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初小軌

讓機器人荒野求生,本身就是創(chuàng)意拉滿的驚喜設(shè)定。

再加上夢工場這種老牌工作室的品質(zhì)底子,三獲奧斯卡提名、《馴龍高手》導(dǎo)演克里斯·桑德斯的水準加持。

不說buff疊滿,也算是默認的年度必看。

《荒野機器人》9月20日上映。

爛番茄新鮮度100%。

貓眼、淘票票雙平臺9.6高開分。

開局就是王炸。

這部輕松覆蓋全年齡段的全新之作,在親子電影與科幻動畫的雙重接納中,再一次給出了經(jīng)典話題的全新理解。

01

不被接納的異類

一場臺風(fēng),家用機器人(Roz7134)蘿斯被迫流落在了荒島。

這是一次錯誤的投放。

蘿斯起初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她的行動規(guī)則,一向是被訂購,被下達任務(wù),被既定程序推動自身去完成任務(wù)。

在人類世界,她的用處很大,她總是被需要,她可以輕松融入人類世界。

可在荒島世界,沒有“人”需要這種渾身是機械味兒的傻大個兒,既不美味,也不好溝通。

她想為海獺服務(wù),海獺驚慌四散。

她想為螃蟹服務(wù),螃蟹被鷹叼走了。

她按照慣有服務(wù)流程,釋放英語、法語、西班牙語,可動物們只想確認她舔一口是否美味,零件是否好玩。

最初的異類信號早已釋放,可蘿斯沒著急投降。

她起初把不被需要的結(jié)果,歸因于語言障礙。

她蜷縮,端坐,如同廢墟般堆疊于森林,當清晨的第一縷光落下,她已經(jīng)通過自主學(xué)習(xí)聽懂了動物語言。

只是,聽懂有時候不算是一個好開始。

本性里的弱肉強食、叢林里的食物鏈法則,每一個字,都聽上去不怎么友善。

怪物,它們這樣叫她。

不捕食,不筑巢,不警覺,不戒備,逢人就問你需要我的幫助嘛,這當然是動物們眼中的“怪物”。

動物世界原本的首要生存法則是進食與自保。

遵從食物鏈里的本能,追殺弱小,填飽肚子,躲避強大,保住小命。

誰也不依賴誰,誰也不信任誰。

大家都是自己靠自己。

荒島似乎不存在需要和被需要的關(guān)系。

蘿斯找不到任務(wù)。

在荒島叢林中,她是外來異類。

在精密流水線上,她是被損毀的殘次品異類。

情感未覺醒前,蘿斯不知道,異類的另一個代名詞,其實是孤獨。

在尋回定位發(fā)射器時,她惹了一頭熊。

驚慌失措的躲避,讓她無意中成了一樁“滅門慘案”的兇手。

一屁股坐到樹杈上,幸存者只有一根羽毛和一顆蛋。

這是一顆大雁寶寶的蛋。

蘿斯后來稱之為“小布點兒”。

翅膀短小、弱胎、家人死光光、認機器人當媽媽,每一個因素,都充滿了反宿命的色彩。

小布點兒從出生起,似乎就注定了也是異類的命運。

按照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小布點兒能順利長大都算是個奇跡。

畢竟,小、弱、怪、喪失家人,每一樣都意味著它是天然被獵殺的絕佳選項。

融入,是個很傷感的社交任務(wù)。

我們一樣,就能天然成為同類。

我們不一樣,不管你怎么努力,你始終是不安全因素。

就像蘿斯融入不了荒島,小布點兒也融入不了雁群。

兩個異類,又遇到了另一個異類——狐貍芬克。

它看上去整天活得沒什么所謂。

渾渾噩噩地以狐貍自居,狡猾與殘忍是他無堅不摧的偽裝。

可他從來沒有朋友,始終是不討喜的“邊緣人”。

被群體排斥,被同類排斥,被整座島排斥。

當三個“異類”抱團,東倒西歪地去完成同一個任務(wù)。

啼笑皆非是必然,反向治愈也成了暗藏其中的禮物。

02

崩盤時刻的對抗

學(xué)會吃飯、學(xué)會游泳、學(xué)會飛翔。

確保大雁寶寶在秋天前飛去溫暖的地方過冬。

這是負鼠媽媽“粉尾嬸嬸”給蘿斯的任務(wù)。

很明確,很具體。

這本該是機器人的幸福時刻,領(lǐng)取明確任務(wù),開啟被需要的服務(wù)旅程。

可這些任務(wù)的完成方式,是成為大雁寶寶的媽媽。

蘿斯沒有這方面的程序。

她感到困惑。

滿身“孩子掛件”的粉尾嬸嬸是媽媽里的老資格了,她可以很自然地就說出媽媽的真諦。

沒有人天然就會做媽媽,你只能反復(fù)摸索。

如何使用機器人,有視頻解析,有紙質(zhì)說明書,所以豐富且有用反而不叫難題。

如何成為媽媽,孩子不同,目標不同,自身條件也不同,沒有任何參照體系,所以你只能一邊成為,一邊摸索,這是終身無法松懈的課題。

吃飯、游泳、飛翔,這是技能,蘿斯可以找到一些既定程序試試看。

用大塊的食物撐翻它,用人類自由泳的姿勢鼓勵它,用機械的方式發(fā)射它。

不合用,但勉強能用。

但成為媽媽,付出耐心、時間、陪伴、關(guān)愛,程序里沒有。

蘿斯只能自行重寫一套程序。

那套程序,讓蘿斯無意中反叛了自我。

遵照程序、完成任務(wù)是機器人最初的使命。

重寫程序、完成任務(wù)是機器人潛在的覺醒。

這是崩盤時刻的決戰(zhàn)。

當情義滋生,蘿斯就完成了自我的對抗。

那是命運體系的對抗,宏大且艱難。

環(huán)球動力公司認為這是故障,可蘿斯自己知道,這就是成長。

每一次成長,都對應(yīng)著故障、對抗、突破,與我不再是從前的那個我。

機械與冰冷,情感與真心,本身就是彼此的對立面。

只有從心出發(fā),我們才能找到成長的正確答案。

小布點兒的對抗,更像是個體的對抗。

認蘿斯為媽媽,這是血脈上的對抗。

翅膀短小也要飛翔,這是先天局限的對抗。

被流言與質(zhì)疑裹挾,也要去原諒與相信,這是人性底色的對抗。

每一次不可為而為之,都是既為對方,也為自己。

他們改變自己,也在影響他人。

叢林中的弱肉強食當然不會消失。

但當寒冬來臨,只有學(xué)會對抗獸性中的物種本能,才有機會抱團對抗自然的侵襲與外來的攻擊。

它們是機械與自然的展示,也是人文與天性的博殺。

輕巧的童話中藏下可進可退的哲思。

簡單的敘事中留下多元敘事的窗口。

這部銀幕動畫終究以自己獨特的方式,抵達了淚中帶笑的難得與博大。

03

成為自己的解法

當小布點兒在遷徙中遭遇了極端天氣,電影給出了一種很獨特的成長理解。

雁長老指揮雁群降落,卻誤入了環(huán)球動力公司機器人作業(yè)的農(nóng)場。

那里的機器人,也有自己的程序。

它們認定,雁群是污染物。

群起的攻擊,如同一場飛行大戰(zhàn)。

雁群在空中布陣躲避,攻擊射線八方圍剿,暴風(fēng)雨在云層中霹著閃電。

活命這一課,果然只能在實戰(zhàn)中學(xué)到。

幾乎所有人都在期待著蘿斯從天而降,來完成愛與心有靈犀的高光時刻。

童話,科幻,動畫。

只要你愿意,什么不能發(fā)生?

只可惜,這部電影偏不。

蘿斯從頭到尾都沒出現(xiàn)。

她正在面對自己的困境。

她關(guān)閉了發(fā)射器,留在了荒島,選擇了媽媽式的守望與等待。

她以前可以用腦思考,現(xiàn)在不得不用心。

在電量發(fā)出關(guān)機預(yù)警前,在暴風(fēng)雪凍死最后一只被壓在積雪下的棕熊前,她要完成自己的森林守護任務(wù)。

小布點兒要靠自己的果敢與冷靜。

蘿斯要靠自己的善良與執(zhí)著。

“母子”天各一方,各有當下的困境。

人人都需要靠自己去破局。

沒有誰能一直陪在誰身邊。

當雁群吹響出發(fā)的號角,當楓葉漫天叢林照進光,媽媽能做的只是讓你乘風(fēng)于我的肩膀。

那段助跑,是拔劍出鞘前的擁抱。

如果你即刻奔赴遠方,我會把錘煉你的過往、成為媽媽的堅強、沒來得及說出口的愛意,統(tǒng)統(tǒng)化成一次無言的奔跑。

在人生任何艱難的時刻,只要你記得自己曾是我的光,那你就一定能成為自己的光。

離別這堂課,就是讓我們知道現(xiàn)實參差,江湖路險,而我們卻不得不勇往直前。

寫實的一筆,落在童話里,是荊棘,也是善意。

誰都有當下甩不開的生活,誰都有要獨自解決問題的時刻。

相遇最好的意義,無過于成就了更好的彼此。

尋求自我的盡頭,大可以是共存與和解。

愛與羈絆的親情難題,在童話世界開出了理想的花。

科幻世界的覺醒之爭,在現(xiàn)實世界找到了解法。

芬克說,你要用你自己的方式飛,不要用別人的方式。

蘿斯姆7134,是每個人最初的縮影。

在設(shè)定的程序面前,在安排好的人生面前。

我們只有奮力飛得像我們自己。

我們才能成為永不忘記的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