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張幼儀與家人在北京辦事期間,意外接到了林徽因托人帶來的口信,說是很想與她見上一面。

張幼儀有些驚詫,此前自己與林徽因間素來沒有交際,只聽過對方名字,實在想不明白不知道林徽因此舉,到底是出于什么樣的目的。
她本想拒絕,卻又聽到帶信人說,林徽因目前病重住院,生命垂危,可能不久于人世,思來想去,最后還是改變了主意,答應(yīng)不久后會去醫(yī)院探望“情敵”。
此時已是暮春,協(xié)和醫(yī)院的玉蘭開得正好。林徽因倚在枕上,望著窗外那團搖搖欲墜的純白,恍惚又見康河畔的垂枝。那年她十六歲,徐志摩執(zhí)著油紙傘站在細雨里,長衫被風(fēng)掀起一角,傘面上積著的玉蘭花花瓣,簌簌落在她新裁的百褶裙上。
"梁太太,張女士到了。"
護工的聲音驚醒了她的回憶。銅鏡里映出自己枯槁的面容,她顫巍巍地去夠梳妝匣里的白玉簪子,卻在鏡中望見另一個倒影——1924年泰戈爾訪華那日,新月社排演《齊德拉》,徐志摩扮愛神瑪達那,她飾公主齊德拉。

排演間隙,她掀開后臺簾幕,慕然正撞見張幼儀牽著年幼的阿歡站在劇場角落。四月天的北平尚帶寒意,那女子裹著灰撲撲的棉袍,像株未及開放便凋零的玉蘭。
"請她稍等。"林徽因啞著嗓子,執(zhí)意要護士取來樟木箱底那件月白云紋旗袍。二十年前的詩會上,她原是要穿這件與徐志摩合誦《偶然》的。后來他乘的飛機撞了山,搜救的人說,他懷里還揣著當天她演講的門票。
而今,徐志摩已經(jīng)離世整整16年了,而他生命中兩個最重要的女人,卻是平生真正的第一次會面,不出意外的話,也將會是最后一次。

1915年某天,浙江硤石鎮(zhèn)上鞭炮齊鳴,敲鑼打鼓,人頭攢動,好不熱鬧。15歲的張幼儀被迎親隊伍接到了徐府門口,那繡著并蒂蓮的蓋頭在寒風(fēng)中微微顫動。
不久,張幼儀任由喜娘攙扶著跨過火盆,與徐志摩一起站在了賓客簇擁的廳堂中間。
徐志摩一臉不情愿,低頭看到了新娘張幼儀繡鞋上沾著的泥土,竟然低聲嗤笑:"真是鄉(xiāng)下來的姑娘。"
聲音雖然細微,卻被張幼儀聽見了,她的面龐瞬間漲紅,沒有回話,因為臨行前,母親就再三叮囑:嫁人后一定要順從,只能說“是”,千萬不要說:“不”,而她,自然是聽進去了。

事實上,張幼儀家境殷實,嫁入徐家算不上高攀,這一樁婚姻僅僅是傳統(tǒng)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結(jié)合罷了。
兩年前,浙江都督府任職的張嘉璈到杭州府中學(xué)堂視察,偶然翻閱了徐志摩的一篇辭藻華麗的文章,遂認為此子文采過人,前途無量,于是動了“招女婿”的念頭,結(jié)果與徐父一拍即合,結(jié)為姻親。
為此,張幼儀不得不放棄在女子學(xué)校研讀三年的學(xué)業(yè),嫁給了父親眼中的才子徐志摩。
卻沒想到,她剛嫁進徐家的第一天,就遭到了丈夫徐志摩的嫌棄和譏笑,而她此后堅守多年的“順從”,也讓她在這樁婚姻里吃盡了苦頭。

婚后,張幼儀將徐母教授的治家之道奉為圭臬,每天晨起為公婆煎藥,傍晚閑時就整理徐志摩散落桌上的詩稿。
偶爾,徐志摩靈感迸發(fā),會在書房吟誦拜倫的詩句,張幼儀便會靜靜站在廊下,看著丈夫的背影出神,從不敢打擾。
1918年,兩人的長子阿歡降臨人間,無形中讓這段婚姻完成了最現(xiàn)實的使命。
此后,徐志摩便對張幼儀母子不聞不問,還獨自跑去歐洲游玩,然后一不小心邂逅了隨父親林長民出門旅游的林徽因。

這一下可不得了,徐志摩迅速掉進了愛河里,對林徽因展開了浪漫的追求。
兩人夜游康河,徐志摩深情地對林徽因說:“徽,我跌進去了……我上不了岸……水草絆著我,喘不過氣?!?/p>
16歲的林徽因面對徐志摩用詩意所構(gòu)造的愛情里,起初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很快就回過神來,然后告訴“阿徐”說:“在我和張幼儀之間,你必須要做出選擇。”
徐志摩左右為難,于是給老家寫了一封略帶急切的信,希望張幼儀漂洋過海到英國與自己相聚團圓。
張幼儀信以為真,以為丈夫“回心轉(zhuǎn)意”,懂得了她的“溫順善良”,于是將兒子交給公婆照顧,只身遠渡重洋,千里迢迢來到了英國。

誰料,徐志摩依舊對她冷落如初,安排她住進沙士頓小鎮(zhèn)之后,每天行色匆匆,迷戀著林徽因發(fā)間的現(xiàn)代派發(fā)卡。
張幼儀呆在出租屋里,學(xué)會了用煤油爐煮咖啡,卻在某個清晨起來時,看見了徐志摩留在餐桌上的紙條:"我要為中國的離婚開歷史先河。"
此時,張幼儀已經(jīng)為徐志摩懷上了第二個孩子,立即把這個喜訊告訴了丈夫,試圖挽回他的不羈的心。
徐志摩卻不假思索,嘴里冷冰冰的蹦出兩個字:墮胎!
張幼儀如墜冰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近乎哀求:“可是,可是……可是我聽人家說墮胎會有生命危險……”
徐志摩冷冷回道:“乘火車也會死人的,難道就不會有人乘火車了嗎?”說罷,一轉(zhuǎn)身,人就消失不見了。

張幼儀無比絕望,連忙寫信求助在法國留學(xué)的二哥,不久后便收到回信:“千萬不要墮胎,孩子我來養(yǎng),忘掉諸事,趕緊前來法國?!?/p>
七個月后,德國柏林醫(yī)院的產(chǎn)房里,新生兒響亮的啼哭給了張幼儀些許安慰,卻怎么也想不到,徐志摩的一份離婚協(xié)議書同時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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