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哈哈曹等 編輯|柒柒
關(guān)于五四青年節(jié),舊問題,一直有新答案。
我們邀請了曾經(jīng)采訪過的六位長沙青年,向他們問了一些與青春有關(guān)的問題,比如第一次心動,有過的夢想,最個人英雄主義的事情,欺負和被欺負的經(jīng)歷,創(chuàng)作過的東西等等,也有與長沙青年有關(guān)的問題——在他們眼中,優(yōu)秀的長沙青年應(yīng)該是怎樣的?
文章有點長,但值得看完,這是六個長沙青年用他們的青春故事寫下的非標答案,他們分別是:
脫口秀演員哈哈曹:你想多了,人生就易得冇意義。
攝影師安正圓:條件允許的條件下,好好玩。
創(chuàng)業(yè)者楊楠:多動腦子,別在混沌中荒廢太多時光。
青年作家張夸夸:長大后的人生都是計劃之外的。
話劇工作者史雅欣:允許自己無所事事。
獨立游戲開發(fā)師楊帆:瘋子的眼睛里,世界是另一種顏色。
哈哈曹,90后,長沙知名脫口秀演員,曾用名“長沙彭于晏”“長沙滅霸”,2024年,獲得《脫口秀和Ta的朋友們》年度第四名。

#你想多了,人生就易得冇意義
我以前有個夢想,作古正經(jīng)的夢想。
那是在長郡讀書的時候,我和同學橫直要從步行街躥來躥去,當時步行街有一個調(diào)頻電臺的小工作間(現(xiàn)在總是打辣條廣告的那一塊子),因為我是學播音主持的,我就想以后要不就直接做一個這樣范的工作,在這里上班,每天下班后,出門我就可以去網(wǎng)吧上網(wǎng)。我真的這樣想過?,F(xiàn)在反正也還沾點子邊啰,工作也是講話。
關(guān)于上網(wǎng),我還有一次記憶深刻的旅行,高中畢業(yè),我跟玩得好的同學去江蘇玩了一圈,十幾天,我們白天游山玩水,晚上就到網(wǎng)吧里打DOTA。因為我們那時候是長郡的讀書伢子,玩得蠻老實,也不玩這玩那,就是去網(wǎng)吧里面打DOTA,玩了蠻久。
很多年前,我和朋友波bie,葉bie,還有黃宇龍創(chuàng)作過一些小搞笑短片——教細伢子講長沙話的搞笑短片。我是真的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細伢子講長沙話的好少了。
當時做了一個系列,就是自己覺得好玩,娛樂性質(zhì)多一點,教學性質(zhì)那冇得馬桶哥硬核,你看我現(xiàn)在在馬桶哥面前講長沙話都有點怕。

說到人生該如何度過,我覺得有句長沙話講得蠻好:“吃得玩得,怕懶得?!?/p>
一句話,別想多了,你想多了,人生就易得冇意義。有辦法讓自己每一天都快樂,其實也是一種本事。
我覺得長沙青年身上有股子匪氣,特別是在長沙本地,出了門可能有點子怯。
因為我自己原來也是,現(xiàn)在有時候去上海深圳,匪氣就有點收斂了。其實匪氣蠻好,就是那種一往無前的氣質(zhì)。
不要怕,曉得不,真的。

他們講,世界是個草臺班子,要自信,不要怕,每天就是沖,就是戰(zhàn)斗!我希望長沙青年能夠把這種匪氣帶到任何地方去。
長沙年輕人還蠻有幽默感,喜歡跟別個斗把,我覺得也蠻好,但有時候斗把斗多了,又缺少了一點真誠,這需要一點收放自如。
我講完了,謝謝大家,我是哈哈曹!
安正圓,1990年生于雨花區(qū)正圓動力配件廠職工醫(yī)院,攝影師。從2014年開始,至今年已拍攝了七本個人攝影像冊,其中《關(guān)于愛情的散文》是他重回兒時生活過的工廠大院拍攝的一些關(guān)于朋友的人像作品。他說:“有些東西,拍著拍著就消失了。我只是喜歡拍關(guān)于等待,關(guān)于懷念,關(guān)于愛而不得的照片?!保ㄑ由扉喿x:)

#條件允許的話,好好玩
“若是一開始不聽自己的,就必須聽別人的。”這就是活著。父親說的這句話,我記得很清楚。
初中時,我崇拜周杰倫,覺得他十幾歲就憑借自己的努力,改變了命運。
大學崇拜陳冠希,嗯.....當時直男似乎都崇拜他。
后來玩攝影了,崇拜荒木經(jīng)惟,因為我認為我們在性格上似乎有相同的點——那就是“無話不說”。別人看來的勇敢和冒失,在我們這類人來說,只是壓抑不住的傾瀉情緒的需求。

16歲那年冬天,我和一堆小伙伴關(guān)上燈看鬼片。當時的曖昧對象和我坐得很近,我趁大家不注意,麻著膽子,在烤火被里拉住了她的手,那是我的第一次牽手。心跳像打雷一樣猛烈,所以記憶很深刻。
第一次親吻,也在那天不久之后的一個慶典活動現(xiàn)場,在噴泉旁,還有煙花,我看著她,吞吞吐吐地說:“你剛吃的棒棒糖是什么口味的?”于是我們接吻了。
細時候的理想是想成為作家,初中時流行新概念作文大賽,關(guān)注郭敬明,韓寒,還有安妮寶貝,我一度認為青春文學的故意煽情是非常實用的。
那時候?qū)W習壓力很大,英語成績一直不好,覺得自己挺可憐的,和父母也無法溝通,就索性一直矯揉造作地往學校的作文網(wǎng)站上寫小說,以發(fā)泄自己的情緒和苦惱。
后來老師居然在某次家長會上向全班同學夸了我,我爸還很納悶地問我,“這些文章里發(fā)生的事,你是怎么想象出來的,跟真的一樣。


25歲那年,第一次開店失敗,與談了幾年的女朋友分手,幾個朋友知道我很失落,過來陪我在松雅湖的一處小池塘邊的小石橋上坐著,我們一起聊天喝酒到了天亮,說了很多很多不曾提起過的事情。
那個夜晚的風,月亮,蟬鳴,蛙聲,還有后來的日出,是我至今見過最美的景色。
從小我每次中午放學,剛到外婆家樓下,就能聽到高壓鍋,呲呲噴氣的聲響,也能聞到鍋里燉了什么菜式,芋頭燉牛腩,墨魚燉五花肉,全家福肉丸大雜燴,都是外婆經(jīng)常會給我做的燉菜。后來長大了,我也經(jīng)常會做給朋友或者家人吃,這些味道是難以忘記的深刻的屬于我童年的愛的味道。
初中畢業(yè),我沒和父母商量,就拿著師大附中的初中畢業(yè)證去了廣播電視學校報道,完全打亂了父親給我的人生規(guī)劃。
雖然后來讀了五年制大專,但回想起來,這樣的行為至今都有些后怕,我都不記得家里人是怎么同意的。不過,要讓我再選擇一次,我也不會改變主意,只是會更早在讀廣校那會兒開始就拿起相機拍照。
在外人看來,我從小很聽家里人的話。其實,我一直是表面順從,但從來都是聽自己內(nèi)心的感召在生活著,這么多年來,家里人為我的荒唐默默埋單,我是非常感動的。


至今為止,我一直都在錯誤著,我知道越想找到自己的路和未來,就越是一步一步地從錯誤里得知并明確它們。人生是一場徒勞的踐行,除了體驗,其它都只是過眼云煙。
如果真的要具體說一件在自己身上犯過的令人遺憾的錯誤,那就是曾因為自己的性格而一度感到彷徨無助,總是糾結(jié)對錯,現(xiàn)在看來這毫無意義,如果你也是一個敏感善良的傻子,我希望你請首先無需質(zhì)疑自己的感受,獨自去好好面對一切即可。

青春時的時間總感覺花不完,根本花不完。那時總是打游戲虛耗光陰?,F(xiàn)在想起來,后來我把正事看得太難太緊太嚴重了,打游戲,是輕松的事,那些所謂的“正事”其實都一樣。
我相信如果你是一個愛打游戲的高手,處理其他的事也不會差的。
以前的激情大多用在給女生拍攝寫真照片,現(xiàn)在,享受每天獨自外出散步的拍攝生活。
說一下運氣這東西吧,其實你要先明確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人,不要害怕什么地位差異,努力為自己付出,只要你足夠了解自己,就會遇到你意想不到的遭遇與幫助。
其實人會分為不同的群體,不要害怕自己與已有的圈子格格不入,人始終是會流動的,我們應(yīng)該對未知感到興奮,去經(jīng)歷一些不確定的、不穩(wěn)定的生活,有時對于漫長的人生來說,這并不是什么壞事。
最近,我感覺遇到的年輕人似乎沒有了本屬于青春的無畏與無知,他們謹小慎微的同時又期望得到認同,這些和過去的我很像,但在我十幾二十歲的時候,像這樣的年輕人是少數(shù)。年輕就應(yīng)該大膽一點,條件允許的前提下,好好玩,沒什么好害怕的,看似有些東西會失去掉,但或許你得到的會遠比失去的多得多。
我想,如果有害怕的事,那會是哪一天我不“害怕”了。“害怕”在我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中,是一種動力。


△安正圓攝影作品
我原本以為,人生就是按部就班。只是自己總還是會偷偷地期望,一切能對自己簡單點容易點。可后來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是容易的,特別是像我這種不甘平庸且自大狂妄的人。
其實只要你膽子夠大,一萬小時定律,在沒有太多壓力的時候,把這一萬個小時扎扎實實投資在一件自己喜歡的事情上。當你投入到忘我的時候,就是你在最好的環(huán)境里了。
我相信人類是有共性的,但也相信每個人都有獨特且不可被替代的特別之處。
張夸夸,華容人,90后青年作家,28歲給自己寫悼詞的姑娘,歷經(jīng)四個大化療和八個維持治療,終于掙脫死亡的陰霾,她將自己的經(jīng)歷和感悟?qū)戇M了《重生之旅:白血病女孩的五年》一書里,這部個人首作獲得了2014年中南傳媒·年度好書獎。(延伸閱讀:)

#長大后的人生都是計劃之外
年輕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潛力巨大,未來有無數(shù)種可能,也許是新聞記者,也許是律師。沒想過要在職場混跡,更沒想過成為寫書的人。但我當時因為債務(wù)壓力不得不回到職場,又因為生病歷程的專欄,進而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書。
長大后的人生都是計劃之外的。所以,沒關(guān)系啊,順著人生走,沒按夢想來,也能開出別樣的花。
在我確診急性白血病后的第五年,我有過一次記憶深刻的旅行,當時做完最后一次骨髓穿刺,我跟兩位網(wǎng)友姐姐一起去了大理。當時其中一位剛辦好離婚,心情低落,需要散心。
而我是結(jié)束五年忐忑后的休假。在洱海邊我收到了湘雅回傳的檢查結(jié)果,正常。意味著我正式上岸,回歸正常人的生活。當晚入住的酒店還贈送了我們歡慶飲料。
那次旅行,我們在洱海邊偶遇的美麗咖啡館閑坐,我們跟著本地人去古老的山上徒步、泡溫泉、吃鮮級了的菌菇鍋,環(huán)湖騎行,我們在稻田溝渠里找回被風吹走的草帽,我們徹夜長談又開懷大笑,我還在那里結(jié)識了一個調(diào)皮的小小男友。

時隔快三年,每次提起,我們仨都還是很開心,是非常難忘的回憶,我跟姐姐們的友誼至今也持續(xù)了八年。
我的朋友很多。他們的幫助和善意最終一一成為了我作品里的內(nèi)容。
長沙是個很容易交朋友的城市。哈哈,我起初很不喜歡長沙,總覺得這里的方言調(diào)子太高容易讓人感受到「挑釁」。但機緣巧合,我留在這座城市生活,已經(jīng)超過十二年。我在這里交到很多好朋友,有吃吃喝喝聊天的時髦朋友,有談工作談人生的嚴肅朋友,也有日常生活互相關(guān)照的務(wù)實朋友。
因為這些可愛的人,在某些關(guān)口別人建議我換個城市生活時,我每次都選擇繼續(xù)留下來。
要說長沙還缺什么氣質(zhì),在我看來,可能是包容的氣質(zhì)吧。很多時候喜歡呸別人罵別人。希望大家能在其他人順境時看得(對應(yīng)的是看不得)別人好,能真心為別人的成就鼓掌;也能體諒他人一時的狀況,畢竟人人都有限都有破綻,而不是單單起哄圍觀看熱鬧。
說一下我最個人英雄主義、最尷尬的經(jīng)歷吧。
疫情后經(jīng)濟下行,就業(yè)形勢嚴峻,我不顧家人反對選擇辭職寫作。寫作跟種田沒有區(qū)別,需要長時間的勞作和自律,兩年的寫作期很漫長,但這幾年持續(xù)收到讀者反饋,他們提到這本書如何幫助他們面對人生的困難。我就覺得當初的選擇和取舍勇敢且值得。


至于尷尬的經(jīng)歷,哈哈哈太多了,也正因為太多了,我練就了厚臉皮,反復(fù)告訴自己“沒關(guān)系,你沒那么多觀眾?!?/p>
甚至我會主動自曝自嘲,說出來逗大家一樂。比如我在中心ICU搶救時,因為藥物副作用或血氧過低產(chǎn)生幻覺,我在床上瘋狂抖腿并且對男護士喊話:“你去自首吧,你去跟警察說是你下毒害我的,你愛我而不得!”
后來查房的老教授們問完癥狀還補了一句:“你就是那個嚇跑男護士的?”

我犯過的錯誤也巨多。犯錯其實不可怕,人既然并不能全能,那么人人都會犯錯的。但我時刻提醒自己,在錯誤中保持反思,盡量避免在同一個問題上反復(fù)跌倒。
另外,我蠻容易哭的,很多現(xiàn)在都記得。因為有人離世而哭,因為關(guān)系的不舍而哭,因為感動而哭,因為自己的釋懷而哭。
青春期之前我覺得人生好漫長,怎么還沒長大,回頭看其實是父母給童年的我提供豐沛的物質(zhì)條件,衣食無憂過于安逸,沒有太多憂愁,所以只想時間加速,快點長大飛到外面的花花世界里去,任性地做自己;成年后覺得時間飛快總是不夠用,想做的事還沒做好,想愛的人還沒攜手共度。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好害怕的了。失去、死亡、否定、困難都無法恐嚇到我。

我時常被感動著。生病的時候收到很多人的關(guān)心和幫助,日常生活中也常常遇到他人的體諒和善意。最近的事情是,今年我的貓生了重病,兩個可愛的鄰居在我下班之前已經(jīng)完成了給貓打針喂藥,有時我回家還能發(fā)現(xiàn)她們放在桌上的水果和面包。
如果有機會跟從前的我相逢,我會告訴那個曾以為自己無所不能的年輕人:你是有限的,但你也能創(chuàng)造自己的作品;你有很多缺點,但沒關(guān)系你仍然值得被愛;相比追求個性,更難的品質(zhì)是順服;相比仇恨,更重要的品質(zhì)是寬容;相比追求完美,不如發(fā)展在日常里尋找幸福的能力;相比追求人生的順利,不如練就穿越難題的勇氣;相比盯緊“個人利益”,更大的滿足的是幫助了他人。
環(huán)境對我們確實是有影響的。如果環(huán)境是友愛的,那么珍惜。如果環(huán)境是惡劣的,那么多讀書,多創(chuàng)造條件,轉(zhuǎn)去另一個支持你欣賞你的環(huán)境中去。
最后,關(guān)于如何保持個性的獨立,如何形成好的價值觀,我的答案是多看書,系統(tǒng)性的了解信息,而不是看碎片信息和情緒性的觀點或很快消散的“熱點”。不絕對化自己,永遠追尋真理。不迷信所謂的權(quán)威和標簽。
史雅欣,來自郴州的湘妹子,青年話劇演員、編劇,長沙市杜鵑花話劇團團長。非科班出身,因一次群演經(jīng)歷后,在2009年加入大兵老師相聲劇《奪寶熊兵》演出,此后在表演道路上越走越遠。出演《掌柜的在嘛》《長沙》《瘋狂周末》《殺死馬克吐溫》等話劇,她刻畫的私窯老板娘、長沙堂客、瘋狂修女等女性形象備受觀眾喜愛?,F(xiàn)為長沙市杜鵑花話劇團團長,持續(xù)活躍在長沙話劇界一線。(延伸閱讀:)

#允許自己無所事事
長沙青年,千人千面,很難用一種氣質(zhì)去形容我們的共性,如果一定要用一個或幾個詞來形容的話,我覺得是樂觀、調(diào)子高和人情味。
在一個焦慮成為大眾情緒共性的時代,我很少在長沙年輕人的眼里看到那些掙扎疲憊和無奈的情緒,與之相對的就是一種充滿希望和生氣的樂觀,調(diào)子高則是這樣一種樂觀氣質(zhì)的具象化。我并不覺得所謂調(diào)子高是一種貶義,在一個互聯(lián)網(wǎng)信息充分發(fā)達,觀點輸出和情緒表達都相對便利的現(xiàn)在,我理解的這種調(diào)子高是對自己,和對自己所面對的未來的一種信心。
至于人情味,長沙青年很少會跟困境中的你去大談什么主義和理想,而是會很直接地問:“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粉店,跟我去搞一碗吧?!边@也是我被這個城市年輕人打動的一點,共情和說教不如潤物細無聲的人情感來得更讓人覺得溫暖。

如果要說說長沙青年還缺少什么氣質(zhì)的話,我感覺缺了一些務(wù)實的精神,踐行的踏實感,大家停留在嘴上的東西會更多一些(當然,這僅從我自己從事的行業(yè)感受,可能有些局限和片面)。
說回我自己吧,時間對年輕時的我來說,意味著“允許自己無所事事”。
年輕時,時間被浪費得理所當然。一幫不知天高地厚的演員,一幫還不用賺奶粉錢的編劇、導演,在排練廳、劇場反復(fù)做著一些與演出并不相關(guān)的事。
聊閑談,扯八卦,打鬧玩笑,吵架又和好,在演出結(jié)束后,我們漫無目的地大步游蕩在街道上,看路邊喝醉的人抱著垃圾桶嘔吐,偷偷觀察,大聲吵鬧......這樣的事輪番發(fā)生,當時的我們從未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妥。


到了一定年紀后,我變得總在思考時間是不是真的被“用上”了,做的事是不是有效率?花費的時間是不是有意義?仿佛好好規(guī)劃時間的分配無比重要,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我們成就一些目標。
現(xiàn)在,年過三十,又更在乎效率,更能感覺到時間的?有限和不可逆,也不再輕易允許自己“無所事事”。
如果要對現(xiàn)在正年輕的人分享一些感受,我想,希望他們能盡情享受虛度的快樂!趁年輕,請大膽地、漫無目的地四處虛度吧!

年輕時,那些心動的感受,執(zhí)拗的堅持,犯過的錯誤,都是一場場反復(fù)咀嚼,驚天動地的心事。
比如學生時期的喜歡是把“同學錄”的留言本,反復(fù)讓那個男生寫了三遍。我編出各種理由:弄丟了,別人寫的多,你寫得不夠,重寫等等。
其實最重要的原因,只是因為想在他寫的時候,等在旁邊,湊得近一點,把這樣的時間無限地人為地拉長一點......
我很早就開始兼職做高考藝術(shù)培訓,參加商業(yè)演出,在生活上不靠他們,也能過得下去,所以家里人管不住我,沒東西能牽制我。
于是,到了研究生畢業(yè)時,我父親開始了輪番滾動式重申,他希望我回老家電視臺,找個事業(yè)單位,穩(wěn)定;再找個人結(jié)婚,更穩(wěn)。他覺得話劇沒人看,不具備市場需求,沒搞頭。
可我到現(xiàn)在都還在搞他看不懂的話劇,每當他覺得我累死累活又沒賺到什么錢,更沒成為“電視明星”的時候,他還會繼續(xù)輪番滾動式重申一遍他的“穩(wěn)定理論”。
只是近兩年換成了:“你怎么不搞直播?直播多好?。「阍拕∫粓霾哦嗌偃丝?,直播一下子就幾萬人,十幾萬人。賺錢又快,你口才長相那么好,怎么不搞!”
如果要說個人英雄主義,至少在我爸這兒,我是挺配得上這個詞的。


現(xiàn)在我的激情毋庸置疑都放在了舞臺上,平常談?wù)撟疃嗟囊彩牵白罱惺裁磻蛞??”或者“最近有什么戲值得看??/p>
現(xiàn)在看不懂年輕人為什么在“公社”門口大排長隊(笑)。

我記得有一天半夜,在湘江邊的文津渡,我終于能在忙碌的時間里停下來,坐在石頭上聽水聲,聽雨聲,聽往來的風聲,聽蟲鳴聲,聽釣魚佬的甩桿聲。
氣氛恰當?shù)臅r候,忽然聽到同坐的人,聊起了被外公外婆帶大的過程中,迄今還記得的一些小事。這讓我也想起了我最愛的外公外婆,想到這世上也許還有許多似曾相識的經(jīng)歷,是可以分享和聆聽的。
這足以讓人感動,哪怕只有幾個瞬間。正如我們一出話劇里說的那樣:“人,不就活那幾個瞬間嗎?!?/p>
我目前最害怕的是我的狗狗小白哪天會離開這個世界。它已經(jīng)12歲了。雖然這不可避免。

現(xiàn)在跟以往最大的不同,在我感覺,是現(xiàn)在是一切都在開倍速行進的時代,而且整個倍速還在越開越大。
我們小時候被教導的、信奉的,甚至是實踐出來的一切,放在今天已經(jīng)是一種加速“老古董”化的東西。
世界以一種完全不同于以往的節(jié)奏在我們面前展開,今天的一切都在比昨天變得更便捷,更快速,這給了我們更大的廣度更多的維度和更多的可能,但同時也讓我們多了一些迷茫,因為充滿了太多的變化和太多的選擇。
這可能就是我覺得當代青年最大的得與失吧。
楊帆,80后,職業(yè)創(chuàng)客,獨立游戲開發(fā)師。1980年生于河北,幼時隨父母遷至長沙,在中南大學教職工院長大。他稱自己為職業(yè)創(chuàng)客,先后與人合伙開過美式體驗館、拳館、科技公司等等,40歲時,開始嘗試從未涉足的獨立游戲開發(fā)。(延伸閱讀:)

#瘋子的眼睛里,世界是另一種顏色
高中時的第一次牽手,發(fā)生在放學的公交車上。冬日的黃昏里,校服袖口若即若離的摩擦,比任何情話都讓人心跳加速。當車輛拐彎時,我們隨著慣性靠在一起,她冰涼的手指突然鉆進我的掌心。兩人都假裝盯著窗外,可泛紅的耳根出賣了彼此。那只戴著毛線手套的手,后來在我羽絨服口袋里暖出了細密的汗珠。到站時誰都不愿先動,結(jié)果坐過了三站路,不得不在飄雪的夜色里步行回家。
大學時的初吻,帶著啤酒泡沫的微苦。聯(lián)誼會散場后,她蹲在路燈下系鞋帶,發(fā)梢還沾著KTV里的彩帶碎屑。我伸手想幫她拂去,她卻突然仰起臉,眼睛里盛著整個夏夜的星光。那個帶著荔枝味唇膏的吻,讓我們在宿舍門禁前狂奔的身影都變得輕盈。
后來才懂得,當初唇齒間青澀的碰撞,其實是青春留給我們的最后一份任性。

畢業(yè)證書的油墨還沒干透,我就把行李胡亂塞進一個40升的登山包,跳上了去河內(nèi)的夜班巴士。原計劃只是兩周的畢業(yè)旅行,卻在芽莊的海風里不斷延長,最終竟延展成半年的時光褶皺。
記得在會安古城的第一周,我就把回程機票改簽了。每天清晨被賣法棍的小販叫醒,花兩萬越南盾買一根夾著煎蛋和香草的面包,晃蕩到日本廊橋邊的咖啡館,看戴斗笠的婦人劃著簸箕船經(jīng)過。下午的時光總是黏稠的,風扇在頭頂咯吱轉(zhuǎn)著。
最難忘是雨季來臨前的峴港。傍晚的海灘上,漁婦們用竹筐篩選銀魚,我?guī)退齻儼驯焕舜蚍拿河蜔舴稣S袀€戴金牙的船老大教我修補漁網(wǎng),作為回報,我教他女兒用中文說"星星"。
離開時登山包比來時還輕——送掉了大半衣物,卻裝滿了手繪明信片和咖啡豆。海關(guān)人員翻著我的護照笑問:"到底是來旅行還是生活?"我數(shù)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入境章突然明白,這半年我確實哪兒都沒去,只是把自己種在了北緯12°的陽光里,等著某天重新發(fā)芽。
我的夢想始于大學宿舍泛黃的墻紙上——我用紅色圖釘標記出十幾個城市,連成一張稚嫩的商業(yè)版圖。十年過去,那些圖釘早已脫落,但腦海中的地圖卻愈發(fā)清晰:一家員工不超過五十人的微型跨國公司,像瑞士軍刀般精巧鋒利。
我想象中的總部藏在上海法租界的老洋房里,推窗能聽見懸鈴木葉沙沙作響。會議室里擺著柏林跳蚤市場淘來的鐵皮地球儀,視頻會議時,屏幕分割成蘇黎世、新加坡和西雅圖的晨光。團隊里每個人都掌握三門語言,行李箱永遠處于半打包狀態(tài),護照頁蓋滿異國海關(guān)的紫色印章。
這公司不必龐大,但要足夠輕盈。就像北歐設(shè)計工作室遇上了日本匠人精神,德國嚴謹裹著硅谷的冒險基因。我們可能用意大利皮革做產(chǎn)品手冊,用阿根廷的耶巴馬黛茶招待訪客,服務(wù)器卻架設(shè)在芬蘭的極光觀測站旁。
每當深夜加班,我會盯著世界地圖想象:此刻某位同事正帶著我們的方案穿越赤道季風,某個決定在跨時區(qū)的郵件往來中悄然成型。真正的跨國不在于辦公室的數(shù)量,而在于讓不同大陸的晨昏在同一個理想中共振。這個夢或許很小,但它的邊界,是整顆星球。

難忘的一個朋友:她生得并不如何美麗,只是眉目間常帶著一種明澈的神情,說話時嘴角微微上揚,仿佛總含著笑意。高中三年,我們不過是偶爾交談的普通同學罷了,各自奔了前程,也就漸漸淡了聯(lián)系。
然而每當我在人生的岔路口躊躇時,她的言語卻每每從記憶深處浮出,我疑心她未必記得自己隨口說過的這些話,正如園丁不會記得撒下的每一粒種子。但這些言語卻在我心中生了根,在適當?shù)臅r節(jié)發(fā)芽抽枝。如今細想起來,她不過是在走自己的路,順便為我這樣的同行者點了幾盞燈罷了。
人生路上,能遇到幾個這樣的指路人,大約也算一種幸運。

辭去鐵飯碗的那一天,天氣很好。辦公室的窗子開著,微風吹進來,掀動桌上的文件。主任坐在我對面。
"你可想好了?"他問,手指敲著桌面。
"想好了。"我答。
他嘆了口氣,從抽屜里取出公章,在我的辭職報告上重重按了一下。那聲音很響,像是什么東西斷裂了似的。
走出大樓時,門衛(wèi)正在掃地。他停下掃帚,瞇著眼看我:"小楊,今天這么早下班。"
"不是下班,"我揚了揚手里的紙袋,"是辭職了。"
門衛(wèi)張著嘴,半天才說:"你瘋啦?"
我沒回答,只是笑了笑。我知道他們都覺得我瘋了。也許我確實瘋了。但瘋子的眼睛里,世界是另一種顏色。
時間之于年輕的我,不過是失敗后再來一次的資本罷了。
青年們大抵如此想著,橫豎有的是光陰,跌倒了爬起,碰壁了回頭,原也不算什么。
每每考試落第,便道"下次再來";求職被拒,又曰"機會尚多";戀愛挫敗,亦言"青春正好"。時間在青年時的我眼中,竟如街頭小販叫賣的廉價糖果,抓一把,撒了,再抓一把也不心疼。
殊不知時間這東西,看似豐饒,實則吝嗇得很。那時的我不解,仍以為面前展開的是一望無際的原野,自以為戰(zhàn)勝了時間,殊不知只是被時間玩弄于股掌之間。時間從不言語,只冷眼旁觀這場鬧劇。
時間這個東西,成為了一種刻度,又將人的情緒隨意搓捻,或讓你更粗糲,或讓你更細膩感傷。比如,運動最能讓我發(fā)泄情緒,我已經(jīng)堅持健身20多年了;以前覺得很尷尬的經(jīng)歷,經(jīng)過歲月都覺得不尷尬(笑),而最近的一次流淚是感受到父母的老去。
父母為我所有的付出,每一次都值得感動,如果要說一個崇拜的偶像,我想會是我父親。
青年時,人常持一箭在手,對著虛無拉滿了弓。箭尖所指處,原是自己貼上去的靶心,偏生要裝作是天定的方向。后來靶子褪了色,箭鏃生了銹,這才惶惶然發(fā)覺:所謂目標,不過是自欺的勾當。
人最怕的不是無路可走,而是歧路太多。向左?向右?站著不動?每一條未擇之途都在嚙咬心神。我在屋里踱步,從書桌到房門是七步,從房門到書桌還是七步,竟像困獸。
偶有友人問起近況,便支吾道:"在思考人生方向。"其實何嘗思考什么,不過是懼怕抉擇罷了。目標一旦確立,就須負責;而茫然無措時,倒能推諉于時運。
失了方向的箭,橫豎都是要墜地的。但懸在弓上不發(fā)的箭,連墜地的資格都沒有。

長沙這座城市的娛樂精神滋養(yǎng)了幽默樂天的性格,卻也容易消解嚴肅討論的深度。
青年人常以為自己是時代的例外,殊不知不過是歷史長卷上又一頁匆匆翻過的篇章。我見過太多躊躇滿志的年輕人,在生活的磨盤下漸漸消盡了鋒芒。
朋友們,生活從不會因為我們年輕而手下留情。
而我依然信仰人生需要不停地向上努力,相信我能充實地度過一生,無關(guān)物質(zhì)享受,而是精神的富足。
楊楠 ,80后,生于黑龍江,前金鷹955吃香喝辣前電臺主持人,這檔節(jié)目楊楠一做就是十一年,從畢業(yè)進臺后,身邊的搭檔換了幾輪,她被聽眾和同事調(diào)侃道:“鐵打的楊楠,流水的搭檔”。去年夏天,她辭職了,自此,少了一個主播楊楠,多了一個用余生去找尋自己生命方向的楊楠。她相信,人生永遠有選擇,“雖然辛苦,還是要選擇滾燙的人生?!保ㄑ由扉喿x:)

#多動腦子,別在混沌中荒廢太多時光
時間對于我來說,曾經(jīng),是晃晃蕩蕩的虛度;現(xiàn)在,是最重要的寶貝。
16歲的我做了一件最個人英雄主義的事。
那是高一下學期,面臨文理分班,當時學校已經(jīng)開設(shè)了一些美術(shù)、舞蹈、音樂等學科的藝術(shù)班。大概是從初中激發(fā)起對朗誦和主持的熱情,我想選擇讀播音藝術(shù)生班。
我父親是傳統(tǒng)教師出身,那時也剛開始有藝術(shù)生這一說,他認為不好好學文化課就是不務(wù)正業(yè)。一直都很聽話的我和父母斗爭了一整個寒假,直到開學要分班了,誰都沒有退讓。開學后,我在父母堅決反對的情況下,偷偷在學校辦理了轉(zhuǎn)班。
父親知道后非常生氣,但也無濟于事了。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真正自己做的一次決定。
后來,人生行至如今的30+,英雄主義的事情還是做過一些,比如青年后孤勇去迎戰(zhàn)新戰(zhàn)場,比如中年后克服掉所有已有軟弱、重建自己和世界秩序......從16歲那次叛逆的選擇開始,在所有世事變遷中,始終保持對生命的熱愛,就成為了我認為最英雄主義的事。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戀愛,也是16歲時。
我想喜歡一個人大概也是需要天賦的,我是比較難喜歡一個人的那種,人生至今喜歡過的也就兩個人。
高一,我關(guān)注到班上有個男生有點帥,又酷又陽光,愛踢球,后來我們一起負責學校的廣播站,有了獨處的時光,但沒多聊過半句。高二他轉(zhuǎn)學去了別的學校,只偶爾過節(jié)發(fā)幾條短信。
高三大概是一起吃了幾次飯,終于有天晚上我們相約去偷偷看電影。他睡著了,頭歪過來(現(xiàn)在想來或許是假寐),我伸出手想把他的頭扶正,他順勢過來,有了第一次親吻,也確定了戀愛關(guān)系。后來,我回戶籍地備戰(zhàn)高考,我們相約大學去杭州,幾個月沒再聯(lián)系。
高考后,我們?nèi)缂s都去了杭州,我們在兩個不同的大學,他在城市最東邊,我在最西邊。如同城的異地戀,每個周末,他坐兩個多小時的公共交通穿城而過,短暫陪伴再原路返回。每周,我期待著他來,再不舍的分別。四年的大學時光,無數(shù)次的往復(fù),我們從戀人到親人。
故事結(jié)束于大學畢業(yè),雖無預(yù)期,但似乎不必意外。人流中走散,成為了陌生的親人,也或許是理想的結(jié)局。
記錄了整個青春的人,如果是自己喜歡的人,那應(yīng)該都算幸運。
我的父母傳統(tǒng)又剛正,我從小聽話,按父母和老師的三觀去約束自己。如果說個人成長有什么遺憾的話,就怪自己循規(guī)蹈矩,反叛太少,覺醒太晚。
在或許只有一次的寶貴人生里,還是應(yīng)該早一些去發(fā)現(xiàn)自己的熱情,探索對生命的追求,按照想要的方式去過的每一天,都會是不白活的日子。
我的夢想一直在變,初中時想當模特(自我認知嚴重不足),高中時想當主持人(這個算實現(xiàn)了),現(xiàn)在只想做自己(這個基本實現(xiàn))。曾經(jīng)我認為自己應(yīng)該像仙女與公主般度過,現(xiàn)在認為要做自己的大哥。

看吧,萬事萬物都在動態(tài)變化的世界里,自己也會不斷重新生長,不要用過去的自己去定義未來的自己,只要想,就可以成為任何樣子。
那究竟想要什么樣子呢?只有多思考,多和自己對話,才有更多人生新可能。
現(xiàn)階段,我追求的人生,是盡可能更多的豐富且深刻的生命體驗。下個階段,或許又會不同。但每個階段的探尋和實踐都有意義。
總之,多動腦子,別在混沌中荒廢太多時光。
再聊聊一些碎片的、情緒波動的經(jīng)歷吧,比如不開心的尷尬的事情,我總是不記得,一并淡忘處理;流淚的情況常常發(fā)生,最近一次是年前某次酒后。
對了,說到喝酒,還是有一個尷尬的醉酒經(jīng)歷,那是結(jié)婚當天,我讓每一位朋友喝酒,還質(zhì)問TA:“你喝成傻逼了么?”
而被感動,好像有點難,內(nèi)心有點硬。
最愛跟別人談?wù)摰脑掝}是:“最近有什么好吃的店?”
我的激情大多發(fā)泄在了工作和運動上。我創(chuàng)作過的任何東西?這是個好問題,我有一個無中生有的角度,答案是:我崽八喜。
我2010年來到長沙,生活至今,自我感覺是一名相對合格的新長沙人。

我很喜歡長沙,也慶幸自己選擇了長沙,這座城市讓我覺得自在。長沙也是我目前為止生活最久的城市,我的第三家鄉(xiāng)。
長沙青年,普遍有松弛感,對街頭打流文化的熱愛深植血脈,不管是熱情小伙還是冷酷大哥,咖啡館門口一癱六親不認。
這種松弛感的背后,我感受到的是內(nèi)心的安全感,因為有安全感,所以都無所謂,所以也夠自信,首先相信自己搞得好,其次就算沒搞好,也還會有辦法。
這是我欣賞的態(tài)度,因為這份自洽,就不會擰巴自己。人生有什么值得擰巴自己的呢?我實在想不出來。
當然,我也喜歡長沙青年身上的煙火氣和真性情,夜晚攤子上和朋友們的那口快活的酒,和上午要過的項目書同等重要。
如果說還缺什么氣質(zhì),那大概是對遼闊世界的探索欲,偏安一隅是普遍生存狀態(tài),這當然沒有什么錯。只是有可能的話,去解鎖更多新天地,去激發(fā)自己的更多可能性,會不會也很爽呢?
畢竟,正青年,人生大概率還長。


熱門跟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