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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鄉(xiāng)在蘇北農村,莊上人愛給人起綽號是常有的事。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彼此低頭不見抬頭見,太熟悉了就不在乎了;抓住誰的生理和體貌特征,起個綽號,也不怕得罪人。大家都自發(fā)的一齊叫開了,當事人也難以拒絕且不經意的“接受了”。但這里要說明的是,這個“綽號”也只能是外稱呼(即背后稱號),一般不能當面直呼,那將會被當事人惹怒的。

“綽號”很多,諸如“狗屎他娘”、“二憨他爹”等,而我這里僅舉我所熟悉的三個人:

一是,“瘸二嬸子”。

她是我隔壁前院的二嬸母。孩時她得了小兒麻痹癥,解放前鄉(xiāng)下沒有醫(yī)院也極少有土醫(yī)生,不得而治便得下了后遺癥,成了個“瘸子”。家境又窮,16歲便嫁給我這貧農出身的二叔叔。這個叔叔是個“毛胡子臉”,顯得很是老相。“瘸二嬸子”雖是個殘疾人但干農活家務活樣樣不示弱。正所謂“窮人孩子多、洼地蛙子多”,她生育了4個兒子,很是辛苦??!

她常端著一盆泡好的豆或麥糧一瘸一拐的來到我家借用拐磨子用,我畄心觀察她的一條腿短了不少。我母親心疼說“她嬸子,月子里也好歹吃點吧,別太虧了身子”?她嘆氣的說“我的老嫂子,孩子多爭吃爭喝,哪能顧上自已啊,哎!都怨我命啊”……。

可說來還好,在她90多歲的晚年,她成了“低保戶”,她和最小的憨兒子每月可享受政府兩千多元的“低保費”。前幾年得知她已作古了。

(詳見我的另文《瘸二嬸子和她的憨兒子》)

二是,“面瓜(歪啃)嬸子”。

她也是我家隔兩院的遠房嬸子,娘家也窮又因小時中風得了個歪啃癥。

其實她人是長的很不錯,白細皮膚、中等身

其實她人是長的很不錯,白細皮膚、中等身材,五官端莊,為人誠實,又心地善良且老實膽小,屈尊做人,本是鄉(xiāng)村正經過日子的婦道人家??删褪且驗榭型峒藿o了不善勞作過著緊巴日子的這位三叔。

可讓我不得其解的是,莊上人你可以依據她“歪啃”的特征給她個“歪啃”的綽號,但為啥偏偏都叫她“面瓜”嬸子呢?

噢,這大概是因為她性格溫柔、膽小怕事、為人示弱、遇事謙讓有關吧?老家鄉(xiāng)下夏天有一種瓜,熟了后口感面而軟、不像“黃格脆”,都說它適合牙口不好的老年人吃,故此給這位三嬸子取綽號為“面瓜嬸子”。這真是讓人締笑皆非啊!……

三是,“奸白臉”嬸子。

她是我們鄰隊本姓的一位長輩嬸子。人生得面膚白凈、五端俊俏、身段出眾,與城里的大美人相比也并不遜色。只因土生土長在鄉(xiāng)下,又沒有文化,也只得

粗茶淡飯、粗衣布衫、賢妻良母、少見世面;且整日肩扛鋤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專心修理地球了。但她人很精明,說話口齒伶俐,得理不饒人;誰若得罪于她,那可不會輕饒了你!

所以莊上都在背后叫她“奸白臉”。我的理解,這里隱藏著既對她面白俊俏的贊美,也有對她性格倔強的敬畏吧!

以上三位長輩雖都早已年老作古、駕鶴西游了,但卻畄給我難以暝滅的印記。

我當然不贊許家鄉(xiāng)莊里人給人取“綽號”的 陋習,深信它將隨著農村生活水平和文化風尚的提高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