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讀者想看甜寵,

我偏要寫成苦情戲,最后勞燕分飛。

讀者想換個口味,感受虐戀,

我就寫男女主琴瑟和鳴,一生幸福。

世子想要求娶我,

我卻屈服了,我愿意,我愿意。

1

我是京城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話本寫手,別號琉璃公子。

令我譽滿京城的并非故事有多曲折,而是結局絕對出乎意料。

這源自我一身反骨,叫我打狗我非罵雞,讓我往東我非往西。

然而這種文風,卻讓讀者欲罷不能。

讀者發(fā)出心聲:“男主終于對女主表白了,女主含羞帶怯點了頭,接下來準是撒糖、生娃?!?/p>

讓你們猜到結局,我這寫書人還怎么活,下月的銷量還要不要了?

不行,改。

我馬上提起筆,

兩人拜過堂,送往洞房之際,一道邊關告緊的圣旨,硬是將男主帶走,留下女主獨守空房。

三年后,男主帶著一位病弱美人進門,她的小腹微微隆起。

“你要以平妻之禮待她,我已經請旨賜婚?!?/p>

曾經的海誓山盟煙消云散。

自古情路坎坷,我也是為讀者考慮,適當留些眼淚有益健康,我發(fā)誓絕對不是為了銀子。

滿意欣賞著自己的大作,我真是個大聰明,稿費穩(wěn)了。

再看另一部書:

男主手握利劍,穿透仇人的胸膛,終于大仇得報。

他仰天長笑,然而他馬上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仇人之女正是他的心上人。

想看虐戀情節(jié)?當然不行。

我思考片刻,此處需要一個反轉。

女主杏眼含淚,“我恨你,我要為父報仇。”說完將匕首刺向男主。

男主緊緊握住女主的手腕,“我死了,你一定會后悔。”

接著用力把她往懷里一帶。

“你根本不是他的親生女兒。當初他要抱走你,你父母不愿意,被他狠心殺害?!?/p>

從此,他倆退出江湖,過上了沒羞沒臊的幸福生活。

哈哈,沒想到吧。

于是,刀片如雪花般寄到書局。

我拿起一把,“不錯,上好鋼刀。”

轉手捐給兵部,還得了塊榮譽獎牌。

讀者到衙門擊鼓,要官老爺抓住琉璃公子,因為傷了他們的心。

2

這天,我在柜臺撥動算盤。

一雙祥云紋鑲金邊黑色皂靴出現(xiàn)在眼前。

官老爺真來了。

來人是新任京兆尹,秦羽。

對于他的任命,御史沒少參折子。

只因為他并非出身科舉,而是勛貴子弟,鎮(zhèn)國公世子。

他娘親是皇上嫡姐,當朝長公主,唯一的女將軍。

跟著夫君南征北戰(zhàn),與鎮(zhèn)國公雙雙戰(zhàn)死沙場。

事發(fā)之時,無人不聞之落淚。

只是幾年過去,戰(zhàn)功赫赫的鎮(zhèn)國公再無人提及。

皇帝舅舅心疼他,不讓他上戰(zhàn)場,便任命他做了京兆尹。

眼盲心瞎還健忘的言官們開始積極上折子,任人唯親的言論一度盛傳。

他上任之后,屢破大案,京城治安環(huán)境眼見著提高了幾個等級,讓有心人統(tǒng)統(tǒng)閉嘴。

“認識琉璃公子嗎?”

我表示不熟,見過幾次而已。然后編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

畫師根據我的描述,繪制了畫像。

我看后頻頻點頭,“對,就是這樣,簡直和真人一模一樣,尤其眼尾這顆黑痣最像。”

得到夸贊,畫師害羞低下頭。

世子的雙眉卻是挑了挑。

對上他意味深長的目光,我忙移開視線。

“大人為什么要找琉璃公子,他惹上事了?”

“江湖懸賞一百兩,取他首級。我奉命保護他?!?/p>

我不由縮了縮脖頸。

哪個天殺的,寫話本也有生命危險。為了那幾百兩真不值,要不要換種職業(yè)?

許是我想得太過認真,有種呆若木雞的美感。

感覺他的目光又停留在我身上。

淡定,不怕,機智如我,明面上我只是書局東家。

連續(xù)蹲守幾日,直到月底,琉璃公子也沒有現(xiàn)身。

“每個月都過來,怎么這次爽約了,難道有人給他報信?”

那不就是懷疑書局里有內應?我忙著撇清關系,保證我和我的書局都是清清白白的,與琉璃公子并不相熟。

“他都是什么時辰來送話本的?”

“未時吧?!蔽译S口應道。

“正值午后,琉璃公子的黑痣明顯,怎么街邊小販都說沒見過?”

大意了,白天人來人往,說晚上來的好了。

“他戴著……”

他目光如炬,“云姑娘該不是想說他戴著斗笠,所以沒人看到?!?/p>

“這個我也問過了,還是沒有?!?/p>

停頓片刻,他語氣透著寒意,“或許,那個人根本就是杜撰出來的?”

秦世子非要這般明察秋毫嗎?京畿治安真是好了,怎么沒個大案子轉移他的注意力?

想著想著,我不由說了出來,“沒有其他案子了嗎?揪著一個寫書人不放?!?/p>

“我轄區(qū)內的百姓受到死亡威脅,性命堪憂,這就是最重要的案子。”

“感覺云姑娘并不是很配合查案,是不是有難言之隱?”

緩了緩,又道,“本官只想知道真相,會替姑娘保密的?!?/p>

先打一棒,再給顆甜棗。

好狡猾的秦世子,軟硬兼施,我差點就上當了。

“我知道的,都與世子說了,至于你信不信,與我無關?!?/p>

“而且大人總帶人來這兒,來買話本的人都少了,這個月銷量斷崖式下跌?!?/p>

言外之意,不想看見你們,別來了。

“經營不善,作為東家,云姑娘應該多反思自己?!?/p>

氣死我了。

3

書局不太平,門口連著幾天被仍死老鼠、臭雞蛋,有伙計回家途中被套麻袋,打到爹媽都認不出來。

對于發(fā)生的這些,秦世子似乎并不意外。

他條例清晰地分析了一番,大概是因為抓不到琉璃公子,便找書局泄憤。

然后,他說到重點,那就是保護升級,執(zhí)行十二時辰貼身保護。

我當然不同意。

“不是和你商量,是強制執(zhí)行?!?/p>

“而且,我會親自負責云姑娘?!?/p>

“太不妥了,男女有別?!蔽疫€想掙扎一下。

“我寫信問過云將軍,將軍應允了?!?/p>

離譜,我既不是犯人,又不是嫌疑人。

怎么連我爹都查。

還有爹是怎么回事?怎么能隨便讓外人住到府中呢?

咱們可是將軍府啊,還需要人保護?讓人知道豈不笑掉大牙。

“世子和我爹很熟嗎?”

“同朝為官,見過幾面?!?/p>

感覺哪里怪怪的,但想想最近發(fā)生的事情,書局確實成了眾矢之的。

我試圖從他臉上找出點兒線索,先看到他深邃無波的眼眸,再到英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他兩片紅潤的薄唇上。

一定很柔軟吧。

我看得入神,想入非非。

他被我直勾勾的目光灼得不自在,輕咳一聲。

我回過神,低下頭去。

戀愛腦可恥,心里狠狠抽了自己兩巴掌,云錦,快醒一醒。

“那不找琉璃公子了嗎?”

“已經安排好了,有專人負責?!?/p>

不過,他那神情似乎在說;“打算招了?”

直覺告訴我,危險,說得越少,錯得越少。

乖乖閉上嘴就對了。

4

晚上,秦世子就跟著我回了家。

他脫掉緋紅官袍,換了身竹月長衫,清淡的藍色透出一縷紫,貴氣四溢。

府門外,管家嬤嬤攔住我們,眼睛在我倆身上打轉,斟酌著開口,“姑娘若是養(yǎng)面首,老爺知道了定要打斷你的腿?!?/p>

我的臉一下子燒起來,“嬤嬤莫要渾說,這位是京兆尹大人?!?/p>

別人家的將軍府設有馬廄,練武場,我家就不一樣了。

跟風多俗,改。

左院種菜,右院養(yǎng)雞,后院有一群小豬崽。

供應府中上下吃喝有余,多出的還能售賣換錢。

當我把主意打到爹的院子,爹說敢動就和我斷絕父女關系,只好作罷。

“吃飯了。”

嬤嬤招呼一聲,府中四五十人,圍坐在幾張圓桌前。

他們大都是戰(zhàn)場退下來的老兵,或是帶傷或是斷臂。

世子看向我。

“爹從戰(zhàn)場上帶回來的?!?/p>

世子朝他們頷首,以示敬意。

這些天因為書局總有官差出入,客人少了很多。

我索性給伙計們放了假,自己則在家專心寫起話本。

書里缺少一個配角,我冥思苦想。

世子走過來,“我見過一個很有特色的人?!?/p>

我示意他說下去。

“最特別的地方,就是他眼尾長著一顆黑痣?!?/p>

“形象很有特點,配上話癆八卦的性格,就是完美配角?!?/p>

“你見過和他相似的人嗎?”

“沒見過。”我頭也不回地回到書房。

寫著寫著,突然想起他的話,見過這樣的人嗎?好像有點印象。

吃飯的時候,他夾了一塊魚腦,放到我碗里,“補腦?!?/p>

寫話本費神,我正需要,“多謝?!?/p>

他勾起了嘴角。

我說錯什么了?沒有吧。

等等,黑痣不就是我前幾天虛構出來的琉璃公子嘛。

云錦啊云錦,你怎么大意了。

世子他就是一只狐貍,在他面前,我蠢萌如小兔。

現(xiàn)在他肯定都知道了。

報著一絲僥幸,我試探開口,“找到琉璃公子了嗎?”。

他揚了揚眉,端起湯碗。

“既然云姑娘不想他被找到,還是不問的好?!?/p>

“世子說笑了?!?/p>

這是知道,還是不知道?我還得試試。

下午,我特意打扮一番,找到在后院喂豬的世子。

“那個配角,世子能多和我說說嗎?”

他依舊彎腰低頭,手中撒玉米的動作未停。

我又走進了幾步。

他眉頭皺起來,聞了聞道,“這么香,離豬圈遠點?!?/p>

同時,欄邊的豬朝我沖來,沒幾下,欄桿就被撞得松動了,險些被撞破。

世子馬上拉開我,喊來其他人,控制住發(fā)瘋的豬,加固豬圈。

我沒留神,加之他用的力氣大,一下跌坐在地上。

剛才的驚嚇和連日的壓力,硬生生把眼淚逼出來。

我哭得痛快,任誰拉我,我都使勁甩開。

世子挨著我坐到地上。

遞來一張手帕,“妝花了?!?/p>

淡淡的松香,吸入胸腔,情緒漸漸平靜下來。

擦干眼淚,我還壞心地抹了一把鼻涕。

“還你。”

“扔了吧。”

哈哈哈,我小人得志般笑出聲。

世子神色如常,等我笑夠了,“把臉洗干凈,我給你講故事?!?/p>

那天,世子和我講了很多案件中的人物。

他們是活生生的,或可憐,或可恨,或可愛,難怪世子見怪不怪,處變不驚。

我突然釋然了,吾之西瓜,彼之芝麻,誰會在乎滄海一粟呢?

5

碰上剛從衙門回來的世子。

“從今日起,不準外出。”

“殺手已經潛入京城?!?/p>

“可他們的目標不是琉璃公子嗎?”

“一直找不到琉璃公子,所以他們將矛頭轉向書局,殺雞儆猴?!?/p>

瞅了眼正在院中消食的雞,我才不是它們,任人宰割。

我倒要看看殺手有什么本事。

“嬤嬤,我來買雞蛋?!?/p>

見是熟人,嬤嬤放她進來。

阿桃在西街賣煎餅,她做的煎餅又大又好吃。

挑了滿滿兩籃子。

她用袖子擦了把汗,說時口渴。

嬤嬤帶她去了廚房。

臨走時,卻被世子攔下。

嬤嬤上前,“這是賣煎餅的阿桃,老街坊了?!?/p>

世子看向阿桃的鞋面,“那是什么?”

上面散落著些許白色粉末。

“可能是在廚房沾上的面粉?!卑⑻医Y巴地說道。

世子指了指她束腰的帶子,“露出來了。”

阿桃低頭,果真露出一個小紙包。

她身體緊繃,再抬頭,目露兇光,手中一揚,將藥粉散向世子。

然后轉身,舉著匕首朝廊下站著的我刺來。

原來想挾持我,以此脫身。

可惜你選錯人了。

我側身閃過,沒等出手,世子便飛身擋在我身前,一腳踢在她小腿上。

過來幾個官差,把阿桃綁了。

我問世子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她腳步沉穩(wěn)有力,落地無聲?;⒖谔幰粚雍窭O,那是常年接觸兵器留下的痕跡。”

“也許是攤煎餅留下的?!?/p>

“結繭的位置不一樣?!?/p>

我很是佩服他的觀察力。

“那是什么藥粉?”

“蒙汗藥?!?/p>

嬤嬤很是自責,“都是街坊鄰居,怎么就變成殺手了?”

我拍拍她的后背,“誰都沒想到。可能是生活艱難,不得已才發(fā)展了副業(yè)?!?/p>

“沒準賣煎餅才是她的副業(yè)?!彼粗旖?,抱臂靠在柱子上。

我瞪了過去,“不是誰都像世子爺出身尊貴,不用為生計發(fā)愁。”

他也不惱,幽幽道:“就好像你不是?!?/p>

我一噎,他說得沒錯。

他又對嬤嬤道,“想吃嬤嬤做的糖醋排骨了?!?/p>

嬤嬤眼睛里恢復了神采,“世子等著,我這就去做?!?/p>

看他挑釁似得朝我挑眉,我更氣了。

拽住嬤嬤,“這是我的嬤嬤,不是你的,想吃自己做。”

嬤嬤拍拍我的手背,“姑娘上回這般任性,還是及笄前呢,真是可愛。”

還不忘摸摸我的發(fā)髻。

世子不知什么時候湊了過來,也有樣學樣,揉揉我的發(fā)頂,“可愛,手感還頗為順滑?!?/p>

氣死了,欺負誰呢。

我對著他就揚起巴掌。

他轉身就跑,我追著他,繞后院跑了三圈。

直到他被一只雞絆住,我上去揪住他的衣襟。

“說誰可愛?”

那只雞撲騰著翅膀折返回來,我低頭,看見腳下的小米。
沒等我反應,它朝我就啄。

“別怕,我會護著你,不讓你受半分傷害?!?/p>

世子把我護在懷里,連續(xù)幾個漂亮的360度旋轉,頭都轉暈了。

我此刻暈乎乎的,懷疑自己幻聽。要是在話本里,這妥妥是表白呀。

耳朵貼上他的胸膛,心跳的聲音清晰傳來,還有我的心,此時就像雙方打擂臺,要比一比誰跳得更響。

我的臉燙得厲害,用力推開他。

偷眼望去,他的耳根泛起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