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瘟的弼馬溫”這是豬八戒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話。他與孫悟空是一對冤家,二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吵嘴,豬八戒很少稱呼孫悟空為“猴哥”或者“大師兄”,而孫悟空也很少稱呼豬八戒為“師弟”或者“八戒”,都是以“呆子”和“憨貨”來代替。
但是,書中有個有意思的現(xiàn)象,每當有人稱呼孫悟空為弼馬溫的時候,總是會引起孫悟空的憤怒,相比較而言,被稱呼為潑猴的時候,孫悟空的反應則沒有那么激烈,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一、弼馬溫是孫悟空履歷上的恥辱
天生石猴孫悟空被天庭招安了,當時天庭上沒有什么職位空缺,只有御馬監(jiān)缺少一個管事,陰差陽錯之下,孫悟空就成了弼馬溫。
作為一個在野的“潑猴”,他對天庭的官僚體系并不知曉,他不知道弼馬溫是多大的官,只是自我感覺良好。
初入職的孫悟空像極了我們現(xiàn)在職場上的新人,做什么事情都有勁頭,事業(yè)心很強。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天馬們都都養(yǎng)得肉肥膘滿。
職場上有個規(guī)矩,有個新同事當領導了,那么同級別的領導都會請他吃飯,用現(xiàn)在的話來說就是“夸官”。天庭也不能免俗,“一朝閑暇,眾監(jiān)官都安排酒席,一則與他接風,一則與他賀喜”。
酒席間,孫悟空向同僚們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我這‘弼馬溫’是個什么官銜?”
接下來的對話從讀者的角度來說極具戲劇性:
眾曰:“官名就是此了?!庇謫枺骸按斯偈莻€幾品?”眾道:“沒有品從?!焙锿醯溃骸皼]品,想是大之極也?!北姷溃骸安淮?,不大,只喚作‘未入流’。”猴王道:“怎么叫作‘未入流’? ”眾道:“末等。這樣官兒,最低最小,只可與他看馬。似堂尊到任之后,這等殷勤,喂得馬肥,只落得道聲‘好’字;如稍有些尪羸,還要見責;再十分傷損,還要罰贖問罪?!?br/>
這一番話下來,孫猴子算是明白了,這弼馬溫與其說是官職,倒不如說是養(yǎng)馬的頭。讓猴子來養(yǎng)馬,也虧玉帝想得出!孫猴子很是氣憤:
“這般藐視老孫!老孫在那花果山,稱王稱祖,怎么哄我來替他養(yǎng)馬?養(yǎng)馬者,乃后生小輩,下 賤之役,豈是待我的?不做他,不做他,我將去也!”
孫猴子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人,他當即離開了御馬監(jiān),闖出南天門,回到花果山做他的快活山大王去了。
在山上,他仍舊對猴子猴孫們抱怨:
“那玉帝不會用人,他見老孫這般模樣,封我做個什么‘弼馬溫’,原來是與他養(yǎng)馬,未入流品之類……及今日問我同寮,始知是這等卑賤。老孫心中大惱,推倒席面,不受官銜,因此走下來了。”
看孫悟空的履歷,恐怕只有接受招安做弼馬溫是他猴生的一大污點了,在古代可不講究職業(yè)不分貴賤,養(yǎng)馬那是伺候牲口的、不入流的“賤役”。都說好漢不提當年勇,連當年的“勇”都不提,更何況是那種不堪的過往呢?
打人最忌打臉,揭人最忌揭短。被人當眾叫弼馬溫,無異于在揭孫悟空的短,別說是猴子了,就連人都不能忍。
二、弼馬溫與鐵棒
古代向來有用官職來稱呼對方的傳統(tǒng),而且被稱呼的人也不覺得是冒犯,反而覺得是尊重,看水滸的時候,我們就經(jīng)常能看到宋押司、武都頭、魯提轄這樣的稱呼。武松就特別喜歡被人稱為武都頭。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官職小的弼馬溫,被其他人稱呼起來就有種輕蔑的味道。往往,剛被人稱呼完弼馬溫,孫悟空就掄起他的金箍棒上去拼命了。
在黑風山,孫悟空正在洋洋得意地向黑熊怪介紹他的“孫外公”,夸贊自己神通廣大,擅長七十二變。結(jié)果黑熊怪一句“你原來是那鬧天宮的弼馬溫么?”直接讓孫悟空破防。
行者最惱的是人叫他弼馬溫;聽見這一聲,心中大怒。罵道:“你這賊怪!偷了袈裟不還,倒傷老爺!不要走!看棒!”那黑漢側(cè)身躲過,綽長槍,劈手來迎。
在天竺國,孫悟空正在用自己大鬧天宮的名頭壓玉兔精,迫使他投降。玉兔精卻不甘示弱:
“我認得你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弼馬溫,理當讓你;但只是破人親事,如殺父母之仇,故此情理不甘,要打你欺天罔上的弼馬溫!”
一句話中兩次提到了“弼馬溫”,孫悟空的臉色十分難看,一場廝殺就此展開。
那大圣惱得是“弼馬溫”三字。他聽得此言,心中大怒,舉鐵棒劈面就打。
多數(shù)時候,孫悟空都是拿起鐵棒來維護自己的尊嚴。當然,若是唐僧老和尚罵他是弼馬溫,他就沒轍了。
三、被叫潑猴怎么辦?
潑猴這個稱呼究竟是褒義還是貶義呢?
潑是什么意思呢?撒潑耍賴、不講道理,潑猴也就是不講道理的無賴猴子的意思。
這種解釋聽起來的像是貶義的,但是孫悟空是不是這樣的猴呢?這個問題恐怕只有老龍王敖廣、閻羅王、太上老君最清楚了。
對于這個稱呼,孫悟空倒不是那么反感,因為一定程度上這是事實。因為這猴子主打一個不講理,和妖怪對戰(zhàn)前還往往口頭上占人家的便宜,自稱人家的“外公”。
當然還有一個很現(xiàn)實的問題,書中經(jīng)常稱呼孫悟空為潑猴的主要是唐僧、玉帝、豬八戒、鐵扇公主等人。這些人都是孫悟空的親朋故舊,或者能為超過他,被這些人稱呼為潑猴他只能應著。這個稱呼怎么也比弼馬溫強。
當然了,若是關系沒到位,而硬稱呼他為潑猴,那么孫猴子的鐵棒也是不饒人的。
如果可以的話,孫悟空還是喜歡被人稱為“大圣”,這個稱呼有里有面,能極大滿足孫悟空的虛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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