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那年,飛機一架接一架起飛,國民黨將領們搶著逃命??善羞@么一個,黃埔四期出身,胸口掛著銀星,鄭蘊俠,硬是錯過了最后一班。他本想溜之大吉,結果誤打誤撞留在了大陸。
一身特務罪行,背著幾樁血案,換了無數(shù)個假名字,逃了整整八年,終究還是落網(wǎng)。按理說,他的結局應該寫滿悲涼。
可命運這東西啊,有時候就是這么奇怪。鄭蘊俠,從中統(tǒng)少將,到新中國政協(xié)委員,活到一百零二歲,最后竟然成了統(tǒng)一事業(yè)的見證者。

這班飛機,誤得不賴!
1949年末,重慶機場上人滿為患。黃埔四期畢業(yè)的中統(tǒng)少將鄭蘊俠,身穿黃呢將軍服,銀星閃閃,本來有一張撤退名單。他沒趕上。最后一班去臺灣的飛機起飛了,天邊只剩下一道殘影。他站在風里,連軍帽都顧不上扶正。
1949年12月初,重慶白市驛機場,國民黨在大陸敗局已定,沒趕上飛機的國民黨軍官四散潰逃。
鄭蘊俠無奈轉身離開,化名“何安平”,換下將軍服,穿上破舊大棉襖,背個破布包,混入成都城。

1950年冬天,成都八寶街晨霧彌漫,他在安樂寺附近偷偷換銀元,結果被便衣盯上。四處“肅特”,氣氛像繃緊的弓弦。他假裝小商販,年約40歲,憔悴疲憊,幾次差點露餡。
八寶街的小棧房里,他徹夜難眠。第二天中午,他得到消息:遠親王元虎已經(jīng)起義,集中在新都縣寶光寺學習。鄭蘊俠心里發(fā)毛,一宿沒合眼,連夜逃離王家,換棧房,改路線。他明白,這時節(jié)講什么親情,全是奢侈。
這時候,大陸各地正在清理潛伏特務,尤其是中統(tǒng)殘余。鄭蘊俠的名字,早被列在中央特別通緝名單上,周恩來總理親自指示:“生要見人,死要見尸?!?/p>
鄭蘊俠再不敢在大城市露頭。他悄悄南下,穿越貴州邊界,鉆進務川縣山林深處。這一走,就是八年。糧票早沒了,銀元也換完了。他靠打短工、做挑夫、販小貨勉強度日。每換一個地方,就換一個身份。每到一個鎮(zhèn)子,先打聽地方部隊動向,務必藏在邊緣。
1951年冬,他在務川山區(qū)落腳,自稱外地流民,靠給人放牛糊口。小鎮(zhèn)上有民兵查戶口,他就編造流亡故事,靠一張油嘴滑舌騙過幾次盤查。1953年,地方政府開始清查流動人口,他不得不轉往更偏遠的村莊。
鄭蘊俠深知,自己身上的血債——較場口血案、滄白堂事件,樁樁件件都有命案,一旦落網(wǎng),罪責難逃。他時常深夜獨坐,聽著狗吠聲膽戰(zhàn)心驚。

八年時間,他從一個威風凜凜的中統(tǒng)少將,活生生熬成了山野小販。1958年初春,一場突擊大排查在務川縣展開。老百姓傳言:有人在鎮(zhèn)上看見一個不會講本地話的“外地佬”,神色慌張。
這一線索引起公安機關注意。經(jīng)過一周暗訪,公安人員鎖定鄭蘊俠落腳的小茅屋。在一個深夜,抓捕小組出動,悄無聲息包圍。鄭蘊俠被捕時,身上只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大棉襖,口袋里揣著一張破舊身份證,上寫著“何安平”。
至此,這場長達八年的逃亡終于畫上句號。鄭蘊俠,成為解放后大陸最后一個被捕歸案的國民黨將軍。
事實已經(jīng)落定,但更精彩的戲碼,才剛剛拉開帷幕。

上頭發(fā)話:不見人不收兵!
1958年3月,貴州貴陽市公安局門前,停著一輛灰色吉普車。車上押著鄭蘊俠。車窗緊閉,他臉色蠟黃,雙手戴著手銬,頭發(fā)散亂,那里還有昔日中統(tǒng)少將的風光。
消息傳到北京。周恩來總理批示下達:“立即押解,詳細審訊,確?;钭綒w案!”
當年在重慶較場口血案中,被鄭蘊俠策劃殺害的愛國人士,多達數(shù)十人。共產黨早已將這筆血債記在案頭,只待清算。
押解途中,公安人員全程三班倒守衛(wèi),確保安全。車隊翻越貴州高原,歷時四天三夜,于1958年3月底抵達北京。

審訊地點設在北京市公安局特案處。首輪審訊開始前,審訊人員詳細查閱了鄭蘊俠從軍履歷,從黃埔軍校畢業(yè)證,到中統(tǒng)特務系統(tǒng)內部調動記錄,一一核對。每一份舊檔案上都印著他的照片和簽字。
面對鐵證如山,鄭蘊俠沉默良久,終于開口:“我就是鄭蘊俠?!?/p>
這場審訊持續(xù)了三個月。調查小組分頭取證,走訪舊部、聯(lián)絡地方證人,核對重慶較場口、滄白堂血案具體細節(jié)。
1958年6月,中央正式批復,鄭蘊俠罪行確鑿,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送往貴州監(jiān)獄服刑。
監(jiān)獄生活完全打破了他的心理防線。

起初,他試圖裝瘋賣傻,裝病避役,但新中國監(jiān)獄改造理念不同于舊社會,不靠打罵,而是通過勞動和學習改造人心。
1959年春天,鄭蘊俠開始在農場種地,彎腰插秧,修渠開溝,和普通罪犯一視同仁。他一邊勞動,一邊聽革命故事,看歷史教材。
在漫長的服刑歲月里,他逐漸反思自己的過往。從年少時參加黃埔軍校,到中年在重慶沾滿血腥,再到晚年逃亡,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所謂的“報國”,不過是反人民、反民族的幫兇行為。
1975年3月,特赦令下達。鄭蘊俠走出牢門時,已是68歲高齡。站在春寒料峭的務川小站前,他身穿灰布衣,手提小包,一步三晃地走向新生。

這時候,時代已經(jīng)徹底變了。
曾經(jīng)以屠殺同胞為業(yè)的特務頭目,如今要在新的土地上重新做人。
留給鄭蘊俠的,只有一條窄窄的歸途。
少將歸來,竟成“和平使者”
1975年夏天,務川縣教育局接到通知,安排鄭蘊俠到一所鄉(xiāng)鎮(zhèn)中學任教,教授語文和歷史。
當年的中統(tǒng)少將,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藍布中山裝,站在講臺上,板書著“愛國”、“統(tǒng)一”幾個大字。
教室窗外,蟬鳴陣陣。教室內,幾十雙明亮的眼睛盯著這個滿頭白發(fā)、說話帶著南方口音的老師。
在鄉(xiāng)鎮(zhèn)小學校園里,他重新找到了歸屬感。每周,他還組織學生排練小話劇,主題全是“抗戰(zhàn)英雄”“民族團結”。

1980年代初,隨著國家改革開放政策推進,地方統(tǒng)戰(zhàn)部門注意到鄭蘊俠的特殊背景。1982年,他被推選為縣政協(xié)委員,專門負責促進海峽兩岸交流。
這一年,他已年近八旬,身體羸弱,走路拄著拐杖??擅看伍_會,他必定第一個到場,拿著筆記本認真記錄,常常發(fā)言倡導和平統(tǒng)一。
2005年9月,貴州省務川縣委統(tǒng)戰(zhàn)部舉行抗戰(zhàn)勝利60周年紀念茶話會。
鄭蘊俠,時年98歲,作為臺兒莊會戰(zhàn)老兵,應邀出席。他穿著黑色中山裝,胸前佩戴著紀念章,聲音顫抖地回憶滕縣戰(zhàn)役。

到了晚年,他的心愿變得異常簡單。他多次向親屬表示,想回重慶較場口現(xiàn)場,親自鞠躬懺悔。可惜身體每況愈下,終未成行。
2009年7月10日,鄭蘊俠病逝,享年102歲。去世前一天,他仍喃喃念叨著:“對不起,人民……”
歷史不會遺忘。昔日的反動特務,最終在新中國的感召下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程。
他的故事,像一面鏡子,照出了一個時代的轉折。
參考資料
中統(tǒng)少將的逃亡之路:大陸最后抓獲的國民黨將軍-鳳凰-2008年12月25日
鄭蘊俠-抗日戰(zhàn)爭紀念網(wǎng)-2018-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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