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親愛的月花,我們真的很想你?!?/strong>

視頻通話里,父親李志強的聲音有些顫抖,眼角泛著淚光。

月花盯著屏幕,心中五味雜陳。六年了,她遠嫁中國,為家人寄回一百多萬元,卻從未回家看望過他們。

「弟弟的病情怎么樣?」她忍不住問道,這是她每次通話必問的問題。

「還是老樣子,醫(yī)生說需要繼續(xù)治療?!鼓赣H金美玉匆忙接過話頭,眼神游移不定,「你別擔(dān)心,安心在中國發(fā)展事業(yè)吧?!?/strong>

月花放下手機,嘆了口氣。窗外,杭州的夜色如水般靜謐。

每次提出要回家探親,父母總會找各種理由推脫。

一周后,當(dāng)她接到弟弟李俊秀病危的電話,她終于決定不顧一切回家一探究竟。

但她怎么也沒想到,推開家門的那一刻,等待她的將是一個無法接受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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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平安北道的清川郡,一個與中國接壤的朝鮮邊境小城。

三月的寒風(fēng)夾雜著雪粒,刮得人臉生疼。二十歲的李月花搓著凍得通紅的雙手,低頭趕路。

紡織廠刺耳的機器轟鳴聲老遠就能聽到。廠里的四十多名女工彎腰駝背,在昏暗的燈光下像機器一樣重復(fù)著單調(diào)的動作。

月花的手指因常年操作縫紉機已經(jīng)布滿老繭,指尖被針扎出的傷口早已數(shù)不清。

「月花,今天廠長又表揚你了?!雇聵阒嵌鲾D過來,小聲說,「聽說明天有中國客戶來考察,廠長點名要你當(dāng)翻譯呢?!?/p>

「是嗎?」月花抬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她從小跟著外婆學(xué)中文,在這個小城里屬于稀有人才。每次有中國客戶來,廠長都會安排她當(dāng)臨時翻譯。雖然沒有額外工資,但至少能短暫逃離工作線上的噪音和枯燥。

下班路上,月花加快腳步。天已經(jīng)黑透了,路兩旁的矮房子里時不時透出微弱的燈光。

這座邊境小城物資匱乏,居民生活條件簡陋,大多數(shù)人靠微薄的工資過著勉強溫飽的日子。

推開家門,一股淡淡的白菜湯香氣飄來。母親金美玉正在廚房忙碌,看到女兒回來,連忙招呼她坐下。

「俊秀今天怎么樣?」月花放下背包,首先關(guān)心弟弟的情況。

「還是老樣子,上午又喘不上氣了,我給他服了半片藥,現(xiàn)在睡著了?!鼓赣H嘆了口氣,臉上的皺紋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深刻。

月花輕輕推開弟弟的房門。十六歲的李俊秀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他患有先天性心臟病,需要長期服藥控制病情。

「姐...」弟弟睜開眼睛,看到月花后虛弱地笑了笑。

「感覺好點了嗎?」月花坐在床邊,心疼地?fù)崦艿艿念~頭。

「嗯,沒事的,就是有點累?!箍⌒銖姄沃?,「姐,對不起,我給家里添麻煩了。」

「傻孩子,說什么呢?」月花強忍眼淚,柔聲安慰道,「我們一定會找到治好你病的方法。」

父親李志強回來時,滿身酒氣。自從弟弟病情加重,家庭負(fù)擔(dān)越來越重,父親開始借酒消愁。

晚飯很簡單,一碗白菜湯,一盤腌蘿卜,再加上半碗玉米飯。全家人沉默地吃著,誰都不愿打破這壓抑的氣氛。

「明天廠里來中國客戶,讓我當(dāng)翻譯?!乖禄ńK于開口,打破沉默。

「中國人?」父親抬起頭,眼神突然變得銳利,「他們真的像電視上說的那么富裕嗎?」

「我不清楚,只聽說比我們這里條件好很多?!乖禄ㄐ÷暬卮?。

「要是能去中國工作該多好啊。」母親突然說道,「隔壁金阿姨的侄女嫁到中國后,一個月就能掙五千人民幣呢?!?/p>

月花低頭不語。家里的困境,她比誰都清楚。弟弟的病情越來越嚴(yán)重,藥費不斷增加,家庭已經(jīng)負(fù)債累累。她時常懷疑,這樣的生活還能撐多久?

第二天,月花早早來到工廠,整理好自己的工作臺,等待中國客戶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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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點,廠長領(lǐng)著三名中國男子走進車間。

「這位是王總,從杭州來的服裝商人,對我們的紡織產(chǎn)品很感興趣。」廠長介紹道,然后向月花使了個眼色。

月花立即上前,用并不流利的中文向客人問好。

「你好,我叫王明,是杭州盛泰服裝公司的負(fù)責(zé)人?!蛊渲幸晃蝗鍤q左右的男子微笑著打招呼。

王明身材高大,皮膚白皙,一身深灰色西裝看起來很精致。在樸素的工廠環(huán)境中,他就像一只誤入農(nóng)家院的孔雀,格外醒目。

參觀結(jié)束后,王明向廠長表達了合作意向,并約定三天后再來詳談。

「小姑娘,你的中文不錯,以后可以多練習(xí)?!古R走前,王明對月花說道,同時遞給她一張名片。

月花靦腆地低頭,將名片小心收好。

這是她第一次這么近距離接觸中國商人,對方彬彬有禮的態(tài)度和談吐,與她想象中的形象很不同。

接下來的幾天,王明頻繁來廠考察,每次都會請月花幫忙翻譯。他經(jīng)常帶一些中國的小零食或生活用品給月花,這些在朝鮮邊境小城都是稀罕物。

「這是杭州著名的龍井茶,很有名的?!?/p>

王明遞給月花一小袋茶葉,「品嘗看看,味道很好。」

月花道謝后小心品嘗,清香的茶水讓她忍不住露出微笑。

「好喝嗎?中國還有很多好東西,比這個還要棒得多?!雇趺骺吹剿姆磻?yīng),笑著說。

「謝謝王先生,這已經(jīng)很好了?!乖禄ǘY貌回應(yīng)。

隨著接觸增多,王明開始向月花講述中國的發(fā)展和生活。杭州的西湖美景,繁華的商業(yè)街,高大的購物中心,這些在月花看來都像是遙不可及的夢境。

「你有沒有想過去中國生活?」

一天,在工廠午休時,王明突然問道。

月花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我不是別的意思?!?/p>

王明見她緊張,連忙解釋,「就是覺得你很聰明,在中國肯定有更好的發(fā)展機會。」

月花低下頭,輕聲說道:「我要照顧家人,尤其是我弟弟,他身體不好?!?/p>

王明點點頭,不再多說。

但從那天起,月花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

02

一個月后的傍晚,月花下班回家,發(fā)現(xiàn)弟弟俊秀倒在院子里,面色發(fā)青,呼吸困難。

「快叫醫(yī)生!」她大喊著,與母親一起將弟弟扶進屋內(nèi)。

父親跑去叫了社區(qū)醫(yī)生,但醫(yī)生檢查后只是搖頭。

「需要去郡醫(yī)院,他需要更專業(yè)的治療和藥物?!贯t(yī)生嚴(yán)肅地說。

深夜的郡醫(yī)院走廊里,月花和父母焦急等待。

「需要做心臟彩超和幾項檢查,還有新的藥物治療?!贯t(yī)生最后告訴他們,「大約需要八千元。」

這個數(shù)字如同晴天霹靂,相當(dāng)于父親四個月的工資。月花家已經(jīng)負(fù)債累累,根本拿不出這么多錢。

「能不能便宜一點?」父親哀求道,聲音哽咽。

醫(yī)生無奈搖頭:「這已經(jīng)是最基本的治療了,再少就沒法保證效果。」

回家的路上,一家人沉默不語。月花牽著弟弟的手,心如刀絞。她知道,如果不盡快籌到錢,弟弟的病情只會越來越嚴(yán)重。

第二天,月花請了假,決定去找王明。

在王明下榻的賓館門口,她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敲響了房門。

王明看到她,有些意外:「月花,怎么是你?出什么事了嗎?」

月花低著頭,將弟弟病重需要錢治療的事情告訴了他,請求能否借一些錢,她會慢慢還。

王明聽完,沉思片刻,然后說出了一個讓月花沒想到的提議。

「月花,其實我一直很欣賞你?!?/p>

王明認(rèn)真地看著她,「我想請你嫁給我,到中國生活。我會負(fù)責(zé)你弟弟的醫(yī)藥費,也會照顧你的父母?!?/p>

月花震驚地抬起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知道這很突然,但我是認(rèn)真的?!?/p>

王明繼續(xù)說道,

「我今年三十五歲,離過一次婚,沒有孩子。在杭州有房有車,生活條件不錯。如果你愿意,我會好好對你,也會幫助你的家人?!?/p>

月花的大腦一片空白,她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到這一步。

「我...我需要考慮一下,也要和家人商量?!顾罱K說道,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離開賓館,月花的心緒混亂。

王明的條件確實誘人,他會支付弟弟的醫(yī)藥費,改善家人的生活。但嫁給一個大她十五歲的外國人,去一個陌生的國家生活,這代價是否太大?

晚上,月花將王明的提議告訴了父母。

母親金美玉聽完,眼淚立刻涌出:

「不行!我不同意!你才二十歲,怎么能嫁給一個三十五歲的外國人?萬一他騙你怎么辦?」

父親李志強坐在一旁,沉默不語,只是不停地抽著劣質(zhì)香煙。

「爸,你怎么看?」月花輕聲問道。

父親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月花,你是個聰明的孩子。這種大事,我不能替你決定。但如果你覺得值得信任,愿意嫁給他,我們尊重你的選擇?!?/p>

「你怎么能這么說?她還這么年輕,你忍心讓她嫁到那么遠的地方?」母親激動地責(zé)問丈夫。

「那俊秀的病怎么辦?」父親突然提高了聲音,「你看看他,一天比一天虛弱,再這樣下去會有什么后果,你清楚嗎?」

屋內(nèi)陷入沉默,只剩下母親的啜泣聲。

月花站在窗前,望著外面漆黑的夜空,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作為長女,她一直覺得自己有責(zé)任照顧家人,特別是生病的弟弟。如果嫁給王明能夠解決弟弟的醫(yī)藥費問題,讓家人過上好日子,或許這個犧牲值得。

「我想試試?!乖禄ㄗ罱K轉(zhuǎn)身,聲音堅定地說道。

兩周后,一場簡單的婚禮在清川的小禮堂舉行。

王明穿著深色西裝,月花穿著簡單的白色連衣裙,只有雙方家人和幾個親友參加。

婚禮結(jié)束后,王明給了月花父母一筆錢,保證會定期匯款,供弟弟治療。

臨行前,俊秀拉住姐姐的手:「姐,對不起,因為我,你要離開家鄉(xiāng)?!?/p>

月花緊緊抱住弟弟:「別傻了,好好養(yǎng)病,等我在中國安頓好,就接你們過去?!?/p>

她的眼睛通紅,但沒有流淚。

這一刻,她已經(jīng)下定決心,無論前方有什么艱難險阻,她都要為家人撐起一片天空。

收拾好簡單的行李,在父母和弟弟的目送下,月花踏上了前往中國的列車。

王明握著她的手,向她描繪著杭州的美好生活,但月花的目光卻一直望向窗外漸行漸遠的家鄉(xiāng)。

火車緩緩駛離清川站,月花的心中滿是不舍和對未知未來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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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什么,但她知道,為了家人,她必須勇敢前行。

03

穿過丹東口岸,跨過鴨綠江,月花正式踏上了中國的土地。

中國的景象讓她呆呆發(fā)愣。

寬闊光亮的柏油馬路,高聳入云的摩天大樓,川流不息的汽車,這些在朝鮮只能在電視上看到的景象,如今就在眼前。

火車駛?cè)脒|寧境內(nèi),窗外的景色令月花目不暇接。

她趴在窗前,像個孩子般好奇地觀察著陌生的國度。

「喜歡這里嗎?」王明微笑著問。

月花點點頭,雖然內(nèi)心依然忐忑,但對新生活的期待開始涌現(xiàn)。

在上海換乘高鐵,月花第一次體驗高速列車的感覺,驚訝于它的速度和舒適度。

列車飛馳向杭州,月花透過車窗,看到的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杭州有著'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美譽,是個風(fēng)景如畫的城市?!?/p>

王明驕傲地介紹著家鄉(xiāng),「西湖四季如畫,很適合生活。」

經(jīng)過六個小時的旅程,高鐵終于抵達杭州東站。

站臺上人來人往,月花緊張地跟在王明身后,生怕走散在陌生的人群中。

出站后,一輛黑色轎車已經(jīng)等候在路邊。

「這是我的車,很快就到家了。」王明幫月花放好行李,打開車門讓她坐進去。

月花驚訝地環(huán)顧四周,車內(nèi)干凈整潔,皮座椅柔軟舒適,與她之前乘坐過的舊式公交車截然不同。

三十分鐘后,車子駛?cè)胍粋€高檔小區(qū),停在一棟現(xiàn)代風(fēng)格的公寓樓前。

「到家了。」王明微笑著說,「我父母住在隔壁小區(qū),明天帶你去見他們。」

月花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跟著王明走進電梯。

公寓位于15樓,寬敞明亮,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夜景。

「怎么樣,喜歡嗎?」王明問道,一邊帶她參觀各個房間。

「很...很漂亮?!乖禄ㄝp聲回答,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三室兩廳的公寓裝修得簡約時尚,各種電器一應(yīng)俱全,這在她眼中簡直是天堂。

她原以為自己會和公婆住在一起,沒想到王明竟有獨立的住所。

晚飯是王明提前訂好的外賣,豐盛得讓月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香菇燉雞、西湖醋魚、龍井蝦仁、清炒時蔬,還有一份香噴噴的米飯。

「吃吧,以后你想吃什么盡管說。」王明微笑著看她,「你太瘦了,需要好好補一補。」

月花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蝦仁,鮮美的滋味讓她差點落淚。在朝鮮,肉食是奢侈品,而這里一頓普通的家常飯就如此豐盛。

「不合胃口嗎?」王明看她吃得很少,有些擔(dān)心。

「不是,很好吃?!?/p>

月花急忙回答,雖然中文磕磕巴巴,但態(tài)度誠懇,「我不習(xí)慣,在家...不吃這么多?!?/p>

「慢慢就習(xí)慣了,以后你會愛上這里的?!雇趺鲗捨康?。

飯后,王明幫月花整理房間,安頓她休息。

關(guān)上門,終于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月花坐在床邊,環(huán)顧這個陌生的房間,心中百感交集。

床很軟,比她在清川的床舒適多了;房間有獨立的衛(wèi)生間,熱水充足;墻上掛著一臺液晶電視,是她在家鄉(xiāng)從未使用過的奢侈品。

這一切都告訴她,她的生活已經(jīng)徹底改變了。

夜深了,屋外偶爾傳來汽車?yán)嚷暫托腥说恼f笑聲。

月花躺在床上,思緒萬千。

她想念家人,想念弟弟,也擔(dān)心自己能否適應(yīng)這個全新的環(huán)境。

明天,她的中國生活就要正式開始了。

語言成了月花面臨的第一道障礙。

雖然她在朝鮮學(xué)過中文,但實際交流時還是捉襟見肘,經(jīng)常鬧出笑話。

「蜜蜂」和「秘方」、「湯圓」和「團員」,這些讀音相近的詞常常讓她困惑不已。

王明很有耐心,每天晚上都會抽時間教她中文。

「別著急,慢慢來,你已經(jīng)進步很快了?!顾偸沁@樣鼓勵她。

月花買了中文教材,每天早起晚睡,利用一切時間背單詞、練語法。她決心要盡快融入這個新環(huán)境。

家務(wù)活也成了她的重點。月花主動承擔(dān)了洗衣、做飯、打掃等工作,希望通過勤勞換取丈夫的認(rèn)可。

王明對她確實很好,從不吝嗇金錢,也尊重她的想法。但月花始終覺得自己應(yīng)該做些什么,而不是單純依賴丈夫。

「你要不要考慮找份工作?」一天晚上,王明突然問道,「我有個朋友開了家朝鮮餐廳,正缺人手?!?/p>

月花驚訝地抬起頭:「我可以嗎?我中文還不太好?!?/p>

「沒關(guān)系,那里主要接待韓國和朝鮮顧客,你會說朝鮮語就夠了?!雇趺鹘忉尩?,「而且工作環(huán)境很好,老板是韓國人,很照顧員工?!?/p>

就這樣,月花開始在一家名為「平壤之春」的朝鮮餐廳工作,負(fù)責(zé)服務(wù)和收銀。

雖然工資不高,但對月花來說,能有一份自己的工作已經(jīng)很滿足了。

每天晚上,月花都會給家里打電話,詢問弟弟的病情和父母的生活。

王明每月按時往朝鮮匯款,用于弟弟的治療和家里的日常開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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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是五千元一個月,對于朝鮮普通家庭來說已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弟弟的病好些了嗎?」月花總是這樣開始通話。

「好多了,醫(yī)生說再堅持治療,會慢慢恢復(fù)的?!?/p>

母親的聲音中透著欣慰,「多虧了你寄來的錢,我們才能負(fù)擔(dān)得起這些費用?!?/strong>

聽到這些,月花心中的不安和委屈頓時煙消云散。

只要家人過得好,弟弟的病能得到治療,她吃再多苦都值得。

04

半年后的一個周末,王明帶月花去杭州市中心逛街。

這是月花第一次真正走進這座城市的繁華地帶。

寬闊的馬路,琳瑯滿目的商店,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切都讓月花目不暇接。

「想買點什么嗎?」王明微笑著問。

月花搖搖頭,她對物質(zhì)需求向來不高,來中國半年,仍保持著在朝鮮的節(jié)儉習(xí)慣。

「別總是省錢,你現(xiàn)在是我老婆,想買什么就買?!雇趺鞴膭畹溃M了一家服裝店。

這是月花第一次購物,面對導(dǎo)購員熱情的推薦,她局促不安,不知該如何選擇。

最終在王明的堅持下,她挑選了兩件樸素的連衣裙和一雙舒適的平底鞋。

這些衣物的價格讓月花心驚。

一件連衣裙要五百多元,相當(dāng)于她在朝鮮紡織廠半個月的工資。

「太貴了。」月花小聲說道。

王明搖搖頭:「在中國,這價格很普通。以后別擔(dān)心錢的事,我養(yǎng)得起你?!?/p>

這句話讓月花既感動又愧疚。

路過一家朝鮮餐廳時,月花駐足觀望。

餐廳門口掛著用朝鮮語和中文書寫的招牌,櫥窗里展示著冷面、打糕等朝鮮傳統(tǒng)美食的照片。

「想進去看看嗎?」王明問道。

月花點點頭,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吃到家鄉(xiāng)的味道了。

餐廳裝修朝鮮風(fēng)格,墻上掛著朝鮮風(fēng)景畫,服務(wù)員也是朝鮮族姑娘,穿著民族服裝。

「你好,我們想嘗嘗正宗的朝鮮菜?!雇趺鲗Ψ?wù)員說。

月花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里的朝鮮菜與她家鄉(xiāng)的有所不同。

口味更重,配料更豐富,明顯是為了迎合中國人的口味而改良過的。

「這不是正宗的朝鮮冷面?!乖禄ㄐ÷晫ν趺髡f,「我們那邊的冷面湯頭更清淡,面條更有韌性?!?/p>

王明若有所思:「那你會做正宗的朝鮮菜嗎?」

月花點頭:「我媽媽教過我做冷面、打糕和泡菜,我在家常做。」

「這倒是個想法。」王明眼睛一亮,「杭州沒有正宗的朝鮮餐廳,或許你可以考慮這個方向?!?/p>

月花不解:「什么方向?」

「開個小店啊,做正宗的朝鮮美食?!?/p>

王明興奮地說,「你有手藝,我有資金和經(jīng)驗,完全可以試一試?!?/p>

月花聽完,眼睛也亮了起來。

如果真能開一家店,她就可以有自己的事業(yè),也能為家里多賺些錢寄回去,幫助弟弟和父母。

回家路上,月花的腦海里已經(jīng)開始構(gòu)思店鋪的樣子和菜單。

這是她來到中國后,第一次對未來充滿了期待和規(guī)劃。

一周后,在王明的幫助下,月花在城東的早市租了一個小攤位,開始售賣朝鮮小吃。

每天凌晨四點起床,準(zhǔn)備面團、配料和湯底,五點出門,六點開始營業(yè)。

起初,生意慘淡。杭州人對朝鮮小吃不熟悉,月花的普通話又不夠流利,很難向顧客介紹自己的產(chǎn)品。

有時一整個上午,只賣出三四份冷面,連成本都難以收回。

「要不要放棄?」有天晚上,月花疲憊地問王明。

「才剛開始,別急?!雇趺鞴膭钏?,「任何生意都有困難期,堅持下去,會好的。」

月花點點頭,決定再試一段時間。

她開始在攤位上貼上朝鮮小吃的介紹和照片,還特意用大字寫明「正宗朝鮮美食」,希望吸引顧客的注意。

同時,她也根據(jù)顧客反饋,微調(diào)了菜品的口味,增加了一些中國人喜歡的調(diào)料。

轉(zhuǎn)機出現(xiàn)在一個月后。

一位年輕女孩在嘗過月花的冷面后,拍了照片和視頻發(fā)到社交平臺上,配文「杭州最正宗的朝鮮冷面,老板是真正的朝鮮姑娘」。

這條視頻意外獲得了不少點贊和轉(zhuǎn)發(fā),引來了一批慕名而來的顧客。

月花的小攤生意突然變得紅火起來,每天早上都有人排隊等候。

「我早說會好起來的吧?」王明笑著說,幫她采購更多原材料。

月花心中充滿感激,沒有王明的支持和鼓勵,她不可能堅持到現(xiàn)在。

隨著小攤生意的好轉(zhuǎn),月花開始每月往家里寄更多的錢。

她心滿意足。

為了家人,再辛苦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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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小攤生意紅火持續(xù)了半年,月花和王明開始考慮擴大規(guī)模,開一家正式的朝鮮餐廳。

「我在城西看中了一處門面,位置不錯,租金也合理。」王明告訴月花,「如果你覺得可以,我們下周就簽合同?!?/p>

月花猶豫了一下:「開餐廳投入大,我怕做不好?!?/strong>

「別擔(dān)心,我會幫你?!雇趺髋呐乃募绨?,「你負(fù)責(zé)廚房和菜品,其他事情我來處理?!?/p>

在王明的鼓勵下,月花終于下定決心,開始籌備自己的第一家餐廳。

裝修、采購設(shè)備、招聘員工、辦理各種證照,每一步都是全新的挑戰(zhàn)。

經(jīng)過兩個月的準(zhǔn)備,「清川食記」朝鮮餐廳終于開業(yè)了。

餐廳不大,只有十幾張桌子,但裝修風(fēng)格獨特,融合了朝鮮和中國的元素,墻上掛著朝鮮風(fēng)景畫和民族樂器。

開業(yè)當(dāng)天,月花特意穿上了朝鮮族傳統(tǒng)服裝,站在門口迎接顧客。

她的普通話已經(jīng)流利多了,能夠自信地向顧客介紹菜品的特色和故事。

餐廳開業(yè)的消息很快在城中傳開,不少人慕名而來,一時間門庭若市。

「沒想到生意這么好。」王母陳美蘭也來幫忙,看到人滿為患的餐廳,驚訝地說。

自從月花開始擺攤賺錢,婆婆對她的態(tài)度明顯改變了,不再像以前那樣疏遠。

「月花做的朝鮮菜確實有特色,顧客喜歡。」王明笑著說,「以后生意只會更好?!?/p>

這一預(yù)言很快應(yīng)驗了。

隨著口碑相傳,「清川食記」成了杭州小有名氣的特色餐廳,周末經(jīng)常需要提前預(yù)約才能吃到。

月花的生活也因此發(fā)生了巨大變化。

從一個不懂中文、對中國一切都感到陌生的朝鮮姑娘,到一家成功餐廳的老板,這種轉(zhuǎn)變讓她自己都感到驚訝。

更重要的是,她終于經(jīng)濟獨立。

一年后,「清川食記」已經(jīng)站穩(wěn)腳跟,月花開始考慮開第二家分店。

這一次,她選擇了杭州大學(xué)附近的商業(yè)區(qū),目標(biāo)客群是年輕學(xué)生和白領(lǐng)。

第二家店的定位與第一家略有不同,除了傳統(tǒng)的朝鮮冷面和打糕。

月花還增加了一些融合菜品,如泡菜披薩、辣白菜炒年糕等,迎合年輕人的口味。

開業(yè)當(dāng)天,隊伍排出了店門幾十米遠,連當(dāng)?shù)孛襟w都來報道這一盛況。

「沒想到你這么有經(jīng)商天賦?!雇趺饔芍再潎@道,「兩年時間,從小攤到兩家店,這速度連我都自愧不如。」

月花搖搖頭:「都是你幫我,沒有你,我什么都做不成?!?/p>

王明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我只是提供了機會,成功靠的是你自己的努力和才華?!?/strong>

這一刻,月花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滿足。

她不僅在事業(yè)上取得了成功,在婚姻中也找到了理解和支持。

王母也徹底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開始在親戚朋友面前炫耀自己的外國兒媳。

「月花現(xiàn)在可厲害了,開了兩家店,生意好得不得了。」婆婆驕傲地說,「那些瞧不起她的人,現(xiàn)在可羨慕得很呢!」

王父王志道更是成了月花的忠實粉絲,每天都要去店里吃一頓,還主動當(dāng)起了義務(wù)宣傳員,向熟人推薦月花的餐廳。

這種家庭和睦、事業(yè)有成的生活,是月花來中國時從未想象過的。

然而,隨著聯(lián)系家人的頻率增加,月花開始注意到一些異常之處。

每次視頻通話,家里的背景總是一樣的簡陋,看不出有什么改善;弟弟很少出現(xiàn)在鏡頭前,父母對他的情況也語焉不詳。

而每當(dāng)談到錢的使用,父母總是含糊其辭,避重就輕。

「月花,你寄回去這么多錢,確定都用在正事上了嗎?」王明有一次小心翼翼地問道。

月花頓時不悅:「你什么意思?」

王明連忙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金額不小,應(yīng)該要知道怎么用的?!?/strong>

「那是我弟弟的醫(yī)藥費,還有家里的生活費,怎么會有問題?」

王明見她態(tài)度堅決,不再多說,但心中的疑慮并未消除。

三年過去,月花的餐飲事業(yè)蒸蒸日上,已經(jīng)擁有三家分店,年收入超過百萬元。

她每月往家里寄的錢也增加到了三萬元,五年間累計寄回了近一百二十萬元。

這一切本該讓她感到滿足,但視頻通話中父母閃爍的眼神和弟弟的長期缺席,卻讓她內(nèi)心隱隱不安。

「爸爸,我想回家看看你們。」月花在一次通話中提議道。

父親的表情瞬間變得緊張:「不用回來,家里一切都好,你在中國好好發(fā)展事業(yè)就行。」

「都五年了,我很想你們,也想看看弟弟恢復(fù)得怎么樣了?!乖禄▓猿值?。

「你弟弟...他...他最近病情有點反復(fù),不適合見外人。」父親吞吞吐吐地說。

「我是他姐姐,怎么是外人了?」月花感到莫名其妙。

「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他現(xiàn)在情緒不好,醫(yī)生說要避免刺激。」

父親解釋道,聲音越來越低。

這番解釋讓月花更加困惑和擔(dān)憂。

掛掉電話,她久久站在窗前,思緒復(fù)雜。

為什么家人總是阻止她回家?弟弟的病情到底如何?

這些問題在她腦海中盤旋,無法得到答案。

夜里,月花做了一個噩夢。

夢見自己回到家鄉(xiāng),推開門卻發(fā)現(xiàn)家徒四壁,弟弟憔悴不堪地躺在床上,而父親神色冷漠地數(shù)著錢。

她從噩夢中驚醒,渾身冷汗。

「怎么了?」王明關(guān)切地問道,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我夢見家里出事了。」月花顫抖著說,「我必須回去看看?!?/p>

王明沉思片刻,點點頭:「那我和你一起回去?!?/p>

第二天清晨,月花給家里打電話,告知自己決定回去探親的消息。

電話那頭,出乎意料地沉默了很久,然后傳來父親急促的聲音:

「月花!你弟弟病危了!醫(yī)生說需要緊急手術(shù),但我們付不起手術(shù)費!」

月花大吃一驚:「怎么會?我每個月都寄錢回去,怎么會付不起?」

「前段時間他病情突然加重,花了很多錢,我們已經(jīng)借遍了親戚朋友,還是不夠。」父親解釋道,聲音中透著絕望。

「需要多少錢?」月花立刻問道。

「至少十五萬元?!垢赣H回答。

月花毫不猶豫地承諾:「我馬上寄錢過去,你們先墊付,錢到了立刻給弟弟做手術(shù)!」

掛了電話,月花立即安排匯款,同時加快了回國探親的準(zhǔn)備。

「情況這么緊急,我們得盡快動身?!顾鼻械貙ν趺髡f。

王明點點頭,幫她訂好了機票和火車票,兩天后就可以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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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花整整兩天睡不好覺,滿腦子都是弟弟危在旦夕的景象。

她責(zé)備自己沒有早點回去看望,沒有更多關(guān)注弟弟的病情變化。

如果弟弟有什么三長兩短,她將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臨行前,月花準(zhǔn)備了大量禮物——名牌衣服、高檔保健品、最新款手機,還帶了一筆現(xiàn)金,準(zhǔn)備回家后添置些必需品。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雇趺靼参克?,「你弟弟會沒事的?!?/strong>

月花勉強點頭,但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

她不知道,回到家鄉(xiāng)后等待她的,將是一個怎樣的真相。

06

從丹東乘火車過境,再轉(zhuǎn)乘朝鮮當(dāng)?shù)亟煌üぞ?,月花和王明終于抵達了清川。

五年未見,家鄉(xiāng)的變化并不大,街道依然狹窄,房屋依舊破舊,唯一的區(qū)別是比記憶中多了幾家小店。

月花的心跳加速,既興奮又緊張。

五年了,她終于要見到闊別已久的家人,尤其是病危的弟弟。

「快到了,就在前面拐角處。」月花指著不遠處的一條小巷,急切地對王明說。

王明點點頭,幫她拎著大包小包的禮物,跟著她快步前行。

轉(zhuǎn)過巷口,月花突然停下了腳步,臉上的表情從期待變成了困惑。

「怎么了?」王明問道。

「那...那是我家嗎?」月花不確定地指著前方一座破舊的平房,聲音顫抖。

房子看起來比她離開時還要簡陋,院墻剝落嚴(yán)重,門前雜草叢生,一片荒涼景象。

「你確定是這里?」王明也感到詫異,「五年來你寄了這么多錢,家里條件應(yīng)該有所改善才對。」

月花沒有回答,快步走向那座房子,敲響了木門。

「爸!媽!我回來了!」月花不安地敲著家門。

推開家門的那一刻,她根本無法接受眼前看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