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異聞錄】是刑警陸麟在蒼衣社開設的警察故事專欄。以刑警中隊長周洛和他的同事們經(jīng)歷的疑難復雜、驚心動魄的詭異案件為素材,深度揭秘刑警在緝兇過程中鮮為人知的另一面。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惡臭。
三名警察朝著前方的大門走去,越接近大門,臭味越發(fā)濃烈。
是尸臭!警察警覺起來。
門開的一瞬間,尸臭撲面而來,濃烈刺鼻。
門里的場景,讓大家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餐桌旁,一具穿著灰色麻布上衣、留著花白長發(fā)的尸體臉朝下趴在地上,地上的血跡已經(jīng)干涸。
尸體的一條右腿被卸了下來,斷腿的截面露出已經(jīng)發(fā)黑的肌肉纖維和白色的骨頭。
警察繼續(xù)搜索現(xiàn)場。
走進廚房,煤氣灶上放著一個底部燒黑的鐵鍋,鍋的旁邊有一把帶血的菜刀。
周洛慢慢走過去,鍋里是好幾塊白色的肉塊,浸泡在已近泛黃的湯汁中。
似乎被人喝過了。
一天清晨,周洛剛從一樓食堂吃完早飯上來,就看見胖子一臉睡意地坐在了辦公桌前敲打著鍵盤。
“呦,磊哥,這么早就上班啦?!?/p>
“誒,別提了,局里一大早發(fā)了個協(xié)查過來,我寫通報呢?!?/p>
“啥協(xié)查?”
“江北發(fā)生了一起故意殺人案,性質比較惡劣,嫌疑人跑了。”
“說來聽聽?!敝苈迥抗馑查g凌厲起來。
胖子描述,死者是一名50歲左右的農(nóng)村婦女,在自家臥室里遇害。
離奇的是,死者的右腿被兇手剁下來,放進廚房的鍋里煮了。
現(xiàn)場一共找到了兩把帶血的兇器,一把是廚房里切水果用的短刃刀,一把是那種剁骨頭用的菜刀。
兩把刀上都提取到了同一人的指紋,但是目前還沒有比對出來。
周洛對這個案子很感興趣,越是惡劣詭異的案件越能激發(fā)他揭開真相的期待,但是這個案子發(fā)生在外市,自己也沒有管轄權。
周洛背靠著坐在辦公室的沙發(fā)上,望著天花板發(fā)呆。
他思索再三,還是拿出手機,撥通了在江北市公安局刑警大隊任職的同學電話。
“喂,狗哥,在忙嗎?”
“在弄案件呢,啥事,你說?”
“聽說有個殺人案,在你手上嗎?”
“別提了,是我們中隊的案子,天天為這事焦頭爛額的,局里下了死命令,一個月必須破案?!?/p>
“有線索嗎?”
“目前唯一的線索就是在兇器上發(fā)現(xiàn)了指紋。不過案發(fā)地點是農(nóng)村,方圓一公里一個探頭都沒有,我們只能拷貝了快500G的道路監(jiān)控錄像回來一幀一幀看,也沒看出來啥線索?!?/p>
“受害人的社會背景有沒有調查?有沒有發(fā)現(xiàn)有誰具備作案動機?”
“死者是一個50歲的農(nóng)村婦女,老伴死得早,一個人在家里生活,就目前調查情況來看,沒有跟人有過什么激烈的矛盾?!?/p>
“聽說死亡現(xiàn)場不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
“嗯,臥室的地面上發(fā)現(xiàn)了滴落狀的血跡,一直延伸到廚房,在廚房的地面上發(fā)現(xiàn)了噴濺狀的血液。兇手應該是將人在廚房用尖銳的短刀將死者捅死后,將人移動到臥室進行分尸的?!?/p>
“你剛才說,臥室的地面上發(fā)現(xiàn)的血跡不是拖行狀的,而是滴落狀的,那么兇手應該是將尸體整個抬起來移動到臥室的。死者體重有150斤左右,能夠移動這個重量的人,體格應該是比較健壯的成年男子?!敝苈宸治龅馈?/p>
“你說得沒錯,和我們推測的一樣?!?/p>
“如果是個成年男子的話,那他會和一個農(nóng)村婦女有什么深仇大恨呢?難道是入室搶劫?現(xiàn)場有沒有翻動的痕跡?”周洛問。
“沒有發(fā)現(xiàn)翻動的痕跡,而且一些貴重物品和現(xiàn)金也沒有丟失,應該不是入室搶劫或者盜竊?!?/p>
“聽說廚房的地面上還發(fā)現(xiàn)了碎屑狀的人體組織,這也太惡心了吧。碎屑上有沒有提取到嫌疑人的DNA?”
“已經(jīng)送技術科了,怎么,你對這個案件有興趣?”
“沒有沒有,學習學習先進單位的破案經(jīng)驗。”周洛打了個哈哈。
“好了,不跟你說了,我開始忙了?!惫犯缂奔泵γΠ央娫拻炝恕?/p>
狗哥是周洛在警校的同學,算是周洛的師兄,現(xiàn)在在江北市公安局的刑警大隊,雖然工作認真負責,但是為人比較老實內(nèi)向,所以畢業(yè)至今也沒混上個一官半職。
周洛起身,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望向窗外。他在想,要是這個兇手逃到江海市,一定親手將他繩之以法。
“喂,新橋所嗎?中坎村有戶人家報警,說自家隔壁總有一陣臭味,你們?nèi)タ纯础!?/p>
正在執(zhí)行巡邏任務的民警王明接到指揮中心的電話,問清報警人地址和聯(lián)系方式后就趕了過去。
新橋所的轄區(qū)在江海市的最西邊,緊鄰江北市,轄區(qū)三分之二的面積都是農(nóng)村。報警人名叫張彩萍,是中坎村的一個農(nóng)村婦女,這天清晨,她起床走到場地上倒痰盂的時候,發(fā)現(xiàn)隔壁李老太家傳來一陣臭味。
其實這個臭味已經(jīng)有好幾天了,但她以為是誰家的糞坑被小孩的鞭炮炸了,所以沒留意。但臭味持續(xù)了好幾天,而且越來越濃烈,就像是以前倉庫里的死老鼠散發(fā)的味道一樣,張彩萍這才覺得不對勁。
王明帶著兩個輔警趕到了現(xiàn)場,一下車,就聞到了飄過來的臭味。這種味道就像是家里買的那種生肉腐爛許久的味道,同時還散發(fā)出一種厚厚的刺鼻酸味。
之前王明在刑警隊跟班的時候,處理過好幾起非正常死亡案件。
他對這個味道很熟悉,是尸臭。
“這種味道持續(xù)幾天了?”王明問張彩萍。
“我印象中三天前就有了,后來越來越臭,我覺得不對勁,就報警了?!?/p>
“從哪里傳過來的?”
“喏,就我家隔壁的李高妹家。我去她家門口聞了一下,臭的沒魂,叫她的名字也沒人答應。”
王明向張彩萍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間一層紅瓦灰墻小平房,主屋的門口有一片水泥場地,平房的南面是三面圍墻,大門緊鎖著。
“最近幾天,她家有沒有人員進出?”
張彩萍說:“沒有,她家老頭死得早,兒女都在外面,就她一個人。好像自從臭味出現(xiàn)以后,就沒見過她出來?!?/p>
王明說:“小李,把警戒線拿出來,封鎖現(xiàn)場,今天我們有活干了?!?/p>
王明帶著兩名輔警,戴上手套、腳套,向李高妹家大門走去。越接近大門,臭味越發(fā)濃烈。
圍墻的大門沒有上鎖,半掩著,王明帶頭推開大門走了進去。圍墻里面是一塊水泥場地,平房的大門關著,旁邊兩扇窗戶都拉上了窗簾。王明象征性地敲了敲門,沒有人應答,平房的門是關著的。
“要不讓我一腳踹開吧?!迸赃叺妮o警小李躍躍欲試。
“不要破壞現(xiàn)場,通知鎮(zhèn)上的開鎖匠,讓他過來開鎖?!?/p>
不一會開鎖匠到了,王明讓他戴上手套開始操作起來。來人經(jīng)驗豐富,三兩下就把門打開了。
門開的一瞬間,一股濃烈刺鼻的尸臭味撲面而來,開鎖匠轉過頭一下子嘔吐了起來。
門里的場景,估計讓鎖匠一輩子無法忘記。
餐桌旁,一具穿著灰色麻布上衣、留著花白長發(fā)的尸體臉朝下趴在地上,地上的血跡已經(jīng)干涸,尸體的一條右腿被卸了下來,斷腿的截面露出已經(jīng)發(fā)黑的肌肉纖維和白色的骨頭,場面十分恐怖惡心。
“真他媽惡心!”小李皺著眉頭說。
王明還算鎮(zhèn)定,說:“都出去,封鎖現(xiàn)場,通知刑大和法醫(yī)!”
周洛接到電話后,立即帶著祁廷和胖子趕了過來,路上還聯(lián)系了王明,詳細地詢問了現(xiàn)場情況。
“又是一條腿沒了?會不會是江北的兇手流竄到我們這里來了?”祁廷說。
“很有可能,畢竟案發(fā)現(xiàn)場緊鄰江北。廳長,一會你進去提取指紋和現(xiàn)場物證,一定要仔細,能提取到的盡量要提取,回頭和江北分尸案現(xiàn)場提取到的指紋進行比對,看看是不是同一人作案?!?/p>
“明白。”
周洛他們趕到現(xiàn)場后,新橋所所長鄧進已經(jīng)帶著所里的人趕到了現(xiàn)場。
“現(xiàn)場沒動吧?”周洛問。
“沒有,處警民警都是戴著手套腳套進入的現(xiàn)場,除了叫了個開鎖匠戴著手套開了一下門,其他物證一樣沒動過。”鄧進說。
了解相關情況后,周洛帶著人走進了大門。
一進門,胖子就掩住鼻子,濃烈的尸臭讓他幾乎睜不開眼。尸體還是臉朝下趴在地上,像是七八十年代,商場里面的那種缺胳膊少腿的塑料模特倒在地上。
胖子小聲嘟囔著:“還真是啥都沒動,尸體面都沒翻過來?!?/p>
周洛說:“動手吧,還等啥,這本來就是我們的活。”
周洛蹲在尸體左邊,用兩只手扒住尸體的肩部,胖子這次比較給力,也半蹲著上去搭了把手,兩人一使勁兒,把尸體翻了過來。
“嘔!”
看見了腐爛的尸體面部,胖子一下子沒忍住,胃里一陣反酸,沖到外面吐了起來。
尸體的面部已經(jīng)有部分開始腐爛,腐爛的傷口處露出一根根粘連著的紅黑色的肌肉纖維,幾條蛆蟲在傷口里蠕動著。
尸體的胸前有一個五公分左右的傷口,就在心臟附近,應該是致死傷。
看到尸體面部后,周洛也是一陣反胃,拿出手機拍了一張兇手面部照片,準備一會兒拿出去給鄰居辨認。
將尸體翻面后,周洛仔細觀察了一下案發(fā)現(xiàn)場?,F(xiàn)場是個一層小平房,一共是兩個朝南臥室,尸體的位置就在客廳的餐桌旁邊。餐桌的桌腿上有幾滴噴濺狀的血液,據(jù)現(xiàn)場情況看,兇手應該是在餐桌旁將尸體的右腿剁下來的。
滴落狀的血跡從尸體周圍,一直延伸到北邊的廚房。
廚房的煤氣灶上放著一個底部燒黑的鐵鍋,鍋的旁邊有一把帶血的菜刀。周洛慢慢走過去,鍋里是好幾塊白色的肉塊,浸泡在已近泛黃的湯汁中。肉湯的表面還飄著已經(jīng)發(fā)黑的沫子。顯然,尸體缺失的右腿此時就在這口鍋中。
根據(jù)案發(fā)現(xiàn)場情況,周洛推斷,兇手應該是用尖銳刀具將嫌疑人從正面捅死后,然后在客廳的地面用菜刀將右腿砍下,在廚房剁成塊。
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尸體的辨認,以此確定死者的身份。雖然尸體面部已經(jīng)腐爛,但是鄰居張彩萍看了照片以后,還是一眼就認出死者就是她幾十年的鄰居李高妹。
不一會,翟凌也開車趕到了,戴上手套腳套,拎著工具箱就進入了現(xiàn)場,面無表情地蹲在地上用鑷子把尸體傷口處的蛆蟲一條一條夾出來,放到一個小的器皿中。
“我這輩子最佩服的兩個人,一個是我爸,因為他能心平氣和地和我媽過這么多年;第二個人就是翟老師,是真牛逼,比我爸還牛逼。”胖子站在圍墻外,和王明吹著牛逼。
簡單地做了尸表檢查后,翟凌根據(jù)尸體的腐爛程度,大致確定了死亡時間是十天之前,隨后,翟凌差人將尸體和那口裝著尸塊的鐵鍋,一起運回了法醫(yī)鑒定所。
根據(jù)翟凌給出的死亡時間,周洛對張彩萍又做了問詢。張彩萍說,大約一周前的凌晨,她起夜去屋后上廁所,還看見李高妹家的廚房燈是亮著的。
周洛推測:“張彩萍看見李高妹廚房燈亮的那晚,很有可能就是兇手在廚房內(nèi)分尸煮肉?!?/p>
這句話把張彩萍嚇出了一身冷汗。
周洛又圍著死者的宅子四周轉了一圈,希望能找到案發(fā)現(xiàn)場周圍的治安監(jiān)控探頭,找找案發(fā)時間內(nèi)的視頻監(jiān)控,但別說是監(jiān)控探頭了,這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連根電線桿也沒有。
祁廷拿著紫外線燈,將現(xiàn)場兇手可能留下證據(jù)的地方,仔仔細細地勘察提取了一番,愣是忙活了兩個小時才忙活完。
顯然,這起故意殺人案件,作案手法和江北的分尸案如出一轍,但是要想和江北的案件進行并案偵查,還需要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關鍵物證能夠比對得上。
法醫(yī)鑒定室內(nèi),翟凌和汪曉敏戴上手套,拿著手術刀,站在解剖臺前,臺子上放著一口鐵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要拿著刀叉品嘗鍋里的美味佳肴。
翟凌將鍋中的肉塊拿出,按照比例大小開始拼接,目的是為了看看是否完整或者缺失。
煮過后的人體組織其實和豬肉相差無幾,唯一不同的是吃豬肉的時候,人們會把表皮上的豬毛用噴火槍燒掉,但是此時鐵鍋里撈出來的肉塊表皮上還能看見幾根毛發(fā)。
“少了兩塊。”翟凌說。
“哪兩塊?”汪曉敏問道。
“大腿中間部位,那里的肉最緊實可口?!钡粤璨痪o不慢地說道。
汪曉敏眉頭一皺看向翟凌,雖然共事了也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她仍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男人竟然說出如此荒唐惡心的話來。
“你吃過?”汪曉敏反問一句。
“你沒吃過白灼羊腿嗎?差不多?!钡粤柩劬Χ⒅?a class="keyword-search" >尸塊,目不轉睛地說。
翟凌在對李高妹進行尸檢后發(fā)現(xiàn),導致李高妹直接死亡的就是尸體胸口五公分左右的傷口刺破心臟導致的死亡,這種傷口是尖銳刀具造成的,顯然不可能是在廚房發(fā)現(xiàn)的那把帶血的菜刀。
但是,案發(fā)現(xiàn)場并沒有找到那把造成致死傷的尖銳刀具,刀去哪里了?周洛他們在進行現(xiàn)場勘查的時候,也對兇器進行了搜查,但是一無所獲。
如果在現(xiàn)場找不到兇器,那么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兇器被兇手帶走了。
江北的那起分尸案件,兩把兇器都留在了現(xiàn)場,這次的案件致死的兇器兇手卻帶走了,是出于什么動機?
翟凌又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在鍋中找到的尸塊中,有一塊尸塊上少了一片肉,而且尸塊的切面肌肉纖維斷裂得非常整齊,顯然是被鋒利的器具切下來的。
“也就是說,兇手將李高妹分尸后,還將尸塊上的一塊肉切了帶走?”翟凌推測說。
“如果是這樣的話,兇手將兇器帶走的原因,是因為想繼續(xù)用那把鋒利的刀切肉。”翟凌繼續(xù)說。
“天哪,什么樣的人才會從容不迫地殺人分尸后,還將肉從尸體上切下來帶走?”汪小敏說。
翟凌立即將這個情況和自己的推理和向周洛進行了反饋。
“如果是這樣的話,兇手很有可能有吃人的癖好,假如他帶走的肉吃完了的話,應該會繼續(xù)選擇作案目標。”周洛在電話一頭分析說。
“我們的進度得快一點了,要趕在他殺下一個人的時候,把他揪出來?!敝苈逭f。
重案偵查就是要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既然尸體缺失了一部分,那就一定要找到。就算犯罪嫌疑人真的是變態(tài),總不至于把骨頭也給吃了吧?說不定那塊缺失的肉塊和骨頭上就有兇手的指紋和留下的唾液DNA。
周洛趕緊安排人又將現(xiàn)場和周圍重新搜索了一遍,在李高妹屋后的草叢里發(fā)現(xiàn)了兩塊埋在地里的骨頭,骨頭的表面以及略微發(fā)黃,上面的肉一絲不剩。
骨頭被送往了物證鑒定科,進行DNA提取和指紋比對。
在尋找骨頭的過程中,周洛他們還發(fā)現(xiàn)了新的線索,李高妹家的屋后是一片長滿草的荒地,除了李高妹本人,平時很少有人過來,在發(fā)現(xiàn)骨頭附近的荒草叢中的泥地上,發(fā)現(xiàn)了一串腳印,很有可能是兇手留下的。
但是提取腳印后,又出現(xiàn)了新的問題,提取到的腳印只有十七厘米,按照腳印和身高的對比關系來計算,留下這個腳印的人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二左右,這也就是個七八歲左右的孩子的身高。
這樣的腳印肯定不是李高妹本人的,但是除了她,還會有誰出現(xiàn)在她家屋后的荒草地中呢?而且就出現(xiàn)在尸塊周圍?
根據(jù)腳印周邊泥土干涸成形的狀態(tài)以及周邊被踩斷的雜草腐爛程度推斷,腳印留下至少已經(jīng)一個多星期了。這個奇怪的腳印,到底是目擊證人還是兇手留下的?
想知道答案,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大規(guī)模地排查周邊身高在一米二左右的小孩,也許有哪個毛孩子在荒草地里玩的時候目擊了兇手的作案過程。
周洛開始組織人手,在中坎村以及周邊附近的幾個村子開始大規(guī)模排查。
經(jīng)過大規(guī)模排查,中坎村附近身高在一米二左右的小孩都反映沒有去過案發(fā)現(xiàn)場周圍,看來想憑借腳印進行身份確定似乎不是那么容易。
周洛推測,如果腳印不是周邊的小孩留下的話,那么極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因為據(jù)鄰居反映,屋后的那邊荒草地平時很少有人過去,就算有人經(jīng)過的話,也不可能這么巧就在丟失的腿骨附近。
根據(jù)腳印的泥土干涸成形時間推測,留下腳印的時間大概就在李高妹死亡時間左右,所以,在排除了村里所有的孩子后,這個腳印就只有可能就是兇手留下的。
但是,根據(jù)江北市案件現(xiàn)場留下的線索來看,能拖動150斤的受害者,嫌犯應該是一名成年強壯男性,而李高妹被害案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腳印卻是一個身高為一米二左右的人,表面上看,兩起案件的嫌疑人特征完全不一樣。
如果不是同一個人的話,為什么作案手段和作案對象又是驚人地相似?
類似的作案手法,類似的作案對象,現(xiàn)場留下的指紋卻是不一樣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個驚人的猜想慢慢在周洛心里浮現(xiàn)。
周洛撥通了江北市公安局狗哥的電話。
“喂,狗哥,麻煩你把那個殺人分尸案的尸檢報告和兇器上提取到的指紋形狀發(fā)我一份。”
“OK,我聽說你們那也發(fā)生了一起作案手段類似的案件?”
“是的,指紋已經(jīng)采集完畢送過去比對了,在等結果?!?/p>
“好的,有消息第一時間溝通?!?/p>
周洛仔細翻看著狗哥發(fā)來的尸檢報告,報告上顯示江北殺人案的死者也是一名五十歲的農(nóng)村老太,致死傷也是因為心臟被銳器刺破而死,而且報告中有一句話引起了周洛的注意:“尸體左腿腳踝處、雙肩有明顯淤青?!?/p>
“翟老師,李高妹胸口傷口的刺入方向是什么樣子的?”周洛打電話問翟凌。
“額,創(chuàng)口是由上至下刺入形成的?!?/p>
“好的,我知道了?!?/p>
另一方面,祁廷那邊也有了些許進展,他在李高妹家的門把手和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帶血菜刀上面都提取到了同樣的指紋,經(jīng)過和李高妹的指紋進行比對,這枚指紋不是李高妹的。顯然,留下這枚指紋的只有可能是兇手。
祁廷立即將情況和周洛進行了匯報,并將指紋樣式發(fā)送了江北市的刑大進行比對,以此來確定是不是同一個人的指紋,如果比對成功的話,那么證明這兩起命案的兇手都是同一人。
送往江北市的指紋比對的結果也出來了,和所有人期待的不一樣,指紋沒有比對上,李高妹被害案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的指紋和江北市分尸案現(xiàn)場留下的指紋不是同一人的。
“洛哥,指紋比對結果出來了?!逼钔⑶昧饲弥苈遛k公室的門,走了進來。
“是不是沒有比對上?!敝苈逡贿叿粗瑱z報告,頭也不抬地說。
“你早就得到消息啦,看來兩起案件的兇手不是同一個人?!?/p>
“不完全正確,只能說你提取到的指紋和江北公安提取到的指紋不是同一人?!敝苈宸畔率种械氖瑱z報告,抬起了頭。
“什么意思?”
“廳長,草叢里發(fā)現(xiàn)的腳印是不是同一個人的?”周洛沒有回答祁廷,接著問。
“很難分辨,因為時間已經(jīng)過了很久了,加上周圍雜草很多,留下的腳印中夾雜著很多雜草的形狀,唯一能確定的是腳印的長度都是一樣的?!?/p>
“兇手很有可能是兩個人,而且這二人的身高都在一米二左右?!敝苈逭f。
“兩個一米二的兇手?這種身高的人現(xiàn)在才七八歲啊?!甭犕曛苈宓耐茢嗪?,祁廷不敢相信。
“其實我們一開始就陷入了一個誤區(qū),錯誤的以為江北殺人案件的兇手是一名身強力壯的男性,因為現(xiàn)場證據(jù)表明他將尸體從廚房搬到了臥室進行分尸,所以廚房到臥室之間發(fā)現(xiàn)了滴落狀的血液,但是你仔細想想移動尸體不一定是一個人將尸體抱起,也有可能是兩個人一個人抓肩一個人抓腳將尸體抬起,這也是尸體的腳腕和肩部上出現(xiàn)淤青的原因。”周洛將手中的尸檢報告遞給了祁廷。
“而且,這兩起案件都有一個關鍵的共同點?!敝苈遒u了個關子,他希望祁廷能夠把這個關鍵點說出來。
“作案手段和作案對象相同?”祁廷說。
周洛搖了搖頭。
“死者的身高都在一米五左右,而且,致死傷的傷口都是自上而下刺入造成的?!敝苈逭f。
“我知道了!因為兇手比死者矮,所以才會反握刀子,舉起手自上而下刺入!如果兇手比死者高的話,那么握刀的姿勢就是正握,刺入方向是自下而上刺入?!逼钔⒓拥卣f。
“你說得對,這也符合了嫌疑人身高大概在一米二左右的推測?!?/p>
這時,物證鑒定室那邊傳來消息,技術人員在草叢中發(fā)現(xiàn)的被害人腿骨上提取到了除李高妹之外兩個不同的DNA,并將DNA送到江北進行比對,結果顯示,這兩個DNA和江北市分尸案廚房發(fā)現(xiàn)的肉屑上的兩個DNA相符!
這證明這兩名在兩處案發(fā)現(xiàn)場都留下DNA的人就是兇手!
這個結果也證明了周洛的推理是正確的。
“喂,狗哥,我們這邊有了新發(fā)現(xiàn),麻煩你們重點排查一下案發(fā)現(xiàn)場附近,有沒有兩名身高在一米二左右的人失蹤,特別是患有侏儒癥的人?!敝苈鍖⑶闆r和狗哥反映了一下。
狗哥聽完周洛的推理,對周洛佩服得五體投地,馬上安排人手下去排查起來。
通過排查,很快就確認了兇手的身份,是江北市德西村的一對患有侏儒癥的兄弟倆,哥哥叫孫平,弟弟叫孫安,兄弟兩個都是26歲。
由于父母是近親結婚,所以兄弟兩個一出生就患有侏儒癥,而且智力發(fā)育也比普通的小孩要慢一點,父親見生下的小孩是這副模樣,就借口出門打工,再也沒有回來。
母親在村子里撿破爛、種地維持生計,一人將兄弟倆拉扯大,由于智力低下,兄弟倆上到小學三年級就輟學了,跟著母親一起撿垃圾。
所有的信息幾乎全都對上了。
得到兇手的身份信息后,周洛很快在全市范圍內(nèi)發(fā)出通緝,由于孫平兄弟倆兒的獨特外貌非常引人注目,警方很快就掌握到兄弟二人的蹤跡。
據(jù)中坎村附近的村民講,一天前,在村東頭好像見到兄弟二人的身影。
周洛馬上部署開展排查抓捕行動。由于殺死李高妹的兇器還沒有找到,所以孫平兄弟很可能隨身攜帶刀具。行動開始之前,周洛將兄弟二人的照片下發(fā)到每一個抓捕人員,告訴他們兇手雖然身材矮小,但已經(jīng)是殺過兩個人的悍匪,千萬不要被他們的外表迷惑。
警方從中坎村的東邊開始一家一戶地排查,為了不引起孫平兄弟倆的注意,排查民警統(tǒng)一著便裝,因為“武力加一”原則,三個人組成一個排查小組,每個小組配一支手槍,所有人衣服里都要穿防刺背心。
周洛、祁廷、胖子為一個小組,周洛配槍,當周洛他們排查到第三戶人家的時候,胖子上去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個六十歲左右的大媽。
“阿姨,您好,請問你見過這個兩個人嗎?”周洛拿出照片問。
阿姨拿著照片,湊近了一瞧,然后笑著說:“見過見過,昨兒晚上來我家討飯,看著怪可憐,就讓他們在家過了一夜,現(xiàn)在正和我孫子吃飯呢。”
聽完這話,周洛眼睛瞪得老大,但是豐富的抓捕經(jīng)驗告訴他,現(xiàn)在不能驚慌失措。他示意胖子和祁廷穩(wěn)住,不要聲張,然后讓祁廷看著大媽,自己和胖子向屋內(nèi)走去。
走進屋內(nèi),三個小孩模樣的人坐在一張八仙桌上吃著飯,周洛一眼就認出了孫平兄弟,另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小孩坐在兄弟倆的中間。雖然當時已經(jīng)是秋天,但是孫平兄弟二人還是穿著一件單薄破爛的布衣,孫平背后的衣服有個凸起的形狀,刀很可能就藏在孫平腰后。
周洛故作鎮(zhèn)定,向桌子走去,他看了眼孫平兄弟二人,然后移開視線,問小孩:“你媽呢?”
小孩不認識周洛,但還是配合地回答:“她和爸爸出門買東西了?!?/p>
孫平兄弟斜著眼睛打量著周洛,但沒有過激的行為,繼續(xù)吃著飯。
很好,看來沒有驚動他們。
周洛繼續(xù)說:“你爸爸讓我來家里拿身份證,你奶奶讓你帶我去他們的臥室找?!?/p>
小孩瞪大眼睛,放下了筷子,乖巧地帶著周洛進了臥室。由于周洛他們穿著便裝,孫平兄弟二人沒有起疑,繼續(xù)坐在桌上吃飯。進了臥室,周洛將臥室的門關上,站在門口,手悄悄地向別在腰間的手槍摸去。
如果孫平此時沖過來,周洛很有信心將他一槍擊斃。但是,周洛心里想的是最好能夠將兄弟二人活捉,因為他還有很多案件細節(jié)要和兄弟二人核實,如果這兩個人此時死在現(xiàn)場,缺少口供的話,那么案子就很可能不會結案,而且周洛會不會吃個處分也不一定。
小孩脫離危險以后,胖子很快也來到了現(xiàn)場,周洛打開門,和胖子打了個眼色,示意一人控制一個嫌疑人。胖子微微點頭。孫平兄弟智力有些缺陷,似乎并不明白現(xiàn)狀一般,只是眼睛死死盯著胖子。
周洛和胖子來到餐桌前,周洛坐在了孫平的右手邊,胖子坐在了孫安的左手邊。二人死死盯著孫平、孫安的雙手,只要他們手上沒刀,憑借身材上面的優(yōu)勢,周洛和胖子還是很有信心將兄弟二人拿下的。
“你們是誰?也是來吃飯的嗎?”孫平抬頭看了一下胖子,低沉地說。
“我們是她家親戚,今天從城里回來?!敝苈逡贿呎f一邊示意胖子動手。
周洛突然起身,用兩只手死死抓住孫平的雙手,然后用整個身體壓上去,將他按倒在地。孫平畢竟身材矮小,被周洛壓在地上,動彈不得。胖子也很快將孫安控制在地上,憑借胖子的重量,周洛很擔心他將身材矮小的孫安壓出毛病來。
“廳長,進來!快拿刀,在他的腰間?!敝苈鍥_門口的祁廷吼著。
祁廷一聽,趕緊飛奔過來,將帶有血跡的刀從孫平的腰間摸出,周洛順勢用腿壓住孫平的一只手,給孫平上了手銬。
孫平被抓的時候,才終于明白怎么回事。他聲嘶力竭地叫吼著:“好呀,你敢騙我。別欺負我弟弟,你們沒一個好東西?!?/p>
“殺了你們都是活該!吃你們的肉!喝你們的血!這個胖子……”
沒等他說完,周洛已經(jīng)將兄弟二人都戴上了手銬。看著面目猙獰的孫平,周洛心里不禁打了個寒顫,如此矮小的身軀中竟然裝著這么恐怖的靈魂。
警方很快將兄弟二人押到審訊室,分開審訊,周洛負責突破作案手段比較惡劣的孫平。
“殺了幾個人?”周洛說。
“兩個?!睂O平交代得很痛快。
“為什么要殺人?”周洛說。
“我媽死了,我們出去打工,沒人要。幾天沒吃飯了很餓,看那家一個人住,附近沒什么鄰居,就想進去搞點吃的,誰知道她不肯給我們吃的,然后一狠心就殺了。”孫平淡淡地說。
“怎么殺的?”
“當時她趕我們走,我弟弟膽子小,不敢動,她打了我弟弟一巴掌,我就去廚房拿了把刀,從背后捅了她?!?/p>
“那為什么要吃人肉?”
“我也不知道,見了血之后就昏頭了。本來是想處理尸體的,也不知道用啥辦法,打算煮一煮,結果煮好了,當時我們很餓,很自然地就吃掉了?!?/p>
“那為什么要殺第二個人?”
“記不得了,反正只知道殺了人,肚子就不餓了?!?/p>
孫平將作案過程交代得很痛快,甚至將人肉入口的味道描述得如此美味,周洛聽著他描述著殺人吃肉的經(jīng)過,心底泛起一股涼氣。
有時候,命案的案情就是那么匪夷所思,殺人的理由更是千奇百怪。孫平兄弟雖然身患侏儒癥,但剝奪他人的生命獲取財物,作案手段極其惡劣,最終等待他們的必將是死刑。
作者 | 陸麟
在職警察,曾為邊防軍人
編輯 | 梁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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