,家庭開銷確實增加不少。
李強提議:“也許我們應該更專注于自己的生活,減少寄回去的錢?!?/p>
珍熙猶豫了:“可是他們好像真的很困難?!?/p>
“十年了,珍熙,你寄了多少錢回去?有沒有實際改善他們的生活?”李強終于問出了這個疑問。
珍熙沉默了,心中也充滿疑惑,但最終還是決定繼續(xù)寄錢。
“如果他們真的困難,而我卻不管,我會內(nèi)疚的?!彼p聲說。
李強嘆了口氣,不再勸阻。
2018年,“金珍熙朝鮮料理”已經(jīng)成為縣城最受歡迎的特色餐廳之一。
他們決定擴大經(jīng)營,在長沙開設第二家分店。
這是一個大膽的決定,需要大量資金投入。
08
“我們現(xiàn)在的積蓄夠嗎?”珍熙有些擔憂。
李強做了詳細的財務計劃:“夠的,只要我們控制好成本。”
分店選在長沙市區(qū)的一個商業(yè)街上,租金不菲,但人流量大。
開業(yè)前,珍熙特意打電話告訴父母這個好消息。
“真的嗎?那你應該更有錢了吧?”母親的第一反應讓珍熙心中一痛。
“前期投入很大,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盈利?!彼忉尩?。
母親的語氣立刻變得冷淡:“哦,那就是說你要減少寄錢了?”
珍熙強忍著淚水:“我會盡力的,媽媽?!?/p>
掛斷電話后,珍熙第一次對自己的決定產(chǎn)生了動搖。
十年來,她寄回家的錢已經(jīng)超過了十五萬元,但父母的生活似乎從未改善。
而她和李強,雖然事業(yè)有成,卻始終過著節(jié)儉的生活。
“一切都值得嗎?”她問自己,卻找不到答案。
九、事業(yè)的發(fā)展
長沙分店的開業(yè)比預期順利得多。
第一個月就達到了收支平衡,第三個月開始盈利。
珍熙的朝鮮料理在長沙這個更大的城市里同樣受到歡迎。
“我們應該考慮注冊品牌了。”李強提議,“讓'金珍熙'成為一個正式的餐飲品牌?!?/p>
珍熙有些受寵若驚:“真的可以嗎?”
“當然,你的名字已經(jīng)是一個響亮的招牌了?!崩顝娮院赖卣f。
2019年,“金珍熙朝鮮料理”正式注冊為商標,開始了品牌化經(jīng)營。
如果說分店的成功給了他們信心,那么品牌的注冊則標志著他們的事業(yè)更上一層樓。
珍熙有時會想起十年前那個羞怯膽小的自己,不禁感慨萬千。
“如果我沒有嫁給你,現(xiàn)在會是什么樣子?”她問李強。
李強笑著搖頭:“可能還在朝鮮的小店里賣刺繡吧?!?/p>
珍熙點點頭:“而你可能會有一棟房子,不用那么辛苦?!?/p>
李強摟過妻子:“但我不會有你和民俊,那才是真正的損失?!?/p>
雖然事業(yè)發(fā)展順利,但珍熙始終放不下對家人的牽掛。
每月按時匯款已經(jīng)成為她生活的一部分,金額也隨著收入的增加而提高。
2020年初,新冠疫情爆發(fā),給餐飲業(yè)帶來了沉重打擊。
“金珍熙朝鮮料理”也不例外,客流量銳減,收入大幅下降。
“我們需要轉型。”李強和珍熙商量后決定,“開發(fā)外賣和半成品市場?!?/p>
珍熙迅速調(diào)整了菜單,將一些適合外賣的朝鮮美食進行了改良。
她還開發(fā)了幾款朝鮮風味的速食產(chǎn)品,如即食冷面、泡菜餃子等。
這一轉型非常成功,在疫情期間不僅保住了市場,甚至開拓了新的客源。
“你真是太棒了!”李強由衷地贊美妻子的創(chuàng)新精神。
珍熙謙虛地笑了笑:“是我們一起努力的結果?!?/p>
疫情期間,珍熙特別擔心朝鮮家人的情況。
“你家里還好嗎?”她在電話中關切地問道。
“還好,就是生活更困難了?!蹦赣H的回答一如既往。
珍熙猶豫了一下:“我這邊餐廳受疫情影響,收入也減少了?!?/p>
“那你還能寄錢回來嗎?你父親的藥不能斷?!蹦赣H的語氣立刻變得急切。

盡管自己的餐廳也面臨困境,珍熙還是答應繼續(xù)匯款。
“我會想辦法的,媽媽,您和爸爸保重?!?/p>
掛斷電話,珍熙感到一絲疲憊。
十年了,母親的關心永遠只針對錢,而不是她的生活或健康。
李強看出妻子的心事:“你還好嗎?”
珍熙勉強笑了笑:“沒事,只是有點累?!?/p>
“也許我們應該暫停寄錢回去,等疫情好轉再說。”李強建議道。
珍熙搖搖頭:“不行,他們可能真的很需要?!?/p>
李強不再堅持,只是默默地給妻子倒了杯熱茶。
09
2021年底,疫情逐漸受到控制,餐飲業(yè)開始復蘇。
“金珍熙朝鮮料理”憑借疫情期間的創(chuàng)新轉型,迅速恢復了元氣。
他們的即食產(chǎn)品線甚至發(fā)展成了一個新的業(yè)務增長點。
餐廳恢復正常經(jīng)營后,珍熙再次增加了匯回朝鮮的金額。
她算了一下,十年來已經(jīng)寄回去將近九十萬元人民幣。
“這些錢應該改善了他們的生活吧?”她經(jīng)常這樣自我安慰。
李強看著妻子每次匯款后的憂慮,心中充滿心疼。
“我們已經(jīng)有能力讓民俊接受最好的教育,但你總是優(yōu)先考慮你的父母?!彼f。
珍熙嘆了口氣:“我知道,但他們畢竟是我的父母?!?/p>
2022年初,疫情管控進一步放寬,國際旅行逐漸恢復。
珍熙突然產(chǎn)生了一個想法:“我想回朝鮮看看?!?/p>
這個想法一旦產(chǎn)生,就像種子一樣在她心中生根發(fā)芽。
“真的?你想什么時候回去?”李強問。
“越快越好,我已經(jīng)十二年沒有回家了。”珍熙決定道。
她開始準備禮物,為父母和妹妹購買了名牌服裝、電子產(chǎn)品和一些湖南特產(chǎn)。
李強看著妻子精心挑選的禮物,心中有些不安:“你帶這么多貴重物品,安全嗎?”
“沒關系,我會小心的?!闭湮跣χf,眼中滿是期待。
臨行前一晚,民俊依偎在母親懷里:“媽媽,你一定要快點回來。”
珍熙親親兒子的額頭:“媽媽很快就回來,等媽媽回來給你講外婆家的故事?!?/p>
李強送妻子到機場,叮囑再三:“有什么事立刻給我打電話?!?/p>
珍熙點點頭,揮手告別丈夫和兒子,走進了安檢通道。
十二年后,她終于要回到故鄉(xiāng),看看那個曾經(jīng)讓她傷心的家。
不知道父母和妹妹現(xiàn)在怎么樣了?她的心中既期待又忐忑。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將是一個足以顛覆她過去十二年認知的真相。
朝鮮的空氣還是珍熙記憶中的味道。

踏上闊別十二年的故土,她的心情復雜得無法形容。
從平壤坐車前往新義州,沿途的風景既熟悉又陌生。
國家發(fā)展了不少,但比起中國的變化,還是緩慢了許多。
“要回家了?!闭湮踵哉Z,手中緊握著裝滿禮物的行李袋。
新義州的街道變化不大,她輕車熟路地找到了通往家的路。
每走一步,記憶就涌上心頭:這里是她曾經(jīng)上學的路,這里是她經(jīng)常買零食的小店...
轉過最后一個彎,她的老家應該就在眼前了。
珍熙的腳步突然停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記憶中整潔的小院子此刻雜草叢生,圍墻多處剝落,大門上的漆斑駁脫落。
“這是怎么回事?”她自言自語,心中涌起不祥的預感。
珍熙快步走到門前,用力敲門,卻無人應答。
她試著推門,意外地發(fā)現(xiàn)門沒有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院子里堆滿了雜物,屋前曾經(jīng)種滿花草的地方現(xiàn)在雜草萋萋。
“爸爸?媽媽?”珍熙喊道,聲音在空蕩蕩的院子里回蕩。
沒有回應,房子似乎已經(jīng)很久沒人居住了。
珍熙的心跳加速,難道父母搬家了?為什么不告訴她?
帶著疑惑,她走向房門,用鑰匙打開了許久未曾使用的鎖。
門一打開,一股霉味撲面而來,屋內(nèi)昏暗凌亂,灰塵覆蓋了每一件家具。
客廳的桌子上滿是灰塵,空氣中飄浮著塵埃,陽光從破損的窗戶照進來,照亮了飛舞的塵粒。
“媽媽?爸爸?有人嗎?”珍熙的聲音有些顫抖。
突然,她聽到屋內(nèi)有響動,像是有人在翻找什么。
“誰在那里?”珍熙警惕地問道,心提到了嗓子眼。
屋內(nèi)的響動停止了,隨后是緩慢的腳步聲。
從里屋走出一個人影,衣衫襤褸,滿臉滄桑。
“你是誰?這是我家!”珍熙警惕地質(zhì)問道,準備隨時逃跑。
那人緩緩抬起頭,在昏暗的光線中,珍熙終于看清了對方的臉。
“媽媽?!”珍熙震驚得淚水瞬間奪眶而出,手中的禮物袋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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