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會前一天晚上，我站在衣柜前猶豫了很久。
最終，我選擇了一套最普通的休閑裝，沒有任何大牌標識。
我決定開那輛備用的普通日系車去赴約，而不是我常開的那輛奔馳。
連手表也換成了一塊簡約無牌的石英表。
或許，我內(nèi)心深處想看看，人們對待“普通人”的態(tài)度究竟如何。
又或者，我只是想讓那段往事，有一個不那么戲劇化的了結(jié)。
01
周六下午五點，我準時到達了鶴悅酒店。
坐在車里，我深吸一口氣，平復(fù)著莫名緊張的心情。
“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對自己說，“只是一群多年未見的老同學(xué)而已。”
推開酒店大堂的玻璃門，迎面而來的是水晶吊燈的輝煌燈光。
張偉一眼就看到了我，熱情地揮手示意。
“老李！終于等到你了！”他大步走過來，用力拍著我的肩膀。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十幾位高中同學(xué)圍坐在宴會廳的大圓桌旁，有些面孔變化很大，但大多還能認出來。
“這是李明，我們班當年的學(xué)習(xí)委員啊！”張偉向眾人介紹道。
大家紛紛點頭示意，有幾個關(guān)系較好的同學(xué)站起來與我擁抱。
我注意到，林小雨并不在座位上。
“小雨還沒到？”我假裝隨意地問道。
“她和她老公說要晚點到，”張偉解釋道，“等下你就知道了，小雨現(xiàn)在可是我們班最成功的人之一?！?/p>
我微笑著點點頭，在一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
聚會正式開始，大家先是各自介紹這些年的經(jīng)歷。
有人成了公務(wù)員，有人開了連鎖餐廳，有人在外企擔任中層管理，還有人做了自由職業(yè)者。
輪到我時，我只是簡單地說：“我在一家科技公司上班，工作還算穩(wěn)定，生活平淡但還算充實。”
大家禮貌性地點頭，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絲“不過如此”的失望。
顯然，這樣的成就在今天的聚會上并不起眼。
正當大家交談?wù)龤g時，宴會廳的門被推開了。
一對光鮮亮麗的男女走了進來，女人穿著定制的香奈兒套裝，男人則一身阿瑪尼西裝。
“小雨來了！”張偉起身招呼。
我抬起頭，看到了八年未見的林小雨。
她變得更加精致了，舉手投足間流露出都市精英的優(yōu)雅氣質(zhì)。
站在她身邊的高大男人，想必就是她的丈夫何志強了。
“大家好啊，抱歉來晚了，”林小雨笑著環(huán)視一圈，目光在看到我時微微停頓，但很快移開了，“路上有點堵?！?/p>
何志強彬彬有禮地向大家點頭，然后主動給妻子拉開椅子。
“何總今天能來，真是給我們面子??！”張偉說道。
何志強擺擺手：“別這么說，今天我就是小雨的丈夫，不是什么總。”
話雖如此，但他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優(yōu)越感卻無法掩飾。
林小雨自然地融入了女生們的圈子，談?wù)撝莩奁泛吐眯幸娐劇?/p>
而何志強則與幾位商界同學(xué)交流著，言談中透露出他家族企業(yè)的輝煌。
我靜靜地坐在一旁，偶爾與鄰座的同學(xué)交談，更多的時間是在喝酒和觀察。
林小雨時不時會看向我這邊，眼神復(fù)雜難辨。
02
酒過三巡，氣氛越發(fā)熱烈。
不知何時，林小雨端著酒杯走到了我身邊的空位坐下。
“好久不見，李明。”她輕聲說道，聲音里帶著一絲我聽不懂的情緒。
“是啊，好久不見?！蔽叶Y貌地回應(yīng)。
“聽說你在一家公司上班？”她問道，目光在我的普通衣著上掃過。
“嗯，一家小公司，做技術(shù)開發(fā)的?！蔽液鼗卮?。
“待遇怎么樣？”她繼續(xù)問道。
我笑了笑：“還行，夠用就好?！?/p>
“我記得你大學(xué)學(xué)的是人工智能，現(xiàn)在還在做相關(guān)工作嗎？”
“差不多吧，就是寫寫代碼?！蔽也幌攵嗾劇?/strong>
她輕輕嘆了口氣：“我本以為你會有一番作為的?！?/p>
這句話引起了周圍幾位同學(xué)的注意，大家的交談聲漸漸小了下來。
“我和志強剛從歐洲度假回來，”她突然提高了聲音，像是在向所有人宣告，“那邊的生活真的是太精彩了?！?/p>
“李明，還記得我們高中時的約定嗎？”她轉(zhuǎn)向我，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諷。
我的心沉了下去，知道接下來的對話不會愉快。
“你說我們會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學(xué)，然后一起努力，將來過上好日子?！彼^續(xù)說道。
“可惜現(xiàn)實往往事與愿違?！蔽移届o地回應(yīng)。
“是啊，現(xiàn)實總是和理想有差距，”她搖晃著高腳杯，紅酒在燈光下閃爍著寶石般的光芒，“所以我當年的決定是對的?！?/p>
何志強走了過來，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搭在她肩上。
“小雨，別說這些了。”他輕聲提醒道，但語氣中并無真誠的歉意。
“沒關(guān)系，我們都是老同學(xué)，說說心里話而已，”林小雨笑著拍了拍丈夫的手，“我當年離開李明，選擇了更廣闊的世界，是我做過最正確的決定?！?/p>
桌上頓時一片寂靜。
“看看現(xiàn)在，”她環(huán)顧四周，目光最終落在我身上，“我過著什么樣的生活，而你呢？還是那么平凡?！?/strong>
有人輕笑出聲，有人尷尬地低頭。
張偉試圖轉(zhuǎn)換話題：“來來來，我們今天是高興的日子，再來喝一杯！”
但林小雨似乎還沒說夠：“我一直很感謝命運讓我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不然現(xiàn)在的我，可能就和你一樣了，李明。”
我默默地看著她，心中五味雜陳。
八年前的痛苦和羞辱仿佛又回到了心頭，但這次，我卻感到了一種奇怪的平靜。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和人生道路，”我最終開口，聲音輕柔卻堅定，“我尊重你的選擇，也不后悔自己的道路?！?/p>
林小雨明顯沒料到我會這樣回應(yīng)，愣了一下。
“好了，不說這些了，”何志強打破了尷尬，“來，我敬大家一杯，感謝各位給面子來參加今天的聚會！”
聚會繼續(xù)進行，但氣氛已經(jīng)有些不自然。
我默默地喝著酒，沒有再多說什么。
當晚十點左右，我找了個借口提前離開了聚會。
“這么早就走？”張偉有些驚訝。
“明天還有工作要處理，”我微笑著解釋，“今天見到大家很開心，有機會再聚?！?/strong>
林小雨遠遠地看著我，眼神中有一絲我讀不懂的復(fù)雜情緒。
離開酒店，夜風吹拂著我的臉頰，帶走了些許郁結(jié)在胸的悶氣。
驅(qū)車回家的路上，我突然笑了。
她不知道的是，我創(chuàng)辦的公司即將在下周宣布獲得國際頂級風投的融資，估值將超過二十億元。
而且，公司正準備在這座城市設(shè)立新的分部，尋找本地合作伙伴。
但這些，我并不打算告訴任何人。
至少，現(xiàn)在不想。
03
聚會后的第三天，我正在公司主持高管會議。
突然，助理神色慌張地走進會議室，在我耳邊低聲道：“李總，出事了?！?/p>
“怎么了？”我皺眉問道。
“《商業(yè)周刊》今天的頭版報道了我們公司即將上市的消息，還放了您的照片和詳細介紹?！?/p>
我心頭一震：“誰泄露的消息？”
“不清楚，但報道很詳細，連我們準備在本地尋找合作伙伴的計劃都寫了?！?/p>
我匆匆結(jié)束會議，回到辦公室查看了那篇報道。
《本地青年創(chuàng)業(yè)者李明：從默默無聞到身價二十億》，標題赫然在目。
文章詳細介紹了我的創(chuàng)業(yè)經(jīng)歷，以及公司即將在美國納斯達克上市的計劃。
更糟的是，報道中還提到了我大學(xué)時期的艱苦奮斗，以及公司目前在尋找當?shù)睾献骰锇榈囊庀颉?/p>
手機突然響起，是班長張偉的電話。
“老李，你這家伙！瞞得我們好苦??！”他在電話那頭激動地說道。
“什么？”我明知故問。
“別裝了！《商業(yè)周刊》的報道我們都看到了！你小子現(xiàn)在是身價二十億的企業(yè)家了？聚會那天怎么一聲不吭？”
我苦笑：“本來想低調(diào)一點的?！?/p>
“我已經(jīng)把報道分享到班級群里了，大家都炸了！尤其是小雨，她一直在問你的聯(lián)系方式。”
我心中一緊：“你沒給她吧？”
“沒有，我知道你們的過去，所以先問問你的意思?！?/p>
“謝了，我現(xiàn)在不想和她有任何聯(lián)系?！蔽腋屑さ卣f道。
掛斷電話后，我看著手機屏幕發(fā)呆。
班級群里已經(jīng)炸開了鍋，消息提示不斷閃爍。
我沒有去看那些消息，只是將手機調(diào)成了靜音模式。
助理敲門進來：“李總，林小雨女士已經(jīng)打了五個電話到公司前臺，說是您的老同學(xué)，想約您見面?！?/strong>
“告訴前臺，我這兩周都沒有時間見任何老同學(xué)。”我平靜地說道。
接下來的幾天，林小雨通過各種渠道試圖聯(lián)系我。
她給我發(fā)了無數(shù)條微信，打了數(shù)不清的電話，甚至試圖通過商業(yè)伙伴牽線搭橋。
但我一一回絕了。
直到一周后，我收到了一條特別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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