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石愛華實習記者/黃婷婷 吳凱文 蘇羅杰

編輯/計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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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配合“辦案”的過程中,羅敏一步步落入對方設(shè)計的“劇情”??

2025年1月16日,香港大學在發(fā)給學生的郵件中透露,最近數(shù)月有60多名學生遭遇電信詐騙,損失共計6000萬港元。此后,香港城市大學也在接受采訪時表示,30余位同學遭遇電詐,其中以內(nèi)地留學生為主。深一度記者在采訪時發(fā)現(xiàn),除香港以外,一些在海外的中國留學生也曾遭遇類似情況。

去年9月,羅敏從內(nèi)地到香港大學讀研,半個多月后,她接到一通號稱香港將軍澳入境事務(wù)處的詐騙電話,稱她名下的電話號碼涉嫌信息騷擾。在配合“辦案”的20多天里,她落入對方設(shè)計的“劇情”,并陸續(xù)向?qū)Ψ教峁┑馁~號轉(zhuǎn)入了60余萬港元。警察告訴她,她是開學以來,第36位被騙的香港大學學生。

羅敏的遭遇在父母看來是一場特別明顯的騙局,“但我還是一步步被精神控制了”。她事后覺得,整個被騙的過程是一場心理博弈,詐騙團伙就是利用了她在香港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擔心學業(yè)受影響的心理,才能得手。在警局里確認自己遭遇電詐后,羅敏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損失了多少錢,而是“我終于擺脫了他們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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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大學一內(nèi)地新生被詐騙920萬港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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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境處”的來電

入學香港大學時,羅敏不會想到,自己可能已經(jīng)成為了詐騙團伙的潛在“獵物”。

2024年9月,羅敏從內(nèi)地來到香港,開啟了她的研究生生活。但不久后的一通電話,完全打亂了她的生活。

那是10月2日下午6點,來電者自稱是香港將軍澳入境事務(wù)處的工作人員,他稱羅敏名下注冊的另一個號碼在廣州向市民發(fā)送大量辦理工作簽證的騷擾信息,警方已立案調(diào)查。

對方稱,如果不想被停機以及被入境辦拉黑,需要立即請警方發(fā)送報案回執(zhí)單。羅敏并非沒有防范意識,她特意向?qū)Ψ揭斯ぬ?、協(xié)查公文編號等信息。但對方很快讓她對接到廣州的公安,“不需要掛機”,羅敏說,電話自動轉(zhuǎn)到了一位自稱廣州市公安局馬旭警官那里。

談吐之間,羅敏感覺“馬警官”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語言邏輯清晰。他讓羅敏馬上到廣州進行線下筆錄。但當時已經(jīng)沒有高鐵,趕不到廣州,羅敏和馬警官僵持了好久,馬警官最后同意“行個方便”,通過線上單向視頻方式來做筆錄。

按照馬警官的要求,羅敏把出租屋的房間反鎖,并保證沒有向任何人透露此事,隨后開始做筆錄。羅敏提出,可以用微信傳送資料。但馬警官稱他們一般使用Zoom(一款多人手機云視頻會議軟件),并讓羅敏下載WhatsApp(一款聊天軟件)進行視頻筆錄。

打開視頻后,許多細節(jié)讓羅敏相信了對方的身份。

羅敏看到馬警官穿著制服,背后是廣州市公安局的墻面和標志,“他向我出示他的警官證,看起來與我平時對警察的認知并無二異”。隨后,馬警官表示架設(shè)設(shè)備開啟一個單向視頻(僅警方單向可見羅敏),正式進入筆錄的環(huán)節(jié)。

馬警官首先要求羅敏清楚的報出身份證號與港澳通行證號碼,確保錄音設(shè)備可以錄到,接下來問了諸多與案件相關(guān)的問題,羅敏說整個過程看似十分正常,“他還對我進行了不要輕易泄露個人信息的安全教育”。

錄制筆錄期間,馬警官一度向總臺呼叫,以確定羅敏身份是否存在其他被冒用的情況。雖然看不到對方的畫面,但馬警官呼叫總臺的方式,以及總臺那邊的回復(fù),聲音以及語言都非常真實。馬警官還讓同事幫忙把文件送到收發(fā)室,幫忙傳郵件給香港通信局。

羅敏本以為做完筆錄就可以解決問題,但馬警官在聯(lián)系總臺之后稱,她名下的一個銀行賬戶為高風險賬戶,涉嫌非法集資,與一個重大的跨國洗錢案相關(guān),警官跟“同事”講,馬上通知深圳市公安局讓其做準備,“說如果我出現(xiàn)不配合的舉動,馬上把人從香港帶回來”,這讓剛到香港的羅敏慌了。

一旦留學生們覺得事態(tài)威脅到學業(yè)和前程,詐騙團伙就有了可乘之機。

另一位電詐受害者劉杰今年32歲,曾是銀行職員。2024年5月,她裸辭后來到新加坡攻讀一年制碩士。

2024年9月24日,她抵達新加坡開啟第二期的學習時,接到了自稱新加坡移民局的電話,與羅敏的遭遇相似,對方也說,她名下的電話卡涉嫌詐騙。劉杰曾在金融行業(yè)工作,丈夫又是警察,她的反詐意識本來很強。但對面一再強調(diào)情況緊急,如不處理,會被扣掉50信用分,進而影響她日后的出入境,甚至不能繼續(xù)她的學業(yè)。

面對同樣的“緊急情況”,身在新加坡的劉杰和人在香港的羅敏都決定繼續(xù)配合“警方”調(diào)查,不知不覺進入了詐騙團伙設(shè)計好的“劇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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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警官”向羅敏展示的“協(xié)查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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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程監(jiān)視與精神控制

多名受訪的學生提到,詐騙團伙實施詐騙的過程會持續(xù)幾周,甚至數(shù)月。對方會在建立信任之后,一步步達到“變現(xiàn)”的目的。羅敏說,在不斷被對方強調(diào)涉嫌犯罪的過程中,她甚至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做了不可饒恕的錯事。

羅敏被牽扯進“洗錢案“后,馬警官向她展示了一張懸賞令,詢問其是否認識圖中名叫李忠的主犯。展示各類文件的時候,馬警官會讓羅敏讀出來,以確保錄音設(shè)備錄到,證明她看過了此文件。

馬警官介紹李忠為某銀行內(nèi)部管理人員,警方4月份繳獲了他手里的200多個銀行賬戶,其中就包括羅敏名下的。李忠供述稱,羅敏同意將此賬戶供他使用,共有幾十名老人向該賬戶里轉(zhuǎn)賬200余萬元,其中羅敏會收到10%的提成。

“每一句話、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經(jīng)過精心設(shè)計。一步步將我引入他們預(yù)設(shè)的情境之中”。羅敏當時覺得,對方邏輯嚴密得讓人難以察覺破綻。

馬警官還告訴羅敏,她銀行卡內(nèi)的這筆黑錢,是老人們一輩子省吃儉用積攢下來的血汗錢。有一位老人發(fā)現(xiàn)被騙后,因承受不住打擊選擇自殺。他還特意向羅敏強調(diào),錢進了她的賬戶,老人們就認定是她干的?!拔耶敃r是真的信了,內(nèi)心充滿愧疚,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做了不可饒恕的錯事,對不起那些無辜的老人”。

在羅敏否認犯案后,馬警官通過Zoom窗口發(fā)送了所謂的人證、物證、事證,并告知羅敏目前的證據(jù)對她不利。他還稱,該案涉及288位嫌疑人,還未調(diào)查到她,她必須對該情況保密,一旦泄漏,她可能面臨3到5年的有期徒刑,被泄漏信息的家人、朋友也可能受到牽連,羅敏也因此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告知的同時,馬警官向羅敏下發(fā)了一個國家二級保密條令,并令她大聲朗讀一遍?!拔耶敃r不了解,其實根本沒有這個東西”。此外,羅敏按照馬警官的要求,刪掉了微博、抖音之類的社交軟件。

馬警官告訴羅敏,目前有100多位嫌疑人正在排隊調(diào)查,在羅敏被香港警察正式帶走之前,需要接受遠程監(jiān)控。期間,如果去洗手間,需要向他匯報,如果到廚房客廳等位置,要用手機參會的方式打開視頻。

身在新加坡的劉杰,遭遇的“劇本”幾乎與羅敏一模一樣,她被詐騙人員“塑造”成跨國詐騙案的嫌疑人,與她對接的國內(nèi)“警察”是“跨國經(jīng)濟犯罪案專項小組”的隊長王祥春。劉杰受到的控制比羅敏更加嚴格。

在接受調(diào)查期間,她需要全天24小時開著iPad,和一個“監(jiān)控長官”的Telegram(一款即時通訊軟件)賬號進行視頻,并放在電視機柜下面作為監(jiān)控。

每天上午9點、12點、下午3點、6點、晚上9點,她需要在Telegram上發(fā)送“動態(tài)匯報”,包含名字、時間、在做什么。為了準時匯報,她在這些時間點設(shè)了鬧鐘。有時候她在12點和下午3點有課,為了防止鬧鐘在課上突然響起,她會一直盯著手機。有一次晚了20多分鐘,警官就要求她寫檢討。

劉杰說,她手機里的陌生來電必須截圖給王隊長看,微博、小紅書、抖音等社交軟件都要卸載。每天晚上8點左右進行5分鐘的例行通話,王隊長會在通話中告訴她案子的進展。

交流過程中,王隊長會扮演一個關(guān)懷者的角色。他曾對劉杰說,“我相信你是一個好女孩,我們這行干了這么久了,你做沒做過我們心里是很清楚的,你好好學習,案子我會幫你查清楚的”。那段時間劉杰因為背上案子每天都在哭,王隊長的“安慰”一度讓她覺得自己還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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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劉杰撕掉又重新拼起的“機密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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逮捕威脅下的“變現(xiàn)”

劉杰記得,2024年9月25日到27日期間,王隊長說檢察官下達了兩項強制逮捕令。第一項是要把她名下所有的銀行賬戶凍結(jié),直到查清。第二是當天下午5點前要把她逮捕回國。王隊長特意給她看了案件中嫌疑人被抓回國的照片,他們戴著手銬、腳鐐和黑色的頭套走下飛機,劉杰很害怕,“如果這樣子上新聞的話,怎么面對親朋好友?”

王隊長曾要求劉杰寫一份千字的個人情況說明,她在里面寫了哪年工作、哪年認識丈夫、哪年生孩子、案件發(fā)生的時候她在哪里等信息。

王隊長告訴她,如果這次被抓進去至少5年打底,“你小孩子才兩歲多,這5年你錯失小孩子的成長,他在學校里會不會受同學的嘲笑欺負呢?你媽媽身體不好,對吧?她會不會因為你進看守所就一蹶不振?”聽到這里,劉杰忍不住哭了。

王隊長順勢向她提出了“取保候?qū)彙钡姆桨?,并稱,取保候?qū)徍笠粌蓚€月可以查清。這讓劉杰再次看到希望,但她需要對此事保密。在此期間,一位自稱駐新加坡專案小組的人,真的上門向她遞送了保密文件讓她簽字。

簽完字之后,她拍照發(fā)給王隊長,并按要求把保密文件撕碎裝入垃圾袋,還將垃圾袋里倒了水,然后再丟進垃圾桶。王隊長解釋說,因為她不是一個人住,這個機密文件給別人看到,她就是泄密罪。

但辦理取保候?qū)徯枰?0萬新幣(約53萬元人民幣),王隊長詢問了她每張銀行卡有多少錢。發(fā)現(xiàn)加起來不過2萬多人民幣,距離取保候?qū)徯枰腻X還差很多,王隊長讓她尋求家里人的幫助,但不能讓家里知道原因。

王隊長讓劉杰每天寫一份“資金規(guī)劃書”,即和家里人要錢的話術(shù),包括要錢之前的鋪墊、要錢的理由,以及家里人追問起來該如何回答等。劉杰寫了三四份,都沒讓隊長滿意,后來隊長說,中國有一個類似的案件,那個人是以學校需要開具資產(chǎn)證明為由跟家里人要的錢。劉杰按這個理由寫了資金規(guī)劃書,通過微信語音告訴媽媽新加坡政府為了防止留學生打工,要求賬戶里有10萬新幣,和母親語音通話的全過程,都是在王隊長的視頻監(jiān)控下進行的。

10月11日,劉杰湊到了9.5萬新幣,加上她原來有的3000新幣,一共是9.8萬新幣。王隊長讓她分多次去銀行取錢,并囑咐她如果銀行柜員問起來,就說是留學期間的借款,現(xiàn)在要還錢。她第一天分別在新加坡星展銀行的兩家分行取了2萬和4萬,第二天取了剩下的3.8萬,整個過程也是在和王隊長通電話的情況下進行的。

她把錢裝在信封里,用訂書機釘上了取款憑條,套了一個紅色塑料袋,交給前來取錢的“新加坡專案小組”的男警員。出于對公職人員的尊重,她還對男警員說了一句“辛苦了”。王隊長很快就發(fā)來了一張監(jiān)管憑條,意思是他們那邊收到這筆錢了。

但騙局沒有結(jié)束。

接下來一段時間的通話中,王隊長告訴她案件馬上就要厘清了,這讓她充滿了希望。11月3日,王隊長說,她名下的16名受害者中,有一位姓陶的受害者跳樓了,家屬要求取消她的取保候?qū)徺Y格,她需要交第二次擔保金才能繼續(xù)取保候?qū)彙_@次,她以給小孩買保險為由向丈夫要錢,說要一次性繳納6.5萬新幣的保費,但是丈夫覺得風險太大,加上家里的房子要裝修,資金緊張,她最終沒有要到錢,自己貸款了30萬人民幣。

11月18日,一位自稱是“檢察官”的人要求她將這筆錢打到一個國內(nèi)銀行的私人賬戶,且不要寫交易附言。她覺得很不對勁,說擔保金不應(yīng)該打到對公賬戶嗎?對方解釋,本來是要她本人去監(jiān)管部門交的,但她在境外,所以錢要打到監(jiān)管賬戶,說完還略帶生氣地問了一句“是不懂嗎?”

香港大學的羅敏和劉杰一樣,因為擔心被拘留,按照馬警官的建議,走了“取保候?qū)彙钡牧鞒?,但需要有一筆保證金。她以申請學校交換生項目需要資產(chǎn)證明為由,找母親要了部分資金,加上自己賬戶里的錢,她先后四次將60余萬港幣轉(zhuǎn)入了對方指定的賬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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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敏將部分保證金轉(zhuǎn)賬到指定賬戶后,收到的“收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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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忽略的防詐信息

2024年11月底,交了錢的劉杰開始等待案件結(jié)尾,但令她意外的是,王隊長在例行通話中向她表達了愛慕之情,說她是他第一個心動的女生。偶爾王隊長沒空,由林警官進行例行通話的時候,他也會旁敲側(cè)擊地提王隊長為了辦她的案子多么用心,每天早上最早來辦公室,然后晚上是最晚走。

12月8日上午,林警官給她發(fā)消息說情況緊急,王隊長私底下幫她給了40萬賠償,用自己的職位為她擔保,甚至在跳樓的受害者墓前下跪,今天的會議上直接被監(jiān)察人員用手銬腳鐐帶走了。

劉杰得知王隊長為她做的事情,哭了,馬上打電話把這些事情告訴媽媽。媽媽在國內(nèi)的政務(wù)軟件上搜索,發(fā)現(xiàn)警官、隊長和檢察官的名字,一個都查不到。母親告訴她,如果在取保候?qū)忞A段,一定會通知家屬。

在媽媽的提醒下,她意識到被騙。她決定12月12日回國報警。在此之前,她還裝作沒發(fā)現(xiàn)被騙,和騙子周旋了幾天?;貒耙惶欤_子說自己家明天要修網(wǎng)絡(luò),要斷網(wǎng)一天。但回到國內(nèi)后,她發(fā)現(xiàn)這些軟件無法使用。再回到新加坡時,騙子的賬號都已經(jīng)銷號,她還能看到,12月12日當天,王隊長給她發(fā)了最后一條消息,說自己從看守所里出來了。

回想被控制的三個月,劉杰覺得很壓抑,她被要求不能喝酒,不能去景點,不能出國,轉(zhuǎn)賣了周杰倫演唱會的票,還不能讓新加坡的朋友們知道。為了離開那個有監(jiān)控的房間,她每天會在樓下游泳池邊的躺椅上坐一兩個小時拖延時間,才回到房間里。

香港大學的羅敏也提到,2025年10月25日,她接到了香港官方反詐中心的電話,意識到自己被騙。按照反詐中心的提示,她拉黑了詐騙團伙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保留聊天記錄當作證據(jù),隨后報警?!皥蟀负螅业谝环磻?yīng)竟然不是自己損失那么多錢,而是我終于擺脫了他們的控制,是一種逃出地獄的劫后余生感”。

其實,羅敏所在的香港大學一直在做防詐宣傳,羅敏被騙期間,也看到班級群里有人說接到類似電話,但當時她并未在意。香港大學的學生李勝意也曾接到電信詐騙電話,并被對方“控制”了一段時間。李勝意說,九月入學時,他就有注意到學校到處貼有防詐宣傳海報,自己的郵箱也經(jīng)常收到來自學校投遞的防詐提醒,但“沒有在意”。

根據(jù)公開報道,針對香港大學多名學生遭遇詐騙一事,香港西區(qū)警區(qū)刑事調(diào)查隊正在展開調(diào)查。此前香港媒體報道稱,香港警務(wù)處與內(nèi)地相關(guān)部門正研究探討更多措施,提高新赴港內(nèi)地生加強防騙意識,研究方向包括要求他們赴港升學前必須先填寫防騙問卷,方可取得學生簽證;香港城市大學、理工大學、嶺南大學均表示,會加強防騙教育,包括要求學生做防騙問卷及修讀相關(guān)課程。

為了少一些和自己一樣被騙的受害者,劉杰將自己的經(jīng)歷發(fā)到了社交網(wǎng)站上。一位溫哥華的受騙者找到她,把她拉進了一個100多人的受害者群,群里有來自日本、加拿大、美國、新加坡、香港、澳門等地的華人留學生。在這個受害者群里,她感覺自己還是不幸中的萬幸,群里有一個受害者,他在美國讀書的時候被騙,犯罪分子讓他幫忙洗錢以“減輕罪名”,他現(xiàn)在還因此面臨官司。

報警后警察告訴劉杰,如果移民局找她有事,也會發(fā)郵件而不是打電話。現(xiàn)在她寧愿錯過電話也不愿意接陌生電話了。劉杰說,在國內(nèi)還有反詐中心,但是在新加坡就感覺好像身處于一個“公共池”當中,沒有人去幫你過濾這一層信息,所有的來電都得自己去分辨,而且詐騙的概率很高。

此外,她覺得,留學生一個人在外面,身邊沒有了熟悉的“關(guān)系網(wǎng)”,很容易成為騙子眼里“比較好下手”的目標。如今,劉杰的事情雖然在中國和新加坡都成功立案,但目前她的錢仍然沒辦法追回來。

(為保護采訪對象隱私,文中羅敏、劉杰、李勝意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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