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我是和親的質(zhì)子。

與昭平公主成親三載,勢同水火。

眾人都以為我于她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玩意。

所以太子趁她出征,將我五馬分尸。

后來她卻抱著我的骨灰,顛覆了整個王朝。

1

死后,我的靈魂飄到了昭平所在的北漠。

殘陽如血,旌旗獵獵。

她剛打了一場勝仗,長槍挑下敵方將領(lǐng)的人頭,臉側(cè)濺上鮮血,她隨手抹去,含笑俯瞰著歡呼的將士們。

我不由自主地靠近她,伏在她耳邊低聲道:“公主,你的太子哥哥將我殺了,聽到?jīng)]???”

我話落瞬間,她收回長槍。

槍桿徑直穿過我的胸膛,恍惚間,像又殺了我一次。

我怔然直起身,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可笑,別說她聽不到,就算聽到了又如何?

難道她會為一個毫無感情的卑賤質(zhì)子殺了她的皇兄嗎?

我自幼無人庇護,所以學(xué)了些討好人的本事。

昭平向來不正眼瞧我,唯有吃到我做的青團時,眉眼會柔和幾分。

我沒想到會在買食材時遇到賊人。

被逼入窮巷時,我殺了一人奪過長刀,拼死一戰(zhàn)。

刀劍入肉聲不絕于耳,對面人數(shù)卻只增不減。

我知背后的人是鐵了心要我死,被抓時,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不枉,拉了幾個墊背的?!?/p>

看到太子時,我吐了他一口污血:“原來是你?!?/p>

太子站在陰影里,聲如寒冰:“來人,賜車裂?!?/p>

我不知道我為何會回到昭平身邊,又不是深情相許的愛人。

我與她,從一開始,便針鋒相對。

昭平自幼受帝師教導(dǎo),學(xué)的是制衡之術(shù),帝王之道。

一身武藝更是先將軍親授,謀韜偉略不輸天下任何一個男子。

她想要個舉世無雙的夫君,誰想她的婚姻會成為國事的犧牲品,與我這么一個病秧子成了親。

成親當晚,她提著長槍入婚房,要我與她比一場。

我知道自己贏不了,于是多嘴問了句:“輸了如何?”

昭平劍眉一挑:“輸了,你在下面。”

我抬眼與她對視,空中隱有火花四濺,寒光閃過,長槍已逼至眼前。

從未有人教導(dǎo)過我武藝,我打得毫無章法,無所不用其極。

合巹酒灑了滿地,杯盤狼藉,瓜果四散,喜燭傾倒。

火舌舔上窗幔時,我和昭平正扭打成一團。

長槍被棄置一旁,她揪著我的頭發(fā),我咬上了她的肩。

火浪滔天,昭平提著我的衣領(lǐng)出了婚房。

我們狼狽的站在喜房外,我被她揪禿了一塊頭皮,她肩上留下了我的牙印。

末了,她在仆人驚慌的吵嚷聲中摸上自己頸側(cè),輕輕嘖了聲:“屬狗的嗎你?”

我舔上自己犬齒,嘗到了淡淡血腥味。

此后,每當我嗅到煙味。

總能想到那夜的血與火。

2

昭平回到自己營帳后,從懷中拿出了一只耳墜。

耀目的金珠下墜著塊碧綠通透的翡翠。

是成親第一年她送我的生辰禮。

男子要耳墜做甚,我那時以為是羞辱,一把扔去了屋外。

后來才知道,在大胤,身體差的男子戴耳墜,有平安康順之意。

我當時出去找過,遍尋不得,原來是被她撿走了。

“送了人的東西哪有自己撿回去的道理。”

我飄到她對面,仗著她聽不到,說話也沒有絲毫顧忌。

“其實,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生辰禮,我娘出身低微只把我當爭寵的工具,父親孩子眾多,只想讓我當個聽話的棋子,你費心了,我欠你一句道歉?!?/p>

昭平只低頭摩挲著玉墜,不時朝帳外張望著,像在等什么人。

反反復(fù)復(fù)許多次,她終于揚聲喊來帳外的軍士。

“最近京中可有來人?”

軍士搖搖頭:“并沒有孟公子的消息。”

昭平沉下臉來,握著耳墜的手一緊:“知道了,下去吧?!?/p>

孟公子?

我湊到她眼前:“你是在等我嗎?”

昭平坐回桌邊,喃喃出聲:“孟玨......”

明明已經(jīng)死了,從她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耳根還是麻了一下。

她很少叫我的名字。

只偶爾在夜里,她指尖摳進我的后背,會抵在我耳邊啞聲喚我。

她出征后,我一人待在京都也是無趣。

我既已與她成親,往后便要倚仗她。

所以自以為討好她是分內(nèi)的事,于是每過兩月我都會到邊關(guān)給她送一次青團。

她在外近一年,我從來風雨無阻。

我本以為她不會在意。

但原來......她是想我來的嗎?

她垂頭頭怔怔望著耳墜,不知在想什么。

我靠過去,猶豫著伸出手,點在她眼尾:“早讓我知道你會這樣等我來,我做青團時也能開心些?!?/p>

昭平把耳墜妥帖收好,放在心口的位置拍了拍,起身朝外走去,帳簾恰好被掀開,一人裹著風雪走了進來。

“阿昭?!?/p>

好熟悉的聲音。

我側(cè)頭看過去,四肢被扯斷的劇痛潮水般涌了上來。

太子昭元。

太子帶著溫潤笑意靠近昭平,手伸向她臉側(cè):“小花貓,血都沒擦......”

昭平避過他的手,眸光冷硬:“將軍營帳,擅入者死?!?/p>

太子從容自若地收回手,笑意不減:“孤聽說,那個質(zhì)子可隨意出入你的營帳?!?/p>

昭平盯著他,臉色一寸寸冷了下去:“與你何干。”

說完她便拎起長槍,寒光閃過,太子額前的黑發(fā)被削下一縷,不待眾人反應(yīng),昭平反手一擊,太子整個人瞬間飛出營帳,擦著沙地飛出數(shù)丈遠猛地嘔出一口血來。

“殿下!”

“太子殿下!”

太子的隨侍驚慌大喊朝他奔去,昭平持槍而立:“若敢再犯,殺無赦?!?/p>

昭平未再看他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我本想去欣賞一番仇人的狼狽,卻看到他抹去嘴角鮮血陰惻惻地笑了。

我怎么忘了。

大胤的太子殿下是個喜歡自己親妹妹的瘋子。

3

太子眾星捧月的長大,從不知道什么是委屈。

在昭平那里不順心,轉(zhuǎn)頭便要在他的侍女身上討回來。

“那個卑賤的質(zhì)子憑什么,我和你身體里留著同樣的血,我們才該是一對,你今日打了我,我不怪你,只要你跟我道個歉我就原諒你。”

他身下的侍女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把戲,立刻期期艾艾地求饒。

“阿兄...我錯了阿兄,你饒了我吧?!?/p>

他按著侍女的頸,滿意的笑了:“乖?!?/p>

太子帶來了十個侍女,每個人身上都有昭平的影子。

他表現(xiàn)得明目張膽,皇上也并非不知道,但皇上子嗣稀少,只有太子一個男丁,對他多有縱容。

正是知道皇上不會拿他怎么樣,所以他才肆無忌憚的殺我。

侍女見太子消了氣,小心翼翼繼續(xù)寬慰:“太子何必這么著急,先是殺了那質(zhì)子,又追來北漠?!?/p>

“他日...等殿下繼承大統(tǒng),想要什么沒有?!?/p>

太子遮住侍女的嘴,讓她看起來更像昭平。

“夜長夢多,我等不及了?!?/p>

他拿出一顆粉紅色的藥丸塞進侍女嘴里:“你先替她試試吧?!?/p>

我冷冷看著他,第一次恨自己太弱,我當時就該拉著他一起死。

好過如今膽戰(zhàn)心驚,知道一切卻無能為力。

太子把那顆藥丸化在了昭平的酒里。

“昭平,不能喝!”我下意識想掀翻酒盞,手指卻徑直穿過酒杯,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喝盡那杯酒。

酒杯墜地的瞬間,太子掀開營帳走了進來,嘴角噙著得償所愿的笑。

他抱起昭平的時候,我覺得大腦都在充血,我擋在他們的前路上,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昭平紅透的臉上,她很熱,睫毛都濕透了。

太子的手伸向她胸口。

不、不許。

不許碰她。

不許碰她!

我猛地推了太子一把,不知為什么,他竟真的踉蹌著退了幾步,胳膊撞到兵器架上,他吃痛松手,昭平摔到了地上。

因著這一摔,昭平獲得短暫的清明。

她很快理清狀況,抽出袖中短劍,快準狠地刺穿了太子胸膛。

她反手將刀扎進自己的大腿:“來人!”

帳外靜悄悄的。

太子捂著血淋淋的胸口,病態(tài)地盯著昭平脖頸:“為什么?我知道你脖間的牙印是那個質(zhì)子留的,為什么拒絕我,你難道是為他守身?”

昭平絲毫不被他影響,冷靜的從懷中拿出煙筒,朝著窗外點燃。

空中炸開金色煙花。

很快,營帳外傳來腳步聲。

重傷的太子被帶了下去,臨走前,他看向昭平,笑容陰鷙:“沒關(guān)系,不論你對那個質(zhì)子什么感情都不重要,你喜歡什么我就會毀掉什么。”

昭平終于正眼看他:“不過是個玩物而已,談何喜歡?!?/p>

太子只是笑著,任由人把他帶了下去。

昭平重罰了巡邏的將士,獨自去了偏僻的淺潭。

月光淡淡映在她肩頭,長發(fā)垂在身后,露出微紅的側(cè)臉。

起風了,湖上泛起漣漪。

我飄到她身旁,問出了壓在心頭的疑問。

“顧昭平。”

“為什么把我扔掉的玉墜撿回去?”

“為什么要等我來給你送青團?”

“為什么允許我自由出入你的營帳?”

我不是只是個玩物嗎?

風聲漸緊,呼嘯著,糾纏著。

昭平的發(fā)絲被風吹起,纏上我的魂體。

“咚”的一聲,樹上垂露滴入清潭。

風停了。

昭平松開緊握的右手,手心躺著那只玉墜。

她仰起頭,在月光下,輕輕吻上玉墜。

我靠得近了些,聽見一聲低啞的輕喚:“孟玨......”

“為什么......”我喉嚨輕顫著。

為什么在這種時候叫我的名字?

我一點也不想聽到。

我都已經(jīng)死了。

你最好......一點也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