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你們知道什么是被留兒嗎？

被迫留守兒童，我就是。

9歲以前，我和父母住在一起，吃著香噴噴的早飯，牽著媽媽溫暖的大手上下學。

那時的我，無比幸福。

在幺伯的一個電話之后，我被爺爺奶奶帶走，帶到陌生的縣城，上著所謂的高級小學。

1

爺爺奶奶有兩個孩子，我爸和幺伯。

在提倡計劃生育、晚婚晚育、優(yōu)生優(yōu)育的年代。

按照爺爺?shù)脑拋碚f，我爸是不孝子，娶了我媽這個沒出息的女人，才會生了我，一個女娃。

幺伯就不一樣了，畢業(yè)后在縣城找了工作，娶了縣城的女人，生了沈家獨苗沈宇。

聽我媽講，生我時，爺爺奶奶得知我是個女孩，轉(zhuǎn)頭就走，直到出院也沒看過我一眼，我媽氣的在醫(yī)院哭了三天。

沈宇比我晚出生一個月，爺爺奶奶在醫(yī)院足足守了三天，還買了8只大公雞，100個土雞蛋，天天煮給幺嬸補身體。

可幺嬸是個講究的女人，看不慣爺爺奶奶家的邋里邋遢，在坐完月子后，抱著沈宇回縣城了。

爺爺奶奶終究是愛我的，沈宇走后，我獲得了爺爺奶奶的愛。

我媽白天將我交給爺爺奶奶，和我爸進廠打工，晚上便將睡熟的我抱回。

這樣的日子被幺伯的一個電話打破。

幺嬸想要上班了，沒人照顧沈宇，要爺爺奶奶到縣城照顧沈宇。

那天晚上，我在房間內(nèi)聽到了大人們堂屋里的談話。

爺爺語氣堅定，還帶著一絲興奮，『下個月，我和你媽就去縣城照顧沈宇了，家里你們自己看著辦?！?/p>

『爸，那沈悅呢？沈悅也需要照顧。』我媽有些激動。

『老大媳婦，我們已經(jīng)幫你照看小悅那么多年了，現(xiàn)在小宇沒人照顧，我們理應(yīng)去照顧小宇，你還想阻止我們不成？』奶奶回應(yīng)著。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當初是弟妹不準你們跟去縣城，你們能幫忙照看小悅，我才去安心上班的，現(xiàn)在突然要去縣城，我這剛升上班長，實在是舍不得辭職去照顧小悅呀！』

『你舍不得？那老幺媳婦一直沒上班照顧小宇，她抱怨了嗎？』奶奶聲調(diào)增大。

『可...』

『少說兩句?！晃野执驍辔覌尩脑?，『媽，我沒老幺掙的多，只有辛苦小悅媽一起掙錢，你看，能不能一邊照看一個月，我換個時間自由一點的工作?！?/p>

『和你說這么多，不是和你商量，我們已經(jīng)決定了，其余免談?！粻敔斅曇魩е?，『還有一個方法，讓小悅?cè)タh城讀書吧，縣城條件好，到時候在老幺家，和我們住一屋。』

爺爺說完，堂屋里沒有了聲音，良久，我爸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無奈，『好。』

翌日，我爸媽帶著我坐了一天的火車到了縣城，我是農(nóng)村戶口，想讀沈宇的學校一小，離沈宇家十分鐘路程，則要繳納擇校費3萬元，那是我們家三年的收入。

離沈宇家稍遠的學校二小，走路半個小時，擇校費只需1.5萬元。

我爸猶豫了，蹲下身看向我，『小悅，你更喜歡哪個學校呢？』

『二小。』我毫不猶豫的說。

我媽含著淚，緊緊的抱著我說，『媽媽對不起你，沒本事掙那么多錢?！?/p>

我拍拍我媽的背說，『媽，我想讀二小是因為我喜歡門外的小貓?！?/p>

我媽噗呲一聲的笑了，在我媽眼里，我就是一個小屁孩，或許對金錢沒有概念，可我知道，錢很重要，對我的家庭來說，錢比陪伴更重要。

我如愿的讀上二小，爺爺奶奶如愿的來到了縣城幺伯家，但他們沒想到的是，幺嬸以沒有空房間為理由，要將我們趕出門。

2

幺伯家是一室三居的住房，客房被堆滿了雜物。

爺爺奶奶提著土雞和大白菜，帶著我出現(xiàn)時，打扮花枝招展的幺嬸臉頓時鐵青。

奶奶看到沈宇，開心的像個孩子，抱著他狠狠的親了幾口。

幺嬸則把幺伯偷偷拉進房間。

不久，房內(nèi)傳來幺伯和幺嬸的爭吵。

『不是說只有你媽來嗎？你爸怎么也來了，還帶個拖油瓶！』

『小點聲！我爸媽一起來照顧小宇不好嗎？大驚小怪干什么！』

『那沈悅又是怎么回事？』

『小悅不是也沒人照顧嗎？我哥把她轉(zhuǎn)學到二小了，我爸媽一起照顧。』

『我不管，家里住不下，你自己想辦法解決！』

爺爺垮著臉，默默的將拿出來的衣物又塞回了布袋子。

奶奶尷尬的看了我一眼，對著爺爺小聲嘟囔，『就你出的餿主意，讓小悅來縣城讀書，要是老幺媳婦不讓我們照顧小宇了，看你怎么辦。』

『怎么辦？打道回府！』爺爺也是有脾氣的，幺嬸這么一說，臉上自然是掛不住。

幺伯出來時，爺爺已經(jīng)重新打包好了行李。

『爸，你干什么？』幺伯看著爺爺臉色不對，不知所措的問。

『既然你們不歡迎我們，我們走就是了?！粻敔斕崞鹦欣钔T外走。

『爸，沒有，你想多了?！荤鄄蜱蹕鹗沽耸寡凵f。

幺嬸不情愿的走過來，『爸，我們不是這個意思，主要是我們家太小了，住不了那么多人?！?/p>

『對對對，老幺怎么可能趕我們走呢，確實是家里太小了住不下?！荒棠踢B忙附和，接過爺爺手中行李。

『那現(xiàn)在是什么意思？』爺爺語氣也緩和不少。

幺嬸突然眼睛一亮，笑盈盈的對爺爺說，『爸，不如你們在隔壁租個房吧，既照顧了小宇，又給小悅提供了更舒適的環(huán)境?！?/p>

『租房？！』爺爺奶奶異口同聲。

最后，爺爺奶奶在幺伯的糖衣炮彈下同意了在同小區(qū)內(nèi)租房。

房租600元一個月，我爸和幺伯一人一半，一周后搬家。

這一周，我們睡在幺伯家的客廳。

我入學考試前一晚，幺伯喝的爛醉回家，吐了一客廳。

我?guī)椭棠檀驋呖蛷d到凌晨兩點，幺嬸嫌棄的把房間門反鎖，讓幺伯睡客廳。

迷迷糊糊的幺伯躺在沙發(fā)打了一晚上的呼嚕，我一夜未睡。

入學考試當天，我睡著了，數(shù)學考了58分，沒有及格，更糟糕的是，老師要求家長在試卷上簽字。

我喪氣的拿著58分的試卷遞給奶奶，而奶奶叫來幺嬸，說自己不會寫字，讓幺嬸簽。

那天晚上，幺嬸像是發(fā)泄怒氣一樣，脫掉我的褲子，用尺子狠狠的抽打我的屁股。

『才開58分，也好意思讓我簽字，沈宇向來都是98分?！荤蹕鹱I笑著邊打邊說。

我忍著痛，流著淚，一聲未吭。

我想，幺嬸打我，一定是為了我好，誰讓我考的差呢。

3

搬走的那一天，幺嬸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幫著爺爺奶奶提行李。

租的房是一室兩居，我獲得了一個獨立的房間，我有些小歡喜，終于有個屬于自己的單獨空間。

沈宇每天中午會來出租屋吃飯，奶奶做的午飯格外豐盛，晚餐卻是剩菜或者泡菜。

每天中午爺爺會騎著他新買的自行車來接我回家，不耽誤大家一起吃飯。

后來沈宇說，天氣太熱，中午走路太累又耽誤午休時間，爺爺便對我說，沈宇還小，學校又遠，以后我只能自己走路回家了。

可我知道沈宇學校比我學校近。

之后的每一天中午，我都只能吃爺爺奶奶單獨給我留下的飯，而沈宇吃了飯，早早的在我房間午睡了，我收拾好碗筷，便要出發(fā)趕回學校。

我心里像堵著墻，無處發(fā)泄，我依然在想爺爺奶奶一定還是愛我的，只是沈宇更需要被愛。

那年夏天，雨特別多，我淋雨發(fā)燒了，燒了整整三天。

幺嬸害怕我傳染給沈宇，便不讓沈宇來出租屋。

我躺在床上，門外傳來奶奶罵罵咧咧的話，『小拖油瓶，真是矯情，害的小宇過不來，還不起來吃飯！』

我鼻子一酸，眼淚控制不住直淌，偷偷下樓在小賣部給爸爸打了電話。

爺爺在小區(qū)外診所給我?guī)Щ亓怂?，吃了我便昏昏沉沉的睡了?/p>

迷迷糊糊醒來時，我爸和我媽坐在床邊，我媽抹著眼淚，眼中盡是歉意。

很奇怪，我爸媽來時，我便退燒了。

那一夜，我爸抱怨爺爺不帶我去醫(yī)院，爺爺抱怨我爸生活費給的太少。

那時，我才知道，我爸每月除了給爺爺奶奶500元的生活費，還單獨給了200元給我改善伙食。

之后，我爸把生活費漲到了800元，可奶奶給我留的菜依然沒有變化。

隨著年齡增長，我更成熟了，到了不與任何人交流的階段，也到了學會反抗的階段。

六年級那年，沈宇嬉笑著將我的語文課本仍到了對面房頂。

爺爺用長竹桿裹上粘鼠板，將我的語文課本從對面粘回來。

可粘鼠板粘性太過強，我的語文課本永遠缺失了一頁。

沈宇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興奮的拿著長竹桿粘住我的頭發(fā)。

我一刀剪掉我的長發(fā)，瘋了似的撕掉了沈宇新買回的周杰倫海報，沈宇也不甘示弱，撕掉了我最愛的筆記本。

沈宇哭了，那是他攢了一個月的零花錢買的海報，奶奶心疼的安慰著他，拿起掃帚狠狠的揍了我一頓，隨后立馬讓爺爺騎著自行車去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海報。

那一晚，鏡子面前，我用剪刀修剪著短發(fā)，哭成了淚人。

我終于明白，爺爺奶奶不愛我，對我，只是完成對我爸的承諾，也可能是因為每月的8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