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我重生回到出嫁那年,長姐義正辭嚴地說:

“邊關苦寒,我怎忍心讓二妹妹代我遠嫁?爹,娘,女兒自己嫁給宣王便是!”

眾人不解,我卻心如明鏡。她也重生了,知道宣王將君臨天下。

可她難道不知,這天下有一半是妹妹我打下來的嗎?

她難道不知,宣王身邊容不得草包?

1

“胡鬧!”父親對她厲聲斥責,“邊關戰(zhàn)事頻繁,也是你一個女子該去的地方嗎?”

看似責備,實際上滿滿都是為了長姐著想。

他可曾想過,我也是女子。

“父親就沒有想過,二妹妹也是女子?”長姐笑得溫婉大方。

重生以后,她就對我極好,再不復她從前專橫跋扈的模樣,讓京城之人都對她改觀不少,博了個賢良大方的名聲。

“她怎么能一樣?她是那個女人生的,本身就是宣州人。”

我娘,在他嘴里,永遠是那個女人。

“聽爹的話,宣州風沙重,那邊的人又粗俗野蠻,你是個嬌弱的千金小姐,去不得。”

粗俗野蠻的女人。

父親早年間在那邊待過,遇見我娘這個商戶女。他曾夸娘親豪氣爽利,跟京中柔柔弱弱的女子都不同,如今,就變成粗俗野蠻了。

娘親算賬十分厲害,聰明了一輩子,卻糊涂了這一次,落得埋骨他鄉(xiāng)的下場。

“爹,女兒不怕苦——”

“那岳之安生性殘忍嗜血,薄情寡性,殺人如麻……怎是良配?聽爹的話,”

“爹!娘——”長姐跺了一下腳,咬著嘴唇,表情似乎略為急切,“女兒有些話想要單獨跟您說?!?/p>

這天晚上,父親和夫人的態(tài)度就大幅轉變,甚至說起宣王的好話來。

諸如戰(zhàn)功赫赫、體恤下屬,以及愛民如子之類的。

還說這是一樁頂好的姻緣,照兒嫁過去必定富貴不可言。若非長姐攔著,母儀天下的話也要說出來了。

大齊的官場,如今盡是這些滿腦金銀榮華的祿蠹。

長姐拉著我的手,談笑間與我如一雙親密無間的姐妹:

“我和二妹妹感情深厚,實在舍不得分開,妹妹,你陪我一起嫁,如何?”

“長姐記得當日在獵場時,你盯著宣王瞧似乎都移不開眼,是早已經(jīng)芳心暗許了吧?”

聰明啊,我的好姐姐!算盤珠子都崩我臉上了。

奪走我曾經(jīng)的夫君不說,還想綁著我讓我替宣王府賣命。

難道在你眼中,我這二妹妹就是這么好糊弄的嗎?

2

圣旨很快就下來了,我作為媵妾,一起遠嫁邊關宣州。

父親派人將我嚴加看管,不許我出門去,以免我跑了。

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我并沒有打算作妖,如今我只是一個小小庶女,無權無勢,豈能反抗得了他們。

況且,無論這樁婚事要與不要,我都要到宣州去,那里才是我事業(yè)的起始。

長姐出嫁,父親尤為大方,一百二十抬嫁妝,比我當初足足多出一倍,百里紅妝,浩浩蕩蕩送她出門。

送親的隊伍走到城郊,已經(jīng)人煙稀少。樂工們停止了吹打,因此遠處急促的馬蹄聲清晰可聞。

“照兒!玉照!”

是太子,玉照的青梅竹馬。

他一身風霜塵土,想來是剛從南疆回來,連皇宮都沒進就追過來了。

太子逼停了花轎,他跳下馬,一把將玉照從轎子里拽出來,也不管眾人都看著,就摟著她的腰覆上她的唇。

身后的護衛(wèi)兇神惡煞,瞪著眾人,所有人都低下頭,只當沒看見。

“照兒!你為何要答應,明明我傳信予你,說由你的庶妹替嫁,你為何不用此辦法!”太子怒不可遏。

玉照低聲啜泣,聲音柔婉:“宣王是什么人,若知道我襄國公用一個庶女糊弄他,只怕我闔府到時候都雞犬不留?!?/p>

“照兒,你跟我走?!?/p>

“不!奴不可抗皇命,不可抗父命,殿下也是一樣。只嘆今生與殿下沒有緣分,殿下,還是忘了奴吧?!?/p>

“該死!本殿下定然要將岳之安碎尸萬段!”

二人說了許久,太子逐漸被玉照安撫下來,給她承諾一定會將她奪回來。

玉照眼淚汪汪:“太子不必為了奴這般費心。”

玉照雖然推拒,卻并沒有對太子把話說死。按照她從前的脾性,早就開始嘲諷了,就像她曾對岳之安的態(tài)度。

想來她未必確信岳之安這次也會登上帝位,牽著太子這條線,也好給自己留一條后路。

“喂?!?/p>

我正低頭思索,突然被鐵劍柄打了一下。

“你要好生照顧照兒,否則將來回京,我定讓你生不如死!”太子斜眼看我,一臉的不屑。

我頭上生疼,臉上卻無表情。

他從小就是這樣,自從我八歲那年從宣州進京,回到襄國公府那一天開始,他跟玉照,就沒有給我一天好日子過。

“遵命?!蔽抑t卑地答道。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

太子,您等我回來。

等我攻破京城那日,有你哭著求我的時候。

3

我們重新啟程,玉照讓我坐到花轎當中。

“二妹妹,你說如果剛才的事被宣王知道了,他會怎么對我?而你,能不能獨善其身呢?”

“長姐放心,我絕不說一個字?!蔽覕[出一貫低眉順眼的表情,擔憂地問:“可是就算我不說……”

她笑容明媚:“放心,太子已經(jīng)派了人,等我們到了驛站,該閉嘴的都會閉嘴。”

我移開眼神,掩飾住內(nèi)心對她的厭惡。

這個舉動落在玉照眼里,她以為我在怕她。畢竟我如今只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還未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諸多廝殺。

“呵呵呵,別怕,你是我妹妹,我這個做姐姐的,定會護著你?!?/p>

“你以后會不會也護著長姐呢?”

我看著她的眼睛,點頭:“會,我一定會?!?/p>

“乖,真是我的好妹妹?!庇裾諏ξ业闹艺\十分滿意。

我當然可以在她面前表現(xiàn)忠誠。可是,她以為把這些人都殺了,宣王就不知道了嗎?

岳之安是什么人?少年將軍久經(jīng)沙場,又在官場上左右逢源,頗有城府。

只怕她人還沒出陽關,消息就已經(jīng)飛到了宣州。

一夜之間,那些樂工、轎夫和喜娘全都換了。這些陌生的面孔,多數(shù)是會功夫的,一個個寡言少語但眼神十分銳利。

十有八九都是奉太子命來監(jiān)視的人。

很快就會是死人。

馬車隊翻過了幾座城池,接近宣州,道路左右開始變得荒蕪,微風一吹,漫天都是紛飛的黃沙。

行了許久的路,我們才終于看見一間客棧,落日余暉中飄搖的酒幌令所有人都安了心。

但這注定不是一個可以讓人安心的地方。

我們剛住進去,放好行李,就聽見外面一陣驚慌的呼喊:“馬賊來了!跑!馬賊啊!”

這些賊寇頃刻而至,客棧外面的馬嘶此起彼伏??蜅B每秃屠习宥继恿藗€干凈,雖未走遠,可他們似乎沒有追擊的意思。

“娘的,宣狗的老婆呢?讓老子看看長什么樣!”

這不是一般的馬賊,是專門沖著宣王妃來的。

4

“放肆!你這蠻子賊寇,不干不凈地說什么!”

“叫誰蠻子!老子是你爺爺!”

兩方領頭的人打了起來,剩下那些扎著辮子、五大三粗的男人跟侍衛(wèi)戰(zhàn)成一團,得勝了的從樓下竄上來,一間房一間房地搜。

我握住了腰間匕首。

砰——

我和玉照所待的這個房間被人一腳踹開。

玉照把我往外一推:“她才是宣王妃,我是她的丫鬟!”

她這是白費,那兩個人根本不會漢語,他們嘰里呱啦地用羌戎語說著下流的話,對我們上下打量。

其中一個人抱住我,不顧我的掙扎湊到我頸側嗅聞,我抓住一個空當,抽出匕首一擊斃命,連叫喊的機會都沒有給他。

“?。》砰_我!”

玉照被另一個人糾纏,她順手摸了一個花瓶砸在那人頭上。

這個舉動激怒了那個羌戎人,他拿起長刀就要砍她。

下一刻,他就不動了,被我從后心了結了性命。

“啊——”

玉照被我嚇了一跳,又開始驚叫。

啪——我反手就是一巴掌。

“不想死就給我閉嘴!”

她被我嚇呆了,整個人動也不敢動,任由我擺弄她,把她塞到床下去。

我承諾過我會護著她,我當然會護著她。

她不能死,她折磨我和娘親這些年,不能這么便宜就算了。

后面來的人又被我捅了兩個,然后他們學乖了,幾個人用長刀對著我,把我押送到他們首領面前。

客棧內(nèi)一片狼藉,跟隨我們來的人有些不見了,剩下的沒有一個活口,都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

“狗娘養(yǎng)的,是你殺了我?guī)讉€弟兄?”

我被首領扇了一巴掌,頓時臉頰火辣辣地疼。

他從下屬手中接過了我的匕首,取下刀鞘,用它拍了拍我的臉。

“不是說美貌賽天仙嗎,就這樣?還不如我?guī)は屡?。?/p>

“本來還說玩夠了給他送過去,現(xiàn)在看來不用了。你們幾個,把她帶下去,完事了處理掉?!?/p>

幾個人把我拖到一邊,扔了我的匕首,開始撕扯我的衣服。

一陣布匹撕裂的聲音過后,那幾個人緩緩倒地。

“好個小娘們兒!花樣不少啊!”

首領舉起了長刀,我握緊了手里的藥粉。

正準備灑出去的時候,咻——,從門口飛過來一支箭,正好刺中他右臂。

“打不過本王就用個女人出氣,哈哈,首領好本事啊?!?/p>

我忍不住嘴角一勾,他如我記憶中一般無二,還是如此張揚恣肆。

5

首領被綁了起來,已經(jīng)被打腫了一只眼,嘴角不住地流血。

“誒,你要不要過來揍他幾拳?”

我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興趣。

“宣狗,你仗著人多算什么本事,有膽就跟老子一對一單挑!”

“本王還以為羌戎部落的首領都是些孬種,想單挑,好啊?!?/p>

岳之安手下的人一個個義憤填膺,都叫囂著要親手殺了這個四處燒殺搶掠,還妄圖侮辱王妃的惡徒。

岳之安抬手示意部下安靜。

我緊了緊他剛才給我的披風,說道:“王妃還躲在樓上,我上去侍奉,王爺請便。”

不用我上去侍奉,玉照就已經(jīng)分清楚形勢,自己噔噔噔跑下來了。

“王爺——”

美人梨花帶雨,哭鬧著往岳之安的身上撲。

他眉頭一皺,不動聲色地躲了過去,復又笑道:“王妃舟車勞頓,還是先回府休整?!?/p>

“單挑!單挑哇!”那首領不斷地喊叫。

岳之安拔出腰間長劍,一劍割開了他的繩索,兩個人一刀一劍,交戰(zhàn)在一處。

首領中了箭又挨了打,可仍舊驍勇,與岳之安相斗不落下風。

反觀岳之安這邊,好吧,他似乎都打困了。

首領逐漸也明白過來了,就算全盛狀態(tài)的他也并非岳之安對手。他眼神一變,使出同歸于盡的招數(shù)攻來。

岳之安輕輕一笑,一劍揮過,斬了他的手臂。

接著,耳朵,鼻子,手指。

如貓捉耗子一般,不急著要了他的命,而是慢慢賞玩他的痛苦。

“咯咯咯……果然狠辣……”

首領血流如注,嘴里發(fā)出奇怪的哂笑,隨后他便倒地不起,在地上痛苦地長鳴。

“王爺,別這么殘忍好不好,好怕人?!?/p>

“王妃若看不慣,把眼睛捂著便是?!痹乐残χ裾照f完這句話,將視線移到首領身上,神色冰冷,“比起他們所做的事,本王的手段豈能算得上殘忍?”

我心里暗暗贊同。

羌戎的野蠻,非這些狠辣殘忍的手段是鎮(zhèn)不住的,更何況還有邊關的血恨,這樣對待他們根本不為過。

玉照也算是個狠心的,只是這種場面,她沒見過罷了。

她現(xiàn)在臉色發(fā)青,說不出話,忽然間捂著嘴跑到一邊,不住地干嘔。

6

此地距宣州不遠,一日功夫,我們便到了王府。

將新娘迎進府,岳之安堂也不拜,酒席也不參加,徑直去了軍營。只有管家在府里操辦酒席宴請賓客,算是告訴諸位一聲,宣王已經(jīng)成了親。

王妃,還有我這個侍妾,被各自送進了廂房,等著王爺晚間回來。

明月當空時,有丫鬟過來稟報:“裴姨娘早些睡吧,王爺醉酒,已經(jīng)在正房歇下了?!?/p>

我合上了手里的書,示意丫鬟滅了燈。

第二日,玉照便迫不及待在我面前炫耀:“哎喲我這腰可真難受,二妹妹,你不知道宣王殿下昨天……嗐,他也是,喝醉了也沒個節(jié)制?!?/p>

我若不理會她,她便說個沒完,于是我來回打量了她幾眼,問道:

“王妃方才說,王爺昨夜喝醉了是吧?”

玉照握著臉,嗔怨道:“是啊,一身的酒氣,動作又粗魯,我怎么求他都不聽。”

我笑道:“喝醉的男人不是連槍都提不起來嗎?他怎么個粗魯?。俊?/p>

她臉色微微一變,不自然地咳了一聲:“也沒有很醉……誒你怎么知——”

“一個小丫頭片子,懂的東西不少啊?!?/p>

玉照的話沒說完便被人截斷,說話之人從后面走過來,正是岳之安。

玉照對我微微一笑:“許是從前,二妹妹與太子殿下交好,他告訴你的,對不對啊二妹妹?”

她又一次將我推出去給自己撇清,我在心里給她記上了一筆。

“王妃說笑了,太子每次找我都是打聽姐姐的事,何曾跟我閑聊什么?”

“你這丫頭!滿口胡說八道什么?!庇裾锗凉治乙宦?,對岳之安說:“王爺別見笑,我跟二妹妹感情好,她舍不得我,所以愿意跟我嫁到一處,還請王爺不要嫌棄?!?/p>

岳之安哈哈一笑:“本王怎會嫌棄,有齊人之福可享,豈不美哉?!?/p>

“只是……”他語氣一轉,“久傳裴大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她的妹妹應該也不差,今日一見,未免相形見絀,寡淡至極?!?/p>

“宣王有所不知,二妹的母親是宣州人,她長得隨母親,自然跟我不同?!?/p>

“原來如此,難怪這般驍勇,看來倒是錯投了個女胎?!?/p>

二人一唱一和,聽得我心頭火起,我蹙眉道:“既然王爺看不上,不如直接放我出府,也省得礙您的眼?!?/p>

“放肆!你什么身份,敢跟王爺這么說話!”玉照對著我橫眉豎眼。

岳之安皮笑肉不笑地問:“出府?你想去哪兒?”

“宣州天高海闊,好男兒無數(shù),我愛去哪便去哪,我愛誰就挑誰,總有人我看得上。”

這話屬實大逆不道,玉照幸災樂禍地看著我,等著我被宣王處置。

在岳之安面前,我已是囂張慣了的。

因為我重生一次,這個拽地二五八萬,逮著機會就對我冷嘲熱諷、惡言挑釁的宣王殿下,早已經(jīng)穿幫了。

7

他曾跟我說,八年前宣州城外,我從這里離開,他被外放到這里來。

自從我拉弓射箭,從后族刺客手里救下他的那一日起,他就沒有忘記過我。

我那時走得匆忙,他還未能得知我的名字。本以為今生不會再相遇了,誰知等他回京覲見時,竟看見我在皇家獵場騎馬縱橫。

我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地冷,一下就讓他認出來了。

太子和長姐刁難我時,他便主動去挑釁太子,暗中替我解了圍。

岳之安的這番剖白令我十分感動,我聽完之后便獎勵他跪了一下午的搓衣板。

“既然你早就將我放在心上,為什么還要不停奚落我、折騰我?”

“因為娘子太可愛了嘛,不逗一下不劃算,而且你竟然一點都不記得我,我想著非把你逗哭了才好?!?/p>

我舉起了藤條:“現(xiàn)在要哭的恐怕是你?!?/p>

我還沒打,他就連聲呼痛:“我錯了嘛,錯了嘛……”

從前我還只當他性情古怪,明明有時是幫我,卻又一副冰冷刻薄,生怕我把他當好人的別扭模樣,所以我懶得招他。

如今他還想氣我,那我必定要噎回去才罷。

岳之安果然沒有發(fā)作,他只是冷笑道:“進了宣王府的門,這輩子除非你死了,或者我死了,你都休想出去?!?/p>

玉照連忙勸慰:“王爺別生氣,妹妹在家被慣得也忒沒規(guī)矩了,您別跟她一般見識?!?/p>

“你的意思是,我是很小心眼的人咯?”

“不,我不是這……”

岳之安打斷她的解釋,語氣十分惡劣:“裴大小姐當初不是眼高于頂,從來瞧不起我這個被外放的落魄皇子嗎?怎么如今態(tài)度變這么快?”

“那是……那是因為,從前,因為從前妾身養(yǎng)在深閨,只知道京城那些男子,前些日子一見王爺英姿,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好男兒,從前妾身不懂事,還請王爺見諒?!?/p>

玉照有些微微發(fā)抖,若是岳之安語氣再重一些,她怕是就要跪下了。

早年間太子折辱宣王,她可沒少在一旁冷嘲熱諷。

而岳之安的表情從陰轉晴,看起來對這一番馬屁很是受用,他看著我:

“聽見沒有?好好跟你姐姐學一學,看看人家是怎么說話的。嘴甜的女人招人疼,怎么你就像個棒槌。”

呵,好意思說我,半斤八兩。

我抬眼望天,并不理會。

玉照終于松了一口氣,怯生生地說道:“那……還是讓妾身侍奉王爺,可好?”

“當然好?!?/p>

岳之安把手搭在玉照肩上,眼睛一直盯著我。

我仍舊面無表情。

“王爺!稟報王爺,軍營里傳來一封書信?!?/p>

岳之安從丫鬟手中接過信,打開來隨意掃了一眼。他將眉頭舒展開來,對玉照笑道:“真是不巧,晚上本王再來找你?!?/p>

玉照臉上一抹紅霞:“是,妾身等您?!?/p>

書信我方才瞥了一眼,內(nèi)容自然是看不見,只是字數(shù)很少,想來是很重要的事。

這段時間,宣州城要出亂子了。

“嘁,當真是無趣得緊?!?/p>

岳之安這句嘲諷,將我從紛亂的思緒中扯了出來,我抬頭,看見岳之安對我的眼神頗為嫌棄。

我不以為意地撇撇嘴,是啊,確實無趣。

說什么早就對我情根深種,其實只要有女人投懷送抱,還不是一樣。

從前只不過是長姐沒嫁過來,現(xiàn)在這位第一美人對他深情如斯,哪有拒絕的道理。

宣王離開后,玉照揚起手就想一巴掌打過來,她瞪著一雙杏眼:

“玉清你這個賤種!翅膀硬了是不是?”

我接住了她的手腕,使勁攥在手里,眉毛一挑問道:“宣王晚上來找你,你還是好好準備一下,別被他發(fā)現(xiàn)端倪,你說呢?”

玉照臉色變得有些白,我甩開她,徑直往房里走。

8

岳之安兩日后才回到王府,一回來就鉆進書房,除了軍師和幾名副將外,旁人不得靠近。

在他進書房之前,我曾遠遠地看了一眼,這人臉色臭得可怕,渾身都散發(fā)著生人勿進的氣場。

三日后,王府上下增加了一倍的守衛(wèi)。

然后,宣王府就被一群拿著各種農(nóng)具、廚具的人給圍了。

“王爺是否真的要議和?!”

“宣王殿下請給我們一個說法,是否真的要跟羌戎和談!”

來者皆是宣州百姓,要宣王給他們一個說法,儼然一副若是和談就砸了宣王府的姿態(tài)。

“諸位放心,我岳之安承諾,絕不和談!”

看到宣王親自出來表態(tài)的百姓們放了心,臉上露出喜色。

“太好了!有宣王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

“我就說,咱被羌戎打了十多年,好不容易這幾年才打贏了,怎么能投降呢!”

“別說贏了,就算輸了也得打,這幫不是人的龜孫殺了咱多少親人,不打回去對得起他們嗎?!”

“是?。【褪前?!”

鄉(xiāng)親的情緒仍十分激憤,嘴里叫嚷著,陸續(xù)從王府離去。

岳之安又準備回書房,被玉照攔在半路。

玉照笑容嬌俏:“王爺,這些人一大早嚷什么,吵得人家覺都沒睡好?!?/p>

“只是一些百姓鬧事而已?!?/p>

“來王府鬧事?這還了得?依妾身看,該將領頭的人挑出來,打板子關大牢,重重懲治之后,看還有誰敢鬧?!?/p>

岳之安停下了腳步,笑問:“照兒竟如此有見解,那州刺史要與羌戎大首領和談之事,你覺得本王支持還是不支持呢?”

“這……”玉照思索了片刻,“羌戎一族生性狡猾,只怕和談是假,王爺不得不防啊。”

岳之安笑容依然淡淡,眼神看向在玉照身后的我:“清兒呢?你怎么認為?”

我低頭道:“朝堂之事,妾身不敢置喙?!?/p>

我原本低著頭,卻忽然在岳之安腰間看見一柄小巧的精鋼匕首,正是我遺失在客棧的那一把。

宣州人久經(jīng)戰(zhàn)火,驍勇善戰(zhàn),無論男女都習慣配一把武器在身,我的這把匕首,還是娘留給我的。

岳之安察覺了我的視線,將外袍一掩,遮住了匕首。

玉照沒察覺這個小插曲,她還在告罪:“王爺恕罪……妾身……妾身……”

“無妨,照兒說得有理。”岳之安說完,便邁著步子朝書房走了過去。

玉照瞪了我一眼,責怪我為何不早提醒她。

我笑道:“王妃還是先回去睡覺,我就不奉陪了。”

我也回了自己房間,帶好藥粉之后偷偷從窗戶出來,找到空當溜進了書房。

9

我躲在書房內(nèi)室,能夠很清晰地聽到正廳里的聲音。

“王爺,這可是京城下來的旨意,難道您想要抗旨嗎?”

“楊大人多慮了,本王只是覺得,羌戎人善變不守信,你憑什么認為他們能遵守一紙合約?”

“王爺何必如此多疑,替天家操心呢?難不成……呵呵,王爺愛惜部下,愛民如子,為何不讓黎民免于戰(zhàn)火之苦,讓部下免于牢獄之災呢?安享富貴,才是人間至理,王爺,您說呢?”

“楊大人整日吃得腦滿腸肥,竟還能知道什么叫黎民之苦?我說你還是早些回去,若挨了黑磚別賴在本王頭上。”

“王爺如此固執(zhí),實在令下官欽佩,告辭。”

這位楊大人邁著又沉又重的步子走了,我聽見岳之安朝內(nèi)室喊道:“出來吧,還想躲多久?”

我從內(nèi)室走了出來,被他一把掐住脖子。

“玉清?哼,羌戎細作的水平未免也太差,還是快些招供,省得受苦。”

我垂著眼不看他:“王爺誤會了,妾身并非細作,只是看見王爺身上有我先前遺失的匕首,急于討還?!?/p>

“你說這個?”岳之安輕輕一笑,拿出匕首把玩,“我撿到的,怎么就是你的?”

他將手移到我頸后,用力把我往他面前一帶:

“哦,本王明白了,想必是清兒被本王冷落許久,有些耐不住寂寞了?只怕想要匕首是假,想見本王才是真?!?/p>

岳之安刻意放柔了語氣,手也十分不莊重地在我耳后摩挲,令我打了一個寒顫。

“確實并不止為了匕首?!蔽乙话褜⑺崎_,往后退了兩步,以免自己驟然加劇的心跳聲泄露端倪。

我咳了兩下,說道:“妾身看王爺今日氣運不好,只怕有血光之災?!?/p>

“呵,我竟不知,你還會看氣——”

門外忽然有丫鬟的聲音響起:“王爺,軍營里又送來一封密信?!?/p>

“拿進來。”

我來不及阻止,丫鬟已經(jīng)推門進來,看到我之后表情微訝。

我從棋盤上摸了一對黑白棋子,在那丫鬟將書信遞過來的時候,打在了她的手腕上。

“?。 蹦茄诀吆敉?,隨后反應極快,從袖中抽出小刀朝王爺刺了過來。

本來她會得手的,但因為我弄亂了她的計劃,

這丫鬟已然失了先機。

岳之安跟她斗了幾個回合,將她手里的小刀打

落在地,反手將其鉗制住。

我還沒來得及松一 口氣,就看見窗外寒光一閃 。

下一刻, 一只羽箭從窗口飛入。

那道寒光,我看見了,岳之安也看見了。

他將我往旁邊一推,那箭支雖未射中,但堪堪貼著他手臂飛過,留下一道如小刀劃過的痕跡。

跟前世一模一樣的受傷位置,令我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是否到最后,我仍然會走上前世的老路,在功成名就之后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