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故事,圖片僅用于敘事。旨在傳遞正能量,共建和諧社會。
1984年深秋的一個夜晚,昏黃的煤油燈下,父親李老根突然跪在我面前,膝蓋磕在硬邦邦的土炕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他額頭青筋暴起,眼神里滿是絕望,沙啞著嗓子喊:“柱子,你去當兵吧!咱家就靠你了!”
我愣住了,怒火像柴堆上的火星,噌地?zé)槿怼?/strong>
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憑什么用下跪逼我?
我才十九歲,村里小紅剛對我笑得甜甜的,我還想著攢錢給她做身新衣裳,娶她進門。
可父親的眼淚滴下來,一滴滴砸在炕上,像砸在我心口。
我咬著牙吼:“爹,你這是干啥?有話不能好好說?”
他抬頭看我,嘴唇哆嗦著,卻只擠出一句:“柱子,聽爹的吧?!?/strong>
我氣得跺腳,可看著他佝僂的身影,心又軟了。

我叫李柱,生在豫北一個叫李莊的小村子,家里三代務(wù)農(nóng),窮得連老鼠都懶得光顧。
村子不大,幾十戶人家擠在黃土坡上,房前屋后都是莊稼地,一眼望不到頭。
爹叫李老根,五十出頭,背駝得像座小山,臉上的皺紋深得能夾死蚊子。
他是個老實人,一輩子沒出過遠門,守著那幾畝薄田,風(fēng)吹日曬,把自己熬成了個干癟的老頭。
娘早幾年得了肺病,咳著咳著就沒了,留下了我和妹妹小花。
那年我才十二,小花八歲,我扛起鋤頭跟爹下地,她在家燒火做飯,日子苦得像嚼黃連,可一家人總算湊合著過。
我從小干活麻利,力氣大,村里人都說我像頭牛,能挑能扛。
夏天割麥子,我一口氣能扛兩捆,汗水淌進眼里,辣得睜不開,可我從不喊累。
爹常摸著我的頭說:“柱子,你有出息,咱家以后靠你了?!?/p>
我笑笑,心里卻不服氣——靠我?靠我一輩子刨地嗎?
我不甘心。
村里有個老先生教過我兩年書,我學(xué)會了寫自己的名字,還能磕磕巴巴讀幾頁《三字經(jīng)》。
老先生走后,我攢了幾個銅板買了本破書,晚上點著柴火偷偷看。
村里人笑我“半吊子秀才”,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可我知道,外面的世界比這幾畝地大得多,總有一天,我要走出去瞧瞧。
小紅是村東頭王家的閨女,長得水靈,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她比我小一歲,會唱戲文,嗓子甜得能把人聽醉。
每次她站在自家門口唱《牡丹亭》,我挑水路過,總故意放慢腳步,偷瞄她一眼。
她一笑,我心就亂了,像被貓爪子撓了一下。
那年春天,我在地里干活,遠遠看見她在河邊洗衣裳,風(fēng)吹起她的長辮子,我看得愣了神,差點讓鐮刀割了手。
晚上回家,我翻出攢了大半年的五毛錢,想著去鎮(zhèn)上買塊花布,給她做身新衣裳。
我沒跟她說過這話,可每次她沖我笑,我都覺得,她興許也明白我的心思。
可這心思還沒落地,就被爹砸了個稀爛。
那是1984年秋天,麥子剛收完,天氣轉(zhuǎn)涼,我正盤算著怎么跟小紅開口。
晚上,我坐在炕上擦鞋,爹推門進來,手里拿根煙袋,眼神怪怪的。
他抽了兩口,突然說:“柱子,村里征兵,你去吧?!?/p>
我一愣,以為他開玩笑,隨口回:“爹,我不去,我得在家?guī)湍??!?/p>
他沒吭聲,低頭猛抽了幾口煙,煙霧嗆得我咳嗽。
過了一會兒,他放下煙袋,聲音低得像從地里鉆出來:“柱子,你得去。”
我火氣上來了,拍著炕沿說:“憑啥?我不去!我才十九,家里還有小花呢!”
爹抬起頭,眼里紅紅的,像憋了半天的話要炸出來。
可他沒說啥,只是嘆了口氣,轉(zhuǎn)身走了。
我以為這事就這么過去了,可第二天晚上,他又來了。
這回,他沒說話,直接“撲通”跪在我面前。
我嚇得跳起來,手里的鞋掉在地上,腦子一片空白。
他抓著我的褲腿,聲嘶力竭地喊:“柱子,你去當兵吧!咱家就靠你了!”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吼道:“爹,你干啥呀?有啥不能好好說?”
他不吭聲,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像要把一輩子的苦都哭出來。
我咬著牙,腦子里亂成一團——他一個老實人,咋就逼我到這份兒上?
我恨他,可看著他跪在那兒,像個破布袋子似的,我心又軟了。
半晌,我跺了跺腳,說:“行,我去!”
第二天天沒亮,我收拾了包袱,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紅沒來送我,我也沒去找她,只帶走了那塊沒送出去的花布,揣在懷里,像揣著個沒說完的夢。

入伍三個月,我被分到西北一個邊防連隊,那地方荒得連棵像樣的樹都沒有,只有漫天的風(fēng)沙和灰黃的土坡。
剛下火車,風(fēng)就灌進領(lǐng)口,吹得我打了個寒顫,心里那股子不甘還沒散,又添了幾分茫然。
連隊駐扎在一片平房里,墻皮剝落得露出磚頭,窗戶上糊著發(fā)黃的報紙,屋里一股霉味兒。
頭一天報到,連長是個黑臉漢子,姓張,嗓門大得像打雷,他掃了我一眼,說:“李柱,身板不錯,扛得住苦就行?!?/p>
我點頭,心里卻堵得慌——扛苦我行,可這地方能有啥出息?
訓(xùn)練苦得要命,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扛著槍跑十公里,腳底磨出血泡,晚上回來鞋里全是血水。
風(fēng)沙大,瞇著眼都看不清路,有回跑著跑著摔進溝里,膝蓋磕破一塊皮,疼得我咬牙罵娘。
可我不敢偷懶,連長說了,誰掉隊誰滾蛋,我不想讓人看扁了。
槍打得準是我唯一的安慰,第一回實彈射擊,十發(fā)子彈八個十環(huán),連長拍著我肩膀說:“有天賦,好好干?!?/p>
我咧嘴笑,心里卻空落落的——槍打得再準,也填不上心里的窟窿。
日子像一潭死水,除了站崗就是操練,站崗時風(fēng)吹得臉僵,操練時汗流得像下雨。
晚上睡在硬板床上,枕頭是塊破棉絮,硌得脖子疼,風(fēng)從窗縫鉆進來,像鬼叫似的。
我不怕苦,可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戰(zhàn)友們聊起家里的媳婦、孩子,有的掏出信來念,念著念著就紅了眼。
我沒啥可說的,只能摸摸口袋里那塊花布,攥緊了又松開。
那塊布還是新的,帶著點淡淡的皂角味,可它沒送到小紅手上,我也不知道她現(xiàn)在咋樣。
臨走前我去找過她,想說幾句話,可她低頭不吭聲,院子里風(fēng)吹得樹葉沙沙響,我站了一會兒,啥也沒說就走了。
現(xiàn)在想想,心里有點酸。
部隊里沒啥新鮮事,吃飯是土豆燉白菜,菜里沒油星,啃窩頭啃得腮幫子疼。
有回炊事班弄了點豬肉,戰(zhàn)友們搶得跟餓狼似的,我夾了一塊,嚼了兩口就沒味兒了。
閑下來時,我常蹲在墻根抽煙,那是爹教我的,煙葉子是村里自己種的,嗆得嗓子疼,可總算有點家的味兒。
戰(zhàn)友老張愛湊過來跟我聊,他是陜西人,家里有個娃,說起媳婦眼角都笑開了。
我問他:“想家不?”
他說:“想啊,可當兵是條出路,熬幾年回去就不一樣了?!?/p>
我點點頭,可沒接話——出路?我咋沒瞧見?
日子一天天過,我慢慢習(xí)慣了槍的重量,也習(xí)慣了風(fēng)沙糊臉,可心里的那股空虛卻越來越大。
有回站崗,天黑得像潑了墨,我盯著遠處發(fā)呆,突然想,要是沒來這兒,我興許正跟小紅坐在炕上嘮嗑呢。
想到這兒,我使勁搖了搖頭,把念頭甩出去——來都來了,想那些干啥?
可甩不掉的還有爹那跪下的樣子,他眼里的淚像根刺,扎在我心上。
我不明白,他為啥非逼我走,難道在家就沒活路了?
直到那天,班長拍著我肩膀說:“李柱,有你一封信?!?/p>
我一愣,接過信封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寫著“二叔”倆字,心猛地跳了一下。
二叔是個瘸子,年輕時摔斷了腿,靠給人算卦混日子,他咋會給我寫信?
我捏著信封,手心出了汗,想撕開又有點不敢。
晚上回了宿舍,我借著煤油燈的光,盯著那信封看了半天,心里七上八下。
爹沒文化,不會寫字,家里能寫信的只有二叔,可他從不跟我聯(lián)系,這次是咋回事?
我咬咬牙,心想:管它呢,看看再說。
信還沒拆,戰(zhàn)友老張湊過來問:“咋了?臉咋這么白?”
我擺擺手,說:“沒啥,家里來的信?!?/p>
他笑笑走開了,可我心里卻像壓了塊石頭,總覺得有啥事要來了。

那天晚上,我借著煤油燈昏黃的光,拆開了二叔的信。
信封皺巴巴的,像是路上顛了半個月才到我手上。
字寫得歪歪扭扭,像雞爪子撓出來的,我瞇著眼湊近了看,心里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二叔信里說:“柱子,你爹不是逼你,是救你。村里的事你別管,好好待在部隊,別回來?!?/p>
我讀了一遍,又讀了一遍,腦子像被雷劈了似的,嗡嗡直響。
救我?救啥?
我爹一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能有啥本事救我?
村里能有啥事,連頭牛丟了都能傳遍全村,哪來的秘密?
我攥著信紙,手抖得厲害,燈芯噼啪響了一聲,我才回過神。
我坐在硬板床上,盯著信發(fā)呆,腦子里亂成一團麻。
爹那跪下的樣子又浮上來,他眼里的淚,嗓子里擠出的那句“咱家就靠你了”,像刀子一樣剜著我。
我想起走前最后一次見他,他站在門口,手扶著門框,背駝得更厲害了,嘴里嘟囔著啥,我沒聽清就扛著包袱走了。
現(xiàn)在想想,他那眼神不對勁,像有啥話憋著沒說出口。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爹從來不跟我耍心眼,這次咋就這么反常?
二叔信里那句“別回來”,更像根刺扎進我心里——不讓我回去,是怕我撞見啥?
晚上睡不著,我翻來覆去,床板吱吱響,吵得隔壁老張罵了一句:“李柱,你折騰啥呢?”
我沒吭聲,拉過被子蒙住頭,可腦子還是停不下來。
我試著回憶村里的日子,爹每天扛著鋤頭下地,回來就抽口煙,話不多,連跟人吵架都沒見過。
小花在家燒飯,村里人見面就嘮莊稼收成,沒啥怪事啊。
可二叔為啥寫這信?
他瘸著腿,平時連門都少出,咋知道這些?
我想起小時候,他常坐在村口算卦,嘴里神神叨叨,說些聽不懂的話,村里人說他“半仙”,可我從不信。
現(xiàn)在這信一到,我反倒覺得,他興許真知道點啥。
第二天早上,我偷偷找了個角落,把信又看了一遍,生怕漏了啥線索。
字不多,可每句都像藏著話。
我咬著牙,決定給二叔回封信,問問清楚。
我從連隊小賣部買了張紙,蹲在墻根下寫:“二叔,你說爹救我,救啥?村里啥事?我咋啥也不知道?”
寫完我手還是抖,墨水洇開了一塊,像我心里的亂。
我把信塞進信封,交給班長寄出去,心里卻沒底——二叔回信得半個月,這半個月我咋熬?
可我沒別的法子,只能等著。
訓(xùn)練時我心不在焉,扛槍跑步差點摔了,連長瞪著我吼:“李柱,你魂兒丟哪去了?”
我低頭認錯,可心里還是那封信的事。
晚上站崗,我盯著遠處黑乎乎的山影,想著爹,想著村里的老槐樹,那棵樹下我小時候常玩,爹也常在那抽煙歇著。
難道真有啥秘密藏在那兒?
我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想多了,可那股不安就是甩不掉。
戰(zhàn)友們睡下后,我一個人坐在炕邊,摸著那塊花布,心里酸得厲害——小紅咋樣了?
她知不知道這些事?
幾天后,連長突然把我叫到辦公室。
他靠在椅子上,手里拿著一張紙,臉色冷得像塊鐵。
我站直了,心跳得快蹦出來,以為是二叔回信到了。
可他開口就讓我懵了:“李柱,有人舉報你家里藏了東西,上面要查你?!?/p>
我腦子轟的一聲,像被人拿棍子敲了一下,手腳都涼了。
藏東西?家里窮得老鼠都不去,藏啥?
我結(jié)結(jié)巴巴問:“連長,啥東西?我爹老實人,咋可能……”
他打斷我,冷笑一聲:“是不是真的,上面會查。你自己想想,有啥沒說清楚的?”
我愣在原地,心像掉進冰窟窿——爹藏東西?
這跟二叔信里的話有啥關(guān)系?
我突然覺得,爹跪下的那晚,興許不是求我走,而是怕我留下撞破啥天大的秘密。
可那秘密是啥?我一點頭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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