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有女名羅子,生來才兩春”,為了初戀湘靈,白居易硬是把自己熬成了大齡青年,直到37歲才結(jié)婚,阿羅出生時,他已經(jīng)45歲。
“朝戲抱我足,夜眠枕我衣”,阿羅出生在江州,在白居易人生最失意的時候,但這些外在的因素,絲毫沒有影響他對女兒的愛。
“學(xué)母畫眉樣,效吾詠詩聲”,阿羅聰明可愛,白居易更是對其疼愛有加,陪其玩耍,教其讀書習字,那琴棋書畫更是不在話下。
在父母的精心呵護下,阿羅出落成一位溫婉的大家閨秀,在20歲那年,嫁給了心儀之人談弘莫,結(jié)婚后隨丈夫一家生活在長安城。
談弘莫是國子監(jiān)四門博士,父親是蘇州名士,白居易任蘇州刺史時與其多有交往,阿羅與談弘莫從小就認識,彼此也算青梅竹馬。
婚后兩年,阿羅也生下了一個女兒,看著粉嘟嘟的外孫女,白居易喜不自禁,不僅為其取名引珠,還隆重地為外孫女辦了滿月宴。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白居易也不例外,明面上看是為外孫女辦滿月酒,實則是為女兒撐腰,他怕女婿嫌棄阿羅生女。
畢竟,在那個時代,重男輕女的思想還是很嚴重的,“緬想古人心,慈愛亦不輕”,古人尚且對子女慈愛有加,而他又未嘗沒有?
這是開成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滿月宴在白府拉開了序幕,這天也是冬至節(jié),白居易滿心歡喜,作《小歲日喜談氏外孫女孩滿月》。

今旦夫妻喜,他人豈得知。
自嗟生女晚,敢訝見孫遲。
物以稀為貴,情因老更慈。
新年逢吉日,滿月乞名時。
桂燎熏花果,蘭湯洗玉肌。
懷中有可抱,何必是男兒。——唐 白居易《小歲日喜談氏外孫女孩滿月》
簡譯:
今天早晨,我們夫妻倆的歡喜之情,其他人又怎么會理解呢。
每天都在感嘆女兒生得晚,又怎敢驚訝見到外孫女太遲了呢。
世間物皆因稀有而珍貴,人的情感到了老年會更為慈愛祥和。
正值新年逢吉祥的日子,外孫女滿月正是給她取名字的時候。
用芬芳馥郁的桂花將花果熏香,在蘭湯里面清洗白嫩的肌膚。
外孫女那么可愛,只要懷中有孩子抱,何必一定是要男兒呢。

賞析:
《小歲日喜談氏外孫女孩滿月》是一首五言排律,白居易此詩直抒胸臆,抒發(fā)了夫妻二人因為新生命的到來而滿心歡喜之情。
“今旦夫妻喜,他人豈得知”,前兩句寫外孫女的到來,令夫妻二人歡喜不已,若不了解他們的過往,很難理解他們的心情。
“遠謫四年徒已矣,晚生三女擬如何?”,白居易貶謫江州,三個女兒先后出生,可到最后,只有阿羅這個女兒順利地長大。
“琴書何必求王粲,與女猶勝與外人”,老來得子,白居易視阿羅如掌上明珠,并決心像蔡邕培養(yǎng)蔡文姬那樣培養(yǎng)女兒成材。
長大后,阿羅如愿嫁得意中人,夫婿事業(yè)有成,夫妻恩愛,又有了孩子,看著女兒幸福,白居易夫妻二人又怎會不喜上眉梢?
“自嗟生女晚,敢訝見孫遲”,原本大齡結(jié)婚,生子又晚,故白居易夫妻倆也常常嘆息生女太晚了,又怎敢嘆息孫女來得遲?
這一年,白居易65歲,分司東都,閑居洛陽,已經(jīng)是花甲之年,別人在這個年歲早已兒孫滿堂,可他的外孫女卻才剛剛滿月。
但是,這已經(jīng)是命運的饋贈了,遲暮之年,還能夠有含飴弄孫的機會,白居易高興還來不及,哪里還敢慨嘆孫女姍姍來遲呢?
“物以稀為貴,情因老更慈”,垂暮之年,喜得外孫女,這對白居易來講,是多么珍貴的禮物,所以,也就越加地慈愛垂憐。

“新年逢吉日,滿月乞名時,桂燎熏花果,蘭湯洗玉肌”,這四句呼應(yīng)詩題,寫滿月慶典,點明時節(jié)事件,以及洗禮的過程。
古人視冬至如大年,故白居易稱其為新年,是一個吉祥的日子,在外孫女滿月這一天為其乞個好名字,舉行隆重的“洗兒禮”。
唐宋時期,人們常在孩子滿月時為其舉行洗禮,就是在澡盆的水中放入蘭草鮮花等,為孩子洗浴,意在祈福除災(zāi),健康成長。
“懷中有可抱,何必是男兒”,詩的結(jié)尾,白居易把自己對女兒的摯愛,濃縮成至理名言,既是說給阿羅夫妻也是警示后人。
每個孩子都是父母的心肝寶貝,能夠承歡膝下,又何必在意是男孩還是女孩呢?這是白居易的愛女之情,也是他的肺腑之言。
白居易這首詩情感真摯,寓意深遠,既寫出了喜悅之情,又展現(xiàn)出了家庭生活的溫馨,蘊含豐富的人情世態(tài),讀來令人動容。

后記:
“行年欲四十,有女曰金鑾”,阿羅并不是家中的長女,白居易快四十歲那年,家中的第一個孩子出生了,他為她取名金鑾子。
“朝哭心所愛,暮哭心所親”,豈料,金鑾子三歲早夭,白居易心痛不知所以,整日以淚洗面,四十歲的人有了七十歲的身體。
待到阿羅出生,才緩解了白居易的失女之痛,此后,他將全部的父愛都傾注在阿羅身上,想把女兒培養(yǎng)成為自己事業(yè)的繼承人。
白居易非??粗刈约旱呐畠喊⒘_,所以,當元稹因為身邊無兒而嘆息時,他則寫詩勸慰道“琴書何必求王粲,與女猶勝與外人”。
沒有與初戀攜手一生,是白居易終生的遺憾,但是,能與楊氏白頭到老,也是白居易的幸運,而阿羅則是他一輩子的心頭之愛。
“懷中有可抱,何必是男兒”,白居易這首寫在外孫女滿月慶典上的佳作,洋溢著幸福的味道,溫暖明亮,后兩句更是千古流傳。
參考資料:
《白氏長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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