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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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活一世,我一反常態(tài)避開了所有能和楊青青接觸到的機會。

她來連隊進行慰問演出,我就裝病躲了一天。

她登山崴傷了腳,我立馬去叫她的白月光背她下山。

得知她也要扎根基層,我趁著高考制度恢復,即刻報名考到千里之外的首都。

唯愿此生不再相見。

只因上一世我愛了她四十年,也被她冷落了四十年。

臨死前我才知道,她心里一直念著她的白月光,埋怨是我阻礙了他們兩個的姻緣。

甚至在我病危之際,就大張旗鼓地張羅她和白月光的婚事。

女兒也高興地忙前忙后,完全把我一個人忘在了療養(yǎng)院,留我一個人孤獨等死。

這么悲慘的人生,我不要再重來一次了。

01

文工團要來文藝匯演的消息不肖半刻就傳遍了整個連隊。

我在睡夢中被一旁的老李晃得神智不清:

“班長醒醒,別睡了!你不是先前成天嚷著要去看楊青青演出嗎?”

“這回人終于要來了,還不趕緊把你一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送過去??!”

什么演出?什么禮物?

我不是已經因搶救無效身亡了嗎?

我滿腹狐疑睜開眼,一下就看到床頭正對著的錦旗,上面清楚印著“217”連隊。

我這是……重生了?

走廊內三三兩兩的聲音更加證實了我的想法。

老李笑著向我扔來一塊打濕的毛巾:

“知道楊青青要來,高興傻了?”

“不過我也真佩服你,這么長時間她都對你那副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你竟然也能堅持下去?!?/p>

“要是我,早跑路了。”

我攥著手里的熱毛巾,垂著頭沒說話。

前世臨死前的窒息感還未散去。

耳畔里依然是楊青青指著鼻子罵我是第三者的叫嚷聲。

連她和女兒圍著沈成鋼幸福歡笑的畫面都還歷歷在目。

既然這樣,這一世,真的還要讓悲劇重演嗎……

我胡亂抹了把臉,把毛巾掛回去后又重新躺回了被窩里:

“我不去了,你們去看吧?!?/p>

“而且……我和楊青青沒啥關系,以后也別說我和她的事了,對女同志影響不好?!?/p>

老李和另外幾位戰(zhàn)友聞言全都動作一僵,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班長,你受什么刺激了?這可是你朝思暮想的楊青青?!?/p>

“就是,你都追她追了多長時間了,還給人家買了進口的巧克力,別以為我們不知道哈!”

“難不成是換打法,改欲擒故縱那一套了?”

幾人打趣著笑成一團。

也不怪他們不信,我先前追楊青青追得幾乎人盡皆知,傻事更是干了一籮筐。

現在就算跟他們說我能生啃頭牛,可能都比這句話可信的多。

我也沒跟他們計較,抬頭看了眼被我珍藏在柜子里的巧克力盒,隨手拿出來拆開包裝。

“真不去了,估計昨晚睡覺的時候有點受風,起來就頭疼得很,你們幫我跟連長說一聲吧?!?/p>

“還有這個,兄弟們分著吃。”

“這這這……”小張接過我分過去的巧克力,眼都直了,“這你不留著給楊青青了?”

“給她干什么?我不都說了嗎,我跟她沒關系了。”

上輩子,因為楊青青隨口一句羨慕她們團的一個隊員有進口糖吃。

我立馬就托人給她買國外最流行的巧克力。

結果轉頭就發(fā)現那一整盒都出現在了沈成鋼手里。

看到我時,他還得意洋洋朝我顯擺:

“噢,你說這個啊,我跟青青說我有點低血糖,她就直接給我了?!?/p>

這輩子,我要是明知會有什么結局還硬往上湊,那我可真是腦袋進水了!

02

幾個戰(zhàn)友看我態(tài)度堅持也不再勉強,跟我打了聲招呼就結伴去了大禮堂準備看表演。

難得休息一天不用訓練,我收拾收拾也準備出門逛逛,順帶裝模作樣開點藥回來。

我在外面溜達了一天。

看著天有些擦黑,估摸表演也結束了,就啟程往回走。

沒想到世界就是這么小,正巧碰到了沈成鋼推著自行車送楊青青回宿舍。

我站在拐角處,看著兩人并肩走著。

即使中間隔了半米,可那股黏糊勁兒,傻子都能看出來。

我扯了扯嘴角,心里冷笑。

上輩子我怎么就瞎了眼,非得死磕在她身上?

臨死前孤零零躺在療養(yǎng)院的場景又浮現在眼前,那股窒息感猛地攥住了我的喉嚨。

算了,眼不見為凈。

我轉身想溜,結果一陣邪風刮過來,旁邊鐵招牌“嘩啦”一聲響,活像在給我報信似的。

兩人被聲音吸引,齊齊回頭,一眼就瞅見了我。

楊青青看到我的瞬間,臉色“唰”地白了,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衣角。

“陳、陳班長……”

她聲音發(fā)顫,眼神躲閃,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話。

我懂她怕什么。

楊青青是個孤兒,全靠我家資助才能進文工團。

她怕我因為這種事拿她開刀,斷了給她的一切資源。

可她壓根就不明白,我不是那種人,我家里人更不可能。

沈成鋼見狀往前一步,把楊青青擋在身后,一臉防備地瞪著我:

“陳班長,有事?”

這架勢,顯得我像個棒打鴛鴦的惡人。

雖然上輩子我確實干過這種蠢事。

第一次看見他倆在一塊兒就紅著眼去質問。

結果話還沒說出口,楊青青就當場哭得梨花帶雨,倒像我多欺負人。

現在?我可沒那閑工夫。

“沒事,路過?!?/p>

我擺擺手,轉身就要走。

楊青青卻突然喊住我,聲音里帶著慌亂:

“陳班長,你別誤會,我和沈同志只是順路……”

“不用跟我解釋。”

我打斷她,回頭瞥了一眼:

“你想跟誰順路就跟誰順路,跟我沒關系?!?/p>

沈成鋼皺了皺眉:

“陳班長,你這話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扯了扯嘴角,“楊青青,你放心,從今往后,我不會再纏著你,也不會跟我爸媽提半個字。你想跟誰好就跟誰好,咱們橋歸橋,路歸路。”

楊青青愣住了,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

我也沒再理二人的反應,轉身離開。

風吹在臉上,我長長吐出一口氣。

這一世,總算是在什么悲劇都沒發(fā)生之前結束了所有。

03

回到宿舍,老李他們正圍著我的巧克力盒子大快朵頤。

見我進門,小張賊兮兮地湊過來:

“班長,聽說你碰見楊青青了?咋沒多說會兒話?”

“有什么好說的。”我抓起一塊巧克力塞進嘴里,“以后別提她了?!?/p>

“???”一屋子人全傻了,“班長,你認真的???”

老李摸摸我額頭:“沒發(fā)燒啊,咋開始說胡話了?”

我拍開他的手:

“當然是認真的。我想通了,她不喜歡我,我還非勉強她干啥?”

“天底下女人那么多,總能找到一個跟我情投意合,值得我為她付出所有的。”

屋里安靜了幾秒,突然爆發(fā)出歡呼。

“早該這樣了!”小張捶了我一拳,“班長,你是不知道,哥幾個早看不下去了,那楊青青壓根就沒把你當回事!”

“就是!上回我還看見她把你送的手絹轉手塞給沈成鋼擦汗呢!”

我嚼著巧克力,心里毫無波瀾。

上輩子這些事能讓我氣得半宿睡不著。

但現在只有一句,關我屁事。

“對了班長?!崩侠钔蝗徊辶艘痪洌奥犝f高考要恢復了,你啥打算?”

我手一頓。

高考制度即將恢復的消息的確很鼓舞人心。

但我志不在此,就想扎根基層、扎根邊防,所以猶豫搖了搖頭:

“沒想好呢,再說吧,我還挺想留在這兒當個人民子弟兵的?!?/p>

老李拍了拍我的肩:

“行!怎么都成,你能想通楊青青這件事就是最大的進步,旁的我一點都不擔心你。”

我笑了笑,沒說話。

畢竟重活一世,傻子才在爛泥坑里打滾。

然而投入操練沒兩天,連隊通知就下來了——

全體爬山拉練,文工團也跟著一起。

我盯著通知單直皺眉,心里是一百個抗拒。

可身為班長推不掉,也沒有辦法再用裝病這招,只能硬著頭皮去。

爬山那天,文工團的姑娘們穿著整齊的軍裝,遠遠地就能聽見她們的笑聲。

“喲,這不是陳班長嗎?”

沈成鋼不知從哪冒出來,斜著眼看我,目光里全是瞧不起:

“不是說對青青放手了嗎?怎么還跟來?”

我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緊了緊背包帶就往上沖,不想跟他們有任何關聯。

我在連隊體能訓練成績向來數一數二,這點高度壓根不在話下,沒一會兒就把他們甩得連影都不見。

半山腰的涼亭里,我正喝水歇腳,突然聽見身后呼哧帶喘的聲音。

“陳、陳班長……你等等……”

我轉頭就看見楊青青小臉煞白,扶著膝蓋直喘。

她怎么來了?

這時候,她不是應該趁著我不在,跟沈成鋼好好膩歪培養(yǎng)感情嗎?

我擰上水壺蓋子:“有事?”

“你走那么快……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她咬著嘴唇,眼睛濕漉漉的,“我和沈同志真的沒什么,那天……”

“打住?!蔽姨执驍嗨拔艺f過了,你愛跟誰好跟誰好,用不著跟我報備?!?/p>

她急得往前邁了一步,結果踩到碎石,整個人猛地一歪——

“?。 ?/p>

楊青青結結實實摔在地上,腳踝肉眼可見地腫了起來。

我下意識伸手想去扶她,卻在即將碰到她衣袖的瞬間猛地縮回手。

上輩子就是這一扶,扶出四十年的孽緣。

她抬頭看我,眼里全是不可置信:“你……”

我后退兩步,轉身就往山下去:

“你等著吧,我去叫沈成鋼?!?/p>

等我們趕回去,楊青青已經哭成了淚人。

看到沈成鋼,她眼睛一亮,可再看到后面的我,那眼神又暗了下去。

沈成鋼也不想在我面前落了威風,強撐著力氣背起楊青青就要離開。

楊青青趴上沈成鋼的背,眼睛卻一直盯著我:

“陳班長……你不一起嗎?”

我想,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會心急如焚的跟著一起去醫(yī)院,唯恐她出點什么事。

可自從我決定放下她之后,竟發(fā)覺心里一點波瀾都沒了。

我搖頭:“不了,我還得跟著大部隊,有沈同志照顧你就行了。”

她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緒,但我沒管,催著沈成鋼帶她去了醫(yī)院。

等回到營地時,天已經黑了。

率先回來的老李蹲在門口抽煙,見我就跳起來:

“班長!我跟你講,楊青青崴腳的事全連都知道了,都說你……”

“說我見死不救?無所謂,隨便他們怎么說?!?/p>

“不是!”老李急得直搓手,“他們說你是故意躲開,好成全沈成鋼!”

我正喝著水,差點噴出來。

這都什么跟什么?

“現在文工團那邊都在夸你大度,說你是真君子,連長還說要表揚你呢?!?/p>

我放下水壺,突然笑了。

挺好。

上輩子當舔狗,這輩子倒混成君子了。

04

楊青青的傷勢不重,但還是住了兩天院。

連里組織探望她那天,我特意走在了最后。

病房里堆滿了慰問品,她坐在病床上,腳踝裹著紗布,看起來確實沒什么大礙。

幾個戰(zhàn)友七嘴八舌地關心她,我站在人群后面,像個局外人一樣敷衍地點頭。

等大家寒暄得差不多了,連長招呼著要回去,我轉身就要跟著走。

楊青青突然叫住我:

“陳班長……能單獨說幾句話嗎?”

病房里一下子安靜下來,老李沖我擠眉弄眼,其他人也都識趣地往外走。

門關上后,楊青青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封信,手指不安地摩挲著信封邊緣。

“你媽媽……給我寫信了。”

她聲音很輕,眼神飄忽不定。

我心頭一跳,怎么忘了這茬?

我媽確實特別喜歡她,三天兩頭給她寫信,話里話外都是催婚的意思。

那時候我樂見其成,甚至故意開玩笑,拿這事逗楊青青。

每次看她尷尬又不得不應付的樣子,還以為她是害羞。

現在想想,真是可笑。

“噢,你不用在意她。晚點我會去跟她說清楚,以后她不會再打擾你?!?/p>

楊青青猛地抬頭,眼睛瞪得圓圓的,像是聽到了什么難以置信的話。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陳班長,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讓你不開心了?你為什么最近對我的態(tài)度總這么冷淡……”

我愣了一下。

上輩子我掏心掏肺對她好,她永遠都是那副不把我當回事的模樣。

現在我主動劃清界限,她反倒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

我看著她,忍不住反問:

“那你想要我什么態(tài)度?”

她嘴唇微微顫抖,似乎也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嘆了口氣,又道:

“你很討厭我纏著你,我知道。所以現在我如你所愿了,你也別再揪著我一定要問個明白了。”

“不是的,陳班長,我……”

正當氣氛僵持不下時,病房門突然被推開。

沈成鋼拎著暖水瓶進來,看到我時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你怎么還在這兒?”

我懶得跟他廢話,轉身就往門外走。

楊青青似乎還有很多話想問我,她在身后喊我,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

我假裝沒聽見,大步流星地走出病房。

走出醫(yī)院大門時,我回頭看了眼楊青青病房的窗戶。

她正趴在窗臺上望著我的方向,距離太遠看不清表情,但那個姿勢莫名讓我想起上輩子她目送沈成鋼離開時的樣子。

真是見鬼了。

我搖搖頭,加快腳步。

管她什么反應,我算是看明白了,有些人你越捧著,她越不把你當回事。

05

我有意躲著楊青青,可她最近卻很不對勁。

那天從醫(yī)院回來后,她突然開始頻繁出現在我面前。

文工團排練結束,她特意繞路經過我們連隊,手里還抱著個搪瓷飯盒。

“陳班長,”她站在訓練場邊上,聲音軟綿綿的,“我們團新排了節(jié)目,你要不要來看看?”

我正帶著新兵練隊列,頭都沒回:

“沒空?!?/p>

“那……我做飯還不錯,最近新學了道菜式,要不……”

我打斷她:“不用,連隊伙食很好?!?/p>

她的腳步頓住了,我余光瞥見她咬著嘴唇,眼眶又紅了。

上輩子我要是看見她這副模樣,早就心疼得什么都答應了。

現在,我連個正眼都懶得給。

訓練結束后,她又堵在了回宿舍的路上,絞著手指來打聽我的志向。

月光照在她的臉上映得極美,一如從前我最愛她的那個樣子。

“陳班長,我聽說……你放棄高考,想扎根基層做人民子弟兵?”

我隨口應了聲:“嗯?!?/p>

“我……我也決定留在這里了。”她眼睛亮晶晶的,“我覺得你說得對,基層更需要我們年輕人!”

我差點笑出聲。

上輩子她為了飛到省城可謂無所不用其極,要不是考不上,她早就跑走了。

現在居然說要扎根基層?

但我并沒戳穿她,只是點點頭,就準備繞道而行。

楊青青其實心氣兒挺高的,驕傲得很。

三番兩次向我主動示好又被我拒絕,她面子上也有些過不去。

在我與她擦肩而過時,她突然連名帶姓喊我:

“陳志明!你到底怎么了?”

我轉頭看她:“沒怎么,我自認為有些話已經在去醫(yī)院那天都跟你說清楚了。至于其他的,我實在是無話可說。”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

回到宿舍,老李正翹著二郎腿看報紙。

我一把扯下墻上掛著的日歷:

“老李,志愿填報截止到哪天?”

“后天吧?”老李莫名其妙地看著我,隨后反應過來,“你小子,想通了是吧!”

我來不及回應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教導處的小劉正要鎖門,被我一把攔住。

“報名表!辛苦您,再給我一張!”

小劉一臉懵,還是順從地將填報表遞給我。

我直接趴在走廊窗臺上就填,在第一志愿欄寫下了“清華大學機械工程系”。

小劉瞪大眼睛:“班長你瘋了?這能考上嗎?”

我龍飛鳳舞地簽上名字:“不試試怎么知道?”

交完表出來,天已經黑了。

我慢悠悠往宿舍走,遠遠看見楊青青還站在路燈下,手里那個飯盒已經不見了。

她看見我,眼睛一亮就要過來。

我直接拐了個彎,從訓練場繞了回去。

宿舍里,老李正研究我的復習資料。

他咂著嘴:“班長,你真要考那啊?可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我沒接話,只是翻開了物理課本。

我知道很難,必須付出比旁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可能才有機會。

但只要試試就有機會,不邁出這一步,是永遠沒可能的。

況且……

我又想起楊青青對我說的那番話。

沒想到她也想要留在這里,既然如此,我就考出去,離她遠遠的。

我就不信這樣還能牽扯上。

上輩子的悲劇,我說什么都不能重演一次了!

窗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還有輕輕的敲門聲。

我和老李對視一眼,誰都沒動。

過了很久,腳步聲漸漸遠去。

我推開窗,看見路燈下那個小小的身影越走越遠,最后消失在夜色中。

我“啪”地關上窗,翻開下一頁書。

這輩子,我一定要為自己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